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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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本次閱讀結束, 館長將在十秒後彈出。】
江言深吸一口氣，她看著智永的背影漸漸進了黑暗裏。
等她再次睜眼依舊是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內，她心裏仿佛壓著一塊大石頭, 她急切地想要將這塊大石頭搬開，讓真相還於大眾面前。
可是她，她缺乏證據。
就算她知道真相，但是要讓這個事實成為真正的“事實”, 她不得不提供證據。
可是她之前找得到和現在知道的各種證據其實都不是完全有力的。
只能說他們可以佐證江言的“猜想”，卻也僅僅是把這個事實從不為人知變成一個猜想流派罷了。
這不是江言要的，也不是智永想要的。
江言嘆了一口氣, 她先是到了書老師門口敲了敲門，門很快打開, 只是探出的卻是兩個頭。
那兩張極為相似的臉看著江言齊聲道：“知道了”
“……”
你們這兩打啞謎的雄文物！直接告訴我不是更好嗎
不過確實還是自己去發現真相更有意思。
江言點了點頭, 不過還是小小的給這兩個人記上了一筆, 哼，早晚要讓他們知道得罪“江館長”的厲害！
兩幅《蘭亭序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即將面臨的危機，還繼續說道：“所以館長你找到了證明我們的辦法了嗎”
“……”
很好, 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本事你們是最強的！
江言不理會兩人，轉身走了，本來還想從他們這裏知道點什麽具體證據呢, 可是一看這兩人態度就是擺明了要讓江言自己來想辦法嘛。
想就想！
說是這麽說, 可是江言還是有些一籌莫展，畢竟這可是上千年前的事了, 還是被智永一個人瞞得這麽嚴實的事，考證起來可太難了。
就算是她知道真相去逆推的難度也實在是太大了。
江言嘆了一口氣, 還是決定先回辦公室想想。
只是她剛到辦公室門口，就聽到裏面傳來的電視劇聲音。
她疑惑地停了腳步, 沒有直接進去，而是悄悄走到床邊，一手按住在那裏睡覺的黑貓，對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黑貓掀開眼瞼給了江言一個白眼，尾巴卻是不搖了。
江言貓著身子看裏面，就見秦天青，洛神還有骷髏三只正窩在她的電腦前在看電視劇。
洛神壓著聲音小心翼翼開口：“館長才走我們就來不會被發現嗎”
骷髏的指骨都捏緊了，發出“哢哢哢”的聲響，看起來格外緊張。
唯有秦天青不以為意：“放心吧，她這幾天忙著呢，出去了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再說了，我們都攢了多少天了你們不想看這次他們怎麽發現真兇的嗎”
“……”
好你個秦天青，你這一看就是慣犯啊！
江言拿出手機悄悄拍一張準備一會兒給秦會長告狀。
洛神搖了搖頭：“不想啊，我想看那個隊長和小警花什麽時候可以談戀愛。”
骷髏也搖了搖頭：“我想看看那個魔術師用的新手法。”
秦天青一臉恨鐵不成鋼：“你們就不想看看現在警察們的高超破案技術嗎”
江言聽著這句話突然被點醒了一般，對啊！她怎麽就沒有想到呢
現代社會，她完全可以靠科技啊！
江言嘴角立馬翹起一個漂亮的弧度，不過在此之前她還有一件事要做。
她從窗戶探進半個身子對著裏面三只熊文物揮了揮手：“喲，忙著呢”
“……”
秦天青楞在當下。
洛神絞著手絹。
骷髏的下巴掉了下來又被他自己強行按了回去。
這完全就是小時候在家看電視被以前下班的家長逮現行的場景啊。
江言欣賞著這一幕只覺神清氣爽，她微微一笑無比溫和：“沒事，你們繼續吧。”
說完她轉身就走了，只留下三只面面相覷，滿臉慌張。
“館長這是在說反話嗎怎麽有點奇怪，都不催我們離開了。”
“館長是不是在醞釀什麽大陰謀”
“完了！他肯定和主人告我狀了！”
完全知道這給三只留下什麽“陰影”的江言看著手裏拿著鍋鏟，穿著圍裙端了一碗綠豆湯走來的陶五也是一楞。
“這是”
不是吧，又要她試毒！
陶五將綠豆湯遞給江言，推了推眼鏡語氣溫和：“降火消暑，師父最近太忙了。”
裏面還有他特意加的一些靈草，反正不對外銷售，那些修士也沒有什麽話能說。
要是這也能來找茬……
江言看著不知道在想什麽卻莫名有了一點戾氣的陶五趕緊接過綠豆湯，不就是試毒嗎為了他們博物館的和諧，她拼了！
她低頭喝了一口，卻發現甜味極為適中，清甜不膩，她眼睛一亮：“陶五啊，這可以在咱們博物館對外售賣啊！”
他們也好久沒有在博物館裏賣粥了，這綠豆湯可以再次打響他們山海博物館食堂的金字招牌呢！
陶五笑著沒答話。
江言卻道：“你去請那些專家到昨天的房間吧，就說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陶五點點頭。
※
林家軒急匆匆到了那間房間裏，他用手肘抵了一下身邊的老友：“老項啊，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今天小江肯定又要整個大新聞了。”
他可是經歷過好多次了，每次江言搞這種事的時候都代表著她又要來驚掉所有人下巴了。
項懷風看著自己一臉得意洋洋的老友冷哼一聲：“用你說”
“怎麽就不用我說了我和小江忘年之交！我是這裏最了解她的好不好”
林家軒對項懷風的態度表示極為不滿意，並且決定下次喝酒只給他喝十塊錢的。
就在兩人鬥嘴的時候，其他專家學者也都陸陸續續到了。
他們臉上也都是疑惑，不過更多的還有一點疲憊——
誰讓他們的鑒定進展為0呢。
按理說他們這麽一群專家聚在一起不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的，就算一時之間發現不了真假，也會找到一點蛛絲馬跡的。
可是面對這兩幅《蘭亭序帖》他們卻一籌莫展。
不管從哪個方面去對比，這兩幅居然都沒有一絲一毫的破綻。
難道還真是兩幅真跡
如果是真的，那可就太值得研究了。
專家們依舊在那兒竊竊私語。
“江館長這是看我們完全沒有頭緒所以直接來公布答案了”
“我覺得像，畢竟我們也不能真的在一直在這裏啊，給了我們這麽多時間研究也已經是夠了。”
“唉，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我們這些老東西比不上人家咯。”
幾乎所有人都覺得江言肯定能給他們答案。
而江言看著這些專家們都坐到了位置上，這才開始說話。
“各位老師這幾天已經好好研究過那兩幅《蘭亭序帖》了吧相信老師們都已經發現了這兩張帖基本上一模一樣，難分真假。”
下面的專家學者們立馬連聲附和：“對，確實是這樣的。”
江言點頭繼續說：“我今天讓格外老師過來，其實就是為了這件事。”
她看著這些專家們笑了笑，然後拋出一個驚人的問題：“所以大家有沒有想過，這兩幅可能都是真跡呢”
“……”
他們不是沒有想過，而是這種幾率幾乎不可能。
