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十年前的坑文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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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坑文11
龍曉曉的手指收緊又放開, 光是上官哥哥的事情就已經讓自己煩惱得要死了，現在葉錦還露出這個態度來。
蒼天啊！真不知道讓她穿越過來是為了什麽？就是為了受到這些委屈的麽！
自己和上官離開了一個月，這一個月的時間, 茶不思飯不想, 腦袋裏面翻來覆去的全部都是葉錦的身影。葉錦他……就沒有一丁點想念自己的麽？
“上官哥哥木木的，雖然是個老好人, 可做事實在是太沒勁了！葉錦有趣，長得也好看, 偏偏是個男權主義。兩個人都是笨蛋！兩個人都不是良配！我怎麽這麽可憐啊！沒有醫術沒有武功, 還沒有愛情, 老天爺就不能賜給我一個又帥氣又包容又有趣又深情的男人麽！”
她甩甩腦袋，本來是想要仰天對著老天爺大喊幾聲花癡宣言的，可到底沒能做出來, 只能自言自語地嘀咕了兩聲，在門外跺了跺腳，又忍不住透過虛掩的門縫悄悄往裏面看著。
千緋正站在隔斷的簾子旁邊看著床上的人。
上官鳳舞和葉錦二人的容貌都堪堪稱得上是“美”的，可這美又不盡一樣。
葉錦是俊美, 秀致明麗，卻不見半分女氣。
上官鳳舞則更加陰柔。在十年前的穿越小說裏面，有一種被稱為“美人姐姐”的雌雄莫辯的男主是極為受歡迎的。
這會兒千緋可算是見著人了, 不免擡眼上下打量了一番。
上官的骨架子小，身材纖瘦，粗略比劃一下，他手腕似乎和自己差不多粗細了。和原文的描寫一致, 是個看起來讓人心疼的，憂郁的美少年。
不過這個憂郁的美少年，可是一瞬間奪走了程千緋的性命。
她怕死，擡腳往裏間走動的時候還叮囑著葉錦：“你在這裏站著，哪兒都不要去。”
葉錦看她一眼，承諾下來：“好。”
她撩起簾子走到了裏面，珠簾放下來的時候有清脆的碰撞聲響了起來。
上官鳳舞的狀態很不好，整個人臉上都籠罩著一團黑氣，原本白皙的臉也因為中毒，變得青紫交加。
她伸手想要撩動一下他的眼皮，卻發現眼皮下面的眼珠正在輕輕晃動。
她的手頓時收了回去，臉色陰沈下來。
——這人醒著！
她手指轉而向下，捏住了上官細瘦的手腕。
食指和中指搭在脈搏上，檢查著他的身體。
他的確是有中毒。
龍曉曉檢查出來的寒霜水，只是障眼法罷了。真正可怕的是更深層次的毒。
——是魔教用來操控別人的毒。
上官因為和龍曉曉私奔，沒能回到魔教領取三個月的解藥，導致毒發。
這人準備金盆洗手沒錯，他恐怕也是不願意回來天極派的，一旦回到這個地方，就意味著，他還是那個魔教的人，還是和大家站在對立面的人。
千緋也不知道這個人到底什麽時候會暴起，就連呼吸都忍不住輕細下來。
她舔了舔嘴唇，將手伸向他的耳後。
有頭發的遮擋，平日裏面瞧不出來，就算是赤身裸體的時候，也很難會有人想到耳後的位置。
魔教的印跡就在那個位置。
三師姐並沒有給她關於印跡的記憶，所以她必須要知道，這個印跡究竟是什麽樣子。
技不如人被壓制著的感覺很不好，她確定自己這會兒稍微有點不對勁的動作，上官就能在一瞬間掐住她的喉嚨。
就算是讓葉錦過來，也毫無辦法。
他的牙齒後面藏著名為“少年枯骨”的毒，遇到比他弱的對手的時候，他會先結果對方的性命，但是一旦遇到比他強的人，他會一瞬間咬破牙齒後的毒。
按照原著的設定來說，那毒極為霸道，只要吞下了，渾身皮膚都會迅速潰爛枯萎，最後化作一樁白骨。所以才叫少年枯骨。
六靈功在體內瘋狂運轉著，就等著手指觸碰上他身體的那一瞬間爆發出來，指尖顫抖了幾下，很快就被壓制了下來。
然後她的手，終於碰到了他的皮膚。
上官鳳舞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就是現在！
一瞬間，內力聚集在手掌上，她變掌為爪，猛地朝著他脖子處探去！
上官鳳舞也猛然睜開眼睛，腦袋一偏，毫不費力地躲過了她右手上的攻擊，沒想到她另一只手卻順勢探來，掌風淩厲而尖銳，他皺起眉，不得不側過臉伸手擋開她的攻擊。
青絲撩起，千緋沒有完全把手拍下去。
半途就生生收斂力道縮了回去，上官鳳舞擡頭見她眸色暗沈，心裏頓時一沈。
——印跡被她看到了！
他幾乎不用絲毫，完全出於本能朝著她咽喉處捏去，手上的動作快到叫人根本看不清楚！
“葉……”
那動作實在是太快了，就算千緋自覺自己武功已經不賴，在他面前也完全不是對手。
她如今的眼力能夠看清楚很多細微的變化，卻根本看不清楚這時候上官手上的動作！
