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寧思真的沒辦法把做飯這個詞和宋懷憬聯系到一起。

寧思總覺得，有錢人是不需要自己動作做任何事情的。

現在看來，這些只是她的臆想。

寧思早晨起來沒吃飯，聞著飯菜的香味，她餓得更厲害了。

寧思走到廚房，看到宋懷憬正在做雞翅。

她還蠻喜歡吃雞翅的，尤其是炸雞翅。

江文還總是嘲笑她愛吃垃圾食品。

沒辦法啊，她就是對美食沒有任何鑒賞能力來著。

“宋先生真厲害啊，竟然會做這麽多菜。”寧思毫不吝嗇地誇獎著他。

聽到寧思的聲音，宋懷憬並沒有多意外，甚至連頭沒有回。

寧思走到櫃子前，拿了餐具出來，擺到餐桌上。

宋懷憬今天只做了兩道菜，一葷一素，主食是餃子。

不過寧思已經很滿意了，至少她不用在這個時候點外賣。

吃過飯，之前的那些不愉快也拋到腦後了。

寧思第一次在單獨跟宋懷憬相處這麽長時間，聊天的時候，她基本不知道怎麽找話題。

原本想跟他談一談關於家庭的事情，但是想起來秦勵的警告，寧思還是作罷了。

**

天黑以後，外面響起了鞭炮的聲音。

江城最近兩年對煙花爆竹管制相當嚴重，除了過傳統節日之外，平時都聽不到炮仗的聲音。

寧思坐在沙發上，聽著電視裏喜慶的背景音樂，有一種回到過去的感覺。

她很多年沒有過這種體驗了。

一個人呆久了，根本不知道春節該是怎樣的氣氛。

寧思站在窗戶邊，外面有煙花，情緒有些激動。她雙手撐著下巴，擡頭看著，像個小孩子。

宋懷憬坐在沙發上看新聞聯播，還是平時那副老樣子。

他偶爾會用餘光瞥一眼站在窗戶邊的寧思，不過沒有任何行動。

過了幾分鐘，外面的煙花放完了。

寧思意猶未盡地回到宋懷憬身邊坐下來，跟他一起看新聞聯播。

寧思平時不喜歡看這種太主旋律的節目，每次看都打瞌睡。

好在七點三十分很快就到了，短暫的天氣預報過後，春節聯歡晚會正式開始。

寧思往年都不看這個，她總覺得宋懷憬也不像是會看春晚的人。

寧思拿了一個蘋果啃了一口，笑著問宋懷憬：“宋先生很喜歡看春晚嗎？”

“就那樣。”宋懷憬斜睨了她一眼。

其實他對各種電視節目都不是很感興趣，看春晚只是習慣。

宋靈安沒過世之前，每次年三十，他都會陪她看完整場春晚。

後來她走了，這個習慣還一直延續著。

想跟宋懷憬聊天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他就跟個話題終結者似的，隨便說點兒什麽就沒辦法繼續往下了。

所有的話題都被他扼殺在了搖籃裏。

寧思本身也不是話特別多的人，她只是覺得，兩個人這樣坐在一起，如果不說幾句話，挺尷尬的。

……

今年春晚邀請了不少當紅的年輕明星參加，陸辭靈、謝瑾安、姜川、潘霖、阮庭，這些人都在。

寧思之前沒關註過春晚的動向，也不知道哪些人會參與春晚。

不過她知道，春晚的名單是年中就定下來的。

陸辭靈能上，應該有一部分宋懷憬的功勞。陸辭靈的節目是合唱，搭檔是姜川。

看著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寧思突然就想笑。

她記得，姜川好像很不喜歡陸辭靈，之前他們剛認識的時候，他就總說陸辭靈是靠潛規則上位的。

但是看他們一起合唱的時候，還挺和諧的。

寧思忍不住感嘆，這圈子裏果然個個都是演技派。

宋懷憬聽到寧思的笑聲以後，回過頭問她：“笑什麽？”

“宋先生看到前女友都沒有什麽特別的感受嗎？”寧思朝他眨巴了一下眼睛，“你好絕情啊。”

宋懷憬沒說話。

“我開玩笑的，宋先生別生氣。”寧思往他身邊湊了湊，“我其實是在笑姜川。”

“他怎麽了？”宋懷憬追問。

“姜老師似乎很不喜歡陸小姐，現在兩個人唱歌唱得眉來眼去的，真是好演技。”

寧思擡起手指了指電視機，正好他們兩個人又在互動。

宋懷憬瞥了一眼，然後問她：“你不知道？”

“知道什麽？”寧思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宋懷憬說：“他們在一起過。”

這一點，寧思確實沒想到過。

聽完宋懷憬的話，她有些驚訝，驚訝之餘，再仔細回憶一下姜川提起陸辭靈時候的表情，好像確實是不對勁兒。

難不成是因愛生恨了？

按理說，姜川能力也不錯，陸辭靈如果想紅，跟著姜川也可以啊。

宋懷憬這話信息量有些大。

寧思細細品了半天，隨後，她笑著問宋懷憬：“所以陸小姐當初是為了勾搭宋先生拋棄了姜老師？”

