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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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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周放先是被五花大綁,然後,明承安又冷著臉來給他解綁,一句話不說,就讓他走。

他原來看明承安那麽緊張,還有些擔心,怕那歪掉的一劍傷到了什麽人。

但明承安又忽然將他放了。

他只當同明蓁在一起的男人,的確是個沒有來歷的野男人。

要是對方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明承安哪裏會放了他。

那兄妹倆真的是一個比一個會唬人。

周放本來是為了替明予晴出頭,一展男子氣概的,結果,他不僅沒能展現男子氣概,反而討了一身晦氣,差點連子孫問題都要擔憂。

他把明承安和明蓁一起記恨上,自然不想就這麽算了。

而他又不好找明承安算賬,遂想找祖父和父親幫他和周妙做主。

周放的祖父老榮陽侯和他父親都在書房。

他回去後,想把攝政王世子欺壓他的事,告知自己的爹和祖父。

“爺爺,爹,兒子有事要告訴你們。兒子今日出門,遇到了攝政王府的六郡主,兒子待她客客氣氣,想同她講道理,哪想,那六郡主無比潑辣,膽大到直接對兒子動手動腳……”

奈何,周放踏入書房的門,才起了個頭,一只茶盞不由分說地朝他飛過來。

周放噎了噎,忙是側身躲避。

茶盞險險地飛到他的身側,順著他的身體滑落,“劈裏啪啦”碎了一地,濺出殘餘的茶水。

周放看著一地的碎瓷片,看向朝他扔茶盞的人,驚恐地問:“爺爺,你這是……”

要謀殺親孫啊!

老榮陽侯中氣十足地朝他咆哮:“孽障,我跟你說了多少回,讓你出門在外,凡事都要收斂些。你是把我的話都當成耳邊風了嗎?”

周放滿眼都寫著問號:“我哪裏有把爺爺的話當耳邊風了?”

老榮陽侯怒氣沖沖地瞪他:“你剛才不是提到攝政王府的六郡主嗎?”

周放還是摸不著頭腦,“對啊,六郡主打了我,有什麽問題嗎?”

老榮陽侯倏然冷笑,說出了自己的推論。

“你以為,憑你在京城的惡名,別人姑娘會無端來找上你?那六郡主不過是地位卑微的小郡主,哪裏來的膽量來惹你?依我看,你八成又是圖別人的美色,想要據為己有。但是,別人再怎麽樣,都還是個郡主,不願從了你。你沒辦法搶她回來,她就算是惹惱了你,是不是?”

周放覺得冤枉極了,忙是解釋:“爺爺,你聽我說。我這一回,真的沒有動歪心思,我是為了妙妙……”

老榮陽侯怒不可遏,再抄起手邊的硯臺,朝他砸過去。

“孽障,還敢騙我,你那十八房小妾怎麽來的?難道都是你跟別人講道理,她們就跟你回來了嗎?”

老榮陽侯有如此反應不奇怪。

純粹是狼來了之類的事經歷多了,被周放氣怕了。

他一開始沒註意這個小孫子,由著周父周母去栽培。等註意到周放的不對勁時,周放已經開始闖禍了。

周放好的不學,專門沾染惡習,極度好色,看中哪位姑娘的姿色,就想帶回府中。他還不覺得自己有錯,總愛倒打一耙,口口聲聲稱是其他姑娘勾引的他。

若是他從正當路子買回來的妾,也就罷了。

但是,有時候,他還偏要強搶民女。

有一回,周放帶了一位十來歲的小姑娘回來,第二天,小姑娘就被人從擔架上擡出去。出去的時候,小姑娘已經斷氣了,身下全都是血,兩顆銀質香球從裙子裏掉了出來。她的父親也是個硬骨頭,拒絕接受周家的銀錢補償,帶人去官府擊鼓鳴冤,寫下血書,數度向朝廷上書,鬧得沸沸揚揚,一定要讓周放血債血償。

此事,還是他多次出面打點同僚和後生,才得以銷案。

他也想讓這個孫子爭氣點,別再讓全家人跟在他身後擦屁股,但周放從小受其父母的溺愛,他想要出手幹預的時候,周放父母總是會以孩子還小為由,不舍得下重手。長此以往,周放就成了如今的模樣。

盡管周放弓背彎腰,躲過那一方硯臺,但大腿一側還是被砸到,酸疼得厲害。

周放叫苦不疊,聳著肩膀,不敢再跟祖父說話,只能向父親投去求助的眼神。

周父不忍兒子挨罵,琢磨著說點什麽,被老榮陽侯一聲吼給嚇回去。

“你別管,要不是你們夫婦的無限縱容。我周家能出這麽個不成器的東西?”

周妙站在一旁,替哥哥和自己抱不平,囁嚅道:“爺爺,我可以幫三哥作證。三哥為人仗義,喜歡抱不平。他絕對不會無理取鬧,平白找小姑娘的麻煩……”

“他每一回闖禍,你都要替他解釋,我不用聽下去都知道你要說什麽。我是吃飽了閑著嗎,專門給你們善後?”老榮陽侯冷哼,氣得花白的胡須顫顫巍巍。

周妙不忿,“不是的,爺爺。”

老榮陽侯痛斥:“還有,我讓你收著些脾氣,你到底有沒有上點心?”

周妙撅嘴。

她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不對的地方,他們周家有權有勢,她又不需要讓著誰,任性點怎麽了?