古代的書法家沒有一個會臨自己的帖，更何況還是一比一的覆制，畢竟在華夏傳統的文化思想裏，講究的就是一個“獨一無二”。
這種一比一覆刻只會讓他們自覺落了下乘，這也就是為什麽華夏的字畫作品一般都是孤品，除非是摹本。
江言知道這些專家是怎麽想的，她也沒有解釋，而是繼續拋出第二個問題，而這個問題更為驚人。
“大家真的認為這兩幅是王羲之所作嗎”
“……”
在場所有專家的臉上都露出了幾分清晰的震驚來。
就連林家軒也瞪大了眼睛：“小江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這也是摹本不可能啊！不說小江拿出來那一幅，就況慧要捐的那幅我們可是找了很多專家鑒定過啊，這絕對是王羲之的真跡啊！”
其他專家也忍不住發聲：“江館長，您沒有說錯嗎或者您說的是……”
他想說江言那幅是就不是，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麽都說不出這句話，他可是也親自見鑒定過的啊，江言拿出的那本不管是從紙張，裝裱，字體風格等等一切，都在證明，它也是真跡。
他寧願相信這兩幅都是真跡！
江言對這些專家的反應表示理解，換了她也會這樣震驚的。
不過……
江言沒有急著回答，而是讓小明打開了投影。
“各位老師們先來看看這些。”
投影上出現的資料都是江言之前找到的那些。
這些資料其實不難查，只是在浩如煙海華夏史料裏，要這麽快找齊是極為難的。
而江言因為APP之前給的獎勵，掌握了許多知識，所以才能這麽信手拈來。
這時，小明也開始挨個發江言在來之前快速寫下的一篇論文，論述的就是《蘭亭序帖》真正作者。
專家們本著研究精神開始仔細研讀，但是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驚訝。
好幾個專家下意識地喝了幾大口水。
林家軒更是對著身邊項懷風道：“老項啊，你掐我一把，我這不還是在做夢吧”
他知道江言可能會搞個大新聞，但是沒有想到她搞個這麽大的！
直接說《蘭亭序帖》不是王羲之寫的，這是要直接將上千年的“事實”給推翻啊。
就算她這只是一個猜測也已經足夠讓學界震驚了。
好幾個專家都站起來到門口和窗邊深呼吸了，幸虧山海博物館的空氣質量好，才讓他們沒有因為一時激動缺氧暈過去。
這個江言太大膽了！
也有一些專家很快提出了質疑：“江館長，你這個猜測……”
江言搖了搖頭，十分堅定地說：“不，這不是猜測。”
而是結論。
“……”
這話一出，更是一片嘩然。
甚至已經有一些學者覺得江言膽大妄為了。
別人提出這種猜測，也只是會各種論證，她倒是好，直接下結論了
還是說因為她這一路太順了，有些飄了
江言把這些質疑目光都收進眼底，她沒有多做辯解，她知道，如果她慢慢來，徐徐圖之，按照學界現在的方式，先提出猜測，然後讓所有人共同論述，找出一系列佐證，形成流派，最後在經過幾十年可能就會成為一個共同認知。
這是現在學界的一個流程。
這沒有什麽錯，甚至是十分嚴謹的。
可是江言卻不想這樣等了，她不想已經等待千年的智永再多等上那麽多年。
所以她用了最激進的方法，她要讓學界以最快的速度認可這個事實——
《蘭亭序帖》，作者智永。
江言開口說道：“我說的並不是一時心血來潮，其實早在古代就已經有人提出了。”
“阮元在《揅經室續集》卷三答“餘舊守‘無征不從’之例，而心折於晉宋之磚，為其下真跡一等，古人不我欺也。試審此冊內永和三、六、八、九、十年各磚隸體，乃造坯世俗工人所寫。何古雅若此。且‘永和九年’反文隸字，尤為奇古。永和六年王氏墓，當是羲之之族。何與《蘭亭》絕不相類耶……”
“書法家包世臣也雖說過他親眼見過王羲之真跡如《東方先生畫讚》、《洛神賦》的南唐拓本，“筆筆皆同漢隸”。”
“甘熙《白下瑣言》卷三則說：“過揚州，於市上得晉殘磚一塊，其文曰‘永和右軍’。四字晉磚拓本純乎隸體，尚帶篆意，距楷尚遠。此為彼時造城磚者所書，可見東晉世間字體大類如此。唐太宗所得《蘭亭序》恐是梁陳時人所書。”
“李文田在舊藏定武本之後題跋稱：“唐人稱《蘭亭》，自劉諫《隋唐嘉話》始矣。嗣此何延之撰《蘭亭記》，述蕭翼賺《蘭亭》事如目睹，今此記在《太平廣記》中。第鄙意以為定武石刻未必晉人書，以今見晉碑，皆未能有此一種筆意，此南朝梁、陳以後之跡也。”
“故世無右軍書則已，茍或有之，必其與《爨寶子》、《爨龍顏》相近而後可。”
江言隨口背誦出這些古人論調，再次讓林家軒感嘆起來：“唉，不管小江這才能不能說服我們，光她這深厚底蘊就得讓不少人汗顏了。”
他們也不是不能找到這麽多資料，相反，大多數的學者都是博覽群書，特別是從事歷史文物研究方面的。
可是以江言的年齡和學術背景來看，她能如此簡直就是逆了天了。
想到這裏林家軒不免得意起來：看這麽大個天才，他發掘的！
不管江言今天能不能說服這些專家，她都已經展現了自己在學術上的成就。
其他專家聽完江言所說稍微沈默了一下，然後就立刻有人反駁。
江言一一仔細聽了這些反駁，然後神秘一笑：“各位老師的想法我也很認可，不過文物鑒定最講究的就是一個事實，我現在有個辦法，可以來證明我的觀點。”
眾人也是一驚。
他們本來以為這就是一場學術探討，肯定是要持續很久的。
畢竟這種驚世駭俗的觀點光是得到一些人的認可就需要很久呢。
江言雖然現在在學界已經隱隱是大家了，可是學術界就是這樣，就算是泰山北鬥提出觀點，也需要長年的論證的。
而江言卻直接說她有辦法證明她是對的
怎麽證明把王羲之還是智永叫來
這可太荒謬了。
江言把他們的反應收在眼底，她雙眼格外明亮：“我們可以找筆記鑒定師。”
“王羲之的真跡為何現在已不可考，但是，智永是有明確的作品傳世的。”
雖然那都是他收著寫的。
“……”
還能這樣
好像還真能。
用現在的科學手段來解決這個未解之謎，確實很權威。
只是他們都掉進了既定思維裏，一時沒有想到。
此時林家軒站了起來：“我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該力挺江言的時候他可是從不缺席的。
其他專家面面相覷，最後也很快同意了，因為他們也很好奇……
如果江言所說為真，那可是大發現啊！
就算她的猜想沒有被證實，也可以鑒定一下這兩幅《蘭亭序帖》是否出自一人之手。
反正不虧就是了。
※
江言的猜想很快就被人搬到了網絡上，直接一石激起千層浪，畢竟那可是聞名遐邇的《蘭亭序帖》啊，稍微受過義務教育的可都知道那是天下第一行書。
很快熱搜第一就又被江言霸占了。
#蘭亭序帖不是王羲之寫的#
【江館長真的是一天不搞大事就難受啊！我剛看到這個熱搜罵罵咧咧地走進來，本來想說要看看是誰把我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結果進來發現是江館長提出的新觀點，我突然就開始懷疑，可能真是我讀書不夠多了！】
【能不能不要神話江言啊，她難道說什麽都是對的這種嘩眾取寵的觀點也太好笑了吧說個笑話王羲之的蘭亭序帖不是王羲之寫的合著還真有人能騙上千年這不得給頒個最佳騙子獎江言這次不就是和那些“網紅”一樣故意說些神奇言論維持熱度嗎】
【雖然我也覺得這個觀點很不靠譜，但是吧你要說江館長完全胡說那你拿出論據啊沒看到已經有人貼了江館長的那篇論文了嗎人家可是有很多佐證的。】
