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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第268章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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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第268章 離心

“你以為我不想?”這不是打不過嘛?

賀拔勢隱下了後一句話,顧鼎臣依舊捕捉到了他的意思。

“你不是柿子找軟的捏?”

事實確實如此,來之前,賀拔勢特意查了顧鼎臣的資料,凡人一個,卻位高權重。顧鼎臣和狗和尚一起來的,狗和尚絕不可能放著這家夥不管。

“少廢話!”賀拔勢扯住顧鼎臣的後衣領,拖著他往外邊走去。

咕嚕、咕嚕。

沸騰的水聲從外傳來,賀拔勢擒住顧鼎臣走出來之時,和光正在大堂煮茶,桌上赫然擺著三個杯子。賀拔勢登時站住,環視屋內,以為還有人。

她擡眸瞥了他一眼,神情冷靜,似乎沒看見被抓住的顧鼎臣一般。

“來的比我想象中快些。”她從火爐拎起水壺,慢騰騰地洗茶杯,看都沒看顧鼎臣一眼,

賀拔勢心覺有鬼,沒上前,皺眉道:“你早知道我會來?”

幽幽的話語順著白氣吹了過來,“以你的性子,憋不住。瞧你在宴席上的模樣,沒當眾拔刀砍來,還是顧著天極界的臉面。”

賀拔勢快氣笑了,勒緊顧鼎臣的脖子,惡狠狠地威脅道:“既然如此,你就不怕我一刀剁了這小子,怎麽還悠哉悠哉地煮茶喝?”

鋒利的刀刃緊貼顧鼎臣的脖子,以凡人細皮嫩肉的程度,再往裏一點,就會被割斷大動脈。

她捏著杯子,一個一個燙洗,動作不緊不慢,“你沒這個膽子,別裝了。這家夥可是聖賢儒門的堂主,你動了他,別說坤輿界不放過你,就連剩下的那些個賀拔家少主,鬧起來,刨了你屁股下的位子還不是不可能。”

“你!”

賀拔勢氣得咬牙切齒,然不得不承認她說對了,他還真不敢動顧鼎臣。

她洗好了茶杯,朝他招招手,親切友好的態度與宴席上的她判若兩人。

“別拄著了,過來吧。”

賀拔勢見此,也沒得法子,狠狠推開顧鼎臣,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了下去。顧鼎臣理了理衣袍,望了望裏邊的床,似乎想回去睡覺,又看了看桌上的杯子,無奈地嘆口氣,坐了過去。

賀拔勢想讓自己看起來氣勢足一點,猛拍桌子,厲色道:“你就沒什麽想說的?”

她一點兒也沒被鎮住,煮茶的手臂抖都沒抖一下,也沒瞥他一眼,語氣淡淡地說道:“你想問什麽?”

賀拔勢握緊拳頭,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倏地怔住,煮茶的手臂頓了一下,擡起頭來看他。顧鼎臣的眼神也轉了過來,臉上浮起意味不明的笑容。

賀拔勢皺了皺眉,不知他們為何這樣?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可是又說不出。

她瞇起眼睛,笑得有些古怪,語氣斬釘截鐵,“你懷疑賀拔六野。”

賀拔勢心頭一慌,猛然睜大眼睛,立即回嘴,“胡說什麽,家主怎麽了?我為何會”

“不然你怎麽會問我發生了何事?自家家主的話怎麽也該比外人可信。除非你問過賀拔六野,他沒告訴你,否則你怎樣也不會來問我。”

她臉上的笑意愈深。

“我原以為你來興師問罪,才煮好茶,讓你消消氣,消完氣,我們再談,我再從你這裏摳出情報。沒想到你居然來向我討教問題。”

賀拔勢咽了咽喉嚨,後背冷汗直冒,他自顧自取過茶杯,正打算喝一口壓壓驚,剛摸到茶杯,就被她攔住了。她從他手裏奪過茶杯,嘩的一下倒了。

“現在形勢逆轉了,想知道發生了什麽,就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她不知從哪兒掏出酒壺,隨意沖了沖茶杯,三杯全給滿上,然後捏住一杯,一口飲下。

“交換情報吧,我先問。”

“憑什麽?”賀拔勢直直盯住她,不過片刻,就在她笑意的眸子中敗了下來。也是,他有求於人,他連到底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

“第一個問題,你有上輩子的記憶嗎?”

