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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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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八百年前,古時某朝初期,平洲桃花山村有由一位較有名氣的畫家陶渭。

雖頗有才氣,卻清高之至,不曾入仕做官,甘在鄉下祖屋蒔花弄草,自娛自樂。若缺銀兩生活,賣畫也是能度日的,活的就是一個瀟灑自在。

偶然聽說鄰居母貓產下一窩貓仔,他一時興起,便準備好禮物,去鄰居聘了一只公貓幼仔回家。

這是一只貍花貓,花色較為普通,但五官長相卻是鮮有的端正,且端正得過份。雖說貓的長相也就那樣,但陶渭對其心生歡喜,所以瞧它哪裏哪裏好,看它哪裏哪裏就與眾不同。

可是小貓活潑好動,常在陶渭作畫時進行幹擾,又幾次打翻墨臺。他因此為其取名,陶器。

陶渭雖生活有些窮困,但在照料貓這件事上從來細致有耐心,甚至因為陶器喜歡吃魚,便天天去劉山裏那個湖泊釣魚。簡直將其當作少爺來養。

然而少爺長大了,難免有些需求,陶渭自然要為他張羅配偶。但是陶器從不對鏟屎官帶回來的任何美貓感興趣,偏偏就對劉山上流浪的野貓一見鐘情。

那只野貓陶渭也識得,常在劉山釣魚時,總有幾只野貓在旁乞食。其中一只是白色的貓。

那白貓一度讓陶渭感到稀奇。

白貓體型較比其他貓要大上許多,一身白的毛除了四腳沾染了幾片草屑外,身上的毛發異常幹凈整潔,看似它很顧及自己的形象。它那一雙黃藍鴛鴦眼甚是漂亮,但介於眼神中的威懾,他從來不敢靠近這貓,平時釣到魚時,只遠遠給它拋去。

這時,陶渭又得見一奇景。

只要有白貓在,其他野貓都不敢造次。都是等白貓吃完了,才敢上去撿那剩的。

曾見有不懂事的新來野貓搶食,或招惹這只白貓,就會得到一頓胖揍。哭叫連天的喵叫聲只要在山中響起,陶渭就知道,一定是這只白貓在發威。

這很讓陶渭納罕,因為據他從小大到的觀察而言,只見黃貓貪吃,黑白配色的貓愛犯傻,三花貓、玳瑁貓在貓群中最受追捧,而貍花貓才常是貓群裏的領軍’人物‘。至於白色的貓,固然漂亮,卻在貓群中常被欺負的那一類。

然而令陶渭沒想到的是,這只狂野的白貓不止揍同類連野狼都敢揍。

陶渭永遠忘不了那日奇遇。

他如常日一般在山中釣魚,又餵了它們許多新鮮小魚。等日落下山,白貓也一如往常陪伴著他在山中走上一程。

可那天,待到半山,突然出現三只野狼攔路。

當時陶渭有些恐慌,撿石頭驅趕,卻只教那三只狼對他更加齜牙咧嘴。

陶渭慌得大叫,只希望附近有獵戶相救。

然而沒等獵戶出現,白貓就已經出手了。只見它三拳兩腳,蹬踹在三只野狼之中,鋒利的爪子將它們撓出血印子。三只野狼頓時被揍得嗷嗷叫喚,最後夾著尾巴跑路。

陶渭其時竟忘了逃跑,只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

他被一只貓給救了。

他想這貓極有靈性,從此對它生出幾許敬意。

這只霸氣外露的野貓,便是趁這劉山山中無老虎,只得它這白貓雄霸一方天下,陶渭以後便叫它‘劉霸天’。

後來一段時間裏,陶渭因為生病,病好後也因其他事情有些懈怠,許久不去山中釣魚,那劉霸天竟然尋上門來。

它站在窗外的籬笆墻上,盯著賴在床上的陶渭發出喵叫聲,一張嚴肅的小尖臉似乎在斥責這位工具人怎麽不去釣魚。

叫著叫著,它還怒踹靠在墻邊的釣魚竿,理直氣壯地生起氣來,催促之意十分明顯,陶渭便連連告罪,並允諾馬上去釣魚,連忙起床穿衣。

這一幕讓年幼的陶器在墻下看得一楞一楞,逐漸地,一雙眼睛裏充滿了崇拜。

從此後,身為迷弟的陶器對劉霸天心心念念,甚至幾次出走去山中尋那意中貓。

然而劉霸天十分靈性,知那工具人心系愛貓,在村中癡癡尋找,它便主動將陶器送回。

也不知劉霸天與陶器說了什麽,陶器以後沒再出走過,只是得了相思病一般,天天守在院子裏。等隔三差五,劉霸天才來家探望。

陶渭也挺樂於見此,便招劉霸天住進家來,於是劉霸天和陶器出雙入對,儼然一對夫妻模樣。

當他在觀察貓時,卻不知貓也在悄悄觀察著他。

陶渭生活有些窮困,但因畫作尚佳,頻頻有達官貴人找他作畫,也不至於餓死。

一位高官朋友也是癡畫之人,最喜歡收藏美人畫像,友人擡著禮物來家中拜訪,邀請他作美人畫一幅,其誠心之至令他感動允諾。

但想友人身處繁華,一定見多識廣,一般美女畫是打動不了他,必要畫出一幅與眾不同的畫。

但是一個人的想象總是有限,美人縱然見過,但更美的卻聽在傳聞中。

當時美人傳聞有許多,比如淮安縣縣丞之女閉月羞花之貌聞名天下,松山書院有位女先生不僅貌美還智慧超群。又或是風月場中人如泰安城有位出淤泥而不染的高雅歌女,奇才溫婉。亦或是塞外邊城有舞女風姿綽約。鄰國女將一雙姐妹花更是美貌與威力兼並,忠肝義膽俠骨柔情當世罕見。

為了找最出眾的素材,陶渭決定離家遠走,打算拜訪一些天下奇女子。

至於家中二貓,有劉霸天在,他十分放心。

但當次年回到家中,二貓再見他時,他因為長途跋涉,變得滄桑許多。途中有繪畫作六卷,雖是初稿,但可見卷卷美人不可方物。

當畫作完成後,他一一檢查,看來看去,總覺得缺少了什麽。

那一夜,兩只貓豎著耳朵蹲在陶漸窗外,窗燭燈徹夜未息。只二日見陶渭出門時,驚見他蒼白了頭發。

畫作缺少什麽?

