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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9.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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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9.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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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林裏的聲音有些發嗲,似乎還配合著說話垛了垛腳,道:“黑蛟銀蛟,你們聽不聽我的話?”

二個聲音慌忙賭咒發誓,都說,姣姣,這還用問嘛,我願意把心掏出來給你。發嗲聲一哼,道:“那好,你們幫我將這二包東西分別放到衡清帝君、祗蓮帝君茶杯裏去!”

應聲停了瞬,一個才怯怯道:“姣姣,那二位上君是否得罪了你?這藥包……”

“一個小小教訓而以!”聲音恨恨說:“誰讓他們膽敢對帝姬有非份之想!”

“啊!可是……”

“怎麽,你們怕了?我早先找灰蛟和白蛟,他們可是毫不猶豫就去了的!難道你們比他們還不如?”

“當然不是這樣!”二個應聲蟲吼道。

“那好,他們現在就在桃林中心那處閣樓中。晚上會在閣樓中呆上一夜,如果他們安然渡過,便算過關了,所以你們必須在半夜前讓他們服下這包藥,無論用什麽方法,知道嗎?”叮囑聲不厭其煩:“灰蛟和白蛟會和你們一起行動,如果他們先得手了,你們就可以不放了。如果沒有得手,衡清帝君穿紅衣服,祗蓮帝君穿白衣服,你們知道該怎麽做吧?!”

“知道了!”二個應聲蟲重重說:“我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聲音消失,我與一枝梅面面相覷。一枝梅道:“這個婆娘,不正是早先殿裏頭碰見的那條黃金蛟麽?分幾撥下毒,好狠啊。”兩粒蛇眼滴溜溜一轉,分明是惟恐天下不亂的模樣。

本仙姑哼了聲,第一個念頭就是將所聽之事與那位相宜仙姬說一說,讓她出面去解決。可是轉念一想,這事情有些怪。黃金蛟身為帝姬的寵獸,怎麽突然跑來對帝姬的求親者下手?便是真如黃金蛟口中所說,見不得二位帝君對帝姬存在非分之想,現在求親的闖關的一共有四名帝君,她也該向四名仙君一齊下藥才對啊!

我坐回原地糾結了半晌,對一枝梅道:“你還是去給二位帝君送個信兒罷。好歹相識一場,他們著了道本仙姑也不光彩。”一枝梅臉上瞬間笑成一朵花,一裂嘴巴道:“我馬上去。”我瞧他興奮雀躍的模樣,問道:“我知道你與二位帝君都有些梁子,不會故意拖沓或者使什麽妖蛾子罷?”

一枝梅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不會不會,我向來公私分明。”

本仙姑還內外兼修咧。我洩氣道:“算了,我去好了。”

我讓一枝梅化成我的模樣與我兒一塊呆著,好暫時應付師兄的監督。並放了話,會速去速回,盡量在師兄結束手頭的事情之前回來,萬一不成,直言跟他說我有事溜開片刻,且等我一等。反正我在師兄眼皮底下制造些事故也不是一回二回了,吃定他拿我沒辦法。

進入桃林路上,本仙姑無奈地想,我這都趕上紅娘了。衡清還罷,另一位主兒,這麽成全他,究竟圖個啥呢?這般想著,話兒還沒有帶到,我自己卻有些策動自己反悔的意思。我趕忙就深吸了口氣,驀地覺得,四周的空氣——異樣的甜膩。

桃花依舊開得鮮妍,一圈圈粉色氤氳,像女子美麗的芳頰。

林中彌漫著的白色霧藹,不知何時,變成了靡靡的粉色……

桃花障——這是我腦子裏最後一個想法,便一頭紮在地下。

我許久未曾如此鮮活地做過夢了。

夢裏藍湛湛的天一朵雲都沒有。我自那高處的山頭一飄而下。瞇眼瞧著眼前一座山:沖天的妖氣。

我一揚手,手裏的劍脫鞘,一化為三道劍氣,直刺入漫天的妖氣中。立即密林裏有黃黑相間的影子一閃,一頭吊睛白額巨虎一閃消失。

我也懶得追,猶豫了一下。

虎妖消失的地方,仍有強烈的妖氣散發著。

我收回劍,瞬息移近那處草叢,劍尖一挑開那蓬亂草叢,一頭教血汙浸染得看不清皮毛顏色的狐貍倒在亂草堆裏。

我還未做何動靜,狐貍驀地睜開眼睛,兩道冰寒刺骨的眼光直刺了過來,反倒將我弄得一楞。這頭妖狐看來靈智已開,倒不是那些尋常愚頑之物。只是身上受了重創,便存一口氣在了,眼光還如此蠻橫,確實有些骨氣。