“我怎麽會有上輩子的”賀拔勢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他懂了她的意思,“你懷疑我是異界來魂?王千刃那樣的?”

但是,賀拔勢又弄不明白,第一個問題怎麽會是這個。

她和顧鼎臣都直直看著他,仿佛他的回答十分關鍵。

“不是。我要是異界來魂,怎麽做得到賀拔家少主的位子?天極界對異界來魂的管控不如坤輿界嚴格,但也不會由異界來魂掌控權力。”

“天極界有多少異界來魂,或者說,目前為止發現了多少異界來魂?”

賀拔勢脫口而出,“不知道。”

顧鼎臣笑笑,“賀拔少主,情報交換的基礎是坦誠,這才剛自證身份”

賀拔勢不耐煩地打斷道:“我真不知道,沒人去查這個事兒,天極界的世家大族也不在意,異界來魂什麽的,在我們眼裏,沒有坤輿界看得這麽嚴重。”

接著,賀拔勢一五一十地解釋了天極界對於異界來魂的處理辦法。

在天極界,中階以上的功法道術全都掌握在修仙世家手中,民間流傳的只有最低階的入門功法。想修行高階功法,想獲得靈石法器,只能加入修仙世家。

修仙世家的門檻,是印刻在靈魂之上的最高階的心魔誓。

無論轉世重生多少輩子,只要腦海中有記憶,就要永遠忠於該修仙家族。

天極界的本土靈魂,轉世之後沒有記憶,對於這個心魔誓無所謂。

而異界來魂,若是第一次轉生到天極界的異界來魂,發了這個誓,下一輩子轉世後,只有兩條路可選。要不再一次加入該世家,一輩子效忠。要不做個散修,即使做了散修,所作所為也不能損害該世家的利益,心魔誓壓迫著他們,永生永世忠於這個世家。

若不是第一次轉生的異界來魂,上輩子效忠了其他世家,這一輩子他跨進世家的門檻,發心魔誓言的那一刻,就被天雷劈死,魂銷魄散。

簡而言之,對天極界的世家大族來說,是不是異界來魂壓根無所謂,只要忠誠便夠了。

與開放功法的坤輿界不同,天極界的功法道術都死死抓在世家大族,抓在權力核心手裏。異界來魂若不想效忠,只能做個散修,而散修沒什麽出息。

賀拔勢嗤笑一聲,“天極界的異界來魂,要不就是世家大族手裏的傀儡,要不就是泥地裏的螻蟻,無論哪個都危害不了天極界,統不統計無關緊要。”

和光垂眸想了想,又問道:“你聽說過涅樓嗎?一個由異界來魂構成的組織。”

賀拔勢嘖了一聲,屈指叩了叩桌面,實在不耐煩了。

“一直問異界來魂煩不煩,這和我家長老有什麽關系?問你長老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老提異界來魂幹嘛?難不成懷疑長老是異界來魂?實話告訴你,他不是。想要進世家大族的權力層,前生鏡怎麽也要走一遭。我們不在意異界來魂,也不至於讓那些玩意兒掌控天極界。”

和光與顧鼎臣對視一眼,似乎在考慮長老不是異界來魂這句話。

賀拔勢敲敲桌子,“問完了沒,問完了該我了。”

她扭過頭,定定地看著他。

“最後一個問題,回答之後,我會告訴你那一日到底發生了什麽。長老來坤輿界,是他自己的決定,還是賀拔六野的授意?”

賀拔勢回道:“長老他嘖,我承認賀拔家沒幾個好東西,我也是。但是長老不一樣,他有大多數修士沒有的高傲的自尊心,暗殺之類的事情,他不屑去做。在宴席上,你說他暗殺坤輿界戰力,我不信。若他真的這麽做了,絕對是家主逼他幹的。”

賀拔勢回想起之前的事,又點點頭,“家主逼的。”

他咳了咳,擡高聲音道:“問夠了?接下來該我了,到底發生了什麽?長老在坤輿界到底發生了什麽?你為何一直說異界來魂的事情?”

