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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做錯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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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工地上有個加急的事情需要程昱處理,他跟媳婦和大舅哥告個罪,匆忙而走。

張霞想來想去,覺得現在還不能去找田宗生,許秀冰給她的創傷還沒有恢覆。

還是去找黃懷德,去看看他,日子過得怎麽樣。

她先去找了李敏儀,這個好找,就在市政府,李敏儀對她的到來很是驚訝,張霞更是驚訝,李敏儀一看就是沒有結婚的樣子,都多大啦,29歲,妥妥的老姑娘了。

張霞不能問,再說她和李敏儀也不算熟悉,就問了問黃醫生家的住址,便和哥哥一起前往。

李敏儀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嘆了口氣,沒有多說什麽。

很快,張霞來到黃懷德的家裏。

今天是周六,黃醫生沒有理由不在家的。

黃家確實有錢,單看這樓房的地段,就很好,小區的容積率也不高,進了小區,幾乎沒見到幾個人,綠化率更不用說,滿眼的綠色,樓房前的小花園還栽了很多棕櫚樹,在冬日的暖陽下,投在地面上淺淺的光影。

在小區的院墻之外,是大片大片的荔枝林,郁郁蔥蔥,形容冷艷。

黃懷德家在三樓,張霞敲開門。

進入眼簾的,是一個面相高冷的苗條女子,穿的居家服,微微拉長的臉上的線條很生硬,但比例勻稱,一種說不出的美麗。

尤其是她開門時候的笑容,像極了晶瑩的湧泉,能亮透心田。

張霞也回應一個溫和的笑,張霞說:“你好,請問這是黃懷德家嗎?”

那女子立刻說:“是,請問您是?”

“奧,我們是懷德的朋友,你是他的愛人吧,我們能進去說話嗎?”

“好,請進,不過我不是懷德的愛人,我也是他的朋友。”那女子聞言面色一暗,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兩人躡手躡腳地進去。

張霞和張勇心生疑惑,這是怎麽了,家裏有什麽事情?

進去之後,那好看成熟女子到了兩杯茶水,張勇喝了一口,這是金駿眉,真是好茶!

他心中讚嘆一聲,這茶沖的也好,比他呢個母老虎一般的媳婦胡亂沖泡的茶好喝多了。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張霞看了客廳的擺設,客廳很冷,很淡,絕不是熱鬧的居家場景。

有黑白電視,十寸見方,寂寞了許久。

一盆高大的鮮綠君子蘭,置於窗外上,眼下的時日,應該拔箭了,但看不到一絲花朵的起苞,估計是誤了施肥的日期,沒有施足,春節就不要想了。

還能看到一對夫妻照片,孤零零的掛在墻上,男的自然是黃懷德,笑的苦澀,女的笑的甜蜜,開心的樣子仿佛有無限的幸福要訴說。

張霞想了想,那女的,她沒有見過,但也不是面前的女子。

這女的是誰呢,懷德又在哪裏?

斜對著沙發的臥室,這時候傳來了輕聲的朗誦聲音。

那是懷德的聲音,張霞立即聽出來了。

他在做什麽?

女子又做了噓聲的手勢,三人沒有說話。

.........

自從結婚那天後,黃懷德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他對生活已經絕望。

湖邊,張嵐推開他,兩人無聲悲泣。

天色正午,暖陽隆隆,可冰寒透徹心底,黃懷德想起婚禮現場的父母親朋,知道自己不能再這裏呆下去了。

張嵐註視著他,曾經可愛的人,此刻楚楚可憐。

“懷德,不要走。”

黃懷德苦笑一聲,就要站起來,張嵐一把抱住他,嗚嗚的哭個不停。

遠處有些人看到了,指指點點。

兩人好不在意,都這個時候了,讓人看到又如何。

風氣大開,社會上的小三還猖獗呢。

黃懷德心亂如麻,他有些後悔,覺得沖動了,婚禮現場的那攤子事怎麽辦,他把所有人落在那裏,一個人獨離,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他真沒想到,自己居然憤然到如此的程度,為什麽呢?

原本想的是,和劉麗華就這樣結婚吧,生活就這樣過下去好了。

張嵐那邊,已經托許秀冰說過了,他當然自己不敢去解釋,或者,沒有那個勇氣。

雖然被劉麗華下藥算計,但善良的他,並不願意就此去過多的為自己辯解什麽。

有些事,只看結果。

曾經的海誓山盟又如何,奈何天意弄人。

他用力拍打自己的腦袋,放聲大哭。

兩個人就像是孩子一樣,失了心愛的玩具,毫無顧忌的哭泣。

張嵐的心情,難以言容。

在前幾天,許秀冰跟她說這件事之前,她絕不會想到,期期盼盼的美好生活,就這樣破碎不堪了。

她要如何,生活竟要如此折磨於她。

先是結婚時丈夫意外去世,落了個克夫的名頭,沒有男人敢冒大不韙接近自己,她幾乎都要認命,孤老一生,也只能這樣。

來到深圳,不想有一個可愛的他,一起度過的可愛的時光,對未來對以後的可愛的想象,多麽美好的事。

這是一個多麽美好的世界。

那時候,她甚至想,歲月對她的折磨,或許就是為了饋贈一個美妙的人,和美好的向往生活。

和黃懷德在一起的那些時光,她的腳步是輕快的,心情是舒暢的,猶如王羲之在《蘭亭集序》所敘的那一句:“惠風和暢”。

生活散去陰霾,遍布陽光。

兩人一起徜徉在花前月下,鼓浪的海邊,看火紅的天雲,看彩霞般的日落,在每一個清晨,每一個黃昏,每一個月色下,相偎相依。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人間無數啊。

她想盡了美好,期待可愛的人,並嫁給他,一起幸福白頭。

然而,打擊來的如此突然,讓人毫無準備,仿佛是四月的天,陡然變幻無情。

那是一個陰雲密密的午後,許秀冰約她來到一個小公園,園內布置簡單,幾處亭臺,一處水榭,有三五竹,有四六小塘,冷風不寒。

她聽著她說;“張嵐,有件事,懷德托我跟你說一下。”

看著許秀冰凝重的臉色,她心中突突直跳,緊張地說:“好事壞事?”

