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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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好心替人解毒的下場就是她又暈了，失去意識前最後的記憶便是遲衡紅著眼睛抱著她一邊發狠一邊哽咽：“你若敢死，本尊就殺了你。”
困倦至極的虞瑤本就氣若游絲，一聽這話，直接一口氣沒上來徹底暈了過去。
許久後，她漸漸恢覆了意識偶爾能聽到外界的動靜，卻睜不開眼。
有一個人一直陪在她身邊，一會兒哄她，一會兒嚇唬她，好像腦子有毛病。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到再睜開眼時看著屋內熟悉的擺設，她知道現下已經回了北冥淵。
可是，床邊沒有人。
所以，之前聽到的說話聲到底是做夢還是真實的？
虞瑤坐在床上想了一會兒，突然發現有點兒不對勁，她居然躺在遲衡的床上？！
為什麽不是西暖閣呢？
他...
虞瑤緩緩起身，手似乎比之前靈活了。
她這是昏睡了多久？
她嘗試著下床，卻發現腿不疼了，可是人卻有點兒站不穩，眼前一陣一陣發黑。
強撐著榻站起來，腿一軟，撲通一聲摔到了地上。
虞瑤被摔得齜牙咧嘴，身上也開始冒虛汗。
這時，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一道人影風似的來到她身邊將她直接抱起。
“醒了不知道叫人嗎？自己瞎跑什麽？”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氣，不是那個威脅她死了還得殺她一遍的遲衡又是哪個。
遲衡嘴上雖然很兇，但還是輕輕地把她放在了榻上：“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了？”
“腿和胳膊都不疼了，手也靈活了不少，就是身上沒勁，是不是因為睡得太久了？”虞瑤問完後發現遲衡的臉色不太好，“怎麽了？”
遲衡勉強控制住臉上的表情：“沒什麽，你昏睡了二十日，現在初醒，沒有力氣也正常。”
虞瑤沒有懷疑地點點頭，想了想又道：“我覺得也可能是因為你，那天解毒...”
“因為我？”遲衡的臉色倏然沈了下去，看向她的眼神裏隱隱帶著一絲緊張。
虞瑤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裝什麽？”
“虞、虞瑤，我...”
“現在知道心虛了？早幹什麽去了，我就說給你換個人，你偏不，你下次如果花毒再發作還是換個姑娘或者...男人行嗎？我看淩岐就挺不錯的，身強體壯。”
聽她這麽說，遲衡發白的臉色突然就黑了。
虞瑤眨巴著無辜的大眼：“你不願意？”
遲衡冷哼一聲：“你以為不管是誰我都可以？”
所以他的意思是...只有她可以？？？
虞瑤也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麽心理突然試探道：“不要別人嗎？”
“你問這麽多幹什麽，好好休息。”遲衡沒回答她這個問題，直接把她往榻上一按，語氣強硬道，“閉上眼，別胡思亂想。”
“我剛醒，睡不著了。”虞瑤不滿地掙紮。
遲衡按住她：“那就閉目養神。”
虞瑤掙紮了兩下沒有絲毫效果，反而出了一身虛汗，只好作罷：“行行行，你別按著我，難受。”
沒想到她不過隨口那麽一說，他立刻緊張道：“哪難受？”
虞瑤盯著他，突然撲哧一聲笑出來：“看你這副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要死了呢。”
“虞瑤！”明明知道她在開玩笑，他的心裏還是猛得一沈，密密麻麻的疼痛在身體逐漸蔓延開來。
虞瑤也沒想到他的反應居然這麽大，楞了一下，調侃道：“這麽生氣幹什麽，你之前不還說我若敢死你就殺了我嘛？”
遲衡一把攥住她的下巴，低聲警告道：“...別再讓我從你口中聽到這些話，不然我、我就把你扒光了吊起來。”說著說著他的耳根子處隱隱有點兒發燙。
虞瑤直勾勾盯著他：“...你臉紅了。”
