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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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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縛

箱身蕩漾在河面上。水邊地裹雜著水底的稻香,水氣撲騰在臉上,有股黏稠般的感覺。

箱子陸陸續續行駛了一段距離,沿著月光柔柔灑灑的光線順去,一只船隊劃了過來。

“快看!那是不是常姑娘!”眾人如同發現寶藏一般,扒一扒慌亂的行人急促詢問道。

思思離那船只有十幾米距離,聽著遠方傳來的話,黯淡的眸色顯現出幾分希望來。

我在這!思思揮手,與此同時,眾人響出一片驚呼。

“啊啊啊,我們找到常姑娘了”,劃槳的船夫劃的更加起勁,他大吼一聲:“我們馬上就來,請姑娘務必等等!”

船只臨近箱子,大家探頭望過去,箱子裏坐落在一位活潑可愛的少女。

她與大家而言是個奇跡。箱子漂浮在海面上許久,她仍安然無恙的活了下來。

“常姑娘,久等了,奴婢扶你起來吧!”說話的正是眼前未滿十三歲的少女,頭發盤於頂尖,沒有多出來的碎發,看著很是清爽。

說罷,仆奴嫻熟的挽起她的胳膊,帶她上岸。

她讓一旁的長老遞過一條純白的毛巾,老人非常和藹,沒擺架子,直接塞到她手裏。

奴婢邊擦邊講:“陛下讓我們帶你回去,以後若是有困難,我們這群人隨時相助。”

緘默間,眾人身後站立的男子陰沈著臉,想從群眾眼中看出後悔之色,然而沒人表露出來。面對侍衛一人的臭臉色,一排女仆斥責道:“你什麽意思。禍是你闖的,人是我們找來的,你還想咋滴”

侍衛氣的氣血一湧,難受的撫背順氣,默默收回眼中的鋒芒。

“沒想怎麽辦,只是已到子時,早些回去會更好。我怕陛下等不及。”

群眾斜睨了一眼,一位中年婦女走到他跟前,輕聲道:“你最好老實點,不許惹事,聽到沒!”

侍衛再次咽了口氣,低頭答應:“記住,今天是為了給你長面子。”

*

一張大船宿火重燃,點亮整個船艙。一上船沿,身後一行人便被迫綁走。頃刻間,思思雙眼被一塊黑料遮住,手腕也被一只強大粗壯的按住。

“走!”漢子強逼她。

思思“嗯”了“嗯”,胳膊掐出幾條痕跡來。

走了大概不知多久,思思被人狠狠摔在地上,此時她連悶哼一句都不敢,努力鎮定下來,感知如今的局面。

一束高大的身影映在船艙上,長袍齊至腳踝,在她面前緩緩蹲下。

誰?我會得救嗎?

眼紗用力一扯,便掉到了地上。

思思心中十分錯愕,掙紮了幾下韁繩。

“奚景赫,你快放開我,我們有話好好說。”思思一臉姨母笑,肉都沒想過笑一下。

奚景赫垂睫,克著手腕轉一圈,揶揄道:“孤還沒想過動你,你這麽緊張,還怕我對你圖謀不軌啊。”

“這種事恐怕只有越瑾俞幹的出來。”

思思睜大眼睛,表情有點難堪。她略顯出神,不知道在擔憂什麽。

“你把他怎麽樣了?”

小丫頭說起話來還算有骨氣,鮮少聽到她殘忍冷語。

奚景赫擡手看向食指,對著她腳趾一擲,扳指滾到思思腿前。

“扳指還你,你我之間,早已扯平。我讓你見了越瑾俞,也救了你於危難之中,也算還完了你的人情。接下來,你還得欠我一樣人情。”