這便是他一夜白頭的問題。

這日他將美人畫六卷攜帶出門,將要去拜訪那位高官友人。啟料,那友人早在半月前病故身亡。

或是重情,或是失落,陶渭難掩悲痛。

當夜找到友人之墓,將美人畫六卷,焚於墓前以祭奠其亡靈。

卻不想,悲痛過度哭暈在墓前。

待人醒來,便身處一宅院住所,間房十分豪華。

看來自己是被一位大戶人家所救,但走出門外,華美的庭臺樓閣,卻不見小廝使女。

走至假山湖畔便見一女子裊娜身影,立在朦朧微晞中。

陶渭登時驚立當場,好似看見仙女下凡那樣震驚。

當‘仙女’轉過身來,陶渭驚見天人之姿,當場血氣上湧,赫然兩行鮮血於鼻中流出。實在失禮。

那女子見他拙笨之狀,只輕掩笑容,卻又是仙姿驚人,陶渭跪地便拜,直說自己驚擾仙家。

他不曾見過那女子如何進飄飄渺渺來到身前。

她將他扶起,輕聲軟語,讓他不要介懷,並解釋說自己並不是什麽仙女,而是塵世間一個平凡孤女而已。

陶渭聽她說話聲音,便覺酥軟了身體,卻怎麽也站不住,心臟砰砰狂跳不止。

他並不想在美人面前失禮,顫抖著手也要將禮數做周全。

美人並不在意什麽禮數,但見他笨拙模樣,不禁覺得非常好笑,再擡眼見他目光澄澈,不覺內心蕩漾。

“在下姓陶名渭,桃花山村人士……”陶先生自報家門,小心翼翼。

輪到美人自我介紹的時候,她卻說:“我叫‘合美’,可是不知姓什麽……”

合美忽而眼波流轉,瞧他一眼,“你若姓陶,我也姓陶,那麽我就是陶夫人了。”她有些興奮,挪近了身姿,風情萬種實在迷人,“你叫我夫人啊!”

當郎有情妾有意時,在一起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然而陶渭見美人家室華麗,容貌出塵,深覺自己不能高攀,匆匆告辭後便離開回家。

奈何,美人執意,跟他到家中去。雖換上普通布衣,但還是美貌難掩。

美人如此,陶渭也不是不知好歹,準備好聘禮,當夜就做了新郎。

自從陶渭有了夫人,便肉眼可見他如同回春了一樣,原本的白發慢慢在變得烏黑,滄桑的面貌也紅潤了許多。

枯燥窮困的生活在陶夫人的策劃下有了改善,雖不再做官,但平凡生活也能衣食無憂。

不知怎的,陶渭總是覺得合美面熟,從第一次見面就有這樣的感覺。

有一天,曾經一名友好的同窗登門拜訪,求他作畫美人圖,以送某王爺作生辰禮之用。

他方才記得從前曾作美人畫六卷,畫卷雖已焚燒給好友,但畫中人出自他手,他怎麽不記得,他憑借經歷再將六卷美人圖重現。

只是將畫卷交於同窗時,同窗本是嘖嘖誇讚,但因六卷之多,他竟然因為選擇上交哪卷圖畫而犯了難。

陶渭卻說這有什麽難的?全送出去就是了。

然而同窗卻說王爺有個癖好,喜歡獨一無二的東西,對‘一’這個數字情有獨鐘,甚至在年歲上也是逢‘一’才辦生辰,而他的門生向來送禮也只能挑一件送。

同窗提議,希望他將六卷美人圖濃縮一下精華,也就是挑那好的地方拼湊在一起作一張畫。

既如何要求,陶渭也只能照辦。

某夜無月的夜晚,在燈火通明的夜晚完成新的畫作時,再看此畫不由心驚異常。

畫上之人,不就是他的妻子合美嗎?

轉頭去看妻子,妻子正坐於床前縫補衣物,即便只是做些家務事,她都顯得那樣儀態大方,與眾不同。

“怎麽了?”合美察覺陶渭的視線,卻也只是淡淡問道,手中還繼續著針線活。

陶渭回過神來,立即將手中新作成的畫卷,觸進了煤油燈裏。

頓時,火光在他手中竄了起來。

這舉動讓合美驚叫了一聲,連忙拋下所有,撲身前來,阻止他的行為。

本是要質問他為何這樣做,在看清了那畫作上的美人,她楞了一下,繼而怔怔地看著陶渭。

陶渭卻訕笑著說,是有妻子陪伴作畫,不知不覺就將她的樣貌畫在紙上。

見他這樣說,合美也只是笑笑,表情卻‘貓’眼可見的低落起來。

自打合美進入這個家時,就引起了陶器和劉霸天的註意。

劉霸天早年流浪在山中,什麽妖魔鬼怪沒見過,在它看來,人類和它們以至於自己並無不同,只是形態各異罷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發現合美來到家中全無惡意,反倒是對陶渭愛意滿滿,它便任他們去了。

卻不知,陶渭身懷的奇能,現在使他有了美滿的家庭,將來也會帶來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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