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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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許玖玖聽說過一種叫做基因的神秘力量：有親緣關系的人，就會長得比較像。
現在她見識到了這種力量！連臉都一起腫，這不是很神奇嗎？
“……可是之前你們長得不像啊。”
許玖玖略一思索，果斷說：“他長得好看，我也長得好看。”
小朋友還挺自信。
這不，邏輯鏈閉環形成了。
小朋友的邏輯過於強大，讓陳琳不知道該從何處開始解釋。她只感覺自己的遺傳學知識被摁在地上摩擦。
陳琳再次感受到：再窮不能窮教育啊，果然還是得送她去上學！
“那，現在知道了‘真相’，你準備怎麽辦？”
許玖玖拖著下巴，本來就有點腫的臉頰更是有了肉肉的一塊。
陳琳的問題難住了她，她也是第一次養爸爸呢，她的意思是，親爸，不是之前那種假爸爸。
不對，按照以前小助手跟她說的那樣，一般情況下，不是她爸爸養她嗎？
不過考慮了一下他的情況後，許玖玖頓時明白了爸爸丟下她的原因：他肯定是養不起自己，也養不起她，迫於無奈才這麽做的，她不能怪他。
小助手說過：她的爸爸媽媽都是愛她的。
許玖玖的小腦瓜子裏已經腦補出了完整的劇本，素材來源較為廣泛：小助手給她講過的那些故事、貧民窟裏發生的愛恨情仇……
她再結合路德和自己的情況進行想象，妥了。
最後，玖玖得出了結論，“沒關系的，我可以養活爸爸，讓他好好活下去。”
這跟之前養叔叔好像沒啥區別。
“還會對他更好一點，不會隨隨便便把他丟出去了。”
今天的許玖玖，快被自己的孝順感動到了。
陳琳最慶幸的就是，她孝敬的對象不是自己。
好險，昨晚摔腫了臉的是路德。
許玖玖殷勤地去喊路德起床了。
嘶……路德不知道該捂頭還是該捂臉地起來了。聽說醉酒有頭痛後遺癥，沒聽說有臉痛後遺癥啊。
感覺到手感不太對的路德趕緊照了照鏡子。
然後，他默默地看向陳琳這個最大嫌疑人：你終於還是動手了。
“你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了嗎？”
“我跟你喝了點酒……”路德想起了自己的酒量也是有點尷尬，“我記得我想跟你聊天來著，但後面的事情就不記得了。”
陳琳面無表情，“嗯，你喝醉了就撒酒瘋，非常沒有酒品。臉是你自己撞的，我沒攔住。”
“是嗎？”路德有點懷疑。
但喝醉了酒的人確實是他，斷片的也是他，沒有證據的人只能牢牢背好“沒酒品”的鍋。
“爸爸？”許玖玖小心翼翼地喊出了她對路德的新稱呼。
她是補充好了邏輯鏈，但因為對這個稱呼有點陌生，所以態度有點猶疑。
路德不小心用力摁到了自己的傷口，有點痛，但他沒心思在意這個。他對自己的新稱呼不太適應，“什麽？”
他怎麽突然間升級了？
陳琳一臉高深地說：“就像你昨天跟我說的那樣，這或許就是命運的安排。對她好一點，別當渣爹。”
路德：？
我這都還沒當過渣男，就要一步到位當渣爹了？
但面對玖玖那有點期待的目光，路德默默接受並消化了這個稱呼。因為在名義上，他確實是她的父親。
如果她想這麽叫，那就這麽叫吧。
許玖玖說了要對路德更好一點，那就說到做到。她就像一只小尾巴一樣，在路德周圍晃來晃去，殷勤地詢問他的需求。
這份待遇，是陳琳都沒有的。
路德雖然有點兒摸不著頭腦，但這種家庭地位提升的感覺不賴。
所以他沒忍住，跟陳琳嘚瑟了一下，“可能是我表現得太可靠了，所以先得到了小朋友的認可。”
陳琳：……