她連半個字都沒能發出來，瞳孔收縮一下，只覺得裹挾著血腥和殺意的風已經處在喉嚨邊緣了，這一瞬間，又是一陣天旋地轉。
腰肢被人攬住，厲風雖然迫近了她的喉嚨，卻像是凝固住了，動也不動。耳旁略有嗡鳴之聲，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外間之中。
葉錦站在她身後，維持著伸手攬著她的動作，並沒有把手放下來，眸子卻看著上官鳳舞，神色有些覆雜。
“上官師弟，有段時間未見，你變化倒是不小。”
上官鳳舞臉色極為難看，蒼白到沒有一丁點血色。
一招的“勢”已經過去了，倘若能夠再推進半分，程千緋就該死在這裏了。
只可惜葉錦居然在這個地方！
他慢慢收回手，搭在腰間的劍柄上，挑起的眼尾滿含狷狂：“那又如何！”
他眼神意味深長地在千緋身上轉了一圈：“還有你，我倒是小看你了！”
葉錦嘴角一彎，不待千緋開口，就已經應承下來：“你的確是小看她了。”眸子亮晶晶的，明明是表揚千緋的話，他卻露出一副好像自己被表揚了一般的樣子。
生死一線的心悸還沒有完全從大腦中散去，她感覺呼吸都有點不順暢，背後布著一層冷汗，涔涔提醒著她剛才小命差點就玩脫了。
平日練習武功的時候，雖說也會和葉錦對手，但畢竟只是點到為止，這種沒有壓力的情況下，是沒辦法完全認識到對方的強大的。
但是剛才不一樣。
差一點就死掉了。
強大的威脅感讓她心裏清楚，現在自己的實力在上官鳳舞的眼中可能有如螻蟻。他僅僅是用一根手指就能將她摁成灰。
若非是取巧，否則她根本不可能贏過他。
上官鳳舞皺著眉，還要開口，門卻猛地被人推開。
“上官哥哥！”
少女甜膩的聲音在房間裏面擴散開，劍拔弩張的氣氛一瞬間消失幹凈，上官鳳舞看了看葉錦，又看看千緋，緩緩把手放下來，轉臉瞧向門口，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曉曉。”
察覺到葉錦手還擱在自己腰間，千緋拍了拍他手臂。
那只手很快放了下去。
見那兩人似乎有很多衷腸要傾訴，葉錦偷了個閑，皺著眉仔細看了看她：“你沒事吧？可有受傷？”
她搖搖頭，臉色還有點發白。
——對於貪生怕死的人來說，剛才一瞬簡直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時刻。
葉錦輕輕拉住她的手：“別怕，我在。”
他手掌幹燥而溫暖，帶著不可思議地，讓人安定的可靠感。
上官鳳舞的殺意收斂了，可是那張臉卻更加蒼白了。
龍曉曉飛奔過來，扯住上官鳳舞的袖子：“上官哥哥，你好了嗎？你的毒已經解開了嗎？是不是已經沒事了？”
聽到她天真的聲音，上官鳳舞眼中的痛苦和憂郁就是化不開的濃墨。
千緋將手從葉錦手心滑出，往前面走了兩步：“上官鳳舞，你不準備把事情全部說出來麽？”
“事情？”
龍曉曉一臉迷糊，軟聲軟氣道：“上官哥哥……什麽事情？”
上官鳳舞的嘴唇抿了抿，本來就單薄的線條更是被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半日不出聲。
耽誤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千緋還要急著回去把印跡給畫出來呢。
她忍不住替他把話說了出來。
——“他是魔教的人。”
“魔教？”龍曉曉喃喃念了這個詞兩聲，眼神迷茫。過了一會兒，才漸漸回過神，眸子驀地瞪大了些，失聲道，“上官哥哥，你是魔教的人？！你不是的對不對？三師姐是故意誣陷你的對不對？！”
“……”上官鳳舞傷心地看著她，半晌沈重地點了點頭，眼裏都是愧疚，“曉曉，對不起，我騙了你……我，我是極樂神教的人。”
“你、你……”龍曉曉直楞楞的，覺得這個消息就好像是驚雷劈下來，讓她頭昏眼花！
她眼睛裏面蒙上了一層水霧：“你從來沒告訴過我！”
“我不想讓你卷進來……”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龍曉曉搖搖頭，往後面退了一步。
上官鳳舞則是朝她步步逼近：“曉曉，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數日來的委屈全部堆積在一起，龍曉曉終於忍不住崩潰，“你騙了我！我最討厭你了！你再也不是我的上官哥哥了！”
她說完，掩面轉身就跑！
十年前的坑文12
目瞪狗呆.jpg。
這種畫面……很有年代感。
那個年代的小白文和狗血劇，似乎都喜歡用這個不聽不聽王八念經的橋段。
現在經歷的這個世界與其說是來做任務，不如說是來經歷一下天雷滾滾的年代產物。
上官鳳舞臉上全是痛苦，心痛到幾乎窒息。
這邊千緋整張臉都要嫌棄到皺起來了。