“那是她的選擇。”宋懷憬沒有否認寧思的猜測。

“嘛，我還是覺得陸小姐對你是真愛。”

寧思回憶了一下陸辭靈和宋懷憬相處的過程，再想想當初陸辭靈為了宋懷憬針對她的那些事兒。

站在女人的立場來看，她覺得陸辭靈肯定是喜歡宋懷憬的。

所有的嫉妒和猜疑，都是因愛而生。

如果沒有愛是不會介意的。

就像她，不管宋懷憬再找多少女人，她都不會介意。

……

和宋懷憬調侃了幾句，寧思繼續啃著蘋果看春晚。

隔了半個多小時，謝瑾安出場了。看到謝瑾安的那一瞬間，寧思還是走神了。

對於她來說，謝瑾安不僅僅是曾經的戀人那麽簡單。

她在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裏遇到了他，她曾經以為他是上帝派來拯救她的愛人。

當初相愛的時候，寧思從沒想過他們有朝一日會走到這一步。

到今天，她已經分不出誰對誰錯了。

這段關系裏，他們兩個人都沒有錯。

他想發展事業，而她想要一份光明正大愛情。

他們各執一詞，誰都不肯妥協，最終不可避免地分道揚鑣。

謝瑾安的節目也是唱歌，寧思看著他拿著話筒站在春晚的舞臺中間，眼睛有些澀。

春晚開始到現在，宋懷憬還沒見寧思這麽認真地看過節目。

現在她突然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宋懷憬的視線不由得在她身上多停了幾秒。

“喜歡麽。”他涼涼地開口問她。

聽見宋懷憬的聲音以後，寧思立馬回過神來。她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

“喜歡啊，春晚這麽厲害的平臺，誰不喜歡啊。”寧思笑著靠到宋懷憬肩膀上，“希望我有生之年也能上一次春晚，那就說明我真的紅了。”

“你很想紅。”宋懷憬已經不是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這個字了，她似乎總是把紅掛在嘴邊，一點兒都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和欲望。

“對啊，很想紅。”寧思很坦然地承認，“現在我是宋先生的人了，想不紅都難吧。”

宋懷憬看著她嘴角的笑，目光逐漸變冷。

下一秒鐘，他將寧思推開，轉身走進了一樓的浴室。

寧思看著他的背影撇了撇嘴：果然，什麽體貼都是假象，宋老板的脾氣還是一如既往地差。

……

過了十幾分鐘，寧思的手機進了一條短信。

她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的信息內容之後，臉色立馬就變了。

短信是謝瑾安發來的，不是普通的拜年短信。

謝瑾安說：我親愛的思思，春節快樂。我知道你沒有看春晚，我剛剛從臺上下來。那首歌，是唱給你一個人聽的，無論如何，我永遠愛你。

謝瑾安剛剛在春晚唱的歌叫《愛你一萬年》，劉德華的名曲。

寧思回憶了一下歌詞，再看看謝瑾安發來的短信，下意識地攥緊了手機。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

她早就厭煩了和他談情說愛，現在她的人生目標已經完全改變了。

他早已不是她的全部。

寧思將短信刪除，把謝瑾安的號碼拉進黑名單。

等她做完這一系動作以後，宋懷憬已經從浴室出來了。

他剛坐下來，手機就開始不停地響。

宋懷憬看著來電顯示。

他皺眉，接起電話。

“宋先生，程小姐從起床開始就鬧著要見你，說要跟你一起過春節。”

打電話的人是療養院的護工，說的是中文。

“打鎮定劑。”宋懷憬淡淡地說，“我沒時間。”

**

聽著宋懷憬這句絕情的話，蔚然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坐在床上雙目無神的女人。

她在這裏已經快四年了，越來越瘦，精神狀態不但沒有恢覆，反而更加敏感了。

幾乎每個月都要發瘋一次，每次都要吵著見宋懷憬。

可惜，宋懷憬很少來看她。

這麽多年來過的次數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日夜照顧程九思，蔚然還是很同情她的。

程九思平時會碎碎念很多關於過去的事情，蔚然也從中窺到了一些她和宋懷憬的過去。

從程九思的話來看，宋懷憬以前對她應該是極其寵溺的。

後來為什麽變成這個樣子，就不得而知了。

程九思鬧著讓宋懷憬過來陪她過年，已經鬧了兩天了。

蔚然今天實在是不好再拒絕她了，所以才給宋懷憬打了這通電話。

“宋先生，”蔚然試圖勸他，“我不知道您和程小姐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我可以確定，她很愛你，她每天都把你的名字掛在嘴邊，提到你的時候，眼睛都會放光。”

“程小姐現在只有七十多斤了，吃的東西也越來越少……再這樣下去，她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蔚然故意把事情說得嚴重了一些，只是想讓宋懷憬過來看看程九思。

“知道了。”宋懷憬回蔚然，“我會過去。”

……

電視聲音有些大，寧思這次只聽見他說“我會過去”。

等他掛上電話以後，寧思笑著調侃他：“宋先生真是大忙人，過節都這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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