她以前沒怎麽跟路德打過交道，不知道他真實性格是怎樣的，至少從新聞報道等公開場合中表現出來的樣子正直而可靠。
現在，真正接觸過這個人後，正不正直先不說，但總感覺他跟可靠兩個字不搭邊，有時候多多少少有點欠。
這到底是他本來就是如此，還是終於放飛自我了？
陳琳不確定，但她知道該如何對付這種開始飄的。
她扭頭跟許玖玖說：“玖玖，有句話說得好，慣父如殺父。養爸爸也不能慣著他。你什麽都給他安排好了，他反而沒有動力活下去。要讓他體驗一下生活，多吃點生活疾苦。”
許玖玖覺得她現在跟路德的關系不一樣了，但本質關系上，她肯定還是更親近陳琳一些。
她不太能完全理解陳琳的大道理，但這種話聽起來就莫名有道理，聽她的準沒錯！
許玖玖虛心問：“琳琳阿姨，我該怎麽做呀？”
陳琳熟練地將黑色頭套往路德頭上一套，“帶你爸爸去撿垃圾。”
許玖玖一揮胳膊，“好耶！”
感覺這是一種很不錯的體驗。
路德：“餵餵餵，你們都不征求我這個當事人的意見的嗎？玖玖，我不是比你琳琳阿姨更重要了嗎？你怎麽還對她言聽計從？”
許玖玖困惑地看向路德，“為什麽爸爸你會覺得你比阿姨更重要？”
“啊這……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你對她沒對我這麽好吧？”
“不是哦，那是因為阿姨不需要照顧，但爸爸需要照顧。”
許玖玖用一種格外真誠的目光看他，那眼神仿佛在說：怎麽這個爸爸這麽不懂事，這麽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自取其辱、需要照顧的路德感覺膝蓋中了一箭。
“我……”路德只能求助於“罪魁禍首”陳琳，瘋狂用眼神暗示：消遣完我之後差不多得了，總不能讓聯邦元帥（雖然得加個前字）真的去撿垃圾吧？
他這張臉不方便暴露啊！
陳琳不為所動，“放心，帶著頭套呢，而且你現在這張臉……不需要太有偶像包袱。這是你說的嘛，要多體驗一下生活，免得以後後悔。”
“我不是那個意思……”
這絕對是蓄意報覆吧！
路德反抗無效，被丟了出來。
當然，許玖玖的待遇跟路德是不一樣的。
她原來的武器被人搶走了，陳琳就給她做了新的更不起眼的武器，就是一小顆一小顆如彈珠一樣能量彈。
不用的時候別人很難察覺，而使用後小範圍爆炸威力極大，但只能一次性使用。
揣著這樣的東西在兜裏，許玖玖有點方方的，總感覺一不小心被炸上天的人就是自己。
陳琳就說：“放心吧，很安全。外面那層塗層被刮開之後才有效果。”
就連路德聽了都忍不住側目：某些人嘴上說不能讓小孩子形成依賴心理，但會把這種東西給許玖玖，這寵小孩的程度，一般人真的比不上。
昨晚貧民窟這邊的還有人在巡查，但到今天已經沒人了。
就像路德和陳琳想的那樣，港口那邊的態度是，能把人抓回來最好，但如果不能，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這件事壓下去。
後續肯定還是會想個名義追查那個男孩，但不宜興師動眾。
走到外面，感受到陽光的直射與其他人打量的眼神，路德有些不自在。
他沒有躲閃，但習慣性地身體緊繃，處於肌肉力量隨時可以爆發的狀態。
“玖玖，他是？”
許玖玖驕傲地挺起小身板，說：“他是我爸爸，我有爸爸了！”
其他人倒也不是很意外：這個時期搭夥、登記的人挺多的。
他們就是有些可惜：有些人還在打陳琳和許玖玖的主意，想要跟她們搭夥的來著。
聽說那個瘋女人有點本事，這讓他們不敢貿然出手，但不是不心動，甚至有人還想走小孩路線，先把許玖玖攻略了。沒想到被眼前這個男人捷足先登了。
在這裏，除非是有一門手藝或是有點背景，否則試圖以拾荒為業的殘疾人跟小孩是一檔的，都處於拾荒鄙視鏈的底層。