【這種都能當佐證了嗎就是拿一些古人閑話來說事而已，我翻一翻資料也能給你寫一本呢。】
【期待這條微博裏那些“民間學者”能寫幾本論文駁斥江館長～】
除了微博這種大眾平臺之外，很多歷史文物相關的論壇也因為江言這橫空出世的論調而炸了鍋。
國內著名歷史論壇首頁直接一片飄紅，幾乎每個帖子都是在討論這件事。
而其中最熱的一個是——
【李濤，江言到底是不是在心口雌黃，嘩眾取寵】
一樓：明人不說暗話，我覺得是。江言就是飄了，她之前那些成就我不予置評，但是現在她拿《蘭亭序帖》來開玩笑，我覺得她金身將破。
二樓：江館長這步棋明顯走錯了，我覺得她就是有點急了，其實按照她現在的聲望稱為國內文物歷史圈第一人是遲早的事，可是她偏偏浮躁了，想搞一個大新聞出來，只能說祝她成功吧。
三樓：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麽都說江館長這是在瞎編亂造，我仔細研讀過江館長發出的那篇論文，可以說含金量特別高，很多學者也就此發表了讚同觀點的，你可以說她有點急於證明自己，但是說她嘩眾取寵大可不必。
四樓：作為半個圈內人來說一下吧，我只能說江館長這次就是直接給本來平靜無波的水面來了一顆深水炸彈，直接把很多大學者都炸出來了，大家等著吧，過幾天關於這件事論文肯定滿天飛，我反正是樂見其成的，能看到那麽多大佬的論文，我太快樂了！
五樓：不管這樓裏人怎麽酸，人家江言隨便一篇論文能讓那麽多專家學者爭相討論，你們的行嗎少吃一點溜溜梅吧。
六樓：這叫酸這種博人眼球的根本不叫論文，她江言直接去當營銷號好了，那些營銷號寫的題目和內容更離奇呢。
對比起網上的激烈討論，學術界內也只是表面平靜而已。
周建群是知名的書畫研究學者，在這方面也被稱為最有權威的鑒定人。
本來他也收到了江言的邀請要去山海博物館看那兩幅《蘭亭序帖》的，只是他當時臨時有事，也就沒有去。
不過更重要的原因還是他看不上江言。
作為一個純粹的學院派，她對於江言這種半路出家有點“手藝”的人的態度一向是不屑的。
就算江言現在聲望極高，他也覺得這人底蘊差，難登學術殿堂。
畢竟江言這一路來做的也都是些“實踐”方面的工作，和真正的歷史文物學術界完全不搭邊。
可是他沒有想到，江言這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居然直接來說《蘭亭序帖》了。
周建群對此表示極為不屑，並且難得和網上那些“民間學者”們有了相同的結論：江言不過是在嘩眾取寵罷了。
他看了看自己桌上特意叫學生給打印下來的江言的那篇論文，然後看向自己帶的研究生和博士生們：“看看，這就是學術不紮實才能寫出的論文，先不說格式問題，光是這些論調，就滑天下之大稽！”
他敲了敲那本論文封面，滿臉都是不讚同。
而他幾個學生們半垂著腦袋，他們也看了這篇論文，除了震驚之外，其實也覺得江言說得很有道理。
這個觀點是可以成立的。
不過他們不敢說。
周建群繼續道：“來，你們回去就先一人寫一篇駁斥這篇論文的小論文吧。”
“……”
他們怎麽寫啊！他們覺得有道理啊！
把學生們打發之後周建群也跟著打開了自己的Word文檔，寫下了一個題目——
《蘭亭序帖》真偽駁論。
※
外面鬧得沸沸揚揚，而江言卻在自家博物館裏舒舒服服地放松了好幾天。
她坐在院子裏銀杏樹下那張躺椅上，手邊是陶五最近新開發的各種居然不會齁死人的糕點和綠豆湯。
真是快活似神仙啊。
黑貓窩在一邊，看著在博物館裏無所事事了好幾天的江言忍不住開口：“你沒有其他事要做了嗎”
江言瞥他一眼：“沒有！不想有！”
好不容易有了這休息時光，她必須擺爛，成為一條最鹹的鹹魚。
說著她端起綠豆湯又喝了一口，也不知道陶五是怎麽做到的，這綠豆湯不管放在多久都能保持微微冰爽的口感。
黑貓看著江言端起的那個碗胡須一抖，那條龍瘋了拿這種寶貝來就為了盛一碗冰鎮綠豆湯
最重要的是他沒有！
黑貓甩著九條尾巴滿臉不高興，而這時小明正好練完劍走過來，江言立刻招呼她：“小明，廚房有綠豆湯，解暑。”
小明的目光也落在江言手上的冰碗上，只是她沒有和黑貓一樣藏著不說，而是極為耿直地開口道：“館長，這個冰碗是個天級法寶，在修真界已經炒到天價了，沒想到在我們博物館裏。”
館長真是深藏不露啊。
“”
江言一臉震驚地看著手裏這平平無奇的碗，她小心翼翼摸了摸，這東西這麽值錢！
她立馬把碗小心放下，大喊一聲：“陶五，咱們換個碗吧！”
這種貴重東西她用著不踏實！
要是能拿去換錢……
一想到這裏她嘴角的笑意就掩藏不住了。
黑貓一看她這表情，立馬擡手捂住眼睛，財迷沒救了。
聞聲而來的陶五依舊穿著圍裙，他看了看桌上那碗心裏了然，馬上道：“師父，只是普通東西，家裏還有許多。”
小明一臉詫異，然後又平靜接受，館長這樣的高人手邊有很多寶貝這是需要質疑的嗎
不需要。
江言狐疑看他一眼，就見陶五一臉篤定，她又說：“小明說這個很貴。”
“便宜的。”
陶五柔聲答，他可沒有騙江言，對他來說確實便宜。
聽了這話江言才放下心，她剛重新躺回躺椅手機就響了。
依舊是林家軒的電話。
“小江啊！你最近關註學術界動向了沒有那群老書呆子……”
江言聽著電話裏林家軒氣鼓鼓地罵罵咧咧了許久，翻來覆去說的都是那些書呆子只知道書本，啥都不懂。
她疑惑地開口：“林館長，發生了什麽了嗎”
“……”
林家軒雖然一開口就問江言有沒有關註學術界那邊的動向，可是他其實是默認了江言肯定知道的，畢竟鬧得那麽沸沸揚揚，而且江言還是當事人，她怎麽可能毫不關心呢
可是一聽江言這語氣他瞬間了然，江言這還真是不關心啊！
也不知道該說她是成竹在胸還是心大了。
不過這心態……確實好，顯得他有些皇帝不急太監急了。
呸。
林家軒心裏默默把那個想法擦掉然後說：“就是那群專門搞學術研究，在那個周建群組織下寫了十三篇論文駁斥你，而且都發網上了，現在局面有點……”
難看。
十三篇主流學術圈的駁斥論文這可是很嚴重的事了，要是後面證明江言的論調是錯的，這可就丟大人了。
他們這些專家學者把名聲看得可是很重要的。
江言也是一楞，居然這麽看得起她十三篇可不是個小數目啊。
林家軒繼續說：“小江啊，你要不要回應一下”
一般這種筆桿子戰鬥都是要繼續論文回應的，只是對方發了幾天了，還不見江言接招。
也正因為這個林家軒才來“打探”情況的，誰知道江言是根本就不知道。
這要是讓那愛面子的周建群知道了，他肯定暴跳如雷。
想到這裏林家軒忍不住笑了一聲。
江言想了想答：“不用了。”
她現在可是難得的清閑，才不要給自己找事呢，而且，她可是有百分百把握自己贏定了的。
想到這裏她又補了一句：“那個周老師性格怎麽樣啊急躁嗎沒有什麽基礎病吧不怕受刺激吧”
“”
林家軒聽著江言這些毫不相幹的問題也是一楞，不過還是認真回想了一下然後答道：“身體還是不錯的，就是為人嘛心高氣傲了一點。”
不然也不會這麽看不起非學術出身的江言了。
聞言江言慶幸地說：“那就好，身體好就行。”
不然到時候知道真相了她怕他受不住。
“……”
林家軒雖然沒有完全聽懂江言言下之意，不過卻隱約有了一點預感。
他掛上電話之後想了想給周建群發了一條信息。
【林家軒：老周啊，你家裏速效救心丸還有吧沒的話我給你寄一瓶】
看到這莫名其妙信息的周建群一時摸不著頭腦，這林家軒和那個小年輕待久了，腦回路都不正常了