“壞事。”

她看到許秀冰嘆了口氣,一臉歉疚神色。

很快,她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也知道自己和黃醫生的故事,劃上了句號。

就像這個年代所拍攝的電視劇的最後那樣,兩個大大的“劇終”!

她聽完,神色平靜,說:“我知道了,謝謝你。”

沒等說完,她的眼淚,不可抑制的流下來,她伸手去抹,卻沒有一絲力氣;她不想讓閨蜜看到自己不爭氣的樣子,卻無能為力。

她感到自己像個小孩子,無助而孤獨。

那會兒,她覺得,此刻的自己,是這個星球上,這片世界裏,最孤單的人。

不說什麽親朋,也不說陌生的什麽人,她只有孤獨的自己。

生活,給她開了好大的玩笑,將她高高的拋起,感受到如同太陽照耀的溫暖,又隨即將她甩入無盡的深淵,沒有星光月色,沒有希望,只是絕望。

她縮在閨蜜的懷裏,一聲一聲地哭。

“嗚嗚嗚...”

這個世界,她做錯了什麽,為何會這樣?

劉麗華,你怎麽可以?

她惱恨這個女人,卻深知自己使不出那樣的手段。

這個局,也不是沒辦法破。

自己給黃懷德下個藥,也睡他一覺,誰怕誰!

她馬上掐掉這個胡亂的想法。

純潔的精神,怎容許如此的玷汙。

思緒飄回湖邊的小亭,陪伴她的人,已不是許秀冰,而是悲傷不止的黃懷德。

岸石縫隙裏的那株菖蒲,被剝了爛枝葉,根底鮮生,明明亮亮,碧綠如油。

她的心,卻毫無光亮。

“你回去吧。”她安靜下來,默默的說。

黃懷德止住哭聲,堅定地搖搖頭,說:“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你不能!”

“我....”黃懷德低下頭,在她的唇上吻了一記,“我只愛你。”

張嵐掙開他,冷靜的說:“我們,要面對現實。”

“懷德,我捫不能。在那邊,有你的妻子等著你。”

黃懷德猛地把心愛的人抱在懷裏,感到自己仿佛抱著整個世界,小宇宙在燃燒。

此刻,他的心情是飽滿的,充滿鬥志,一往無前。

他決定,再也不回去。

就在黃懷德把張嵐狠狠的摟在懷裏,用溫熱的胸膛去溫暖愛人的時候,一個突如其來的高喊,讓他迅速認清了現實。

一個比現實還要現實的現實。

“哥,哥,不好了,不好了!”

那是他的堂弟,慌慌張張從人群中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哥...我的哥哥哎,不好了,嫂子自殺了!”

堂弟說完,呆呆的看著抱在一起的他倆,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哥,這是...”

“你瘋了嗎!”

張嵐一把推開黃懷德,“趕緊回去看看!”

黃懷德這才回過神,新媳婦自殺了,天哪,劉麗華想要幹什麽,她一定要和自己過不去!

他被堂弟生生拽到家裏,又趕緊去了醫院。

父親過來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母親看著他紅腫的臉和雙眼,說:“在做手術,等一等看。”

劉麗華的母親,惡狠狠的看著他,好像女兒有個三長兩短,就要把他生吃了一樣。

黃懷德這才知道,劉麗華撞頭自殺。

心中的憤懣,簡直壓的他喘不過氣。

她怎麽可以,她!

她不會有事吧?

手術做了三個小時,護士出來說,暫時沒有生命危險,誰是家屬,怎麽搞成這樣!

黃懷德認識護士,卻無言以對。

接下來住了兩個禮拜,劉麗華沒有醒來的跡象。

又過了一個月,醫院要求他們回家,沒什麽可再進行治療的,病人很年輕,頭部受了猛烈的撞擊,腦部受了傷害,意識難以恢覆。

回家吧。

黃懷德明白,如果劉麗華醒不過來,就是植物人了。

他現在是一個丈夫,有責任義務照顧妻子。

丈母娘等人也走了。

母親在家裏幫忙照顧了些時日,但也不能總留在深圳,沒辦法,就找個保姆。

每一天,他在晚上,了無人聲的夜晚,看著潔白燈光下,一臉平靜安然的妻子,恨也恨不起來。

他,妻子和張嵐,都是受害者。

始作俑者,是誰呢。

是怪自己早就該堅決的拒絕劉麗華,還是怪自己婚禮當天不應該離去,或者是怪自己為什麽愛上了張嵐?

他不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

然而昨日不能重現,做過的事,永遠不能回頭。

某一個周六,他歇班,卻聽到門鈴響,開門一看,來了想不到的客人。

張嵐。

“你?”他無法理解。

張嵐笑了笑,“怎麽,不歡迎我?”

“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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