“虞瑤！”遲衡羞惱地瞪著她，轉身直接出了寢室。
虞瑤楞了一下，半晌後忍不住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早就知道他容易臉紅，沒想到居然自己都能把自己說臉紅了。
她躺在床上越想越覺得有趣，便咯咯笑個不停。
門外的遲衡聽著她的笑聲也忍不住彎了彎唇，可是轉瞬間又想到了什麽，彎起的嘴角一僵，笑意緩緩消散。
虞瑤醒來後又在床上休息了一日，吃了兩碗遲衡給她的藥湯後，雖然身體還是有些虛弱，不過她感覺自己似乎比之前好了點。
人不能總躺著，不然沒病也會躺出毛病來的，所以，趁著遲衡外出有事她便悄悄下了床。
恰好遲拂珊來看她，憋了許久的虞瑤便準備和她一起出門散散步。
如今北冥淵冰雪已消，但是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麽辦法讓梅花依舊開著。
兩人也沒走遠，只沿著梅林的外圍逛著。遲拂珊嘰嘰喳喳和她分享著近日和雲訣之間的感情進展，吐槽雲訣不知道在忙什麽，整日不見人。
虞瑤想了想，覺得有可能是忙著找失蹤的遲衡吧，不過她並沒有說出來，只是笑著安慰她。
過了一會兒，她有點兒走不動了，便和遲拂珊道別準備回去休息。
轉身走了不遠，卻碰上了遲鈺。
一個多月不見，他看起來比之前好了不少，臉上也有了血色。
遲鈺打量著她的臉色：“我有話想和你說。”
虞瑤為難地看著他，暗自琢磨著如何委婉表達自己不是不想和他說話，而是累了，走不動了。
她的沈默讓他的眸色微微一沈：“遲衡今日不在，你不必擔心。”
虞瑤：“鈺公子誤會了，我不是擔心這個，而是我之前受了傷，如今身體尚未康覆，所以有點兒...”
“傷得可重？”遲鈺的臉色一變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腕，細細探查起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隱隱有些站不住，而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怎麽了？”虞瑤忐忑詢問。
“你和他...”遲鈺頓了一下，“你不能繼續待在他身邊了。”
虞瑤不解地看著他：“嗯？鈺公子這話是什麽意思？”
遲鈺沈默了許久，握住她的手，道：“跟我來。”
虞瑤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下意識的想要抽回手，遲鈺仿佛預料到她的動作，突然加重了力道，令她無法掙脫。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阿瑤，跟我來。”
他的神情十分覆雜，眼神裏帶著與往日截然相反的壓迫感。
虞瑤心中驀然升起一種感覺，她可能一直都被他的表象迷惑了，或許他從來都不是她看到的那樣。
她的遲疑落入遲鈺的眼中，讓他的目光瞬間冷了下來：“你在猶豫。”
“不算是猶豫，只是突然覺得公子如今的樣子讓我有點兒陌生。”虞瑤的臉上擠出一抹尷尬的笑容，“公子若是有話還是在這兒說吧，若是公子不想說，便罷了。”
“陌生？”遲鈺突然勾起淺淡的唇瓣，手上用力一拽，“你怕我。”
虞瑤被他拽得一個踉蹌，手肘撐在他胸前用力拉開兩人的距離：“公子說笑了，我只是感覺身體不適想盡快回去休息。”
“身體不適？”遲鈺蹙緊眉頭，“你難道沒有懷疑過為何好端端的你突然會感覺周身乏力、精神不濟，如同內裏虛空一般。”
虞瑤掙紮的動作一頓，直直看向他：“你想說什麽？”
遲鈺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補充了一句：“你的不適是從與遲衡...交合之後才出現的。”
虞瑤顧不上羞澀仔細回想了一番，好像確實如他所言：“你到底想說什麽？”
遲鈺將目光投向不遠處，徐徐道：“傳說在數萬年前，北冥淵一位女尊主對自己心愛的情郎愛而不得，便以心頭血為引澆灌出一株奇花，花開兩朵逐流綺羅，相生相克誘人上癮，自此那位情郎對女尊主情根深種，兩人恩愛纏綿，可惜半年後女尊主被花毒侵蝕而亡。”
虞瑤心頭一震，逐流綺羅？遲衡確實曾說過提起過綺羅花，而他對她的態度好像也確實...