上官的手捏在一起，並沒有回過頭，卻艱難地說道：“替我照顧好曉曉。”
“師門會照顧好她的。”葉錦輕飄飄把責任給推開，“現在，我們或許可以試試誰能贏過對方。”
上官鳳舞冷笑一聲：“你贏了我，我勢必會被你們拷問許多關於極樂神教的事情。若是我贏了你，被那女人耍小聰明瞧見了印跡，回去神教也只有死路一條。你當真以為我會傻到再和你打一場，受受屈辱？”
葉錦皺起眉：“你……”
“你若敢負了曉曉，我便是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上官鳳舞的眼睛紅了起來，咬牙切齒嘶吼出來。就在兩人的目光之下，他的臉頰突然開始蠕動起來！
他吞藥了？千緋拽住葉錦的手，慢慢往後退。
皮肉下面好像有看不見的蟲，正在飛快吞噬著他的軀體，他眼睛越睜越大、越睜越大，好像隨時都能脫眶掉出來！原本的美貌在這一刻蕩然無存，他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了下去！
皮膚上冒起一陣青煙，被腐蝕變得焦黑，不一陣就面目全非。煙霧充斥在空氣中，嗆得人不停咳嗽。
千緋忍著喉嚨的癢意，拍拍葉錦：“快走，是毒！”
他倆從窗子處離開，刺鼻的味道還殘留著，她不由得多咳了幾聲。
葉錦輕輕拍著她的背，眼睛註視著那房間，目光微動。
他認認真真在把上官鳳舞當成是一個對手在看待，可惜這個對手並沒有選擇戰鬥。要活下去的方式有很多，上官只是選擇了最為便捷的那條路——
不想讓龍曉曉傷心，不想看到龍曉曉兩難，不想自己因為龍曉曉遭受屈辱，更想要保留自己在龍曉曉心裏面最好的那一面。
唯有一死才能逃避。
可惜了。
“你讓人過來收拾上官的事情。”千緋臉上沒有一丁點溫度，“我把他身上的印跡畫下來。”
葉錦本來想要點頭，猶豫一下，皺起眉：“我和你一起。”
魔教的印跡是有著四個缺口的圓形，裏面封著的是有點像火焰又有點像雲紋的圖案。千緋憑著記憶，飛快畫了下來。立刻和葉錦一起交給了掌門。
上官一事讓掌門震怒，下令徹查，要把藏在門派裏面所有的魔教探子全部翻出來。
命令一下，天極派整夜燈火通明，只聽見火把不停劈啪燃燒，詢問的聲音和腳步的聲音不停在腦袋裏面流動！
整個門派共查出來四個魔教的人，其中兩個人試圖逃跑，被眾弟子處死，另外兩個吞毒自殺。
戰鬥之中，天極派有三名弟子受到了重傷。
平日裏在身邊嬉笑怒罵的師弟被極其惡毒的武功重傷成這樣，眾人的怒焰一瞬間被煽動了起來！饒是魔教的人已經在自己面前死了個幹凈，也絲毫不能平息！
他們轉而盯上了龍曉曉。
——這個女人，和魔教的人私奔過，又帶著魔教的人回來了門派，誰知道她會是個什麽樣的人？
龍曉曉一時間也陷入了極為不妙的境遇之中。原本和她親近的師姐師妹們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都不太願意繼續和她接觸了。
天極派有些弟子也時常會用仇恨的目光看著她。好像這一切的災禍都是她帶來的似的。
龍曉曉很委屈。
自己又不知道上官鳳舞是魔教的人，自己把他帶回來了也是因為救人心切，自己從頭到尾都沒有和魔教扯上關系！這些人為什麽要對自己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那些魔教的人難道不是很早之前就潛伏在門派裏面了麽，又不是自己讓他們來的！
他們就算是想要針對，也針對錯對象了啊！自己根本就是無辜被遷怒的人而已！
當然，仇恨龍曉曉的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人，是懷疑。
畢竟，她和上官私奔了。興許除了純潔的私奔，還發生了一些私奔以外的事情。
她一個巫山派的弟子，切脈沒有檢查出來的東西，好歹在共赴雲雨的時候也能註意到對方身上的不對勁吧？
大家思來想去，還是傾向於這樣一個推論——龍曉曉現在應該是沒有加入魔教的，但是，她已經在幫著魔教做事了。隱瞞了上官的身份，還把上官偷偷帶回來。
倘若原著裏面龍曉曉幹幹凈凈，也是被上官鳳舞欺騙的人的話，千緋興許還願意幫她說說話。這人的穿越女思想雖然讓人很討厭，可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子虛烏有的事情也不必強加在她身上。
只可惜原著在這裏就坑掉了。
龍曉曉是真不知情，還是假不知情，千緋分毫不知道。
她也只能沈默下來，忙著自己手上的事情。
時間一直到，出發前的最後一天。
葉錦照例是游手好閑去關照千緋，結果剛一出門就看到了外面站著的、露出一副惴惴而無措的樣子的龍曉曉。
聽見開門的聲音，她轉過臉來。
這兩天的折騰讓她原本就小巧的臉蛋更加蒼白，眼睛下面略有烏青，大概是沒有休息好。