搶又搶不過別人，守又守不住東西，你不在底層誰在底層？
孩子還有長大的機會，但身體有殘缺的人除非走了狗屎運，不然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走狗屎運的意思是，突然賺大錢。
因為安裝假肢就需要很多錢，錢越多，假肢的規格越好。甚至有完全行動自如，看不是假肢的款式。
但那不是貧民窟的人負擔得起的。
那些人審視了一下路德，就知道這是一個吃陳琳軟飯的男人了。
陳琳的選擇也不是很讓人意外：有本事的人，就算要跟人搭夥過日子，也會選擇好掌控一點的。
這個男人明顯就是用來減稅的工具人啊。
別以為戴著頭套，他們就看不到他臉上隱約露出來的傷勢了：那個瘋女人果然還有暴力傾向。
這倒是讓一些人心裏的不甘心少了很多。
大家是不會同情沒本事的路德的，只會朝他們擠眉弄眼，“玖玖她爸，被打成這樣，你是不是不行啊？要支棱起來啊！”
這話粗俗又冒犯，但沒人覺得有啥不對，眾人哄笑起來，空氣裏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路德也沒有動怒，平靜地說：“謝謝，我努力。”
他當上元帥之後很少有人敢這麽在他面前放肆，但他也是軍中一步步升上來的，以前沒少聽到過一些不堪入耳的話。
就這些話，破不了他的防。
路德的回應不在大家的預料中，反而讓人接不下去了。
大家覺得沒意思，就都散了：他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許玖玖帶著路德跟小夥伴們匯合，“之後我可以帶爸爸一起嗎？他不會給我們拖後腿的。”
小夥伴們把許玖玖拉到了一邊，“他會不會管著我們？”
“不會，是我管著他。”
“他會跟我們爸媽告狀嗎？”
“絕對不會。”
“那沒問題，玖玖你的面子，我們肯定要給。”大家爽快地說。
耳聰目明·聽完了全程的路德：……
以前他見過不少想要跟他攀關系的，但現在，他也到了刷（假）女兒的臉的年紀了。
路德作戰經驗豐富，但在撿垃圾這一行上，還真的比不過許玖玖。更具體的說，他比不上任何一個小朋友。
不過許玖玖是個負責任的小朋友，既然帶上了他，那就恨不得把看家本領全都傳授過去。
就是老爸路德不太省心，他的註意力沒有在撿垃圾上面。
他發現他其實可以在這裏自由地走動，沒有人會將他跟以前的那個路德元帥聯系在一起。而這種呼吸著新鮮空氣，無人在意的感覺真的很自由。
他讓陳琳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可他何嘗又不是給自己上了枷鎖呢？
這裏有跟他一樣的殘疾人在拾荒，他是不是也可以跟他們一樣，放下曾經的負擔，試著接受自己現在的樣子？
“爸爸，你要認真聽！不要走神！”
“這個也很值錢，你記得要挖下來……”
有點帶不動學渣爸爸的許玖玖嘆氣，“你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個爸爸。”
路德有點繃不住了，戳了戳許玖玖的圓臉，說：“你還帶過幾個啊？”
許玖玖叉腰，“你看看他們，再看看你，都一把年紀了，還不好好反省！”
跟路德作對比的就是許玖玖的其他小夥伴了，他們跟他這個時不時思考人生（在他們看來是摸魚）的不靠譜大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小孩子們玩起來的時候很瘋，但該撿垃圾的時候，都特別認真，大家都知道，這是他們安身立命的本事。
在他們之中，玖玖雖然年紀小，但因為有小助手輔導，更擅長挑選、定位與辨別。她也不藏私，會教給大家她總結的一些經驗和技巧。