不對，遲鈺怎麽會確定是逐流綺羅？他之前為她診治過幾次，為什麽從來沒有提及她體內有綺羅花的事情？除非他一直在刻意隱瞞，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一股涼意從心底湧起，漸漸蔓延至四肢，原來他非她不可不是她想的那樣，原來一切都不過是她自以為是。
虞瑤眨眨眼，壓下心底的澀意，警惕地看著遲鈺：“你和我說了這麽多到底想要幹什麽？”
遲鈺垂眸靜靜地看著她，淺淡的眸色驀然變得幽深：“你真的不懂嗎？你現在在遲衡身上看到的的一切都是表象。”
“...我好像懂了，但不僅僅是從他身上看到的，還有你。”虞瑤諷刺地勾了勾唇角，不知道是對遲衡、對他又或者對自己，“我看不懂的是你今日和我說這麽多是為了幹什麽？”
遲鈺仿佛沒有聽出她的嘲諷，淡淡道：“我只是不想讓你被蒙在鼓裏。”
他的話讓虞瑤忍不住笑了，甚至越想越覺得有意思，這對堂兄弟到底拿她當什麽？回想起遲衡毒發時的模樣，還有淩岐和應鈞的表現，好像她不出現，遲衡就會...死。
“你先前的故事裏是不是還缺了一部分？”虞瑤冷笑開口，“那位情郎的結局是不是也死了？”
遲鈺沈默了許久，回答：“是。”
沒想到他回答的倒是坦誠，虞瑤稍稍一楞後再度發問：“所以我是替你做事的人？你為什麽突然和我說這些？為什麽不等我無知無覺死了之後？為什麽不等遲衡也死了？”
一連串的疑問問出口後，她才感覺自己眼下的所作所為十分不明智。
幸好遲鈺並沒有如她設想的一般惱羞成怒，反而表情變得很奇怪，白皙如玉的臉頰漸漸染上一抹紅暈。
“我不想你死。”
他如是說，她卻差點笑出聲，人生在世當真是什麽牛鬼蛇神都能遇上，他利用“她”，如今又說不想“她”死，當真是諷刺！
“阿瑤，你該做的已經做完了，所以接下來不用再待在他身邊了。”
“...那我該待在哪兒？”
“你可以重新回到我身邊，我會想辦法治好你。”
“鈺公子真是人美心善。”虞瑤不無諷刺道，“我知道我該對鈺公子的恩德感激涕零，不過我這人一向不識好歹，只怕是要辜負公子的一片好意了。”
遲鈺默默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勾起唇角，淡淡道：“阿瑤，我不是和你商量。”
“你要幹什麽！”虞瑤警覺地甩開他的手往後退了一步。
遲鈺心頭一痛，眸色黯淡了幾分：“你不必如此緊張，我不會對你怎麽樣。”
“你覺得你這話我會信？”虞瑤看著他溫和的表象始終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麽偽裝得這麽好？現在為什麽突然不裝了？
遲鈺壓抑著心底的難受，再度開口時聲音裏帶著幾分澀意：“以後，我們還可以如從前一般。”
虞瑤輕嗤了一聲，神色懨懨道：“公子說得有趣，哪有什麽從前。”她擡眸看向遲鈺，正要說話，卻見他的表情倏然一僵。
循著他的目光回頭看去，翦鳶站在不遠處眸色陰冷地盯著她，讓她打心底裏升起濃濃的懼意。
翦鳶收回落在虞瑤身上的目光，森然開口：“公子這是在做什麽？”
“我的事情何時輪得到你來質問。”遲鈺將虞瑤拉到身後，冷眼盯著她。
翦鳶盯著他的動作突然低笑了一聲，眼神裏流露出一絲不屑，就好像一個成年人在看一個沖自己叫囂的孩子：“公子長大了，心也大了。”
遲鈺沒說話，但是周身散發的寒意卻在無聲表達著他的不滿與嫌惡。
這一幕讓虞瑤有些莫名其妙，他們不是一夥的嗎？為什麽看起來卻好像仇人呢？
不過，這些都和她沒關系，她不想去探尋答案，只想回昭雲殿，她想見遲衡，更想問一句為什麽瞞著她。他明知道她不是害他之人，為什麽還要這樣做？
虞瑤掙開了遲鈺的手，往後退了退：“你們先聊，我就先回去了。”
遲鈺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突然逼近：“我都說了，你不必再回到他身邊。”
“鈺公子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不過我還是要回去。”虞瑤撫著壓抑的胸口，認真地看著他。
遲鈺：“為什麽？”
虞瑤垂眸：“沒有為什麽。不過是...”