這一路行來,見識了大大小小各色妖物,不是落荒而逃,便是哀哀求饒。似這般骨氣的,倒是第一回見。

我丟下一株靈草,轉身離開。

我在山上開僻了一處洞府。第三日外出采摘野果,卻見一頭白色狐貍寸步不離跟在後頭。眉眼間依稀有些眼熟。

我橫劈過一道劍氣,冷冷警告道:“再跟著本仙,休怪我無情。”那狐貍一閃消失。隔日一早,洞府外卻多出了一籃鮮果。

再過幾日,甚至多出了一壺酒。

某一夜,天轟隆隆地下起暴雨。我教那雨聲吵醒,起身尋些水喝,卻發現那只狐貍正縮在我洞府外,半身銀白色皮毛給雨水濺個濕透,好不狼狽。

天依舊湛藍,氣溫卻是燥悶。洞府裏靜悄悄。可是仔細聽,卻能隱約從後面小廚房處聽到奇怪的響動。

興或是哪只貪嘴的地鼠也未必可知。我這邊想著,仍是輕聲走了過去,往裏面一望,一楞。

鍋竈隱隱冒著熱氣,一名長身玉立的男子正埋頭站在竈旁……扒一塊蓮蓬。

半晌後,山上住在碧潭的那條蛇妖給我送來了一碗碧梗蓮子粥,我瞧著碗沿滲的一層水珠,看得出是放在溪水裏鎮過了。

我在睡覺。

似乎有什麽東西從唇瓣上一掠而過,我微微皺起了眉頭……

我微微皺起了眉頭。忍不住張口道:“祗、祗蓮帝君。”

有個男人的聲音輕輕嘆了一口氣。

一陣古怪自心底掠過,可是眼睛睜不開,腦袋一團槳糊,根本沒辦法捉住。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女子恭敬的聲音道:“衡清帝君,再有一個時辰天就黯了,您的侍女留在這裏恐不適合,還是由小仙帶她出去罷。”

衡清還未回什麽,我一個激靈,張口喊道:“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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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仙姬出去,我連忙拽過衡清,將黃金蛟之事告訴他。衡清聽罷,臉上笑意憋深了三分,問道:“你這麽巴巴趕來,就為了傳這幾句話?”我道:“是啊。”衡清道:“動機是好的。唯獨忘了要好好保護自己。這林子裏的桃花開得有些古怪,往林子深了些,聚集一層桃花障。若不是靈鷲宮駐守的仙姬恰好之前見你跟在我身邊,將你送了來,還不知道得給你按個什麽罪名。”

他話裏有調侃之意,但眼光關切。說話間就在床沿坐了下來,輕輕握住我一只手。

我頓時不自在了。

衡清會打趣甚至還幹過不少讓人想翻白眼的蠢事,但似這般正正經經地握著你的手與你說話,還是頭一回。並且是在現在,我的狀況簡直算得是糟糕。

我將手縮了縮,幹笑道:“這樣啊。我說怎麽覺得我身上動不了呢。”

衡清道:“雖然已經給你服了驅障的藥湯,但等藥效全揮散出來,需得等些時間。”

我道:“那——祗蓮帝君那邊,就勞你跟他說一聲罷。”衡清點了點頭。我道:“方才、方才聽靈鷲宮的仙子說,我呆在這兒似乎不方便?”

衡清微笑道:“你呆著便是,難道還怕我不成?”

我嘿然道:“我是怕給誰誤會了去。衡清,我記得……你曾說我們有過婚約,不知是真是假?”

衡清頓了頓,面上笑容收斂了些,道:“自然是真的,只是……那時是口頭承諾,未用書楔形式約定。”

我心中一松,趕忙道:“既是口頭說說,現在你又一心要向帝姬求親,便權當沒有此事罷。你放心,我以後定絕口不提此事,便是到了天帝面前,也會守口如瓶的。”

如此公開布誠一說,我以為衡清聽罷定然與我一般,去了一宗心事。可是……事情好似並不是這樣子。

他松了手,既不應好,也不反駁,只道:“你好好休息。”便走了出去。

或者是我過於直白,傷了他的面子?