他們都很佩服她，反過來幫她勸導“沒有上進心”的路德，“叔叔，你不要怪玖玖對你太嚴格了。她都是為了你好。”
“對啊，你認真聽一聽，她真的很厲害的。”
路德悶聲悶氣地答應，“我知道了。”
不答應還能咋辦？繼續當別人眼中“不聽話”的大人嗎？
雖然帶著面罩，但他也是要臉的。
路德只能認真地聽許玖玖傳授知識了。
他跟其他小朋友不一樣的是，他們的弱點在於不太認識哪些是值錢垃圾、哪些是不值錢的，因為認知有限。而路德的眼光是有的，就是不太會撿垃圾。
路德認真起來之後，進步挺大，總算讓許玖玖那張緊繃著的“班主任臉”放松了不少。
路德也有點高興，他竟然從玖玖的肯定中感受到了成就感。
但剛高興一會兒，他就趕緊收起了表情：他這是怎麽了？靠撿垃圾撿出成就感，說出去絕對會被人笑死的！
聯邦之星竟然墮落至此！
路德滄桑地擡頭望天，就看到有點遠的地方有新垃圾被清運過來，有挺多人都往那邊沖過去了。
路德趕緊說：“快快快，我們也抓緊時間過去吧。”
寸頭男孩搖頭道：“玖玖，你爸爸是真的不懂行規啊。”
“咱們太弱小了，搶不過他們的。要等他們清一遍，才能輪到我們。不然現在過去，不僅東西白撿，還可能被打一頓。”
今天撿垃圾的人多了一個路德，但對大家來說沒啥區別：路德看起來也不像是有啥戰鬥力的樣子。
路德才知道，原來他們是只能吃殘羹冷炙的人。
撿垃圾的辛苦，他已經體驗過了。小朋友們沒比他少幹，但一個個沒喊苦沒喊累。就像許玖玖，在垃圾山中鉆來鉆去，整個人都變得灰頭土臉了，她臉上還掛著笑容。
付出了這麽多，卻只能撿點零碎的東西，這也太讓人不甘心了！
付出過勞動的人，總是更容易真心實意地代入其中。讓他撿垃圾也就算了，讓他撿最末等的垃圾，憑什麽？
他是駕駛不了機甲了，他是成為了殘廢，但他的戰鬥力還沒有完全丟掉。
讓他跟機甲戰士硬碰硬，那是沒有勝算了，但跟這裏的烏合之眾？路德還是稍微有點信心的。
路德捏了捏拳頭，“也就是說，只要打得過，就可以去那邊是吧？”
“是的……”
“那我們去吧。”
許玖玖把路德拉到了一邊，說：“琳琳阿姨給的武器只能在緊急情況下用的。”
她沒想過用陳琳給的東西去爭搶地盤。
因為小孩子拿著那麽危險的武器要是人盡皆知，他們知道要怎麽對付你，你本身還是個弱者。失去底牌，反而導致關鍵時刻無法自救，那不劃算。
許玖玖膽子大，卻也愛惜小命。
讓她偷偷摸摸去藏點好東西她是敢的，但讓她去跟那些滿臉橫肉的壯漢正面對上，她會一秒認慫。
路德安撫她，“有我在，用不到你琳琳阿姨的東西。你到時候就躲遠一點，別被碰到就行。”
許玖玖將信將疑。
“還記得我教你的招式嗎？我還會更多類似的，所以他們傷不到我的。”
許玖玖決定信他一回，反正路德打頭陣，他們應該可以跑得比他更快一點，就是這麽做有點費爸爸。
哦不是，許玖玖的意思是，爸爸的夢想還是要尊重的。如果實在不行，就受一點現實的毒打，可以讓人清醒。
於是，孩子們簇擁著路德，雄赳赳氣昂昂地往新垃圾運過來的方向而去。
路德找回了一點當元帥時被人簇擁維護的感覺。
最大的區別是，以前他帶出來的那些軍士都是令行禁止、絕不畏縮後退的人。
而現在他帶的小朋友，嗷嗷叫著跟他往前沖，看似聲勢浩大，但始終保持著一個安全距離：必要時可以安全撤退。
這些小鬼頭的想法瞞不過他，路德迎風慨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這屆兵不好帶啊。