“不過是她想向遲衡求證，她想聽遲衡的解釋。”翦鳶突然插了一句。
遲鈺滿含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而後轉頭目光淩厲地盯著虞瑤：“你說，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這是我的私事，沒必要向公子解釋。”虞瑤說完之後轉身便走。
“虞瑤！”遲鈺突然出聲叫住她。
虞瑤腳下微微一頓，下一瞬猛然運起周身的靈力奮力朝著昭雲殿的方向飛去，此時不跑，下場危矣！
可惜，跑了卻和不跑沒什麽差別，結果都是一樣的。
虞瑤重重撞上一道透明的墻上，直接被反彈在地，半天爬不起來。
這時，一雙潔白的靴子出現在視野裏，靴子的主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走不了。”
他的語氣極其淡漠，一字一句都帶著從未有過的殘忍：“我今日找你原就沒打算再放你回去，更不會給你機會讓你向遲衡通風報信，阿瑤，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虞瑤勉強坐起身卻也懶得再站起來，頗為無賴地坐在地上，冷眼看向他：“我不懂，你的計劃明明快要成功了，為什麽現在來找我？”
遲鈺緩緩蹲下身，擡手捋了捋她額前的碎發，一舉一動一如從前的溫潤：“我說了，我不想你死。”
虞瑤毫不避諱的與他對視片刻，心中驀然閃過一個念頭：“不對，是你們擔心遲衡找到解毒之法吧。”
遲鈺的手指一僵，目光漸漸變得陰翳嚇人。
“不歸谷秘境中有解毒之法，你們知道遲衡重傷昏迷是我帶著他活著走出了秘境，所以你們認為我知道解毒之法，擔心我會告訴遲衡，那麽你們的計劃就會失敗，所以你才想...”虞瑤分析到一半突然被他掐住了脖子。
“阿瑤，你現在很聰明，比消除記憶前聰明很多。”遲鈺幽幽道，“可是，你不該質疑我。”
虞瑤強忍著窒息和疼痛，費力擠出一句：“是不該質疑你、還是不該戳穿你？”
遲鈺的瞳孔劇烈收縮，周身驟然蒙上一股陰郁之氣。
翦鳶不知何時來到兩人身邊，冷眼睨著虞瑤，吩咐道：“公子還在等什麽，殺了她！”
虞瑤擡眸狠狠瞪了她一眼，突然感覺脖子上的手猛得收緊，那力道讓她忍不住哼了一聲，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正當她以為今日勢必命喪於此時，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卻松開了，緊接著身體一輕，直接落入了一個帶著涼意的懷抱。
虞瑤不解地看向遲鈺，事情發展至此她確實有點兒看不懂了。
翦鳶的眼底也露出一絲詫異：“公子，你這是要幹什麽!殺了她呀！”
“我不會殺她。”遲鈺的嗓音再度恢覆了往日的溫和，垂眸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那一眼仿佛是在告訴她你先前錯了。
翦鳶低聲警告道：“你別忘了自己是誰！”
“我沒忘，一切照舊，但是她...留她一命。”遲鈺說完之後抱著虞瑤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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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替人解毒的下場就是她又暈了，失去意識前最後的記憶便是遲衡紅著眼睛抱著她一邊發狠一邊哽咽：“你若敢死，本尊就殺了你。”
困倦至極的虞瑤本就氣若游絲，一聽這話，直接一口氣沒上來徹底暈了過去。
許久後，她漸漸恢覆了意識偶爾能聽到外界的動靜，卻睜不開眼。
有一個人一直陪在她身邊，一會兒哄她，一會兒嚇唬她，好像腦子有毛病。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到再睜開眼時看著屋內熟悉的擺設，她知道現下已經回了北冥淵。
可是，床邊沒有人。
所以，之前聽到的說話聲到底是做夢還是真實的？
虞瑤坐在床上想了一會兒，突然發現有點兒不對勁，她居然躺在遲衡的床上？！
為什麽不是西暖閣呢？
他...