她倒了杯酒,推了過來。

“兩個月前的晚上,坤輿界的大乘期戰力同時被偷襲了。刺殺大乘期的戰力的是賀拔家族的長老,刺殺化神期戰力的人”

她的眸子銳利得嚇人,“是異界來魂。”

“什麽?”賀拔勢腦子裏響起嗡鳴聲,幾乎變得無法思考,“長老,長老怎麽會和”

她繼續說了起來,嘴唇一張一合,可聲音怎麽也傳不進他腦袋裏。賀拔勢穩定心神,也壓不住腦海裏的嗡鳴聲,只能逼迫自己讀唇語。

“如果賀拔六野不是異界來魂的話,那麽他就和異界來魂勾結在一起。”

賀拔勢眨眨眼,幾乎要坐不住,他扶著桌腳,支撐住身體。半個時辰前的事情,又湧上腦海。

宴席結束之後,賀拔勢並不是立刻來找和光興師問罪,他首先去了山頂大殿。

他從梅花裏一朵朵摳出長老的血肉,一塊塊縫合在一起,勉強縫成了身體的模樣,接著縫合腦袋,小心翼翼地放進棺材裏。

山頂,殿門緊閉。

門外的駐守弟子冷著一張臉,擋在他面前。

以往,賀拔勢會放輕聲音說幾句,表明他對家主的尊敬。今日,他實在沒這個心思,只吐出兩個字,“閃開。”

駐守弟子紋絲不動。

賀拔勢舉起長老的令牌,“還不滾開?長老的路,豈是你們能擋的?”

駐守弟子猶豫不決,賀拔勢趁勢推開他,一腳踢開殿門。

大殿上方,首座上,家主緩緩張開眼,“好大的脾氣。”

賀拔勢扶著長老的木棺,緩緩走了進來。

家主神情不悅,“什麽意思?”

賀拔勢砰的一下跪在地上,大聲道:“長老無辜慘死,求家主出面,質問坤輿界,為長老討個公道。”

家主的臉色沈了下來,“宴席上鬧得還不夠大?這事就此打住。”

賀拔勢伏下身子,重重地磕了下去,額頭撞在冰冷的地面上,震得腦海裏嗡嗡直響,紅色的血液流進視野裏。他默念法訣,一身黑色的賀拔弟子袍瞬間變成素白麻衣。

“求家主為長老討公道!”

“討公道?”家主倏地笑了起來,“坤輿界不找我們討公道就不錯了。”

賀拔勢猛地擡起頭,直直地盯住家主,“是您派長老去的?”

家主沈默了一會兒,緩緩吐出一個字,“是。”

賀拔勢握緊拳頭,強忍住心底的怒意,“為什麽?為什麽要派長老去刺殺坤輿界的戰力?天曜大戰的規則還沒定下來,天極界的敵對界面也不知道,不一定是坤輿界不是嗎?為什麽要刺殺坤輿界的戰力?”

家主的語氣冷了下來,賀拔勢擡起頭,看見家主冷厲的下巴動了動。

“敵對界面?那又如何?我派他去了,他沒能完成任務,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賀拔勢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他直起身子,死死盯住對方,“賀拔六野,長老是你親師父,他教了你一千年,沒有他,你會有今天的位置?長老一輩子為賀拔家族竭盡心力,上刀山下火海,死了也是遵守你的命令。為了把你從其他界域撈出來,他的一雙兒女慘死他鄉,你就一點感激都沒有?”

賀拔勢指著棺木,“長老一輩子沒做過對不起賀拔家族的事,兩代人為賀拔家族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我不指望你報答他們,我就想讓他死得明明白白。”

“你為什麽要殺坤輿界的戰力?他到底是為什麽死的?”

