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隕心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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隕心蠱

烏伽的腦子驀然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她頓時顧不上飛餅,奮力擠開人群朝原先那處洋芋攤而去。

只是人流一波接一波,烏伽看得眼花繚亂,依舊沒有找到宋杳杳的身影。

她當機立斷,趕回王宮,將此事告知歸雲倦。

——此時,妖王宮。

書房內,大巫師恭敬地站在中間,歸雲倦坐在上首。

聽著下方大巫師的匯報,好看的眉幾乎皺成了“川”字。

“若真如尊上所言,宋仙子只怕早已被中上了‘隕心蠱’。”大巫師的臉上也是愁雲滿布,提起隕心蠱,他也是棘手得很,“所謂‘隕心’,便是使人喪失心智。此蠱極為霸道,子蠱剛種下之時,中蠱者的癥狀似尋常頭疾。”

歸雲倦回想起宋杳杳剛從羅瑟塔之戰醒來時,確實時常頭疼,他們那會兒以為她是舊傷未愈。

大意了。

玉白的手緊握成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青筋暴起。

大巫師皺著眉,繼續道:“一旦出現頭疾癥狀,不出兩日,中蠱者內心的恐懼便會被無限放大。曾有傳言,此邪蠱能摧毀世間一切牢固的意志,讓中蠱者在自身所恐懼之事物中無法自拔,輕者喪失記憶,重者神智盡毀……”

“轟隆——!”

一道震耳欲聾的驚雷聲,將歸雲倦的思緒拉了回來。

“尊上!尊上不好了!”

烏伽的聲音忽然從書房外傳來,穿過長廊和墻壁,準確無誤地傳到歸雲倦的耳朵裏。

他豁然起身!

烏伽已經推開書房的門跑了進來,她跑得頭發淩亂,卻顧不得失儀,直沖沖跑到歸雲倦面前,急道:“杳杳不見了!”

“什麽?!”歸雲倦眼皮狠狠一跳,他立馬擡起手,並指在左手小指上那枚藤蔓戒指上施法。

如今他體內蝕炎丹的毒已解,修為恢覆到鼎盛時期,他的神識小藤可以遍布整個妖界。

只要宋杳杳還在妖界,他便能通過神識小藤找到她。

只是,過了許久,無論歸雲倦怎麽凝神施法,小指上的藤蔓都一點動靜也沒有。

那張俊美的臉冷到極致。

歸雲倦看向同樣震驚的大巫師:“隕心蠱可有解蠱之法?”

大巫師想了想,搖搖頭:“此蠱之所以被稱為邪蠱,是因為它的子蠱種下之時,便殘忍地吸食了母蠱的力量來壯大自身,最後融入中蠱者的血肉之中。”

“母蠱已死,便無法再將子蠱引出。”

歸雲倦緊抿了抿唇,半晌,冷冷吩咐道:“烏伽,你先去趟上極宗,將此事告知上官意。”

烏伽擔憂道:“尊上,那你……”

話音未落,歸雲倦已經披上外袍,消失在書房中。

魔域,大魔君殿。

一具上好的茶盞從上面飛落,“哐當”一聲碎在拓嶺殊的腳邊。

拓褚氣得渾身發抖,居高臨下的指著下方站得筆直的人。

“本君與你說過多少次,不要插手妖界之事,更不要與那兩個人走太近,你都把本君的話當耳旁風了?!”

拓嶺殊神色未變,提起衣擺,抖了抖方才被濺上來的茶水,看著地上那四分五裂的茶盞。

他低聲笑了笑,擡腳踩在那堆碎瓷上,腳下頓時發出陣陣“哢嚓”的瓷器斷裂的聲響。

“父君這話是何意?身為魔域世子,妖族有難,兒子豈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再說了,二位魔君為覆興魔族一事盡心竭力,兒子也是為了魔族的將來,同樣努力罷了。”

拓褚冷笑一聲:“就你?覆興魔族?憑你煉的那些魔氣傀儡?呵!縛烏和姑慎陰險狡詐,他們的話你也信?!”

拓嶺殊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微微仰起頭看向上首之人,毫不示弱道:“他們自然如兒子這般,野心勃勃,心思深重,不像父君,整日待在這窩囊的宮殿之中,毫不作為,還對妖族馬首是瞻。”

“你!”拓褚氣息不穩,他指尖顫抖的指著拓嶺殊:“給我滾。”

拓嶺殊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道:“兒子告退。”

宋杳杳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她驚疑起身,看著四周一望無盡的黑色海水,發現自己正處於中間的一座小島上。

四周昏暗無比,只有小島上為數不多的螢蟲,發出微弱的光亮。

她緩緩站起身,看著四周怪異的景象。

墨汁一般的海水不斷翻滾著,仿佛置身於一口能裝下整個海洋的巨大的鍋中。

海水沸騰滾燙,拍打著小島岸邊,四周潮熱難耐。

此處應該不處於三界之中。

宋杳杳看向身後那棵幹枯的大樹,望著猩紅一片的天幕。

這裏,更像是誰的識海。

就在這時,原本如滾水般沸騰的海水,忽然平靜下來。

宋杳杳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一陣威力極大的罡風頓時將她整個人刮得不住往後退,隨後落入一個冰涼的懷抱裏。

宋杳杳嚇得瞬間朝前面蹦開,然後扭頭看向身後。

只見一個身著黑色曳地長袍的俊美男人,正站在方才她所站的位置上。

他負手而立,看著身形矯健,那張俊美的臉龐卻蒼白如紙,像是許久未見陽光的病態白。

見宋杳杳躲得老遠,險些掉進黑海裏,他也不為所動,依舊靜靜站在原地,那薄薄的唇角微不可查的勾起一個笑容。

哪怕這張臉再好看,宋杳杳也覺得心底瘆得慌。

她左顧右盼,隨後撿起腳邊的枯樹枝當防身武器,指著拓嶺殊問:“你是誰?這是哪裏?”