她兩只手本來垂放在身體兩側，但是轉過身的時候，下意識就絞在了一起，看起來極為緊張。
“葉、葉錦……”
她唇瓣微微動了一下，晦澀地喊著他名字。
門派裏面其他人都會老老實實管葉錦喊一聲師兄的，但是她一開始就很特立獨行，從來不把對方叫做師兄，慣來都是直呼其名。
“你該叫我師兄。”葉錦糾正了一聲，關上門，“可有事？”
他神色沒有一丁點異常，看起來和對待別的師弟師妹沒什麽兩樣。
龍曉曉剝著自己指甲，手指尖已經傳來了絲絲痛意。
她鼻尖一點點紅起來：“我想問問，上官……他走之前，可有說過什麽？”
在上官鳳舞死之前，她還那樣和他鬧了脾氣，她實在是太不懂事了！就算現在追悔莫及，也換不回來那個人了呀！
纖細的眉皺著，眉心形成了個楚楚可憐的“川”字。
“……他說讓我好好照顧你。”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葉錦尚且有些猶豫。
雖說這話是對方說出來的，可總歸是提及了他，現在他和龍曉曉這樣的關系，不免有幾分尷尬在其中。葉錦想了想，又準備把自己當時給上官鳳舞的回答也說出來。
不想龍曉曉搶先一步開了口。
“我不用。”
她搖搖頭，眼神漸漸黯淡下去：“上官哥哥……待我很好。”
葉錦淡淡道：“我知道。”
明明是要過來和他把關系理清楚的，可這會兒瞧見葉錦神色冷淡，她心裏又是一抽，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張口便說：“以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會怪你的。”
怪我？
葉錦稍稍瞇了下眼睛，似乎不太清楚她這句話的意思。
他只是沈默著。
“上官哥哥很好，真的很好。他能理解我，也能包容我……若非出了這件事，我們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我再也不會見到你了。”
龍曉曉垂下頭。
葉錦嘆了口氣：“你們不該回來的。他選擇和你走，便已做好了金盆洗手的準備。”
龍曉曉驀地擡眼盯著他：“你不介意？”
她有些詫異。
她以為能夠從葉錦臉上看到些許不舍和憂傷的。
葉錦莞爾：“以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不是麽？”
龍曉曉怔怔的。
她方才自己說出這句話來，覺得心懷大義，幹脆凜然。可現在同樣的話被葉錦說出來，她又覺得心臟痛到難以平息，好像每一個字都像是釘子，被尖錘叮叮砸下來。
“是、是、是，過去了……”龍曉曉喉嚨裏憋著一股子酸澀和哽咽，“我知道，你還是介意以前那件事對嗎？我過來是想同你說，以後我們就是普通朋友了，可你……可你要是還生我的氣，我會盡量避著……”
這話若放在一切發生之前，葉錦興許是會難受的。
他也並非如別人所想，不會因為任何事情影響心情。他雖然瀟灑樂觀，可人心都是肉長的，到底也會心痛。
這會兒葉錦卻異常平靜。
心臟連多餘的波瀾都沒生出一絲一毫。
龍曉曉的話只提供了兩個選項。要麽是承認自己還生氣，要麽是選擇和她做普通朋友。
葉錦看她一眼，給了她第三種選擇。
“你是巫山派的師妹。”
不是朋友，也沒有暧昧。只是簡簡單單、巫山派的師妹。
也就是說，沒有任何多餘的交情。
作為天極派表率人物的六師兄，代表的是整個門派，沒辦法草率地和任何一個人徹底切斷關系，但是，劃清界線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葉錦還有事，轉身要走。
想了想，又緩緩道：“他就埋在後山樺木林，你若有心，可以去看看。”
等葉錦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游廊處，龍曉曉渾身力氣都仿佛被抽幹了似的，身子軟綿綿癱下來，扶著旁邊的木柱，好不容易才倚在扶手處。
她還在劇烈喘息著。
她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明明她的目的就是和葉錦撇開關系，也達成了自己的目的，可她還是覺得葉錦的話就像是一把銳利的刀，一片片切下來。讓她痛苦到難以自持。
以前他們明明那麽親密，他明明那麽理解她，她可以放心把自己心事告訴他，也總是能因為他的開解打起精神來。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