首座上,賀拔六野突然消失了,下一瞬眼前一黑,又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他心頭一跳,緊接著下巴傳來尖銳的疼痛,他被賀拔六野捏住下巴提了起來。

賀拔六野冷冷地俯視他,遮住半邊臉的金絲面具看起來滲得慌。

賀拔勢冷不丁想到,他似乎從未見過賀拔六野金絲面具下的臉。不知從何時起,不知為什麽,賀拔六野開始戴半臉面具,從此之後,再沒有人看過另一邊臉。

“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

賀拔六野的聲音仿佛淬了毒藥的利箭,直直射進他心底。以往賀拔六野懲罰族人的手段,那些慘死的兄弟們的臉再一次湧上心頭,他忍不住害怕起來。轉頭看一眼長老的棺木,又咬牙撐住了。

“我只想知道長老為何而死,想讓長老死得其所,埋進賀拔家族的祖墳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屍體草草收斂,一輩子功勞名望化為烏有,只落得個暗殺戰力的墮名。”

賀拔勢咬緊牙關,反握住賀拔六野的手腕,頂住壓力,直視對方。

鋪天蓋地的壓力傾覆下來,如果不是下巴的手,賀拔勢幾乎要跪在地上,他聽到骨頭哢嚓哢嚓作響的聲音。

嘣、嘣、嘣

崩斷的聲音從棺木裏傳來,血肉的腥味灌進大殿。賀拔勢心頭一跳,扭頭看去,棺木裏,好不容易的屍體又裂成了一塊一塊。

“功勞名望?”

諷刺的聲音從上頭傳來。

“是我坐上了賀拔家主的位置,是我帶領賀拔家族超越萬千世家大族,登上了天極界的頂端,今天,你能爬上這座峰這樣與我說話,也是因為我。勞苦功高是我,鞠躬盡瘁也是我。”

“你以為你是誰?我為何要同你解釋?”

“你有什麽資格這話?一個為了家主繼承位出賣賀拔家族利益,賣了王千刃的蠢貨。你連你入魔死去的兄弟都不如。”

賀拔勢回想起那家夥走火入魔的模樣,忍不住發抖。

賀拔六野惡魔一般的話語還沒有停。

“沒有我,你比得過你那些兄弟們?諸天大會東道主代表的位子,誰扶你上去的?不想要,賀拔家族的替補多的是,以後說話小心點。”

下巴的手驟然松開,賀拔勢跪倒在地上。

殿外的風雪宛如一根根刺針,唰唰紮進來。

賀拔六野越過他,往殿外走去。

寒風凜冽,猛地一下拍醒了賀拔勢。

從始至終,賀拔六野都避開了那個問題,為什麽要暗殺坤輿界的戰力?

天曜大戰的規則還沒有完全定下,敵對界面也未知,若是要削弱敵對界面的實力,派出長老去暗殺該界面的戰力也不是不行。

賀拔六野似乎對坤輿界過於執著,從千辛萬苦拿到魔氣和魔修功法,再到龍族回歸的

三個月前,諸多世家大族家主在峰頂大殿開會的那一幕再次浮現眼前,賀拔勢回想起來了,當時長老跪在地上,苦求著賀拔六野的話。

【家主三思啊!這一步,會把賀拔家、天極界拖入地獄的!】

“這一步”似乎不是暗殺坤輿界戰力,這事兒還不至於拖入地獄,也沒必要叫來那麽多世家大族的長老。當時說的“這一步”,到底是什麽?

賀拔六野臨出門前,留下一句話。

“坤輿界的那個和尚,盡早除了,不要讓她走出天極界。”

馥郁的茶香喚醒了賀拔勢,他渾身一抖,頓時從回憶中清醒過來,看向和光。

她豎起食指,語氣十分肯定,“如果賀拔六野不是異界來魂,也不是涅樓的人,那麽他肯定拿長老同涅樓做了交易,他獲得的好處至少值一個渡劫期長老的命。”

這句話宛如一把大錘,直直錘在他心上。

她似乎註意到他神情不對,追問道:“長老是你什麽人?”

賀拔勢握緊拳頭,咬牙道:“不關你事。”

她笑了。

“你要知道,長老不是死在我坤輿界手裏,而是死在給他下命令的手裏,死在拿他的命換利益的人手裏。”她逐字說著,就像一根根冰錐子,毫不留情地刺進他心裏。

她沒明指那人是誰,兩人都心知肚明。

賀拔勢渾身如墜冰窖,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那兒的,他一擡頭,又是峰頂大殿的門,黑得可怕,伸手不見五指。他想推開門,再去質問賀拔六野,一陣腥臭的風嘩地一下撲滅了所有的熱血。

他順著風來的方向望去,長老的棺木寂寥地躺在雪地裏,大雪半沒棺木。

賀拔勢猛然睜大眼睛,跌跌撞撞地奔了過去,撲倒在棺木上。

賀拔六野竟然扔了出來!竟然就這麽扔在這裏!

