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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血濃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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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血濃於水

廂房內,步雲樓正打坐冥想著,忽然房門被重重一推,有位小和尚哭哭啼啼地朝他喊著,“施主,快救救我!”

刺鼻的血腥味和發臭的腐爛氣息隨著小和尚開門的瞬間湧了進來。

步雲樓心境澄明,慵懶地伸了伸懶腰,往日喜歡來他房間聽他講故事吹牛逼的小和尚突兀闖了進來,嚇了他一跳,他身上就掛了條褲子,啥都沒穿。

“你幹嘛,不會敲門啊!”步雲樓有點窘迫地穿上了衣裳,看著小和尚窘迫的樣子,走過去蹲下來,耐心問道:“盡思小師傅,誰又惹得你哭鼻子了?”

小和尚掛著眼淚和鼻涕一動不動,就在他單手觸碰小和尚光禿禿的頭頂,小和尚像漏氣的氣球瞬間癟下來,步雲樓額頭滲汗,腿發軟,他眼睜睜看著小和尚的肌膚像塊香蕉皮剝落,血粉層層從骨架嘩啦啦抖落而下,沒幾秒,活生生的胖孩子就成了一具幹枯的屍體,碎成幾截掉在他的眼前。

步雲樓驚懼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嘴裏罵出臟話來,這他媽的什麽玩意,大清早的來了什麽鬼東西!

他跑出房屋,太陽穴撲騰撲騰地亂跳,擡頭,奇異的血暈染半邊的天際,金頂佛寺的廟宇皆在一只妖物的利爪下變為廢墟,殘肢斷臂若隱若現,偶爾經過,足尖皆粘上了層人油和肉泥。

金身佛像被拋起摔下,摔個稀巴爛,連保存著歷代住持舍利子的佛塔也沒能幸免,在巨爪落下時灰飛煙滅。

修真界內的宗門掠奪資源、搶占含有靈脈的地盤是常事,近五百年來,金頂佛寺不爭不搶,始終在四界保持著一片凈土,甚至在法場,每月為靈墟聖門的大能獻上源源不斷的香火與功德。

縱使如此,金頂佛寺被一只惡蛟摧毀,德高望重的老僧被殺,整個宗門被屠戮至盡,靈墟聖門卻毫無動靜地坐視不理。

龍潭道君眼見雁遲雪已徹底失控,化為青白相間且半煉成龍角的巨蛟,飛躍而出,兩蛟相纏鬥,不相上下。

青白巨蛟怒吼一聲,將黑紫巨蛟的頸部咬住,拖到地上甩下,黑紫巨蛟不堪示弱,想還擊,誰料到那青白蛟龍口中輕吐,祭出九星結魄燈,結成一道堅不可摧的禁錮陣。

步雲樓被兩蛟相鬥的情景震撼住了,隨即腦子炸裂般出現一個信息。

原來我的燕師妹……是只紫黑的巨蛟?!

狂暴的黑紫巨蛟被困入禁錮陣後,雙瞳中的幽暗嗜血逐漸消散,漸而變為個清麗的道袍女子,虛弱地趴在禁錮陣上,那青白蛟龍也遂變成位仙風道骨的道君,手持著九星結魄燈,急匆匆敢上前收起了術法,觀察女子的傷勢。

“嘖,本想看著這惡蛟把這方圓百裏的人都殺光的,龍潭道君,可真會礙本君的好事。”溫知遷無趣地端坐著,手中擺弄著從燕青黎的法扇上偷走的劍穗,這種罪惡之身的惡蛟,怎麽配得上他的阿姐,竟然還敢愚弄她,這種癩蛤蟆,阿姐不願意驅趕,那就由他來決定好了。

溫知遷不屑地看著劍穗上玉佩的字,忽而指節彎了彎,眼睛一瞥,轉向了步雲樓。

“欸,原來,這裏還有一條漏網之魚。”

步雲樓一看見樹上自言自語的這貨就覺得是個惹不起的BOSS,金頂佛寺會出這大事,和眼前這個黑衣人脫不了幹系,但當他走近看清楚那人的臉,他再度楞住了。

這個男人……怎麽跟燕青黎長得一模一樣,如果不是有喉結,他還真被騙到了。

“你誰啊?”步雲樓想到逐燈大師的屍體就歪倒在一棵古樹下,心中酸澀而難過,怒火沖天,沖上去就給了對方一拳,直打得溫知遷一臉懵逼。“這些都是你做的吧!逐燈大師是你殺的,師妹也是你害得!你到底是誰啊你!”

一個小小的金丹後期竟然跳上了樹,還用最原始的拳擊,打到了他的臉,把他給從樹上給打下來了!