他決定不回覆。
而江言掛了電話時候卻本著好奇的心態上網看了看周建群發的駁斥她的論文。
看完之後她又上了微博，果然見熱搜上高高掛著她和周建群的名字。
而熱搜下面第一條就是周建群發的微博，是將他的論文稍微通俗化了一點給大眾看。
江言嘴角一抽，這是怕大眾不看論文還特地再發一個“簡易”版本啊。
還真是用心啊。
【學者周建群V：見江小姐由《王謝墓志的出士論到蘭亭序〉的真偽》一文。文章的內容，劃為七大塊，洋洋灑灑，兩萬餘字。
關於蘭亭部分，江館長的立論要旨：在其文(三）‘由墓志說到書法’大抵概括於南京附近出士的東晉墓石(原作墓志，本人改稱。)拓片，與王義之所寫《蘭亭序》年代是相與上下的。由於墓石上的書體，與《蘭亭序》筆跡迥殊，於是《蘭亭序》的可靠性的問題，便不能不重新提出了……】
江言看了看，拋去被駁斥的人是她的這一點來說，這篇大眾化論文寫得是很好的，深入淺出，可以讓沒有那麽好的學術背景的人也能輕松讀懂。
她立馬看了看評論，果然……
【啊，終於懂了！所以這個意思就是江言其實就是逮著半截就開跑吧學術研究這種事果然還是需要專業背景更強的人來做啊。】
【江館長雖然在文物鑒定和修覆這塊很厲害，但是可惜在學術背景上確實不行，這也註定了她在文史學術圈可能是走不遠的，雖然可惜，但是還是教育了我們人就是要多讀書啊，不然被打臉可真疼。】
【先前那些跳腳江言有論文的呢現在人家周教授帶著十三篇專業論文來駁斥了，江言呢唉，所以嘛，在自己不明白的領域就是要謙虛啊，別成天想著博人眼球。】
【雖然為江館長感到可惜，可是事實沒辦法啊，其實我本來還是很期待江館長說的是真的，畢竟這樣的話太戲劇性了！一個千年謊言耶！】
【不是，鑒定結果都還沒有出來呢你們就默認江館長輸了反正我相信科學，等結果。】
【不是說江言輸了啊，是她學術上本來就水平不行，所以她提出的觀點得不到認可不是很正常嗎她又不是全能的，肯定有短板吧。】
江言津津有味地讀著這些評論，然後反手給周建群這條微博點了一個讚，再順手轉發。
【山海博物館江言V：說得挺好的。】
江言這句“說得挺好”實際是指周建群在一些考據上的發言。
承認別人優秀是必須的。
她這一轉，很快就被網友們發現了。
【江館長你這是承認了周教授觀點了嗎嗚嗚嗚別啊，我還等著你贏呢！】
【江館長本來也不是什麽戰無不勝的吧，這種態度挺好的，勇於承認自己技不如人。】
【可惜了，江館長的不敗金身破了，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狗頭）】
很快一個名為#江言認輸#的詞條沖上了熱搜第一。
周建群也看到了這條，他笑了笑，眼底也帶了幾分得意，看著微信裏一些同僚給他發來的“恭喜”他一一回覆：不過是學術交流罷了，年輕人就是愛發表一些劍走偏鋒的觀點，我們這些搞學術的有義務糾正一下他們，幫他們撥亂反正。
※
國內最大筆跡鑒定科。
“老大這是連續加班了幾天了這可少見啊。”
“那還能怎麽辦上面特意給下的任務，還是這種國寶級別的，能不趕緊嗎”
“不是，其實人家江館長沒有要求要快的，給的時間可充裕了，是咱們老大是她粉絲，看到網上那些言論之後發了狠……”
而此時被稱為老大的秦湘正嘴角帶著笑意的站在打印鑒定結果的機器前。
所裏領導也聞訊趕來，要知道這個鑒定可是關系很大的，一個不慎就可以影響他們筆跡鑒定科的權威性啊。
畢竟這可是現在各界都在高度關註的事情呢。
領導看著自己這骨幹眼底掛著的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先是關心了一句：“小秦啊，雖然這個鑒定很重要，但是也不能不保重身體啊，不是給的時間很寬裕嗎咱們慢慢來就是了。”
雖然他也很想知道結果！
秦湘看了一眼自家領導，咧嘴就笑了：“這可不一樣，這是江館長給的活！”
秦湘雖然從事筆跡鑒定工作，可是私底下卻是一個文物迷，一有空就愛去逛各大博物館。
山海博物館橫空出世之後她更多去過好幾次，對於江言的事跡更是如數家珍。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江館長就是最厲害的！
領導被這話一噎住。
幸好是筆跡鑒定是好多人一起覆核的，他也十分相信自家骨幹在專業上的信譽和能力。
他又道：“那什麽時候能出結果啊”
外面可是已經鬧翻了天了，他們官博一天能收到好幾千個艾特，他們可從沒有過這種待遇啊。
秦湘眨眨眼：“已經出了，我正在打印呢。”
“……”
領導立馬也激動起來：“所以結果是什麽”
他也是有一點八卦在身上的。
秦湘笑道：“一會兒我發微博，您去看”
這也是上面要求的，這件事因為鬧得很大，所以還是要公之於眾的。
她也不想先透露，她就是要看看那群人臉被直接打腫的樣子！
領導嘆口氣，他家骨幹都這麽說了，他也就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吧。
半小時後，京市筆跡鑒定科的官微發布了一條微博。
【京市筆跡鑒定科V：關於兩幅《蘭亭序帖》筆跡鑒定事宜已告一段落，下面我方發布鑒定結果，該結果接受大眾覆核和審查，具有法律效益。
1.經對比，兩幅《蘭亭序帖》筆跡相似度為99.1％，紙張年代樣式等均一致，判定為出自同一人之手。
2.經對比，兩幅《蘭亭序帖》與智永傳世作品筆跡相似度為97.3％……】
這一鑒定結果的每一個都在說：江言的觀點是對的。
天下第一行書《蘭亭序帖》有兩幅傳世，而它們的真正作者是智永。
【我有六個點要想說，我的天啊，居然真的是！江館長到底是什麽神啊！她怎麽說的什麽都對啊！】
【來，那些說江館長學術上被吊打的人都出來走一走哈哈哈哈，看看科學鑒定的結果，你們不會懷疑科學吧】
【麻麻問我為什麽跪著看手機，江館長我錯了，我不該之前不信你，你原來真的是全能的啊！】
【江言：呵，無知的人類，這才發現我無所不能嗎】
【啊，只有我在心疼那些學者的臉嗎雖然是正常學術討論，可是他們之前也太咄咄逼人了吧現在臉估計都在疼了吧】
【只有我在震驚這個事實嗎蘭亭序帖有兩幅真跡了耶！而且作者換人了耶！！我的天啊，活久見！】
而此時正在周建群辦公室的學生們大氣都不敢出，
周建群鐵青著一張臉看著微博上那一篇鑒定報告，他反覆讀了十幾次，裏面每一個字都在告訴他他輸了。
他握緊拳頭只覺得自己呼吸有些急促，這時他才突然想起幾天前林家軒讓他買的速效救心丸。
原來那家夥早就知道……
他咬了咬牙看著不斷響著的手機，他只是掃了掃那些信息就開始後悔了。
他這次為什麽會這麽激進呢
一般學術交流雖然也會互相寫論文打筆仗，但是卻不會和他一樣還特意給大眾也總結一遍，讓他們都能看懂。
他其實潛意識裏是想利用大眾言論的。
他嘆了一口氣，就因為他看不上江言這個半路出家沒有一點學術背景的人啊。
可是事實卻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江言……確實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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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閱讀結束, 館長將在十秒後彈出。】