龍曉曉眼淚又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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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曉曉的手指收緊又放開, 光是上官哥哥的事情就已經讓自己煩惱得要死了，現在葉錦還露出這個態度來。
蒼天啊！真不知道讓她穿越過來是為了什麽？就是為了受到這些委屈的麽！
自己和上官離開了一個月，這一個月的時間, 茶不思飯不想, 腦袋裏面翻來覆去的全部都是葉錦的身影。葉錦他……就沒有一丁點想念自己的麽？
“上官哥哥木木的，雖然是個老好人, 可做事實在是太沒勁了！葉錦有趣，長得也好看, 偏偏是個男權主義。兩個人都是笨蛋！兩個人都不是良配！我怎麽這麽可憐啊！沒有醫術沒有武功, 還沒有愛情, 老天爺就不能賜給我一個又帥氣又包容又有趣又深情的男人麽！”
她甩甩腦袋，本來是想要仰天對著老天爺大喊幾聲花癡宣言的，可到底沒能做出來, 只能自言自語地嘀咕了兩聲，在門外跺了跺腳，又忍不住透過虛掩的門縫悄悄往裏面看著。
千緋正站在隔斷的簾子旁邊看著床上的人。
上官鳳舞和葉錦二人的容貌都堪堪稱得上是“美”的，可這美又不盡一樣。
葉錦是俊美, 秀致明麗，卻不見半分女氣。
上官鳳舞則更加陰柔。在十年前的穿越小說裏面，有一種被稱為“美人姐姐”的雌雄莫辯的男主是極為受歡迎的。
這會兒千緋可算是見著人了, 不免擡眼上下打量了一番。
上官的骨架子小，身材纖瘦，粗略比劃一下，他手腕似乎和自己差不多粗細了。和原文的描寫一致, 是個看起來讓人心疼的，憂郁的美少年。
不過這個憂郁的美少年，可是一瞬間奪走了程千緋的性命。
她怕死，擡腳往裏間走動的時候還叮囑著葉錦：“你在這裏站著，哪兒都不要去。”
葉錦看她一眼，承諾下來：“好。”
她撩起簾子走到了裏面，珠簾放下來的時候有清脆的碰撞聲響了起來。
上官鳳舞的狀態很不好，整個人臉上都籠罩著一團黑氣，原本白皙的臉也因為中毒，變得青紫交加。
她伸手想要撩動一下他的眼皮，卻發現眼皮下面的眼珠正在輕輕晃動。
她的手頓時收了回去，臉色陰沈下來。
——這人醒著！
她手指轉而向下，捏住了上官細瘦的手腕。
食指和中指搭在脈搏上，檢查著他的身體。
他的確是有中毒。
龍曉曉檢查出來的寒霜水，只是障眼法罷了。真正可怕的是更深層次的毒。
——是魔教用來操控別人的毒。
上官因為和龍曉曉私奔，沒能回到魔教領取三個月的解藥，導致毒發。
這人準備金盆洗手沒錯，他恐怕也是不願意回來天極派的，一旦回到這個地方，就意味著，他還是那個魔教的人，還是和大家站在對立面的人。
千緋也不知道這個人到底什麽時候會暴起，就連呼吸都忍不住輕細下來。
她舔了舔嘴唇，將手伸向他的耳後。
有頭發的遮擋，平日裏面瞧不出來，就算是赤身裸體的時候，也很難會有人想到耳後的位置。
魔教的印跡就在那個位置。
三師姐並沒有給她關於印跡的記憶，所以她必須要知道，這個印跡究竟是什麽樣子。
技不如人被壓制著的感覺很不好，她確定自己這會兒稍微有點不對勁的動作，上官就能在一瞬間掐住她的喉嚨。
就算是讓葉錦過來，也毫無辦法。
他的牙齒後面藏著名為“少年枯骨”的毒，遇到比他弱的對手的時候，他會先結果對方的性命，但是一旦遇到比他強的人，他會一瞬間咬破牙齒後的毒。
按照原著的設定來說，那毒極為霸道，只要吞下了，渾身皮膚都會迅速潰爛枯萎，最後化作一樁白骨。所以才叫少年枯骨。
六靈功在體內瘋狂運轉著，就等著手指觸碰上他身體的那一瞬間爆發出來，指尖顫抖了幾下，很快就被壓制了下來。
然後她的手，終於碰到了他的皮膚。
上官鳳舞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就是現在！
一瞬間，內力聚集在手掌上，她變掌為爪，猛地朝著他脖子處探去！
上官鳳舞也猛然睜開眼睛，腦袋一偏，毫不費力地躲過了她右手上的攻擊，沒想到她另一只手卻順勢探來，掌風淩厲而尖銳，他皺起眉，不得不側過臉伸手擋開她的攻擊。
青絲撩起，千緋沒有完全把手拍下去。
半途就生生收斂力道縮了回去，上官鳳舞擡頭見她眸色暗沈，心裏頓時一沈。
——印跡被她看到了！
他幾乎不用絲毫，完全出於本能朝著她咽喉處捏去，手上的動作快到叫人根本看不清楚！
“葉……”
那動作實在是太快了，就算千緋自覺自己武功已經不賴，在他面前也完全不是對手。
她如今的眼力能夠看清楚很多細微的變化，卻根本看不清楚這時候上官手上的動作！
她連半個字都沒能發出來，瞳孔收縮一下，只覺得裹挾著血腥和殺意的風已經處在喉嚨邊緣了，這一瞬間，又是一陣天旋地轉。
腰肢被人攬住，厲風雖然迫近了她的喉嚨，卻像是凝固住了，動也不動。耳旁略有嗡鳴之聲，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外間之中。