明天要上夾子，所以明天中午的更新放到明晚哈~各位小可愛不要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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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玖玖聽說過一種叫做基因的神秘力量：有親緣關系的人，就會長得比較像。
現在她見識到了這種力量！連臉都一起腫，這不是很神奇嗎？
“……可是之前你們長得不像啊。”
許玖玖略一思索，果斷說：“他長得好看，我也長得好看。”
小朋友還挺自信。
這不，邏輯鏈閉環形成了。
小朋友的邏輯過於強大，讓陳琳不知道該從何處開始解釋。她只感覺自己的遺傳學知識被摁在地上摩擦。
陳琳再次感受到：再窮不能窮教育啊，果然還是得送她去上學！
“那，現在知道了‘真相’，你準備怎麽辦？”
許玖玖拖著下巴，本來就有點腫的臉頰更是有了肉肉的一塊。
陳琳的問題難住了她，她也是第一次養爸爸呢，她的意思是，親爸，不是之前那種假爸爸。
不對，按照以前小助手跟她說的那樣，一般情況下，不是她爸爸養她嗎？
不過考慮了一下他的情況後，許玖玖頓時明白了爸爸丟下她的原因：他肯定是養不起自己，也養不起她，迫於無奈才這麽做的，她不能怪他。
小助手說過：她的爸爸媽媽都是愛她的。
許玖玖的小腦瓜子裏已經腦補出了完整的劇本，素材來源較為廣泛：小助手給她講過的那些故事、貧民窟裏發生的愛恨情仇……
她再結合路德和自己的情況進行想象，妥了。
最後，玖玖得出了結論，“沒關系的，我可以養活爸爸，讓他好好活下去。”
這跟之前養叔叔好像沒啥區別。
“還會對他更好一點，不會隨隨便便把他丟出去了。”
今天的許玖玖，快被自己的孝順感動到了。
陳琳最慶幸的就是，她孝敬的對象不是自己。
好險，昨晚摔腫了臉的是路德。
許玖玖殷勤地去喊路德起床了。
嘶……路德不知道該捂頭還是該捂臉地起來了。聽說醉酒有頭痛後遺癥，沒聽說有臉痛後遺癥啊。
感覺到手感不太對的路德趕緊照了照鏡子。
然後，他默默地看向陳琳這個最大嫌疑人：你終於還是動手了。
“你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了嗎？”
“我跟你喝了點酒……”路德想起了自己的酒量也是有點尷尬，“我記得我想跟你聊天來著，但後面的事情就不記得了。”
陳琳面無表情，“嗯，你喝醉了就撒酒瘋，非常沒有酒品。臉是你自己撞的，我沒攔住。”
“是嗎？”路德有點懷疑。
但喝醉了酒的人確實是他，斷片的也是他，沒有證據的人只能牢牢背好“沒酒品”的鍋。
“爸爸？”許玖玖小心翼翼地喊出了她對路德的新稱呼。
她是補充好了邏輯鏈，但因為對這個稱呼有點陌生，所以態度有點猶疑。
路德不小心用力摁到了自己的傷口，有點痛，但他沒心思在意這個。他對自己的新稱呼不太適應，“什麽？”
他怎麽突然間升級了？
陳琳一臉高深地說：“就像你昨天跟我說的那樣，這或許就是命運的安排。對她好一點，別當渣爹。”
路德：？
我這都還沒當過渣男，就要一步到位當渣爹了？
但面對玖玖那有點期待的目光，路德默默接受並消化了這個稱呼。因為在名義上，他確實是她的父親。
如果她想這麽叫，那就這麽叫吧。
許玖玖說了要對路德更好一點，那就說到做到。她就像一只小尾巴一樣，在路德周圍晃來晃去，殷勤地詢問他的需求。
這份待遇，是陳琳都沒有的。
路德雖然有點兒摸不著頭腦，但這種家庭地位提升的感覺不賴。
所以他沒忍住，跟陳琳嘚瑟了一下，“可能是我表現得太可靠了，所以先得到了小朋友的認可。”
陳琳：……
她以前沒怎麽跟路德打過交道，不知道他真實性格是怎樣的，至少從新聞報道等公開場合中表現出來的樣子正直而可靠。