賀拔勢捏訣,隔絕了這片風雪,接著緩緩推開棺蓋,辛苦縫合的線全被賀拔六野的威壓崩斷了,肉塊四散,模糊不清。

他抽了抽鼻子,強忍住眼眶裏的淚水,又一塊一塊縫了起來。

“阿爺阿爺”

賀拔勢怨恨眼前這個死無全屍的男人,這個男人為了自己的徒弟,把他的阿爹阿娘推進了地獄。這個男人為了所謂的自尊榮譽,把他扔進殘酷的繼承人爭奪戰中,不給他任何幫助。

但也是這個男人,在他小時候,手把手教他練劍,教他詩書經綸,告訴他要對得起賀拔家族的身份,要永遠忠於賀拔家族。

阿爺最後的話語又一次在耳畔響起。

【家主三思啊!這一步,就把賀拔家、天極界拖入地獄!】

賀拔勢扭頭,冷冷地盯住峰頂大殿,透過重重大門,他似乎能看到賀拔六野的臉。賀拔六野,會把賀拔家拖入地獄。

另一邊,坤輿界洞府。

顧鼎臣看向和光,“你覺得那小子的話,有幾分可信?”

和光不緊不慢地飲了口茶,“總之有一件事是確定的,賀拔六野和涅樓勾結到一起,勾結得有多深,就不得而知了。接下來,關於異界來魂的情報,比起告訴賀拔六野,賀拔勢更有可能同我們交換。”

她咧嘴笑笑,“那家夥,和賀拔六野離心了。”

就在這個時候,洞府外驟然傳來重物掉落的聲音,砰砰砰十幾聲。

顧鼎臣警惕地扭頭,“敵襲?”

和光皺眉,“好像不是。”

她走過去,一推開門,衣角陡然被扯住了,她垂眸看去。

一名疏狂界修士趴在地上,向她伸出手,神情仿佛快要死了一般,“酒!道友,快給我酒!”

顧鼎臣覺得換個字更合適些。藥,道友,快給我藥。

院子裏,倒了一地的疏狂界修士。

卦辭界的無讖扶著寧非天,神情苦惱,仿佛倒了大黴一般。寧非天半瞇著眸子,也不知是半醉還是醉死了。

無讖求救地看向和光,“道友,你有酒嗎?疏狂界的修士下了酒局之後,吵著要喝下一輪,半個洞府都被他們問過了。”

“酒!快拿酒來!”

“喝,繼續喝,快給我滿上。”

“我的酒呢!再不喝就要死了!”

院子裏,哀嚎聲四起。

和光腳下的那疏狂界修士死死扯住她的衣角,撒潑耍賴討酒喝,“酒香!我聞到了酒香,快拿給我!道友,快!我忍不住了!”

和光嫌棄地瞥了一眼,強忍住一腳踢開的沖動,她拉住衣袍,打算從他手裏扯回來。

醉酒的人不講道理,抱住一個東西,不等到厭了,絕不會撒手。有人要搶,只會抱得更緊。

兩人一拉一扯,刺拉——衣袍裂了。

和光看著他手裏的衣角,一時之間看傻了,丫的,這身可是花了大價錢,專為諸天大會準備的她最貴重的僧袍,就這麽壞了?

她臉色一沈,垂眸看著腳下的疏狂界修士,仿佛看死人一般。

顧鼎臣心頭一動,立刻想到她是嗔怒禪,此時怕不是要發飆。於是,他忙道:“酒,有酒,道友你先松手,我進屋給你拿。”

“別了。”她倏地咧起嘴,笑靨如花。顧鼎臣看得,心頭跳得更快。

她蹲下來,摸出一只酒壺,湊到疏狂界修士身邊,溫柔地說道:“我這有,馬上餵給你,乖。”

顧鼎臣看著酒壺上的標識,好家夥,不是紅袖招的迷魂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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