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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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聒噪

站在歸雲倦旁邊的拓褚,都要被拓嶺殊這個膽大妄為的逆子給震驚到了。

不僅爭奪神器提煉上古魔氣,與縛烏姑慎等人混在一處,甚至還插手妖族王室的內亂,簡直不知死活!

這件事,魔族絕對不能認下,否則便是謀逆。

他瞪得一眼拓嶺殊,又偷偷擡眼看了下歸雲倦的臉色,隨即上前一步,朝歸雲倦恭敬行了一禮,解釋道:“先妖尊在世時,犬子與二殿下有些交情,卻不曾想二殿下會犯下如此大錯,小王已經狠狠批評教訓過他了,還望尊上念在妖魔一族千萬年來和衷共濟的份上,饒恕犬子的不知分寸之舉。”

歸雲倦沒有說話,他負手而立,一雙銳利的眼睛居高臨下地盯著拓嶺殊。

無人察覺處,一根纖細的藤蔓悄悄探進堅硬的巖石縫隙中……

對面的拓嶺殊也同樣不甘示弱,在龐大的威壓之下,他氣息有些不穩,嘴角卻依舊擒著一抹淡淡的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氣氛僵持了許久。

忽然一聲輕笑打破寂靜。

歸雲倦不動聲色收回神識,目光落在拓褚身上。

他淡淡道:“大魔君有一個好兒子。”

話音剛落,拓褚擡眸,看向歸雲倦已經遠去的背影,沈默不語。

隨著那人的消失,四周那鋪天蓋地的威壓也跟著消散了。

拓嶺殊懶懶看了一眼歸雲倦離開的方向,轉身欲走,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怒喝。

“我讓你走了嗎?!”

拓嶺殊腳步一頓,低聲笑了笑,卻沒說話。

拓褚上前一步,看著拓嶺殊愈發難以管教的樣子,痛心疾首道:“殊兒,你何時能收一收你的野心啊!”

拓嶺殊沒有回頭,只淡淡道:“上古之戰前,魔族曾一度是妖魔族的最高統治,上古之戰後,魔族為魔尊鞠躬盡瘁,最後惜敗,藏於世間茍且偷生,才不得已讓這些妖得勢,稱王稱霸。”

“我拿回屬於魔族的一切,有錯嗎?”

拓褚走到他面前,怒目圓瞪:“你這狂妄小兒,未曾經歷上古之戰,你不知有多少族人慘死在那場大戰之中,如今你竟還想攪亂魔族這萬年來難得的安寧,你簡直……”

一聲悶哼,訓斥的聲音戛然而止!

只見,原本氣勢洶洶的拓褚忽然捂著胸口,面露痛苦的跪倒在地。

拓嶺殊神色平靜地看著拓褚倒在面前,嘴角輕輕勾起一抹淺笑。

拓褚忽然明白過來,顫抖的手費力地擡起來,指著拓嶺殊那張大逆不道的臉,雙目赤紅,聲音沙啞:“你……”

暗處忽然走出兩個影衛,一左一右站在拓褚旁邊。

拓嶺殊微微彎下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單膝跪地的男人,低聲道:“父君老了,魔族的天下,是時候給交給有能力的人了。”

拓褚氣得臉部肌肉震顫,他費力地吐出幾個字:“就……憑你?”

拓嶺殊臉色一變,直起身子,目光空洞的註視著眼前,冷淡吩咐道:“大魔君頭風犯了,需要閉關修養,期間任何人不得打擾,違者,殺。”

兩名影衛恭敬應是。

直到影衛消失,拓嶺殊在原地站了許久。

他緩緩蹲下身子,骨節分明的手沾了一點地上那攤粘稠的鮮血,血腥味直沖鼻腔。

低低的笑聲在空無一人處響起。

父君,兒子會向你證明,這三界,終會是我們魔族的。

此前,由於仙門眾人不知道神器與魔族之間的厲害,經過羅瑟塔一戰後,終於明白過來魔族的野心勃勃。

於是眾掌門商議,將神器分開保管,以免被魔族一網打盡。

於是除了煦光鏡與宋杳杳締結了契約留在了上極宗,其餘的映日石、續水芝碎片分別封印在長臨和虛嵐兩大宗門。

雪夜之中,陳月偷偷潛入封印神器的南霄閣內,才發現那兩件神器早已轉移!