虞瑤緩緩起身，手似乎比之前靈活了。
她這是昏睡了多久？
她嘗試著下床，卻發現腿不疼了，可是人卻有點兒站不穩，眼前一陣一陣發黑。
強撐著榻站起來，腿一軟，撲通一聲摔到了地上。
虞瑤被摔得齜牙咧嘴，身上也開始冒虛汗。
這時，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一道人影風似的來到她身邊將她直接抱起。
“醒了不知道叫人嗎？自己瞎跑什麽？”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氣，不是那個威脅她死了還得殺她一遍的遲衡又是哪個。
遲衡嘴上雖然很兇，但還是輕輕地把她放在了榻上：“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了？”
“腿和胳膊都不疼了，手也靈活了不少，就是身上沒勁，是不是因為睡得太久了？”虞瑤問完後發現遲衡的臉色不太好，“怎麽了？”
遲衡勉強控制住臉上的表情：“沒什麽，你昏睡了二十日，現在初醒，沒有力氣也正常。”
虞瑤沒有懷疑地點點頭，想了想又道：“我覺得也可能是因為你，那天解毒...”
“因為我？”遲衡的臉色倏然沈了下去，看向她的眼神裏隱隱帶著一絲緊張。
虞瑤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裝什麽？”
“虞、虞瑤，我...”
“現在知道心虛了？早幹什麽去了，我就說給你換個人，你偏不，你下次如果花毒再發作還是換個姑娘或者...男人行嗎？我看淩岐就挺不錯的，身強體壯。”
聽她這麽說，遲衡發白的臉色突然就黑了。
虞瑤眨巴著無辜的大眼：“你不願意？”
遲衡冷哼一聲：“你以為不管是誰我都可以？”
所以他的意思是...只有她可以？？？
虞瑤也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麽心理突然試探道：“不要別人嗎？”
“你問這麽多幹什麽，好好休息。”遲衡沒回答她這個問題，直接把她往榻上一按，語氣強硬道，“閉上眼，別胡思亂想。”
“我剛醒，睡不著了。”虞瑤不滿地掙紮。
遲衡按住她：“那就閉目養神。”
虞瑤掙紮了兩下沒有絲毫效果，反而出了一身虛汗，只好作罷：“行行行，你別按著我，難受。”
沒想到她不過隨口那麽一說，他立刻緊張道：“哪難受？”
虞瑤盯著他，突然撲哧一聲笑出來：“看你這副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要死了呢。”
“虞瑤！”明明知道她在開玩笑，他的心裏還是猛得一沈，密密麻麻的疼痛在身體逐漸蔓延開來。
虞瑤也沒想到他的反應居然這麽大，楞了一下，調侃道：“這麽生氣幹什麽，你之前不還說我若敢死你就殺了我嘛？”
遲衡一把攥住她的下巴，低聲警告道：“...別再讓我從你口中聽到這些話，不然我、我就把你扒光了吊起來。”說著說著他的耳根子處隱隱有點兒發燙。
虞瑤直勾勾盯著他：“...你臉紅了。”
“虞瑤！”遲衡羞惱地瞪著她，轉身直接出了寢室。
虞瑤楞了一下，半晌後忍不住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早就知道他容易臉紅，沒想到居然自己都能把自己說臉紅了。
她躺在床上越想越覺得有趣，便咯咯笑個不停。
門外的遲衡聽著她的笑聲也忍不住彎了彎唇，可是轉瞬間又想到了什麽，彎起的嘴角一僵，笑意緩緩消散。
虞瑤醒來後又在床上休息了一日，吃了兩碗遲衡給她的藥湯後，雖然身體還是有些虛弱，不過她感覺自己似乎比之前好了點。