葉錦站在她身後，維持著伸手攬著她的動作，並沒有把手放下來，眸子卻看著上官鳳舞，神色有些覆雜。
“上官師弟，有段時間未見，你變化倒是不小。”
上官鳳舞臉色極為難看，蒼白到沒有一丁點血色。
一招的“勢”已經過去了，倘若能夠再推進半分，程千緋就該死在這裏了。
只可惜葉錦居然在這個地方！
他慢慢收回手，搭在腰間的劍柄上，挑起的眼尾滿含狷狂：“那又如何！”
他眼神意味深長地在千緋身上轉了一圈：“還有你，我倒是小看你了！”
葉錦嘴角一彎，不待千緋開口，就已經應承下來：“你的確是小看她了。”眸子亮晶晶的，明明是表揚千緋的話，他卻露出一副好像自己被表揚了一般的樣子。
生死一線的心悸還沒有完全從大腦中散去，她感覺呼吸都有點不順暢，背後布著一層冷汗，涔涔提醒著她剛才小命差點就玩脫了。
平日練習武功的時候，雖說也會和葉錦對手，但畢竟只是點到為止，這種沒有壓力的情況下，是沒辦法完全認識到對方的強大的。
但是剛才不一樣。
差一點就死掉了。
強大的威脅感讓她心裏清楚，現在自己的實力在上官鳳舞的眼中可能有如螻蟻。他僅僅是用一根手指就能將她摁成灰。
若非是取巧，否則她根本不可能贏過他。
上官鳳舞皺著眉，還要開口，門卻猛地被人推開。
“上官哥哥！”
少女甜膩的聲音在房間裏面擴散開，劍拔弩張的氣氛一瞬間消失幹凈，上官鳳舞看了看葉錦，又看看千緋，緩緩把手放下來，轉臉瞧向門口，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曉曉。”
察覺到葉錦手還擱在自己腰間，千緋拍了拍他手臂。
那只手很快放了下去。
見那兩人似乎有很多衷腸要傾訴，葉錦偷了個閑，皺著眉仔細看了看她：“你沒事吧？可有受傷？”
她搖搖頭，臉色還有點發白。
——對於貪生怕死的人來說，剛才一瞬簡直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時刻。
葉錦輕輕拉住她的手：“別怕，我在。”
他手掌幹燥而溫暖，帶著不可思議地，讓人安定的可靠感。
上官鳳舞的殺意收斂了，可是那張臉卻更加蒼白了。
龍曉曉飛奔過來，扯住上官鳳舞的袖子：“上官哥哥，你好了嗎？你的毒已經解開了嗎？是不是已經沒事了？”
聽到她天真的聲音，上官鳳舞眼中的痛苦和憂郁就是化不開的濃墨。
千緋將手從葉錦手心滑出，往前面走了兩步：“上官鳳舞，你不準備把事情全部說出來麽？”
“事情？”
龍曉曉一臉迷糊，軟聲軟氣道：“上官哥哥……什麽事情？”
上官鳳舞的嘴唇抿了抿，本來就單薄的線條更是被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半日不出聲。
耽誤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千緋還要急著回去把印跡給畫出來呢。
她忍不住替他把話說了出來。
——“他是魔教的人。”
“魔教？”龍曉曉喃喃念了這個詞兩聲，眼神迷茫。過了一會兒，才漸漸回過神，眸子驀地瞪大了些，失聲道，“上官哥哥，你是魔教的人？！你不是的對不對？三師姐是故意誣陷你的對不對？！”
“……”上官鳳舞傷心地看著她，半晌沈重地點了點頭，眼裏都是愧疚，“曉曉，對不起，我騙了你……我，我是極樂神教的人。”
“你、你……”龍曉曉直楞楞的，覺得這個消息就好像是驚雷劈下來，讓她頭昏眼花！
她眼睛裏面蒙上了一層水霧：“你從來沒告訴過我！”
“我不想讓你卷進來……”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龍曉曉搖搖頭，往後面退了一步。
上官鳳舞則是朝她步步逼近：“曉曉，你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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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掩面轉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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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鳳舞臉上全是痛苦，心痛到幾乎窒息。
這邊千緋整張臉都要嫌棄到皺起來了。
上官的手捏在一起，並沒有回過頭，卻艱難地說道：“替我照顧好曉曉。”