江言深吸一口氣，她看著智永的背影漸漸進了黑暗裏。
等她再次睜眼依舊是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內，她心裏仿佛壓著一塊大石頭, 她急切地想要將這塊大石頭搬開，讓真相還於大眾面前。
可是她，她缺乏證據。
就算她知道真相，但是要讓這個事實成為真正的“事實”, 她不得不提供證據。
可是她之前找得到和現在知道的各種證據其實都不是完全有力的。
只能說他們可以佐證江言的“猜想”，卻也僅僅是把這個事實從不為人知變成一個猜想流派罷了。
這不是江言要的，也不是智永想要的。
江言嘆了一口氣, 她先是到了書老師門口敲了敲門，門很快打開, 只是探出的卻是兩個頭。
那兩張極為相似的臉看著江言齊聲道：“知道了”
“……”
你們這兩打啞謎的雄文物！直接告訴我不是更好嗎
不過確實還是自己去發現真相更有意思。
江言點了點頭, 不過還是小小的給這兩個人記上了一筆, 哼，早晚要讓他們知道得罪“江館長”的厲害！
兩幅《蘭亭序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即將面臨的危機，還繼續說道：“所以館長你找到了證明我們的辦法了嗎”
“……”
很好, 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本事你們是最強的！
江言不理會兩人，轉身走了，本來還想從他們這裏知道點什麽具體證據呢, 可是一看這兩人態度就是擺明了要讓江言自己來想辦法嘛。
想就想！
說是這麽說, 可是江言還是有些一籌莫展，畢竟這可是上千年前的事了, 還是被智永一個人瞞得這麽嚴實的事，考證起來可太難了。
就算是她知道真相去逆推的難度也實在是太大了。
江言嘆了一口氣, 還是決定先回辦公室想想。
只是她剛到辦公室門口，就聽到裏面傳來的電視劇聲音。
她疑惑地停了腳步, 沒有直接進去，而是悄悄走到床邊，一手按住在那裏睡覺的黑貓，對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黑貓掀開眼瞼給了江言一個白眼，尾巴卻是不搖了。
江言貓著身子看裏面，就見秦天青，洛神還有骷髏三只正窩在她的電腦前在看電視劇。
洛神壓著聲音小心翼翼開口：“館長才走我們就來不會被發現嗎”
骷髏的指骨都捏緊了，發出“哢哢哢”的聲響，看起來格外緊張。
唯有秦天青不以為意：“放心吧，她這幾天忙著呢，出去了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再說了，我們都攢了多少天了你們不想看這次他們怎麽發現真兇的嗎”
“……”
好你個秦天青，你這一看就是慣犯啊！
江言拿出手機悄悄拍一張準備一會兒給秦會長告狀。
洛神搖了搖頭：“不想啊，我想看那個隊長和小警花什麽時候可以談戀愛。”
骷髏也搖了搖頭：“我想看看那個魔術師用的新手法。”
秦天青一臉恨鐵不成鋼：“你們就不想看看現在警察們的高超破案技術嗎”
江言聽著這句話突然被點醒了一般，對啊！她怎麽就沒有想到呢
現代社會，她完全可以靠科技啊！
江言嘴角立馬翹起一個漂亮的弧度，不過在此之前她還有一件事要做。
她從窗戶探進半個身子對著裏面三只熊文物揮了揮手：“喲，忙著呢”
“……”
秦天青楞在當下。
洛神絞著手絹。
骷髏的下巴掉了下來又被他自己強行按了回去。
這完全就是小時候在家看電視被以前下班的家長逮現行的場景啊。
江言欣賞著這一幕只覺神清氣爽，她微微一笑無比溫和：“沒事，你們繼續吧。”
說完她轉身就走了，只留下三只面面相覷，滿臉慌張。
“館長這是在說反話嗎怎麽有點奇怪，都不催我們離開了。”
“館長是不是在醞釀什麽大陰謀”
“完了！他肯定和主人告我狀了！”
完全知道這給三只留下什麽“陰影”的江言看著手裏拿著鍋鏟，穿著圍裙端了一碗綠豆湯走來的陶五也是一楞。
“這是”
不是吧，又要她試毒！
陶五將綠豆湯遞給江言，推了推眼鏡語氣溫和：“降火消暑，師父最近太忙了。”
裏面還有他特意加的一些靈草，反正不對外銷售，那些修士也沒有什麽話能說。
要是這也能來找茬……
江言看著不知道在想什麽卻莫名有了一點戾氣的陶五趕緊接過綠豆湯，不就是試毒嗎為了他們博物館的和諧，她拼了！
她低頭喝了一口，卻發現甜味極為適中，清甜不膩，她眼睛一亮：“陶五啊，這可以在咱們博物館對外售賣啊！”
他們也好久沒有在博物館裏賣粥了，這綠豆湯可以再次打響他們山海博物館食堂的金字招牌呢！
陶五笑著沒答話。
江言卻道：“你去請那些專家到昨天的房間吧，就說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陶五點點頭。
※
林家軒急匆匆到了那間房間裏，他用手肘抵了一下身邊的老友：“老項啊，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今天小江肯定又要整個大新聞了。”
他可是經歷過好多次了，每次江言搞這種事的時候都代表著她又要來驚掉所有人下巴了。
項懷風看著自己一臉得意洋洋的老友冷哼一聲：“用你說”
“怎麽就不用我說了我和小江忘年之交！我是這裏最了解她的好不好”
林家軒對項懷風的態度表示極為不滿意，並且決定下次喝酒只給他喝十塊錢的。
就在兩人鬥嘴的時候，其他專家學者也都陸陸續續到了。
他們臉上也都是疑惑，不過更多的還有一點疲憊——
誰讓他們的鑒定進展為0呢。
按理說他們這麽一群專家聚在一起不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的，就算一時之間發現不了真假，也會找到一點蛛絲馬跡的。
可是面對這兩幅《蘭亭序帖》他們卻一籌莫展。
不管從哪個方面去對比，這兩幅居然都沒有一絲一毫的破綻。
難道還真是兩幅真跡
如果是真的，那可就太值得研究了。
專家們依舊在那兒竊竊私語。
“江館長這是看我們完全沒有頭緒所以直接來公布答案了”
“我覺得像，畢竟我們也不能真的在一直在這裏啊，給了我們這麽多時間研究也已經是夠了。”
“唉，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我們這些老東西比不上人家咯。”
幾乎所有人都覺得江言肯定能給他們答案。
而江言看著這些專家們都坐到了位置上，這才開始說話。
“各位老師這幾天已經好好研究過那兩幅《蘭亭序帖》了吧相信老師們都已經發現了這兩張帖基本上一模一樣，難分真假。”
下面的專家學者們立馬連聲附和：“對，確實是這樣的。”
江言點頭繼續說：“我今天讓格外老師過來，其實就是為了這件事。”
她看著這些專家們笑了笑，然後拋出一個驚人的問題：“所以大家有沒有想過，這兩幅可能都是真跡呢”
“……”
他們不是沒有想過，而是這種幾率幾乎不可能。
古代的書法家沒有一個會臨自己的帖，更何況還是一比一的覆制，畢竟在華夏傳統的文化思想裏，講究的就是一個“獨一無二”。
這種一比一覆刻只會讓他們自覺落了下乘，這也就是為什麽華夏的字畫作品一般都是孤品，除非是摹本。
