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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歸(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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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歸(第二更)

日頭西墜,血色蔓延,流霞飛逝,如遲暮美人面上的那一抹胭脂,再嫣紅如花,燦爛如錦,也會讓人打從靈魂深處感覺到蒼茫和疲憊。

葉開找到那個年輕人的時候,他正獨自一人躲在酒家的角落裏吃烤雞,那小二穿梭於人群間卻沒有什麽功夫顧得上他。

這一刻的情景好似與上一次的初遇重合了。

他吃得很慢,動作也很細致,偶爾還回頭看看那天邊,如一池清水般平靜無波的眸中被炫然暮色映過一絲幽艷的光。

一般絕世劍客大都孤高冷漠,目下無塵。

他看起來並不像是那樣的人,但葉開卻覺得他與那些劍客都有個共同點。

這樣的人絕不會輕易讓別人走入自己的內心。

所以他很難和這年輕人成為朋友。

可現在他卻決定試試。

只要試過了,人們就會發現那些事都不會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艱難。

於是葉開含了一絲怡然淺笑,懶懶地走到他跟前,道:“這次該我請你了,李兄。”

記得上一次,他就是在這裏被這神秘的年輕人請了五斤酒。

年輕人擡起頭,卻是不急不緩道:“你還是來了。”

葉開笑道:“你好像已經知道我會來找你。”

年輕人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像是破雲開霧後的一縷陽光射入人心,激起層層暖流。

“如果要請我,那就拿最好的酒來。”

葉開便叫了小二,叫了幾壺上好的酒來,也不問價錢,只胡亂往他手裏塞了一個沈甸甸的錢袋。那小二一個勁地點頭哈腰,兩道眉毛都似要欣喜地隨風而飛了。

然後他回過頭,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年輕人面前。

年輕人望了一眼那小二飛奔而去的身影,嘴角有些微微發澀,眉頭皺起道:“我剛才喊了半天,他都不怎麽搭理我。”

葉開拿了一只手托著腮,笑道:“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年輕人輕輕一嘆,再看向葉開,目光卻是沈如夜色,仿佛有什麽潛在幽深眼底,伺機而動。

“但這裏和那裏,卻有許多地方不同。”

葉開心下一動,舉起一個茶杯,細細把玩之際,眉宇間又多了幾分笑意。

“那裏,又是哪裏?”

年輕人深深看他一眼,眼神一轉,便透出幾重幽幽劍意,驅散了之前那股化不開的寂寥無力之感。

“你最初呆的地方。”

葉開眉間一緊,笑意如一陣輕煙般被風吹過便一點痕跡也不剩,那往昔澄明如光的眸子也陡然如刀似劍般鋒銳起來。

“李兄,你到底是誰?”

年輕人忽然笑了,但眼底的深暗卻似是化不開的濃墨,一點一滴,滲入人心。

“在邊城的時候,傅紅雪是不是也問過你這樣的問題?”

葉開忽然扣緊了手裏的茶杯,身體有一瞬間的麻木,細膩的汗水滑過身體,如一串串滾燙的珠子流下,燙得人心底發顫。

另一個江湖的人都說葉開在年輕一輩之中一向以沈穩樂觀,冷靜多智而出挑。

但他的臉現在卻好像成了一塊凝固的冰塊,連那絲陽光般的笑意似已被凍住。

他怎麽會知道邊城?

這裏沒有邊城,就算有,也不會是他和傅紅雪相遇的地方。

除非他不是這裏的人。

除非他本就和葉開一樣。

但他又怎會知道葉開的真實身份?

葉開再擡頭看向他,眼底的冷意,泠泠如青瓦上的一層素雪,然而在百轉千回之後卻又化作了嘴角上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如清晨的霧氣般朦朦朧朧。

年輕人將他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在看到他又恢覆到平時那模樣時,眼角微挑,便帶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嘆。

“真可惜,我本想再看看你方才那樣子。”

葉開淡淡道:“為什麽?”

年輕人看向他,淡笑道:“因為笑容可以是偽裝的,但驚訝和殺氣卻不會。”

葉開道:“驚訝也就罷了,但你為什麽說我會有殺氣?”

年輕人看向他,眸光幽幽如兩道暗夜裏的燭火,周身的氣息也霎時間淩厲起來,如一把出鞘的利劍,挑開層層輕紗,以最寒烈的光芒攝入眼眸。

“因為你懷疑是我把你帶到這裏來的。”

葉開看向他,挑了挑眉毛,卻忽然笑了。

年輕人看著葉開,眼底如月照霜華一般,泛出寒浸浸的冷意,然而過了一會兒,面上還是含了一抹渺若煙雲的笑意。

“可惜帶你來這裏的人並不是我。”

葉開用手指輕輕撫摸著茶杯上的紋路,只覺得一絲一脈的涼意如流水般從指間躥上心頭。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這不是種令人心情舒暢的感覺,但在這個地方呆得久了,這種感覺也變得令人懷念了。

然後他微微擡眸,道:“但你一定知道是誰帶我來這裏的。”

年輕人目光中的冷意一點點退去,他緩緩道:“我是知道。”

葉開撫摸著茶杯的手停了一瞬,烏沈沈的眸光裏映著漫天雲霞,卻掩不住眼底的那抹如隕星般一縱即逝的銳芒。

“為什麽?”