人不能總躺著，不然沒病也會躺出毛病來的，所以，趁著遲衡外出有事她便悄悄下了床。
恰好遲拂珊來看她，憋了許久的虞瑤便準備和她一起出門散散步。
如今北冥淵冰雪已消，但是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麽辦法讓梅花依舊開著。
兩人也沒走遠，只沿著梅林的外圍逛著。遲拂珊嘰嘰喳喳和她分享著近日和雲訣之間的感情進展，吐槽雲訣不知道在忙什麽，整日不見人。
虞瑤想了想，覺得有可能是忙著找失蹤的遲衡吧，不過她並沒有說出來，只是笑著安慰她。
過了一會兒，她有點兒走不動了，便和遲拂珊道別準備回去休息。
轉身走了不遠，卻碰上了遲鈺。
一個多月不見，他看起來比之前好了不少，臉上也有了血色。
遲鈺打量著她的臉色：“我有話想和你說。”
虞瑤為難地看著他，暗自琢磨著如何委婉表達自己不是不想和他說話，而是累了，走不動了。
她的沈默讓他的眸色微微一沈：“遲衡今日不在，你不必擔心。”
虞瑤：“鈺公子誤會了，我不是擔心這個，而是我之前受了傷，如今身體尚未康覆，所以有點兒...”
“傷得可重？”遲鈺的臉色一變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腕，細細探查起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隱隱有些站不住，而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怎麽了？”虞瑤忐忑詢問。
“你和他...”遲鈺頓了一下，“你不能繼續待在他身邊了。”
虞瑤不解地看著他：“嗯？鈺公子這話是什麽意思？”
遲鈺沈默了許久，握住她的手，道：“跟我來。”
虞瑤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下意識的想要抽回手，遲鈺仿佛預料到她的動作，突然加重了力道，令她無法掙脫。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阿瑤，跟我來。”
他的神情十分覆雜，眼神裏帶著與往日截然相反的壓迫感。
虞瑤心中驀然升起一種感覺，她可能一直都被他的表象迷惑了，或許他從來都不是她看到的那樣。
她的遲疑落入遲鈺的眼中，讓他的目光瞬間冷了下來：“你在猶豫。”
“不算是猶豫，只是突然覺得公子如今的樣子讓我有點兒陌生。”虞瑤的臉上擠出一抹尷尬的笑容，“公子若是有話還是在這兒說吧，若是公子不想說，便罷了。”
“陌生？”遲鈺突然勾起淺淡的唇瓣，手上用力一拽，“你怕我。”
虞瑤被他拽得一個踉蹌，手肘撐在他胸前用力拉開兩人的距離：“公子說笑了，我只是感覺身體不適想盡快回去休息。”
“身體不適？”遲鈺蹙緊眉頭，“你難道沒有懷疑過為何好端端的你突然會感覺周身乏力、精神不濟，如同內裏虛空一般。”
虞瑤掙紮的動作一頓，直直看向他：“你想說什麽？”
遲鈺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補充了一句：“你的不適是從與遲衡...交合之後才出現的。”
虞瑤顧不上羞澀仔細回想了一番，好像確實如他所言：“你到底想說什麽？”
遲鈺將目光投向不遠處，徐徐道：“傳說在數萬年前，北冥淵一位女尊主對自己心愛的情郎愛而不得，便以心頭血為引澆灌出一株奇花，花開兩朵逐流綺羅，相生相克誘人上癮，自此那位情郎對女尊主情根深種，兩人恩愛纏綿，可惜半年後女尊主被花毒侵蝕而亡。”
虞瑤心頭一震，逐流綺羅？遲衡確實曾說過提起過綺羅花，而他對她的態度好像也確實...