*

思思身旁立的兩名威武的大漢,在黑暗中推了思思一把,才鎖上屋門。

窗邊縫口緊閉,但還是有風灌進屋子,冷空氣在屋內大旋兒,思思用盡力量挪到木匣身後。

只能說暫時抵禦了寒風,空氣中的溫度還是很低。

思思側身靠在匣子上,嘴一張一合,卻又說不出什麽話來。

夜氣實在是太濃重,她在雨雪和困倦的雙重夾擊下,重重閉了眼。

夢境中,她在走一條血染的長河中,河底無任何綠色植被,全被血液染上了一層外皮,凝固在葉子上。

思思走在水底,白紗裙擺一半浸入血河,她目睹一個影子,殺了一人又一人。

然則她也橫生出了心魔,在血河中弒殺一個又一個生命。

不!不!不是這樣的,為什麽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的腦海裏只有憤怒,只有仇恨。

殺了他,殺了他。對!一定是他在操控你,殺了他你必定能祛除心魔。

思思殺紅了眼,快意的同時也伴隨著本性的良知。原來心魔真的控制不了。誰來幫幫她。她不要當神女,只想做個凡人。

心魔一旦橫生,終將萬劫不覆。

思思雙手沾滿血液,身子被雷擊的微微前傾,倒在了血河中,激起一陣血花。

她以為自己做惡為先,遭到了上天的懲罰,死在了這片修羅場中。

當她有意識的時候,她凍的一激靈,下半身沒了知覺,可頭腦依舊清晰,與現實重合。

人死了是沒知覺的,難道她又活過來了?

朦朧中,一個清脆的聲音響在耳畔:“主人,窗外來人了。”

思思極力睜眼,入目一片漆黑,腦子又十分昏沈,想來也只睡了一個時辰。而夢境裏所發生的一切,就好似是惡人的一生,漫長的不像話。

窗外的人迎著冷風點了盞燈,火星在婆娑搖曳,一刻便讓海風吹滅。

思思只一眼就看清了對面人的動作,環胸抱臂,紮一頭高馬尾,身份應該不簡單。

“航船即將北伐,你註意安全。”

思思:“你為什麽要幫我?”

“受人所托。”

時隔不久,來人開了鎖,端過一盤發青的包子。

船板殘雪斑駁,寒風穿進屋內冷的人頭皮發麻。

木屋頂和滴水檐下凝結出參差透明的冰層,順著橫木垂掛而下,淩空凝出一根根冰錐似的冰柱,銳利又鋒刃。

奴婢將盤子端到她跟前,手邊一松,盤子棱飛出去,倒在了地上。

她訕訕一笑:“你就只配吃這點殘羹冷飯。”

語閉,門哐當一下合上了,連鎖三層。

連個奴婢都敢明擺的欺負到她頭上,奚景赫口中的報恩便是以譏諷來相報嗎?

她從沒見過心機如此深厚,骨子裏如此惡劣的大壞蛋!

玄羽目睹著一切很是氣憤,也跟著一同指摘奚景赫。

你是人嗎你?對待我們家思思你就那副態度,虧我家思思救你。嚶嚶嚶,小主人,是玄羽沒保護好你。

害呀,只可惜它沒有肉心,不然一定哭的慘兮兮。

反之,思思有神女之淚,相對他人她更容易哭。不是她有多難過傷心,只是神女之淚無可避免,該流的還得流。

*

奚景赫捏著思思的下巴,疼的思思只能幹流眼淚,嗓子啞的扯不清字。

“你怕老鼠?孤先前還沒看出來,原來是個膽小鬼。”

思思與奚景赫較勁,兩雙桃花眼互瞪,帶著嚼穿齦齒的滋味:“呃……呃”

再捏……再捏……真的碎了……

奚景赫按住的手松下來,留著思思在木匣邊大口大口的喘氣。註意到她凍瘡的指腹,他才沈穩對門口的士兵道:“走,帶她去下人的專區幹活便不冷了。”