年輕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只問原因,難道你不想知道是誰?”

葉開看向他,眼底仿佛有如蓮花輕綻般的笑意緩緩掠過。

“你要是想說,自然會說。”

“你實在很沈得住氣。”年輕人看了他一眼,不由嘆道,“一點也不像是個三十歲都不到的人。”

葉開微微一笑,卻仿佛有些嘆息的意味,不似之前那般陽光了。

來到這裏經過諸多磨練以後,他就覺得沒有什麽可以讓他驚訝太久了。

當然,如果他知道之後要看到的人和事時,也許會稍稍改變一下自己的想法。

年輕人苦笑一聲,淺淺的眸光半斂住眼底一抹雪亮的鋒芒,道:“我的上頭有個很強勢的女人。”

葉開目光一閃,笑道:“這樣的女人聽起來可怕,可大多都很可愛。”

年輕人的笑容中卻多了幾分苦澀之意。

“不,可當她登上了高位,有了逆轉時空的力量以後,你絕對不會覺得她可愛的。”

葉開看向他,眼底的光明滅回轉著,似將熄未熄的燈火。

他忽然發現自己有些聽不懂對方的話。

“最為可怕的是,她還有一個特殊的愛好。”年輕人緩緩道,“她喜歡看著男人與男人在一起。”

葉開看向他,面容被一絲驚異劃過,又覺得背後仿佛有無盡涼意緩緩覆上。

這次,他忽然希望自己可以聽不懂對方的話。

年輕人重重地嘆了口氣,看向他,道:“你以後要是遇到這樣的女人,有多遠就躲多遠。因為她會不惜一切手段,只為看到想看的事。”

葉開緩緩道:“但這不能解釋她把我帶來這裏的原因。”

年輕人笑了一聲,道:“女人心,海底針,這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葉開看向他,忽然沈了沈眸,道:“那麽你們是誰?”

年輕人淡淡道:“不過是連接幾個地方的引路人罷了。”

葉開眉間一挑,看著小二拿著幾個酒壺過來,眼前一亮,嘴邊的笑意一如往昔般明艷粲然。

他打開酒壺,擺在年輕人桌上,笑道:“如果是在我來之前你這麽說,我一定會把你當成瘋子。”

年輕人自嘲般地笑了笑,又喝了一口酒,道:“現在呢?”

“現在?”葉開看著那碧如青玉的酒液,笑得無比燦爛,”現在我只想把自己當成瘋子,然後我就可以相信你的那番瘋話了。”

年輕人把身子往後面微微一傾,嘆道:“很多實話都會被當成瘋話。”

他又看向窗外,只見天邊已然下起了微雨,那天邊蔓成匹緞一般的血色似也被這朦朦煙雨給沖開了。

許是經不起這涼風陣陣,一片青蔥中帶點微黃的葉子從樹梢間落了下來。

年輕人收回了目光,忽然道:“葉子落了,你也該走了。”

葉開道:“走?。”

年輕人又看向窗外,苦笑道:“莫非你不想回到最初的地方?。”

葉開一楞,頓時眸光大盛,拿著酒杯的手看起來穩如泰山,裏面那如凝脂一般的液體卻有著些許波紋,一圈一圈漾了開來,仿佛有誰撥亂了人心。

年輕人淡笑道:“所謂手下,就是為了收拾上頭留下的爛攤子而存在的。”

葉開收斂了目光,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但你似乎沒有理由幫我。”

年輕人笑道:“也許是因為我覺得你這個人很有趣。”

葉開從容一笑,道:“這的確是個好理由。”

年輕人淡淡道:“但你對這地方就沒有任何留戀嗎?”

葉開把目光投向了窗外,目光溫柔如水,仿佛被融在了這如珠玉垂地一般的雨幕中。

“如果真的要離開,我會和一些人告別。”

“不過在這世上,有些事還是不為人知比較好。”年輕人喝了一口酒,緩緩道。

葉開立即領會了他的意思,面上的笑容似有深意。

“我自然不會把你們的存在和去那個地方的方法透露給別人。”

年輕人讚賞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能這樣想,事情就好辦多了。因為我希望你在去的過程中不要知道太多不需要知道的東西。”

葉開看著他,心底忽然有股不祥之感蔓了開來。

“若要送我走,你打算怎麽做?”

年輕人忽然看著他,一臉真誠道:“一拳把你打昏,等你醒了自然就到了。”

葉開面無表情地看了年輕人一會兒,忽然微微一笑。

“我想我應該可以和你成為極好的朋友。”

年輕人笑容和善地看著他。

葉開唇邊帶著一抹溫煦笑意,如一脈清泉緩緩而流。

然後他看向年輕人,笑道:“因為你剛剛說的正是我現在想對你做的事。”

李兄是類似於時空管理者之類的角色……因為是舊文的角色所以就不多做介紹了,這裏純粹打個醬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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