不對，遲鈺怎麽會確定是逐流綺羅？他之前為她診治過幾次，為什麽從來沒有提及她體內有綺羅花的事情？除非他一直在刻意隱瞞，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一股涼意從心底湧起，漸漸蔓延至四肢，原來他非她不可不是她想的那樣，原來一切都不過是她自以為是。
虞瑤眨眨眼，壓下心底的澀意，警惕地看著遲鈺：“你和我說了這麽多到底想要幹什麽？”
遲鈺垂眸靜靜地看著她，淺淡的眸色驀然變得幽深：“你真的不懂嗎？你現在在遲衡身上看到的的一切都是表象。”
“...我好像懂了，但不僅僅是從他身上看到的，還有你。”虞瑤諷刺地勾了勾唇角，不知道是對遲衡、對他又或者對自己，“我看不懂的是你今日和我說這麽多是為了幹什麽？”
遲鈺仿佛沒有聽出她的嘲諷，淡淡道：“我只是不想讓你被蒙在鼓裏。”
他的話讓虞瑤忍不住笑了，甚至越想越覺得有意思，這對堂兄弟到底拿她當什麽？回想起遲衡毒發時的模樣，還有淩岐和應鈞的表現，好像她不出現，遲衡就會...死。
“你先前的故事裏是不是還缺了一部分？”虞瑤冷笑開口，“那位情郎的結局是不是也死了？”
遲鈺沈默了許久，回答：“是。”
沒想到他回答的倒是坦誠，虞瑤稍稍一楞後再度發問：“所以我是替你做事的人？你為什麽突然和我說這些？為什麽不等我無知無覺死了之後？為什麽不等遲衡也死了？”
一連串的疑問問出口後，她才感覺自己眼下的所作所為十分不明智。
幸好遲鈺並沒有如她設想的一般惱羞成怒，反而表情變得很奇怪，白皙如玉的臉頰漸漸染上一抹紅暈。
“我不想你死。”
他如是說，她卻差點笑出聲，人生在世當真是什麽牛鬼蛇神都能遇上，他利用“她”，如今又說不想“她”死，當真是諷刺！
“阿瑤，你該做的已經做完了，所以接下來不用再待在他身邊了。”
“...那我該待在哪兒？”
“你可以重新回到我身邊，我會想辦法治好你。”
“鈺公子真是人美心善。”虞瑤不無諷刺道，“我知道我該對鈺公子的恩德感激涕零，不過我這人一向不識好歹，只怕是要辜負公子的一片好意了。”
遲鈺默默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勾起唇角，淡淡道：“阿瑤，我不是和你商量。”
“你要幹什麽！”虞瑤警覺地甩開他的手往後退了一步。
遲鈺心頭一痛，眸色黯淡了幾分：“你不必如此緊張，我不會對你怎麽樣。”
“你覺得你這話我會信？”虞瑤看著他溫和的表象始終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麽偽裝得這麽好？現在為什麽突然不裝了？
遲鈺壓抑著心底的難受，再度開口時聲音裏帶著幾分澀意：“以後，我們還可以如從前一般。”
虞瑤輕嗤了一聲，神色懨懨道：“公子說得有趣，哪有什麽從前。”她擡眸看向遲鈺，正要說話，卻見他的表情倏然一僵。
循著他的目光回頭看去，翦鳶站在不遠處眸色陰冷地盯著她，讓她打心底裏升起濃濃的懼意。
翦鳶收回落在虞瑤身上的目光，森然開口：“公子這是在做什麽？”
“我的事情何時輪得到你來質問。”遲鈺將虞瑤拉到身後，冷眼盯著她。
翦鳶盯著他的動作突然低笑了一聲，眼神裏流露出一絲不屑，就好像一個成年人在看一個沖自己叫囂的孩子：“公子長大了，心也大了。”
遲鈺沒說話，但是周身散發的寒意卻在無聲表達著他的不滿與嫌惡。
這一幕讓虞瑤有些莫名其妙，他們不是一夥的嗎？為什麽看起來卻好像仇人呢？
不過，這些都和她沒關系，她不想去探尋答案，只想回昭雲殿，她想見遲衡，更想問一句為什麽瞞著她。他明知道她不是害他之人，為什麽還要這樣做？
虞瑤掙開了遲鈺的手，往後退了退：“你們先聊，我就先回去了。”
遲鈺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突然逼近：“我都說了，你不必再回到他身邊。”
“鈺公子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不過我還是要回去。”虞瑤撫著壓抑的胸口，認真地看著他。
遲鈺：“為什麽？”
虞瑤垂眸：“沒有為什麽。不過是...”