“師門會照顧好她的。”葉錦輕飄飄把責任給推開，“現在，我們或許可以試試誰能贏過對方。”
上官鳳舞冷笑一聲：“你贏了我，我勢必會被你們拷問許多關於極樂神教的事情。若是我贏了你，被那女人耍小聰明瞧見了印跡，回去神教也只有死路一條。你當真以為我會傻到再和你打一場，受受屈辱？”
葉錦皺起眉：“你……”
“你若敢負了曉曉，我便是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上官鳳舞的眼睛紅了起來，咬牙切齒嘶吼出來。就在兩人的目光之下，他的臉頰突然開始蠕動起來！
他吞藥了？千緋拽住葉錦的手，慢慢往後退。
皮肉下面好像有看不見的蟲，正在飛快吞噬著他的軀體，他眼睛越睜越大、越睜越大，好像隨時都能脫眶掉出來！原本的美貌在這一刻蕩然無存，他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了下去！
皮膚上冒起一陣青煙，被腐蝕變得焦黑，不一陣就面目全非。煙霧充斥在空氣中，嗆得人不停咳嗽。
千緋忍著喉嚨的癢意，拍拍葉錦：“快走，是毒！”
他倆從窗子處離開，刺鼻的味道還殘留著，她不由得多咳了幾聲。
葉錦輕輕拍著她的背，眼睛註視著那房間，目光微動。
他認認真真在把上官鳳舞當成是一個對手在看待，可惜這個對手並沒有選擇戰鬥。要活下去的方式有很多，上官只是選擇了最為便捷的那條路——
不想讓龍曉曉傷心，不想看到龍曉曉兩難，不想自己因為龍曉曉遭受屈辱，更想要保留自己在龍曉曉心裏面最好的那一面。
唯有一死才能逃避。
可惜了。
“你讓人過來收拾上官的事情。”千緋臉上沒有一丁點溫度，“我把他身上的印跡畫下來。”
葉錦本來想要點頭，猶豫一下，皺起眉：“我和你一起。”
魔教的印跡是有著四個缺口的圓形，裏面封著的是有點像火焰又有點像雲紋的圖案。千緋憑著記憶，飛快畫了下來。立刻和葉錦一起交給了掌門。
上官一事讓掌門震怒，下令徹查，要把藏在門派裏面所有的魔教探子全部翻出來。
命令一下，天極派整夜燈火通明，只聽見火把不停劈啪燃燒，詢問的聲音和腳步的聲音不停在腦袋裏面流動！
整個門派共查出來四個魔教的人，其中兩個人試圖逃跑，被眾弟子處死，另外兩個吞毒自殺。
戰鬥之中，天極派有三名弟子受到了重傷。
平日裏在身邊嬉笑怒罵的師弟被極其惡毒的武功重傷成這樣，眾人的怒焰一瞬間被煽動了起來！饒是魔教的人已經在自己面前死了個幹凈，也絲毫不能平息！
他們轉而盯上了龍曉曉。
——這個女人，和魔教的人私奔過，又帶著魔教的人回來了門派，誰知道她會是個什麽樣的人？
龍曉曉一時間也陷入了極為不妙的境遇之中。原本和她親近的師姐師妹們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都不太願意繼續和她接觸了。
天極派有些弟子也時常會用仇恨的目光看著她。好像這一切的災禍都是她帶來的似的。
龍曉曉很委屈。
自己又不知道上官鳳舞是魔教的人，自己把他帶回來了也是因為救人心切，自己從頭到尾都沒有和魔教扯上關系！這些人為什麽要對自己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那些魔教的人難道不是很早之前就潛伏在門派裏面了麽，又不是自己讓他們來的！
他們就算是想要針對，也針對錯對象了啊！自己根本就是無辜被遷怒的人而已！
當然，仇恨龍曉曉的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人，是懷疑。
畢竟，她和上官私奔了。興許除了純潔的私奔，還發生了一些私奔以外的事情。
她一個巫山派的弟子，切脈沒有檢查出來的東西，好歹在共赴雲雨的時候也能註意到對方身上的不對勁吧？
大家思來想去，還是傾向於這樣一個推論——龍曉曉現在應該是沒有加入魔教的，但是，她已經在幫著魔教做事了。隱瞞了上官的身份，還把上官偷偷帶回來。
倘若原著裏面龍曉曉幹幹凈凈，也是被上官鳳舞欺騙的人的話，千緋興許還願意幫她說說話。這人的穿越女思想雖然讓人很討厭，可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子虛烏有的事情也不必強加在她身上。
只可惜原著在這裏就坑掉了。
龍曉曉是真不知情，還是假不知情，千緋分毫不知道。
她也只能沈默下來，忙著自己手上的事情。
時間一直到，出發前的最後一天。
葉錦照例是游手好閑去關照千緋，結果剛一出門就看到了外面站著的、露出一副惴惴而無措的樣子的龍曉曉。
聽見開門的聲音，她轉過臉來。
這兩天的折騰讓她原本就小巧的臉蛋更加蒼白，眼睛下面略有烏青，大概是沒有休息好。