現在，真正接觸過這個人後，正不正直先不說，但總感覺他跟可靠兩個字不搭邊，有時候多多少少有點欠。
這到底是他本來就是如此，還是終於放飛自我了？
陳琳不確定，但她知道該如何對付這種開始飄的。
她扭頭跟許玖玖說：“玖玖，有句話說得好，慣父如殺父。養爸爸也不能慣著他。你什麽都給他安排好了，他反而沒有動力活下去。要讓他體驗一下生活，多吃點生活疾苦。”
許玖玖覺得她現在跟路德的關系不一樣了，但本質關系上，她肯定還是更親近陳琳一些。
她不太能完全理解陳琳的大道理，但這種話聽起來就莫名有道理，聽她的準沒錯！
許玖玖虛心問：“琳琳阿姨，我該怎麽做呀？”
陳琳熟練地將黑色頭套往路德頭上一套，“帶你爸爸去撿垃圾。”
許玖玖一揮胳膊，“好耶！”
感覺這是一種很不錯的體驗。
路德：“餵餵餵，你們都不征求我這個當事人的意見的嗎？玖玖，我不是比你琳琳阿姨更重要了嗎？你怎麽還對她言聽計從？”
許玖玖困惑地看向路德，“為什麽爸爸你會覺得你比阿姨更重要？”
“啊這……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你對她沒對我這麽好吧？”
“不是哦，那是因為阿姨不需要照顧，但爸爸需要照顧。”
許玖玖用一種格外真誠的目光看他，那眼神仿佛在說：怎麽這個爸爸這麽不懂事，這麽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自取其辱、需要照顧的路德感覺膝蓋中了一箭。
“我……”路德只能求助於“罪魁禍首”陳琳，瘋狂用眼神暗示：消遣完我之後差不多得了，總不能讓聯邦元帥（雖然得加個前字）真的去撿垃圾吧？
他這張臉不方便暴露啊！
陳琳不為所動，“放心，帶著頭套呢，而且你現在這張臉……不需要太有偶像包袱。這是你說的嘛，要多體驗一下生活，免得以後後悔。”
“我不是那個意思……”
這絕對是蓄意報覆吧！
路德反抗無效，被丟了出來。
當然，許玖玖的待遇跟路德是不一樣的。
她原來的武器被人搶走了，陳琳就給她做了新的更不起眼的武器，就是一小顆一小顆如彈珠一樣能量彈。
不用的時候別人很難察覺，而使用後小範圍爆炸威力極大，但只能一次性使用。
揣著這樣的東西在兜裏，許玖玖有點方方的，總感覺一不小心被炸上天的人就是自己。
陳琳就說：“放心吧，很安全。外面那層塗層被刮開之後才有效果。”
就連路德聽了都忍不住側目：某些人嘴上說不能讓小孩子形成依賴心理，但會把這種東西給許玖玖，這寵小孩的程度，一般人真的比不上。
昨晚貧民窟這邊的還有人在巡查，但到今天已經沒人了。
就像路德和陳琳想的那樣，港口那邊的態度是，能把人抓回來最好，但如果不能，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這件事壓下去。
後續肯定還是會想個名義追查那個男孩，但不宜興師動眾。
走到外面，感受到陽光的直射與其他人打量的眼神，路德有些不自在。
他沒有躲閃，但習慣性地身體緊繃，處於肌肉力量隨時可以爆發的狀態。
“玖玖，他是？”
許玖玖驕傲地挺起小身板，說：“他是我爸爸，我有爸爸了！”
其他人倒也不是很意外：這個時期搭夥、登記的人挺多的。
他們就是有些可惜：有些人還在打陳琳和許玖玖的主意，想要跟她們搭夥的來著。
聽說那個瘋女人有點本事，這讓他們不敢貿然出手，但不是不心動，甚至有人還想走小孩路線，先把許玖玖攻略了。沒想到被眼前這個男人捷足先登了。
在這裏，除非是有一門手藝或是有點背景，否則試圖以拾荒為業的殘疾人跟小孩是一檔的，都處於拾荒鄙視鏈的底層。
搶又搶不過別人，守又守不住東西，你不在底層誰在底層？