江言知道這些專家是怎麽想的，她也沒有解釋，而是繼續拋出第二個問題，而這個問題更為驚人。
“大家真的認為這兩幅是王羲之所作嗎”
“……”
在場所有專家的臉上都露出了幾分清晰的震驚來。
就連林家軒也瞪大了眼睛：“小江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這也是摹本不可能啊！不說小江拿出來那一幅，就況慧要捐的那幅我們可是找了很多專家鑒定過啊，這絕對是王羲之的真跡啊！”
其他專家也忍不住發聲：“江館長，您沒有說錯嗎或者您說的是……”
他想說江言那幅是就不是，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麽都說不出這句話，他可是也親自見鑒定過的啊，江言拿出的那本不管是從紙張，裝裱，字體風格等等一切，都在證明，它也是真跡。
他寧願相信這兩幅都是真跡！
江言對這些專家的反應表示理解，換了她也會這樣震驚的。
不過……
江言沒有急著回答，而是讓小明打開了投影。
“各位老師們先來看看這些。”
投影上出現的資料都是江言之前找到的那些。
這些資料其實不難查，只是在浩如煙海華夏史料裏，要這麽快找齊是極為難的。
而江言因為APP之前給的獎勵，掌握了許多知識，所以才能這麽信手拈來。
這時，小明也開始挨個發江言在來之前快速寫下的一篇論文，論述的就是《蘭亭序帖》真正作者。
專家們本著研究精神開始仔細研讀，但是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驚訝。
好幾個專家下意識地喝了幾大口水。
林家軒更是對著身邊項懷風道：“老項啊，你掐我一把，我這不還是在做夢吧”
他知道江言可能會搞個大新聞，但是沒有想到她搞個這麽大的！
直接說《蘭亭序帖》不是王羲之寫的，這是要直接將上千年的“事實”給推翻啊。
就算她這只是一個猜測也已經足夠讓學界震驚了。
好幾個專家都站起來到門口和窗邊深呼吸了，幸虧山海博物館的空氣質量好，才讓他們沒有因為一時激動缺氧暈過去。
這個江言太大膽了！
也有一些專家很快提出了質疑：“江館長，你這個猜測……”
江言搖了搖頭，十分堅定地說：“不，這不是猜測。”
而是結論。
“……”
這話一出，更是一片嘩然。
甚至已經有一些學者覺得江言膽大妄為了。
別人提出這種猜測，也只是會各種論證，她倒是好，直接下結論了
還是說因為她這一路太順了，有些飄了
江言把這些質疑目光都收進眼底，她沒有多做辯解，她知道，如果她慢慢來，徐徐圖之，按照學界現在的方式，先提出猜測，然後讓所有人共同論述，找出一系列佐證，形成流派，最後在經過幾十年可能就會成為一個共同認知。
這是現在學界的一個流程。
這沒有什麽錯，甚至是十分嚴謹的。
可是江言卻不想這樣等了，她不想已經等待千年的智永再多等上那麽多年。
所以她用了最激進的方法，她要讓學界以最快的速度認可這個事實——
《蘭亭序帖》，作者智永。
江言開口說道：“我說的並不是一時心血來潮，其實早在古代就已經有人提出了。”
“阮元在《揅經室續集》卷三答“餘舊守‘無征不從’之例，而心折於晉宋之磚，為其下真跡一等，古人不我欺也。試審此冊內永和三、六、八、九、十年各磚隸體，乃造坯世俗工人所寫。何古雅若此。且‘永和九年’反文隸字，尤為奇古。永和六年王氏墓，當是羲之之族。何與《蘭亭》絕不相類耶……”
“書法家包世臣也雖說過他親眼見過王羲之真跡如《東方先生畫讚》、《洛神賦》的南唐拓本，“筆筆皆同漢隸”。”
“甘熙《白下瑣言》卷三則說：“過揚州，於市上得晉殘磚一塊，其文曰‘永和右軍’。四字晉磚拓本純乎隸體，尚帶篆意，距楷尚遠。此為彼時造城磚者所書，可見東晉世間字體大類如此。唐太宗所得《蘭亭序》恐是梁陳時人所書。”
“李文田在舊藏定武本之後題跋稱：“唐人稱《蘭亭》，自劉諫《隋唐嘉話》始矣。嗣此何延之撰《蘭亭記》，述蕭翼賺《蘭亭》事如目睹，今此記在《太平廣記》中。第鄙意以為定武石刻未必晉人書，以今見晉碑，皆未能有此一種筆意，此南朝梁、陳以後之跡也。”
“故世無右軍書則已，茍或有之，必其與《爨寶子》、《爨龍顏》相近而後可。”
江言隨口背誦出這些古人論調，再次讓林家軒感嘆起來：“唉，不管小江這才能不能說服我們，光她這深厚底蘊就得讓不少人汗顏了。”
他們也不是不能找到這麽多資料，相反，大多數的學者都是博覽群書，特別是從事歷史文物研究方面的。
可是以江言的年齡和學術背景來看，她能如此簡直就是逆了天了。
想到這裏林家軒不免得意起來：看這麽大個天才，他發掘的！
不管江言今天能不能說服這些專家，她都已經展現了自己在學術上的成就。
其他專家聽完江言所說稍微沈默了一下，然後就立刻有人反駁。
江言一一仔細聽了這些反駁，然後神秘一笑：“各位老師的想法我也很認可，不過文物鑒定最講究的就是一個事實，我現在有個辦法，可以來證明我的觀點。”
眾人也是一驚。
他們本來以為這就是一場學術探討，肯定是要持續很久的。
畢竟這種驚世駭俗的觀點光是得到一些人的認可就需要很久呢。
江言雖然現在在學界已經隱隱是大家了，可是學術界就是這樣，就算是泰山北鬥提出觀點，也需要長年的論證的。
而江言卻直接說她有辦法證明她是對的
怎麽證明把王羲之還是智永叫來
這可太荒謬了。
江言把他們的反應收在眼底，她雙眼格外明亮：“我們可以找筆記鑒定師。”
“王羲之的真跡為何現在已不可考，但是，智永是有明確的作品傳世的。”
雖然那都是他收著寫的。
“……”
還能這樣
好像還真能。
用現在的科學手段來解決這個未解之謎，確實很權威。
只是他們都掉進了既定思維裏，一時沒有想到。
此時林家軒站了起來：“我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該力挺江言的時候他可是從不缺席的。
其他專家面面相覷，最後也很快同意了，因為他們也很好奇……
如果江言所說為真，那可是大發現啊！
就算她的猜想沒有被證實，也可以鑒定一下這兩幅《蘭亭序帖》是否出自一人之手。
反正不虧就是了。
※
江言的猜想很快就被人搬到了網絡上，直接一石激起千層浪，畢竟那可是聞名遐邇的《蘭亭序帖》啊，稍微受過義務教育的可都知道那是天下第一行書。
很快熱搜第一就又被江言霸占了。
#蘭亭序帖不是王羲之寫的#
【江館長真的是一天不搞大事就難受啊！我剛看到這個熱搜罵罵咧咧地走進來，本來想說要看看是誰把我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結果進來發現是江館長提出的新觀點，我突然就開始懷疑，可能真是我讀書不夠多了！】
【能不能不要神話江言啊，她難道說什麽都是對的這種嘩眾取寵的觀點也太好笑了吧說個笑話王羲之的蘭亭序帖不是王羲之寫的合著還真有人能騙上千年這不得給頒個最佳騙子獎江言這次不就是和那些“網紅”一樣故意說些神奇言論維持熱度嗎】
【雖然我也覺得這個觀點很不靠譜，但是吧你要說江館長完全胡說那你拿出論據啊沒看到已經有人貼了江館長的那篇論文了嗎人家可是有很多佐證的。】
【這種都能當佐證了嗎就是拿一些古人閑話來說事而已，我翻一翻資料也能給你寫一本呢。】
【期待這條微博裏那些“民間學者”能寫幾本論文駁斥江館長～】
除了微博這種大眾平臺之外，很多歷史文物相關的論壇也因為江言這橫空出世的論調而炸了鍋。