“狡猾的仙門!”

陳月面無表情盯著封印中煥發著金色光芒的鏡子,從懷中拿出魔族秘寶,正要破除封印,先將煦光鏡取出。

忽然,神器封印似乎察覺到魔氣的存在,靈力驟然波動,將陳月小小的身子猛地沖開撞在金柱上。

濃郁的血腥味頓時湧上喉嚨。

陳月死死咽下,她還未來得及站起身繼續破開封印,忽然遠處傳來一道人聲。

“何人在此?”

陳莊追蹤一縷逃竄的魔氣,一路追到了南霄閣,卻忽然察覺到閣內傳來靈力的異動,連忙趕去。

只是等他趕到時,卻看到殿門前站在一個八歲的女孩,旁邊兩個守閣弟子不知為何倒在地上。

女孩手裏抓著一把糖豆,彎著腰,在倒地的弟子臉上輕輕拍著,嘴裏喚道:“大哥哥,醒醒,醒醒啊。”

陳莊趕緊快步上前,走到陳月面前,查看躺在地上的兩名弟子,發現他們並無性命之憂,似乎只是睡著了。

兩名弟子幽幽轉醒,第一時間便想到閣中的神器,頓時慌亂起身,立馬進去查看。

直到發現封印完好無損,神器還在,他們才放心下來。

陳莊知曉這閣中封印著貴重之物,以他外門弟子的身份不好多問,見兩位守閣弟子出來,只問了句:“二位師兄,方才發生了何事?”

其中一名守閣弟子道:“無事,你們怎麽會在這兒?此處不得靠近,快些離開!”

陳莊只好拉過陳月,小心翼翼地鞠了一躬,這才離開南霄閣的區域。

陳莊遠遠看著身後那座小山似的閣樓,忽然低頭看向自己的妹妹:“小月,你怎麽在哪裏?”

陳月牽著他的手,前後晃悠著,稚嫩的臉上滿是孩童的天真,奶聲奶氣道:“哥哥,小月迷路了,一不小心走到了這裏,結果看到兩個大哥哥在偷懶睡大覺。”

陳莊失笑,輕輕捏了捏女孩肉嘟嘟的小手,溫聲告誡說:“小月乖,以後不要來這個地方,這個地方很危險。”

陳月點點頭,揚起天真無邪的笑容。

“嗯!小月記住啦!”

拓嶺殊識海。

黑水翻湧撞擊著小島,發出陣陣嘩啦啦的水聲。

宋杳杳坐在岸邊,原本愁雲遍布的臉上,此刻已經平靜下來了,她望著一望無際的黑色海洋,神色平靜。

拓嶺殊走後,她又嘗試過運轉靈力,只不過此處是他人的識海,外來者自動被主人的識海壓制著,她的靈力幾乎使不出來。

她斷斷續續又從原主那裏接受了一些零碎記憶,她記得每次原主使出召喚術時,便會拔下頭上的銀簪,銀簪落入手中,變成一支毛筆。

那是輔助她的神器畫筆。

宋杳杳拔下頭上的銀簪,銀簪落在手中,卻並無半分變化。

難道不是這根?

她又將手中這根銀簪插回發髻上,轉而去找另外的銀簪。

宋杳杳還在滿頭找筆,忽然一陣陰風從身後拂過,差點把她掀起來摔個狗吃屎。

“艾瑪!”