孩子還有長大的機會，但身體有殘缺的人除非走了狗屎運，不然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走狗屎運的意思是，突然賺大錢。
因為安裝假肢就需要很多錢，錢越多，假肢的規格越好。甚至有完全行動自如，看不是假肢的款式。
但那不是貧民窟的人負擔得起的。
那些人審視了一下路德，就知道這是一個吃陳琳軟飯的男人了。
陳琳的選擇也不是很讓人意外：有本事的人，就算要跟人搭夥過日子，也會選擇好掌控一點的。
這個男人明顯就是用來減稅的工具人啊。
別以為戴著頭套，他們就看不到他臉上隱約露出來的傷勢了：那個瘋女人果然還有暴力傾向。
這倒是讓一些人心裏的不甘心少了很多。
大家是不會同情沒本事的路德的，只會朝他們擠眉弄眼，“玖玖她爸，被打成這樣，你是不是不行啊？要支棱起來啊！”
這話粗俗又冒犯，但沒人覺得有啥不對，眾人哄笑起來，空氣裏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路德也沒有動怒，平靜地說：“謝謝，我努力。”
他當上元帥之後很少有人敢這麽在他面前放肆，但他也是軍中一步步升上來的，以前沒少聽到過一些不堪入耳的話。
就這些話，破不了他的防。
路德的回應不在大家的預料中，反而讓人接不下去了。
大家覺得沒意思，就都散了：他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許玖玖帶著路德跟小夥伴們匯合，“之後我可以帶爸爸一起嗎？他不會給我們拖後腿的。”
小夥伴們把許玖玖拉到了一邊，“他會不會管著我們？”
“不會，是我管著他。”
“他會跟我們爸媽告狀嗎？”
“絕對不會。”
“那沒問題，玖玖你的面子，我們肯定要給。”大家爽快地說。
耳聰目明·聽完了全程的路德：……
以前他見過不少想要跟他攀關系的，但現在，他也到了刷（假）女兒的臉的年紀了。
路德作戰經驗豐富，但在撿垃圾這一行上，還真的比不過許玖玖。更具體的說，他比不上任何一個小朋友。
不過許玖玖是個負責任的小朋友，既然帶上了他，那就恨不得把看家本領全都傳授過去。
就是老爸路德不太省心，他的註意力沒有在撿垃圾上面。
他發現他其實可以在這裏自由地走動，沒有人會將他跟以前的那個路德元帥聯系在一起。而這種呼吸著新鮮空氣，無人在意的感覺真的很自由。
他讓陳琳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可他何嘗又不是給自己上了枷鎖呢？
這裏有跟他一樣的殘疾人在拾荒，他是不是也可以跟他們一樣，放下曾經的負擔，試著接受自己現在的樣子？
“爸爸，你要認真聽！不要走神！”
“這個也很值錢，你記得要挖下來……”
有點帶不動學渣爸爸的許玖玖嘆氣，“你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個爸爸。”
路德有點繃不住了，戳了戳許玖玖的圓臉，說：“你還帶過幾個啊？”
許玖玖叉腰，“你看看他們，再看看你，都一把年紀了，還不好好反省！”
跟路德作對比的就是許玖玖的其他小夥伴了，他們跟他這個時不時思考人生（在他們看來是摸魚）的不靠譜大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小孩子們玩起來的時候很瘋，但該撿垃圾的時候，都特別認真，大家都知道，這是他們安身立命的本事。
在他們之中，玖玖雖然年紀小，但因為有小助手輔導，更擅長挑選、定位與辨別。她也不藏私，會教給大家她總結的一些經驗和技巧。
他們都很佩服她，反過來幫她勸導“沒有上進心”的路德，“叔叔，你不要怪玖玖對你太嚴格了。她都是為了你好。”