國內著名歷史論壇首頁直接一片飄紅，幾乎每個帖子都是在討論這件事。
而其中最熱的一個是——
【李濤，江言到底是不是在心口雌黃，嘩眾取寵】
一樓：明人不說暗話，我覺得是。江言就是飄了，她之前那些成就我不予置評，但是現在她拿《蘭亭序帖》來開玩笑，我覺得她金身將破。
二樓：江館長這步棋明顯走錯了，我覺得她就是有點急了，其實按照她現在的聲望稱為國內文物歷史圈第一人是遲早的事，可是她偏偏浮躁了，想搞一個大新聞出來，只能說祝她成功吧。
三樓：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麽都說江館長這是在瞎編亂造，我仔細研讀過江館長發出的那篇論文，可以說含金量特別高，很多學者也就此發表了讚同觀點的，你可以說她有點急於證明自己，但是說她嘩眾取寵大可不必。
四樓：作為半個圈內人來說一下吧，我只能說江館長這次就是直接給本來平靜無波的水面來了一顆深水炸彈，直接把很多大學者都炸出來了，大家等著吧，過幾天關於這件事論文肯定滿天飛，我反正是樂見其成的，能看到那麽多大佬的論文，我太快樂了！
五樓：不管這樓裏人怎麽酸，人家江言隨便一篇論文能讓那麽多專家學者爭相討論，你們的行嗎少吃一點溜溜梅吧。
六樓：這叫酸這種博人眼球的根本不叫論文，她江言直接去當營銷號好了，那些營銷號寫的題目和內容更離奇呢。
對比起網上的激烈討論，學術界內也只是表面平靜而已。
周建群是知名的書畫研究學者，在這方面也被稱為最有權威的鑒定人。
本來他也收到了江言的邀請要去山海博物館看那兩幅《蘭亭序帖》的，只是他當時臨時有事，也就沒有去。
不過更重要的原因還是他看不上江言。
作為一個純粹的學院派，她對於江言這種半路出家有點“手藝”的人的態度一向是不屑的。
就算江言現在聲望極高，他也覺得這人底蘊差，難登學術殿堂。
畢竟江言這一路來做的也都是些“實踐”方面的工作，和真正的歷史文物學術界完全不搭邊。
可是他沒有想到，江言這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居然直接來說《蘭亭序帖》了。
周建群對此表示極為不屑，並且難得和網上那些“民間學者”們有了相同的結論：江言不過是在嘩眾取寵罷了。
他看了看自己桌上特意叫學生給打印下來的江言的那篇論文，然後看向自己帶的研究生和博士生們：“看看，這就是學術不紮實才能寫出的論文，先不說格式問題，光是這些論調，就滑天下之大稽！”
他敲了敲那本論文封面，滿臉都是不讚同。
而他幾個學生們半垂著腦袋，他們也看了這篇論文，除了震驚之外，其實也覺得江言說得很有道理。
這個觀點是可以成立的。
不過他們不敢說。
周建群繼續道：“來，你們回去就先一人寫一篇駁斥這篇論文的小論文吧。”
“……”
他們怎麽寫啊！他們覺得有道理啊！
把學生們打發之後周建群也跟著打開了自己的Word文檔，寫下了一個題目——
《蘭亭序帖》真偽駁論。
※
外面鬧得沸沸揚揚，而江言卻在自家博物館裏舒舒服服地放松了好幾天。
她坐在院子裏銀杏樹下那張躺椅上，手邊是陶五最近新開發的各種居然不會齁死人的糕點和綠豆湯。
真是快活似神仙啊。
黑貓窩在一邊，看著在博物館裏無所事事了好幾天的江言忍不住開口：“你沒有其他事要做了嗎”
江言瞥他一眼：“沒有！不想有！”
好不容易有了這休息時光，她必須擺爛，成為一條最鹹的鹹魚。
說著她端起綠豆湯又喝了一口，也不知道陶五是怎麽做到的，這綠豆湯不管放在多久都能保持微微冰爽的口感。
黑貓看著江言端起的那個碗胡須一抖，那條龍瘋了拿這種寶貝來就為了盛一碗冰鎮綠豆湯
最重要的是他沒有！
黑貓甩著九條尾巴滿臉不高興，而這時小明正好練完劍走過來，江言立刻招呼她：“小明，廚房有綠豆湯，解暑。”
小明的目光也落在江言手上的冰碗上，只是她沒有和黑貓一樣藏著不說，而是極為耿直地開口道：“館長，這個冰碗是個天級法寶，在修真界已經炒到天價了，沒想到在我們博物館裏。”
館長真是深藏不露啊。
“”
江言一臉震驚地看著手裏這平平無奇的碗，她小心翼翼摸了摸，這東西這麽值錢！
她立馬把碗小心放下，大喊一聲：“陶五，咱們換個碗吧！”
這種貴重東西她用著不踏實！
要是能拿去換錢……
一想到這裏她嘴角的笑意就掩藏不住了。
黑貓一看她這表情，立馬擡手捂住眼睛，財迷沒救了。
聞聲而來的陶五依舊穿著圍裙，他看了看桌上那碗心裏了然，馬上道：“師父，只是普通東西，家裏還有許多。”
小明一臉詫異，然後又平靜接受，館長這樣的高人手邊有很多寶貝這是需要質疑的嗎
不需要。
江言狐疑看他一眼，就見陶五一臉篤定，她又說：“小明說這個很貴。”
“便宜的。”
陶五柔聲答，他可沒有騙江言，對他來說確實便宜。
聽了這話江言才放下心，她剛重新躺回躺椅手機就響了。
依舊是林家軒的電話。
“小江啊！你最近關註學術界動向了沒有那群老書呆子……”
江言聽著電話裏林家軒氣鼓鼓地罵罵咧咧了許久，翻來覆去說的都是那些書呆子只知道書本，啥都不懂。
她疑惑地開口：“林館長，發生了什麽了嗎”
“……”
林家軒雖然一開口就問江言有沒有關註學術界那邊的動向，可是他其實是默認了江言肯定知道的，畢竟鬧得那麽沸沸揚揚，而且江言還是當事人，她怎麽可能毫不關心呢
可是一聽江言這語氣他瞬間了然，江言這還真是不關心啊！
也不知道該說她是成竹在胸還是心大了。
不過這心態……確實好，顯得他有些皇帝不急太監急了。
呸。
林家軒心裏默默把那個想法擦掉然後說：“就是那群專門搞學術研究，在那個周建群組織下寫了十三篇論文駁斥你，而且都發網上了，現在局面有點……”
難看。
十三篇主流學術圈的駁斥論文這可是很嚴重的事了，要是後面證明江言的論調是錯的，這可就丟大人了。
他們這些專家學者把名聲看得可是很重要的。
江言也是一楞，居然這麽看得起她十三篇可不是個小數目啊。
林家軒繼續說：“小江啊，你要不要回應一下”
一般這種筆桿子戰鬥都是要繼續論文回應的，只是對方發了幾天了，還不見江言接招。
也正因為這個林家軒才來“打探”情況的，誰知道江言是根本就不知道。
這要是讓那愛面子的周建群知道了，他肯定暴跳如雷。
想到這裏林家軒忍不住笑了一聲。
江言想了想答：“不用了。”
她現在可是難得的清閑，才不要給自己找事呢，而且，她可是有百分百把握自己贏定了的。
想到這裏她又補了一句：“那個周老師性格怎麽樣啊急躁嗎沒有什麽基礎病吧不怕受刺激吧”
“”
林家軒聽著江言這些毫不相幹的問題也是一楞，不過還是認真回想了一下然後答道：“身體還是不錯的，就是為人嘛心高氣傲了一點。”
不然也不會這麽看不起非學術出身的江言了。
聞言江言慶幸地說：“那就好，身體好就行。”
不然到時候知道真相了她怕他受不住。
“……”
林家軒雖然沒有完全聽懂江言言下之意，不過卻隱約有了一點預感。
他掛上電話之後想了想給周建群發了一條信息。
【林家軒：老周啊，你家裏速效救心丸還有吧沒的話我給你寄一瓶】
看到這莫名其妙信息的周建群一時摸不著頭腦，這林家軒和那個小年輕待久了，腦回路都不正常了
他決定不回覆。
而江言掛了電話時候卻本著好奇的心態上網看了看周建群發的駁斥她的論文。
看完之後她又上了微博，果然見熱搜上高高掛著她和周建群的名字。
而熱搜下面第一條就是周建群發的微博，是將他的論文稍微通俗化了一點給大眾看。