“不過是她想向遲衡求證，她想聽遲衡的解釋。”翦鳶突然插了一句。
遲鈺滿含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而後轉頭目光淩厲地盯著虞瑤：“你說，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這是我的私事，沒必要向公子解釋。”虞瑤說完之後轉身便走。
“虞瑤！”遲鈺突然出聲叫住她。
虞瑤腳下微微一頓，下一瞬猛然運起周身的靈力奮力朝著昭雲殿的方向飛去，此時不跑，下場危矣！
可惜，跑了卻和不跑沒什麽差別，結果都是一樣的。
虞瑤重重撞上一道透明的墻上，直接被反彈在地，半天爬不起來。
這時，一雙潔白的靴子出現在視野裏，靴子的主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走不了。”
他的語氣極其淡漠，一字一句都帶著從未有過的殘忍：“我今日找你原就沒打算再放你回去，更不會給你機會讓你向遲衡通風報信，阿瑤，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虞瑤勉強坐起身卻也懶得再站起來，頗為無賴地坐在地上，冷眼看向他：“我不懂，你的計劃明明快要成功了，為什麽現在來找我？”
遲鈺緩緩蹲下身，擡手捋了捋她額前的碎發，一舉一動一如從前的溫潤：“我說了，我不想你死。”
虞瑤毫不避諱的與他對視片刻，心中驀然閃過一個念頭：“不對，是你們擔心遲衡找到解毒之法吧。”
遲鈺的手指一僵，目光漸漸變得陰翳嚇人。
“不歸谷秘境中有解毒之法，你們知道遲衡重傷昏迷是我帶著他活著走出了秘境，所以你們認為我知道解毒之法，擔心我會告訴遲衡，那麽你們的計劃就會失敗，所以你才想...”虞瑤分析到一半突然被他掐住了脖子。
“阿瑤，你現在很聰明，比消除記憶前聰明很多。”遲鈺幽幽道，“可是，你不該質疑我。”
虞瑤強忍著窒息和疼痛，費力擠出一句：“是不該質疑你、還是不該戳穿你？”
遲鈺的瞳孔劇烈收縮，周身驟然蒙上一股陰郁之氣。
翦鳶不知何時來到兩人身邊，冷眼睨著虞瑤，吩咐道：“公子還在等什麽，殺了她！”
虞瑤擡眸狠狠瞪了她一眼，突然感覺脖子上的手猛得收緊，那力道讓她忍不住哼了一聲，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正當她以為今日勢必命喪於此時，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卻松開了，緊接著身體一輕，直接落入了一個帶著涼意的懷抱。
虞瑤不解地看向遲鈺，事情發展至此她確實有點兒看不懂了。
翦鳶的眼底也露出一絲詫異：“公子，你這是要幹什麽!殺了她呀！”
“我不會殺她。”遲鈺的嗓音再度恢覆了往日的溫和，垂眸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那一眼仿佛是在告訴她你先前錯了。
翦鳶低聲警告道：“你別忘了自己是誰！”
“我沒忘，一切照舊，但是她...留她一命。”遲鈺說完之後抱著虞瑤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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