纖細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前翻了個跟鬥,宋杳杳臉著地,在地上滾了一圈,差點給她滾進黑海裏。

穩住身子後,她就算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拓嶺殊這個事批又來了。

“我說世子殿下,您又抽哪門子的風?”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宋杳杳也想清楚了,拓嶺殊此刻或許並不想殺她,如果他真想殺她,完全可以在羅瑟塔打死她,或者把她抓住之後直接殺了。

根本不用費盡心思把她關在識海裏,卻什麽都不做。

唯一可以解釋的,他對她另有圖謀,把她關在識海裏,僅僅是暫時躲避外界對她的搜查。

所以,她的小命暫時還是安全的。

上一回進來時,眼前之人還是一副寧死不屈玉石俱焚的忠烈樣子。

這還不到半天,眼前之人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那悠閑的姿態,仿佛這裏是她的識海,而他拓嶺殊才是那個外來者。

一時間給世子殿下整不會了。

“怎麽,不怕我弄死你了?”

宋杳杳拍了拍裙子上的灰,繼續坐在那張自己薅樹枝搭建的凳子上,嘆了一口氣,道:“你要是現在弄死我,豈不是虧大了。”

見拓嶺殊看過來,宋杳杳斜眼對上他的目光,忽然收斂了笑容站起身。

“你要是想現在弄死我,那我也沒轍,反正這裏是你的識海。”

拓嶺殊看著宋杳杳一副“慷慨就死”的模樣,冷笑一聲:“仙門之人就是虛偽,明明怕得要死,卻還要說出這種違心逞強的話。”

宋杳杳見他果然沒有要動手的意思,一顆心終於暫時放下,她又悠閑地坐了回去,道:“人嘛,都是有鼻子有眼有心肝的,有心肝就有心眼子,虛偽點怎麽了?再說了,你們魔族也不見得都是光明磊落之人吧?”

四周許久沒有傳來動靜,只有海浪拍打小島岸邊的嘩啦聲。

宋杳杳忍不住擡頭,偷偷看了一眼正看著黑海在神游的拓嶺殊,他負手而立,目光遠遠落在黑海中央,她只能看到半張蒼白冷硬的側臉,以及那緊抿的薄唇。

下一瞬,忽然間四目相對,宋杳杳偷看被得個正著,她趕緊撇開視線,若無其事地吹口哨。

拓嶺殊收回目光,淡淡看向洶湧的黑海:“你說的對,魔族也不見得都是磊落的。”

察覺拓嶺殊的語氣,和上一次進來時不一樣,宋杳杳敏銳地感覺到,眼前的男人情緒有些不對勁。

加上四周海浪翻滾得厲害,她花了三秒鐘的時間,思考他這種不穩定的情緒會不會對自己產生生命威脅。

思考無果但肯定拓嶺殊目前不會輕易殺自己,宋杳杳忍不住開口試探問:“你今天……心情不好啊?”

看起來臉色那麽臭……

難道是她失蹤一事已經傳回妖王宮了,歸雲倦來找她,然後他倆打起來了他沒打過?

拓嶺殊斜睨她一眼,沒有說話。他面向黑海,似乎在閉目養神。

見他沒有出手,也沒有罵她,宋杳杳乘勝追擊,決定好好開導開導這位事……不是,魔族世子殿下。

“有什麽不高興的,可以和我說說,沒準我能幫到你呢,可別憋在心裏,沒準憋成變態!”像之前那樣。

“這裏就咱倆,你就算是哭鼻子,也不會有人知道的。”

“你莫不是擔心我會偷偷將你說的話錄下來?這好辦!我從小就能聽懂鳥獸之語,若是世子殿下羞於說出口,你可以變回真身,這樣就只有我能聽懂你說什麽了!”

“對了,你真身是什麽呀?我記得你爹是狼,你難道也是狼?沒事,狼語我也能聽懂的。”

“世子?拓嶺殊?”

一陣勁風再次將宋杳杳掀翻。

“哎喲——”

“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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