“對啊，你認真聽一聽，她真的很厲害的。”
路德悶聲悶氣地答應，“我知道了。”
不答應還能咋辦？繼續當別人眼中“不聽話”的大人嗎？
雖然帶著面罩，但他也是要臉的。
路德只能認真地聽許玖玖傳授知識了。
他跟其他小朋友不一樣的是，他們的弱點在於不太認識哪些是值錢垃圾、哪些是不值錢的，因為認知有限。而路德的眼光是有的，就是不太會撿垃圾。
路德認真起來之後，進步挺大，總算讓許玖玖那張緊繃著的“班主任臉”放松了不少。
路德也有點高興，他竟然從玖玖的肯定中感受到了成就感。
但剛高興一會兒，他就趕緊收起了表情：他這是怎麽了？靠撿垃圾撿出成就感，說出去絕對會被人笑死的！
聯邦之星竟然墮落至此！
路德滄桑地擡頭望天，就看到有點遠的地方有新垃圾被清運過來，有挺多人都往那邊沖過去了。
路德趕緊說：“快快快，我們也抓緊時間過去吧。”
寸頭男孩搖頭道：“玖玖，你爸爸是真的不懂行規啊。”
“咱們太弱小了，搶不過他們的。要等他們清一遍，才能輪到我們。不然現在過去，不僅東西白撿，還可能被打一頓。”
今天撿垃圾的人多了一個路德，但對大家來說沒啥區別：路德看起來也不像是有啥戰鬥力的樣子。
路德才知道，原來他們是只能吃殘羹冷炙的人。
撿垃圾的辛苦，他已經體驗過了。小朋友們沒比他少幹，但一個個沒喊苦沒喊累。就像許玖玖，在垃圾山中鉆來鉆去，整個人都變得灰頭土臉了，她臉上還掛著笑容。
付出了這麽多，卻只能撿點零碎的東西，這也太讓人不甘心了！
付出過勞動的人，總是更容易真心實意地代入其中。讓他撿垃圾也就算了，讓他撿最末等的垃圾，憑什麽？
他是駕駛不了機甲了，他是成為了殘廢，但他的戰鬥力還沒有完全丟掉。
讓他跟機甲戰士硬碰硬，那是沒有勝算了，但跟這裏的烏合之眾？路德還是稍微有點信心的。
路德捏了捏拳頭，“也就是說，只要打得過，就可以去那邊是吧？”
“是的……”
“那我們去吧。”
許玖玖把路德拉到了一邊，說：“琳琳阿姨給的武器只能在緊急情況下用的。”
她沒想過用陳琳給的東西去爭搶地盤。
因為小孩子拿著那麽危險的武器要是人盡皆知，他們知道要怎麽對付你，你本身還是個弱者。失去底牌，反而導致關鍵時刻無法自救，那不劃算。
許玖玖膽子大，卻也愛惜小命。
讓她偷偷摸摸去藏點好東西她是敢的，但讓她去跟那些滿臉橫肉的壯漢正面對上，她會一秒認慫。
路德安撫她，“有我在，用不到你琳琳阿姨的東西。你到時候就躲遠一點，別被碰到就行。”
許玖玖將信將疑。
“還記得我教你的招式嗎？我還會更多類似的，所以他們傷不到我的。”
許玖玖決定信他一回，反正路德打頭陣，他們應該可以跑得比他更快一點，就是這麽做有點費爸爸。
哦不是，許玖玖的意思是，爸爸的夢想還是要尊重的。如果實在不行，就受一點現實的毒打，可以讓人清醒。
於是，孩子們簇擁著路德，雄赳赳氣昂昂地往新垃圾運過來的方向而去。
路德找回了一點當元帥時被人簇擁維護的感覺。
最大的區別是，以前他帶出來的那些軍士都是令行禁止、絕不畏縮後退的人。
而現在他帶的小朋友，嗷嗷叫著跟他往前沖，看似聲勢浩大，但始終保持著一個安全距離：必要時可以安全撤退。
這些小鬼頭的想法瞞不過他，路德迎風慨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這屆兵不好帶啊。
明天要上夾子，所以明天中午的更新放到明晚哈~各位小可愛不要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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