她兩只手本來垂放在身體兩側，但是轉過身的時候，下意識就絞在了一起，看起來極為緊張。
“葉、葉錦……”
她唇瓣微微動了一下，晦澀地喊著他名字。
門派裏面其他人都會老老實實管葉錦喊一聲師兄的，但是她一開始就很特立獨行，從來不把對方叫做師兄，慣來都是直呼其名。
“你該叫我師兄。”葉錦糾正了一聲，關上門，“可有事？”
他神色沒有一丁點異常，看起來和對待別的師弟師妹沒什麽兩樣。
龍曉曉剝著自己指甲，手指尖已經傳來了絲絲痛意。
她鼻尖一點點紅起來：“我想問問，上官……他走之前，可有說過什麽？”
在上官鳳舞死之前，她還那樣和他鬧了脾氣，她實在是太不懂事了！就算現在追悔莫及，也換不回來那個人了呀！
纖細的眉皺著，眉心形成了個楚楚可憐的“川”字。
“……他說讓我好好照顧你。”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葉錦尚且有些猶豫。
雖說這話是對方說出來的，可總歸是提及了他，現在他和龍曉曉這樣的關系，不免有幾分尷尬在其中。葉錦想了想，又準備把自己當時給上官鳳舞的回答也說出來。
不想龍曉曉搶先一步開了口。
“我不用。”
她搖搖頭，眼神漸漸黯淡下去：“上官哥哥……待我很好。”
葉錦淡淡道：“我知道。”
明明是要過來和他把關系理清楚的，可這會兒瞧見葉錦神色冷淡，她心裏又是一抽，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張口便說：“以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會怪你的。”
怪我？
葉錦稍稍瞇了下眼睛，似乎不太清楚她這句話的意思。
他只是沈默著。
“上官哥哥很好，真的很好。他能理解我，也能包容我……若非出了這件事，我們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我再也不會見到你了。”
龍曉曉垂下頭。
葉錦嘆了口氣：“你們不該回來的。他選擇和你走，便已做好了金盆洗手的準備。”
龍曉曉驀地擡眼盯著他：“你不介意？”
她有些詫異。
她以為能夠從葉錦臉上看到些許不舍和憂傷的。
葉錦莞爾：“以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不是麽？”
龍曉曉怔怔的。
她方才自己說出這句話來，覺得心懷大義，幹脆凜然。可現在同樣的話被葉錦說出來，她又覺得心臟痛到難以平息，好像每一個字都像是釘子，被尖錘叮叮砸下來。
“是、是、是，過去了……”龍曉曉喉嚨裏憋著一股子酸澀和哽咽，“我知道，你還是介意以前那件事對嗎？我過來是想同你說，以後我們就是普通朋友了，可你……可你要是還生我的氣，我會盡量避著……”
這話若放在一切發生之前，葉錦興許是會難受的。
他也並非如別人所想，不會因為任何事情影響心情。他雖然瀟灑樂觀，可人心都是肉長的，到底也會心痛。
這會兒葉錦卻異常平靜。
心臟連多餘的波瀾都沒生出一絲一毫。
龍曉曉的話只提供了兩個選項。要麽是承認自己還生氣，要麽是選擇和她做普通朋友。
葉錦看她一眼，給了她第三種選擇。
“你是巫山派的師妹。”
不是朋友，也沒有暧昧。只是簡簡單單、巫山派的師妹。
也就是說，沒有任何多餘的交情。
作為天極派表率人物的六師兄，代表的是整個門派，沒辦法草率地和任何一個人徹底切斷關系，但是，劃清界線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葉錦還有事，轉身要走。
想了想，又緩緩道：“他就埋在後山樺木林，你若有心，可以去看看。”
等葉錦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游廊處，龍曉曉渾身力氣都仿佛被抽幹了似的，身子軟綿綿癱下來，扶著旁邊的木柱，好不容易才倚在扶手處。
她還在劇烈喘息著。
她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明明她的目的就是和葉錦撇開關系，也達成了自己的目的，可她還是覺得葉錦的話就像是一把銳利的刀，一片片切下來。讓她痛苦到難以自持。
以前他們明明那麽親密，他明明那麽理解她，她可以放心把自己心事告訴他，也總是能因為他的開解打起精神來。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
龍曉曉眼淚又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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