溫知遷從樹上滾下來,倒在草地上,他仰著頭,打開了通天眼,滿臉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步雲樓,“你這個人,原來是門外頭選定的好苗子,難怪能打到我。天命言,萬物開道,天選之人,無論如何,你都會飛升到上界。”

步雲樓一楞,看向了雙手,對眼前這個和燕青黎從同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人帶上了警惕,沒錯,他確實是有著金手指的穿越人士,難不成這家夥還看出來了。

“可惜了,天命之子,你如果不遇上我,再過個十年二十年的,保不準上了靈墟山,我還動不了你了。”

溫知遷從草地上撣了撣身上的灰塵爬起,笑容詭異地揚了揚,“我正愁阿姐一直被門外頭針對,但如果有了你的天命線,那這世間,我阿姐必所向披靡,能早日回到我的身邊。”

那男人的眼神像一匹餓狼,貪婪而兇狠地盯著他。

步雲樓感到身體一寒,手中的劍才出,從脊椎裏一股撕裂的疼痛忽然蔓延全身!

“啊……!”

尖銳的嘶鳴從喉嚨中溢出,步雲樓的意識幾乎被牽扯成兩半,有股金赤交纏的天命線被硬生生由脊椎從他的頭頂狠狠拔出!

溫知遷殘忍地笑著,手掌回旋吸附著那股金赤的天命線,逐漸金赤的靈能在步雲樓的體內被徹底掏空,所有的能量混雜著天命線的軌跡匯集成一條小白龍繚繞在他的頭頂。

“收!”溫知遷從懷裏又掏出個白葫蘆法器,那只乖巧的白龍立即飛入了法器內。

步雲樓手中的劍掉落,意識緩緩模糊,但他仍努力著撐開眼皮,死死地將這個人看在眼中,“不管你是誰,你擅改天命,殺害了那麽多人,終將死路一條。”

“可我就是天啊,而你,又算什麽東西?你間接殺的人,有比我少嗎?”溫知遷走到步雲樓的眼前,沾滿泥濘的鞋踩在他的臉龐,猖狂地笑著,“阿姐當年一念之差袒護你們這些螻蟻。天梯的碎裂還不是因你們這些螻蟻的貪念欲念!你們害死了我的阿姐,這是業果,也是你們,乃至整個修真界應當付出的報應!”

黑暗的空間,她的身軀在氣流中被擠壓和吹拂著,仿佛找不到位置。

“師姐,是我,我在這裏,你那裏危險,快過來。”

雁遲雪摸索著往前走,有雙手將她一把從混沌的空間中拉了出來,燕青黎溫柔地看著她,撫去了她發間黏著的淩亂落葉。

“你來了……我好想你,懷念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化蛟為龍本就不是我的本願,帶領蛟族走向繁榮的為何是我!我只想自私的成為一個凡人,能有理由和你堂堂正正在一起。”

雁遲雪緊緊地抱住了燕青黎,環住她的腰和背,眷戀地深深吸了口氣。

“別再異想天開了。”

這個陰沈而冷漠地聲音讓雁遲雪的身軀變得僵硬。“你忘記了嗎?我會令你一無所有,你欠我的,我都會拿回來的。”

她的臉第一次那般的冷峻,連懷抱都沒有絲毫的溫度。

這不可能是燕青黎,師妹怎麽可能會對她說出這麽直白而殘忍的話!絕不可能是她。

雁遲雪猛地睜開雙眼,大口喘著氣,鼻子有血流出來,她正摸索著絹布要擦,龍潭道君已然用法術將她的血處理幹凈了。

他是誰,看他也是頭蛟,應該是看在同族的份兒上把她給救起來的罷。

他手中雖拿著法器,但想殺她的話,在她昏迷的時候殺她就行了,難道也是靈墟聖門派來監視她的嗎?

雁遲雪端詳著眼前的龍潭道君,心想著,卻被刺鼻的血腥味刺激到了,嗆到喉嚨猛烈地咳嗽起來。

金頂山寺廟連帶著周遭的樹林皆被夷為平地,廢墟上燃燒著熊熊的烈火吞噬了一切。

龍潭道君瞥了眼斷成兩截燒成黑炭的寺廟牌匾,道:“還叫什麽金頂山,現在也只能叫光頭山了,光溜溜的啥都沒有,燒得一幹二凈。”

雁遲雪的表情一怔,看向眼前這個格外有眼緣的同族,皺眉道:“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這些玩笑話。”

龍潭道君收起了九星結魄燈,有點擔憂地看向了閨女,如果沒看錯,他閨女方才被逼出真身並非沖動所為,而是有歹人作祟。

“金頂山遭此大劫,全因本座,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血脈之力,才被人三言兩語就蠱惑,失了神智。”

雁遲雪顫抖地看著手上的血,有些還未幹涸,從指縫流出來。

她不想承認,是燕青黎殺的逐燈大師,也是燕青黎在一瞬間逼得她走火入魔,血洗了金頂佛寺。

“不可能的,這一切都是假的,必定是有人假扮成了師妹。”

雁遲雪一把拉住了龍潭道君的手,問道:“你可曾見到燕青黎?逐燈大師被殺時,她也在場。”

龍潭道君搖了搖頭,“我一直被攔在外頭,有人在寺廟後山布置了結界,那人修為在我之上,故而我廢了好大的勁兒才闖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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