思思第二次睡的同樣渾渾噩噩,卻因為奚景赫的帶來被迫將困意逼出體外。

“起來起來!”思思雙手得到了解放,人卻仍舊虛脫,輕咬著沒有血色的貝唇。

思思走過一截人,三隊士兵從中穿過,去往同一方向,二十來個美人推搡過一邊。

“走!”身後的人呵斥。

士兵推著思思來到一塊兒“仆人”的專區。幾乎全是女子。

仆人主管區的男掌事吩咐好了任務,大家便分頭行動。由於思思剛來,任務量並“不算大”,後期的任務量會逐一增長。

思思從暗角的柴堆裏取了些木柴,木柴堆的老高,層層疊放,整齊有致。

“你動作利索點兒,禦膳房急需木柴,趕快送些過去!”趙嬤嬤走進這片專區,木桌一拍,訓斥道。

思思又瞧了眼簍子,朝裏面多塞了幾根木柴,才把簍子背去禦膳房。

*

撩開門簾,茶幾旁放了張黃梨躺椅。塗紅蔻丹的玉手搖著一把青扇,扇葉遮住了美人的面容。她疲倦的打幾聲瞌睡,隔扇葉抿了幾口茶。

聽到外頭的動靜,美人坐起身來。一眼便發覺到那位背著簍子長相秀麗的姑娘。

美人面無表情瞥了眼思思,茶裏茶氣的,擱著人心中一陣厭惡:“哎喲,勞煩姑娘勞累奔波,這種下人活豈能由姑娘來做。趙嬤嬤,她可是受了何懲戒?”

趙嬤嬤從簾底鉆過來,笑笑才道:“哦!她惹怒聖上,陛下才罰她做粗活。美人您可真心善,居然問起了眼前的姑娘”

“原本我們只讓她做些端菜倒水的活,誰曾想陛下念我們不加大力度,對她太過寬松。這不……老奴才迫不得已給她安排些粗活。”

美人惋惜的嘆口氣,再次躺上躺椅,不加掩飾的咳嗽幾聲。

“葉美人,老奴扶您回屋休息去吧。禦膳房煙霧重,待不得。”

葉美人執意的擺擺頭,喊了聲丫鬟,這才領命去隔壁察看菜的情況。

思思進了後廚,眼下只要解決完小暴君的食欲問題便可以了。

玄羽避過人群,顯現真身。禦膳房擺滿了幾排菜品。

“主人,這麽多菜,你打算跟奚景赫做哪道菜啊?”玄羽清數多遍,居然有四十幾道菜。但回想起奚景赫消瘦的身材,不像吃過好果子的人。

思思甩了下蔥葉上的水珠,切成細碎的片片:“鐵板土豆,外加一道銀耳羹。”

玄羽直楞楞望著思思不太嫻熟的動作,鼓起勇氣道:“主人,您過去有做菜的經驗嗎?大廚們做的如此可口他都吃不進去。滿足他的食欲,簡直比登天還難。”

害!怎麽就沒人信她呢?又毒不死他的,真是的。無語了無語了,接下來她就得大展身手了。

思思想象了一下她逼迫小暴君吃她做好的黑暗料理的樣子。一手拿碗筷,一手忙給他塞進嘴裏:“吃不吃!不吃我餓死你。從即日起,你的飯菜我全包了!”

思即此,她放聲大笑起來。趙嬤嬤在房外等她,笑聲穿進嬤嬤耳中,她生氣的兇道:“常思蕓,你快點兒!伺候不了聖上,是你不夠靈敏!”

“聽到了沒有!火速!”

思思嚇得一個機靈,摔破了碗,手足無措道:“啊……好!我盡力……”

趙嬤嬤焦急的念叨:“要是耽誤了陛下進餐時間,責罰下來可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

嬤嬤恨恨咬定牙根,一溜煙逃了出去:“常姑娘,此事與老奴毫無瓜葛,事情怪罪下來你領完罰便好了。”

她這是被人洗腦了,還是成了背鍋俠。怎麽著就單單定她一人的罪啊?

玄羽憤憤道:“死妖婆子,讓人背鍋有沒有點兒良心。”

攻略魔神的道路艱難險阻,誰能想來體驗思思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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