江言嘴角一抽，這是怕大眾不看論文還特地再發一個“簡易”版本啊。
還真是用心啊。
【學者周建群V：見江小姐由《王謝墓志的出士論到蘭亭序〉的真偽》一文。文章的內容，劃為七大塊，洋洋灑灑，兩萬餘字。
關於蘭亭部分，江館長的立論要旨：在其文(三）‘由墓志說到書法’大抵概括於南京附近出士的東晉墓石(原作墓志，本人改稱。)拓片，與王義之所寫《蘭亭序》年代是相與上下的。由於墓石上的書體，與《蘭亭序》筆跡迥殊，於是《蘭亭序》的可靠性的問題，便不能不重新提出了……】
江言看了看，拋去被駁斥的人是她的這一點來說，這篇大眾化論文寫得是很好的，深入淺出，可以讓沒有那麽好的學術背景的人也能輕松讀懂。
她立馬看了看評論，果然……
【啊，終於懂了！所以這個意思就是江言其實就是逮著半截就開跑吧學術研究這種事果然還是需要專業背景更強的人來做啊。】
【江館長雖然在文物鑒定和修覆這塊很厲害，但是可惜在學術背景上確實不行，這也註定了她在文史學術圈可能是走不遠的，雖然可惜，但是還是教育了我們人就是要多讀書啊，不然被打臉可真疼。】
【先前那些跳腳江言有論文的呢現在人家周教授帶著十三篇專業論文來駁斥了，江言呢唉，所以嘛，在自己不明白的領域就是要謙虛啊，別成天想著博人眼球。】
【雖然為江館長感到可惜，可是事實沒辦法啊，其實我本來還是很期待江館長說的是真的，畢竟這樣的話太戲劇性了！一個千年謊言耶！】
【不是，鑒定結果都還沒有出來呢你們就默認江館長輸了反正我相信科學，等結果。】
【不是說江言輸了啊，是她學術上本來就水平不行，所以她提出的觀點得不到認可不是很正常嗎她又不是全能的，肯定有短板吧。】
江言津津有味地讀著這些評論，然後反手給周建群這條微博點了一個讚，再順手轉發。
【山海博物館江言V：說得挺好的。】
江言這句“說得挺好”實際是指周建群在一些考據上的發言。
承認別人優秀是必須的。
她這一轉，很快就被網友們發現了。
【江館長你這是承認了周教授觀點了嗎嗚嗚嗚別啊，我還等著你贏呢！】
【江館長本來也不是什麽戰無不勝的吧，這種態度挺好的，勇於承認自己技不如人。】
【可惜了，江館長的不敗金身破了，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狗頭）】
很快一個名為#江言認輸#的詞條沖上了熱搜第一。
周建群也看到了這條，他笑了笑，眼底也帶了幾分得意，看著微信裏一些同僚給他發來的“恭喜”他一一回覆：不過是學術交流罷了，年輕人就是愛發表一些劍走偏鋒的觀點，我們這些搞學術的有義務糾正一下他們，幫他們撥亂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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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最大筆跡鑒定科。
“老大這是連續加班了幾天了這可少見啊。”
“那還能怎麽辦上面特意給下的任務，還是這種國寶級別的，能不趕緊嗎”
“不是，其實人家江館長沒有要求要快的，給的時間可充裕了，是咱們老大是她粉絲，看到網上那些言論之後發了狠……”
而此時被稱為老大的秦湘正嘴角帶著笑意的站在打印鑒定結果的機器前。
所裏領導也聞訊趕來，要知道這個鑒定可是關系很大的，一個不慎就可以影響他們筆跡鑒定科的權威性啊。
畢竟這可是現在各界都在高度關註的事情呢。
領導看著自己這骨幹眼底掛著的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先是關心了一句：“小秦啊，雖然這個鑒定很重要，但是也不能不保重身體啊，不是給的時間很寬裕嗎咱們慢慢來就是了。”
雖然他也很想知道結果！
秦湘看了一眼自家領導，咧嘴就笑了：“這可不一樣，這是江館長給的活！”
秦湘雖然從事筆跡鑒定工作，可是私底下卻是一個文物迷，一有空就愛去逛各大博物館。
山海博物館橫空出世之後她更多去過好幾次，對於江言的事跡更是如數家珍。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江館長就是最厲害的！
領導被這話一噎住。
幸好是筆跡鑒定是好多人一起覆核的，他也十分相信自家骨幹在專業上的信譽和能力。
他又道：“那什麽時候能出結果啊”
外面可是已經鬧翻了天了，他們官博一天能收到好幾千個艾特，他們可從沒有過這種待遇啊。
秦湘眨眨眼：“已經出了，我正在打印呢。”
“……”
領導立馬也激動起來：“所以結果是什麽”
他也是有一點八卦在身上的。
秦湘笑道：“一會兒我發微博，您去看”
這也是上面要求的，這件事因為鬧得很大，所以還是要公之於眾的。
她也不想先透露，她就是要看看那群人臉被直接打腫的樣子！
領導嘆口氣，他家骨幹都這麽說了，他也就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吧。
半小時後，京市筆跡鑒定科的官微發布了一條微博。
【京市筆跡鑒定科V：關於兩幅《蘭亭序帖》筆跡鑒定事宜已告一段落，下面我方發布鑒定結果，該結果接受大眾覆核和審查，具有法律效益。
1.經對比，兩幅《蘭亭序帖》筆跡相似度為99.1％，紙張年代樣式等均一致，判定為出自同一人之手。
2.經對比，兩幅《蘭亭序帖》與智永傳世作品筆跡相似度為97.3％……】
這一鑒定結果的每一個都在說：江言的觀點是對的。
天下第一行書《蘭亭序帖》有兩幅傳世，而它們的真正作者是智永。
【我有六個點要想說，我的天啊，居然真的是！江館長到底是什麽神啊！她怎麽說的什麽都對啊！】
【來，那些說江館長學術上被吊打的人都出來走一走哈哈哈哈，看看科學鑒定的結果，你們不會懷疑科學吧】
【麻麻問我為什麽跪著看手機，江館長我錯了，我不該之前不信你，你原來真的是全能的啊！】
【江言：呵，無知的人類，這才發現我無所不能嗎】
【啊，只有我在心疼那些學者的臉嗎雖然是正常學術討論，可是他們之前也太咄咄逼人了吧現在臉估計都在疼了吧】
【只有我在震驚這個事實嗎蘭亭序帖有兩幅真跡了耶！而且作者換人了耶！！我的天啊，活久見！】
而此時正在周建群辦公室的學生們大氣都不敢出，
周建群鐵青著一張臉看著微博上那一篇鑒定報告，他反覆讀了十幾次，裏面每一個字都在告訴他他輸了。
他握緊拳頭只覺得自己呼吸有些急促，這時他才突然想起幾天前林家軒讓他買的速效救心丸。
原來那家夥早就知道……
他咬了咬牙看著不斷響著的手機，他只是掃了掃那些信息就開始後悔了。
他這次為什麽會這麽激進呢
一般學術交流雖然也會互相寫論文打筆仗，但是卻不會和他一樣還特意給大眾也總結一遍，讓他們都能看懂。
他其實潛意識裏是想利用大眾言論的。
他嘆了一口氣，就因為他看不上江言這個半路出家沒有一點學術背景的人啊。
可是事實卻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江言……確實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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