拓嶺殊低笑著,走近兩步,歪著頭盯著宋杳杳:“你不記得我了?”

宋杳杳滿臉警惕,手中的樹枝被她握得更緊,冷然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拓嶺殊低聲笑了笑,似乎被宋杳杳這種愚蠢的防衛手段逗笑了:“此處,是我的識海,我若想弄死你,簡直比碾死一只螞蟻還要簡單。”

宋杳杳不置可否,她如今雖空有金丹中期的修為,卻還無法熟練的運轉體內的靈力,尤其是召喚術。

她從原主的記憶中得知,修習召喚術,極需天賦。

這些日子在妖族,她不是沒有試過運轉靈力,嘗試使出召喚術,但都無疾而終,別說那些高深的招數,就連最簡單的化物,她都使不出來。

從小受到的思想教育,告訴她只要努力就能成功,可是面對她目前這具身體,她努力過,卻依舊束手無措。

這讓從小就站在頂尖的宋杳杳,有些難以接受。

此刻受制於眼前之人的識海,這種無助感不知為何,更是放大了無數倍。

握住樹枝的手受到主人的影響,微微顫抖著。

宋杳杳察覺到手上的動靜,忍不住擡起另一只手握了上去,兩只手緊緊抓住那根樹枝,目光冷冷的落在拓嶺殊身上。

拓嶺殊臉上的笑忽然收斂,下一瞬,宋杳杳還未看清他怎麽出招,整個人就被掀翻在地。

“噗咳咳!”

一口血猝不及防噴出,宋杳杳躺在地上,渾身疼得抽氣。

一抹黑色的衣角闖入她的視線中,宋杳杳忍痛擡頭,死死盯著拓嶺殊:“你是魔族。”

拓嶺殊緩緩蹲下身子,見宋杳杳猜出他的身份,臉上絲毫沒有驚訝之色。

他忽然伸出手,修長蒼白的手指掐住宋杳杳的臉頰,細細端詳這她痛苦的神情,嘴角愉悅地勾起,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真可憐。”他松開禁錮,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宋杳杳,低笑道,“沒了召喚術,你連我一招都接不下。”

宋杳杳強撐著身子,雙拳緊握,她擡頭看著那張蒼白俊美的臉,腦海中忽然閃過什麽。

她脫口而出:“拓嶺殊。”

被認出來的拓嶺殊身子微僵,他有些詫異地轉過身,彎著腰註視著地上之人:“居然認出來了?”

須臾,他直起身子,蠱惑道:“你想不想恢覆昔日的力量,甚至,變得更加強大?”

宋杳杳:“雖然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麽,但你一定沒憋什麽好屁!”

對於宋杳杳的反應,拓嶺殊仿佛意料之中,臉色沒有多大的變化。

“無妨,你還有時間,可以好好考慮考慮。”

語罷,黑霧升起。

整個小島又剩下宋杳杳一個人。

拓嶺殊剛從識海出來,正好與歸雲倦打了個照明。

歸雲倦一身低調奢華的墨色錦袍,面無表情的臉上盡顯帝王威儀。

他的父君拓褚,正像條聽話的狗一般,陪在他身後。

拓褚不知歸雲倦為何突然來找拓嶺殊,剛替他遮掩說他身子不適閉關修養,轉眼正主就出現了。

拓褚一時間尷尬得有些無地自容,他暗暗朝拓嶺殊使了個眼色。

拓嶺殊收斂眸中情緒,嘴角扯出一個和善的笑容,朝歸雲倦行了一禮:“不知尊上駕臨魔域,有失遠迎。”

歸雲倦懶得跟他兜圈子,開門見山道:“宋杳杳呢?”

兩人對立而站,頗有針鋒相對的意味。

拓褚用腳指頭想想,就知道自己這個兒子鐵定又在搞什麽名堂了,竟然把手伸到妖王宮來。

若是牽連到魔域,只怕這些年魔域難得的祥和又會被打破。

拓嶺殊神色一頓,擡眸疑惑地看向歸雲倦,詫異道:“怎麽,尊上的美人不見了?”

“不過,人是在哪兒沒的,尊上不去找找蛛絲馬跡,反倒來魔域質問在下,好沒道理。”

歸雲倦面無表情的臉,終於露出淡淡的笑意,只是笑不搭眼底。

他將目光從拓嶺殊身上收回,淡淡道:“據我所知,嶺殊世子近來在妖界活動頻繁。”

“似乎,還與舍弟歸執宿,頗為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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