她什麽都沒做錯,祖父為什麽老是訓斥她。

老榮陽侯看她滿是怨氣的臉色,頓時明白她的想法,更是來氣。

“你這個孽障,讓你妹妹有樣學樣,以至於她如今也是如此驕縱跋扈。你們這種脾性,遲早要再惹出大禍。”他將所有氣撒在周放身上,又拿起狼毫筆,欲要扔過去。

“父親別跟這種逆子置氣。”周父拼盡力氣,手腳並用,抱住老榮陽侯的胳膊,拼命和周放使眼色。

“逆子,還不快回房思過!”

周放和周妙慌兮兮地跑出書房,跑到數百米外的庭院才敢停下,大口喘氣。

周放看著周妙慘白的臉色,愈發覺得要體現身為兄長的氣概,堅定道:“妙妙,你別怕。既然爺爺和爹爹不能為我們做主,那這口氣,三哥就自己替我們出。”

周妙疑惑:“三哥想要如何做?”

“這位六郡主和她那個娘,可並沒有比我幹凈到哪裏去。”周放想起那個與明蓁同行的野男人,眼裏泛起詭異的光。

他招來幾個侍衛,下了吩咐:“城北戲場的木偶戲不是一直不錯?你們去一遍城北戲場,我要為那六郡主編排一出戲。”

侍衛們當即領命。

經過上回的烏龍事件,明蓁覺得,她要消停一段時間,讓少帝先回去冷靜一下。

待有合適的時機,她再出手。

不過,看他沒提到毒.藥的事,想來先前的酒水裏應當沒問題,只是他試探的工具罷了。

她不用擔心回去以後,馬上暴斃而亡的事。

趁他下殺手前,她還能茍一茍,靜觀其變。

於是,這幾天,明蓁又躲在王府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將目標鎖定在其他人身上,繼續培養感情。

這日,她照常去明承燁的院子。

她過來的時候,明承燁剛巧不在,明蓁遂坐到院中的一株橘樹下。

她將紙張攤平,端正地坐在石桌前,專註地描繪起她的畫來。

明承燁的生母林側妃在不遠處看她,看著看著,不自覺地笑起來。

細碎的陽光透過樹梢落下,照在少女的半邊臉上,襯得少女的肌膚如瓷如玉,仿佛胭脂暈染過雪腮,太像她想象裏的小仙女了。

林側妃以前一直想生個玲瓏剔透的女兒。她想將女兒打扮成天底下最漂亮的公主,放在手心百般呵護,可惜一直沒機會。現在年齡大了,更沒可能了。

想起自己生的那個混小子,林側妃又是產生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心情。

不過,聽說,在上回的周歲宴上,這個小姑娘還幫那混小子出了一次風頭?

思及此,林側妃看明蓁更舒服了。

雖然明承燁並非王妃嫡出的世子,但外祖家林家是魏國首富,名下的錢莊遍布全國,產業無數,酒樓客棧風月場所皆有接觸,在關外和南地擁有數處礦產,富得流油,能在攝政王需要軍備物資時,提供充足的資金,攝政王則為林家大開方便之門。雙方默契合作,各取所需。

林家也就林側妃一個獨女,林側妃就生了明承燁這麽一個寶貝外孫,將來林家的家業都是明承燁的。因而,攝政王待林側妃母子還是很客氣的。

林側妃也不圖攝政王府那點東西,但是,林家世代沒有文化,林側妃想要讓兒子當個讀書人,不能當個除了錢一無是處的敗家子。偏偏,明承燁卻非逆著她來。

好在小姑娘及時助他撥亂反正。

林側妃讓婢子端來一個白瓷盅,滿面春風地走過去,哄著明蓁休息,“蓁蓁,你別太累著自己,先喝點杏仁露。”

明蓁乖巧地端起瓷盅,抿了幾口杏仁露,嫣紅的唇邊沾了雪白的奶露,煞是可愛。

少女的臉上還沒完全褪去嬰兒肥。

林側妃近距離地看到明蓁的臉,心癢難耐。

好想捏一下。

可到底是長輩,不能太失態。

林側妃克制住沖動,低頭看向明蓁的畫作。

“蓁蓁,你在學畫畫啊?”

明蓁怨惱道:“我上次幫二哥作過畫像,但我笨,把二哥畫得太醜,被他嫌棄了。所以,我想要多練練我的畫功。”

林側妃輕頷首,笑得和善,“不介意的話,林姨可以教你。”

她年輕時不喜歡讀書,將重心都放在研究衣著首飾上面,審美水平還是相當不錯的。為了能穿最獨特的衣服,戴最好看的首飾,她經常自己設計衣著首飾,因而,畫功底子深厚。

明蓁先前也對林側妃的審美和畫功感到意外。

有這麽個絕佳的相處機會,她當然是欣喜地應下。

不多時,明承燁抱著一朵小白團,風風火火地跑回來,遠遠地喊了一聲:“六妹妹,你的棉花開花了!”

林側妃和明蓁齊齊回頭看他。

她們挨著坐,林側妃的手搭在明蓁的手背上,在一筆一劃地教明蓁,看起來竟是一副目慈女孝的模樣。

明承燁當即楞在原地。

這個那麽溫柔的女人是他母親嗎?

他娘平時好兇的。

他該不會認錯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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