這裏的環境,明顯是在一處閣樓之中。明珠的輝光明若白晝,窗幾素雅,輕如簿煙的白紗罩於廊檐之間,飄揚起落間窺去,那桃枝團著樓臺簇著水榭,好一場盛開。

既然托了衡清知會祗蓮帝君,這面便不必見了,明明松了口氣,可不知為何,偏有些失落。

我盯著隔著簿紗的那幾叢桃花兒,也不知是否若有所思得太厲害,竟然一個岔了眼,桃枝突然變成一個男子身影,展顏沖我微微一笑。一雙勾魂攝魄眼更是欲語還休,脈脈相視。我只稍一與花間男子對正了臉,立即心花怒放,竟是忍不住要起身沖他而去。就在此時,隔了一處樓臺之外傳來潑拉一聲,誰撩動了珠簾。

“祗蓮帝君來了。”衡清輕笑招呼了聲,那動靜的確是在相隔的樓臺傳來。

我一楞,再定晴看去,哪裏有什麽勾魂攝魄的美男,分明仍是二叢桃枝。方才若是撲過去,現在正抓著桃枝如顛似狂罷?本仙姑想著冷汗都冒了出來。

談話聲斷斷續續傳來。衡清說:“也沒什麽事,有位故友傳了個信息,讓咱們仔細湯碗茶水。”

“哦。”

“怎麽,是誰要與我等過不去,祗蓮帝君竟一點都不好奇,難道已經胸有成竹?”

聲音冷清應道:“衡清帝君何須明知故問。”

我一旁只聽得雲裏霧裏,難道他們早知道了黃金蛟要對他們不利?本仙姑倒是多此一舉了?

衡清問道:“這十裏桃林好生古怪,祗蓮帝君過來時,是否發現什麽不妥之處?”

祗蓮帝君應道:“未曾。”

“呵呵,”衡清笑道:“看來祗蓮帝君不僅仙術高深,還心志堅強,小小幻術根本無法迷惑帝君,不似我,早先便教那桃花妖惑之術騙了一回,險些就上當了。夜裏頭不知道還有什麽樣的事情發生呢。”

“衡清帝君真愛開玩笑,我對帝君的仙術可是十分有信心。”

“這桃花障由心而生,平日裏不敢想之事,幾乎全能滿足,若能永遠沈迷其中,倒也不錯。”啪答一聲打開扇子的聲音:“祗蓮帝君可知道,我自幻象裏看到誰了?”

“喀”,茶蓋扣著杯盞清脆地響了一下。

“衡清帝君不過在白日做夢罷了。莫太當真落得傷心下場。”衡清笑道:“這倒是實話,在下回贈與祗蓮帝君共勉。”

不知是否本仙姑會錯意,一番對話,明明語調平和,話裏話外卻夾槍帶棍。

這時候我的心不爭氣地提了起來。因為我聽到杯盞嗒地落在桌上的聲音,而後祗蓮帝君淡聲開口:“送信的故友呢?”

片刻後,衡清送客畢踱了過來,與我道:“作主替你回絕了,不怨我擅作主張罷?”我使勁地搖了下頭:“怎麽會。我本來就不想多生事非。待身體恢覆力氣我便出去,寒兒還在外頭等我。”

我僵在床上,衡清似乎看出我的尷尬,遙遙給我拉了下被角,面上帶著笑道:“那好。外面林子有些古怪,你莫要往外頭多望。我就在隔壁,有事要喚我一聲。”

話音才落,一陣風刮得廊間沙縵翻飛,隱隱傳來女子放蕩的笑聲。衡清微微皺了下眉。我笑嘻嘻道:“今兒我可不是主角,那些妖魅便是要勾也是勾你去,你快些準備去罷。這是最後一關了,過了這一關才有面見帝姬的資格,你若這時便掛了,連我都要恥笑於你。”

衡清道:“這點信心我還是有的。”

他一走,閣樓裏只剩下風吹簿紗拂過雕欄的聲音。

窗外的桃枝搖曳不定,一股一股的粉色霧氣越來越濃了,空氣裏呼嘯著,似乎是淫靡的絲竹之聲,還是女子吃吃的發笑聲,還是二者都有,混在一起。

我瞬間就了解了女禦帝姬設立了十裏桃林的真正意圖。

十裏桃林,紅粉堆、美人鄉,淫靡、誘惑,就看哪位仙君把持不住了。

幸好這些桃妖精魄的目標不是本仙姑,否則化成十個八個……不,一個就成。化成一個祗蓮帝君來稍稍勾引一下本仙姑,本仙姑把持得住,才怪。

我在胡思亂想中又睡了過去,半醒半夢間似乎將早先所做的奇怪的夢又繼續了下去。

我聽見自己冷冷的聲音說道:“原來是我眼拙錯認了去。仙君早已經是金身法體,得證大道,卻不知冒充妖孽之輩,潛伏多時,裝傻扮癡,意欲何為?”

“姑姑……”

“姑姑……”

“誒?”明明是在做夢,聲音卻真切似在耳畔。

一只手掌放在我肩上,輕輕搖晃了二下。

幾乎是同時,我神智回籠,瞪開眼睛。

天帝陛下啊,站在我床前的,一身白衣,眉眼冷清如罩一層子夜月霜的,不正是祗蓮帝君是誰!

我半天沒動彈一下,中間拿眼瞄了好幾下,最終忍不住嘀咕:“這是哪個桃精化的啊,可真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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