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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打架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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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騎著自行車到羅湖山舊址去看了看,前幾年,深圳市委決定搬掉羅湖山,那個時期,填羅湖區低窪地治理布吉河是兩個大工程,自此之後,羅湖山就沒有了。

羅湖山並不高,幾十米吧,面積很小,現在聯檢大樓到香格裏拉一片就是當時羅湖山的位置,雖然並不顯著,但它的位於羅湖橋邊。

香港的同胞一進入深圳,就得繞著羅湖山旁的鐵軌,走上大半圈後才能進入市區,顯然是很不方便。

深圳要成功地進行招商引資,一定要平整這條路,搬掉羅湖山,平填羅湖的那些窪地,成了必然的選擇。

前年年底的時候,一場搬山填窪、築路建樓的戰役在羅湖橋北側打響了。搬山工地上,無數人如流水一般,晝夜不息,幾十臺挖土機晝夜不停,上百臺汽車投入使用,那時候的羅湖,熱鬧非凡。去年,橫亙在羅湖關口附近的羅湖山徹底消失了。

一座山,永遠的消失在歷史之中。

田宗生和李敏儀感慨不已。

“對了,敏儀,你最近忙些什麽?”

“貸款,特區政府到處找錢唄。”

“總設計師不是說了,中央沒有錢,可以給些政策,你們自己去搞,殺出一條血路來。”田宗生這時候腦筋死了。

“不完全是,我們能向廣東省銀行貸款,貸了一個多億美元!”李敏儀氣鼓鼓道,“開了眼了吧!”

這個田宗生不知道腦子在想什麽,中央沒錢,就不能貸款了!

.....

李茂麒升入小學六年級,這一天,班裏新來了兩個同學,一男一女,老師介紹了一下,男的叫林亞東,長的很結實,很小就沒媽,他父親林天華也是基建工程兵,向上頭打了請示,批準孩子可以跟他一起來,老師特別說讓大家不要欺負新同學。那個女同學,名叫張婉瑩,小小年紀就是瓜子臉的俏模樣,家裏是廣州那邊,不知道為何來到這邊上學。

老師課堂上介紹完,下課之後,李茂麒對同桌努努嘴,示意同桌把林亞東叫過來。

女同學全都出去了,大夥兒都知道李茂麒想幹什麽,這事常見,李老大經常這麽幹。

讓新來的拜碼頭。

張婉瑩遲疑了一下,還是被幾個女同學順出去了。

“走,少兒不宜。”

“唔。”

男同學全圍了上來,一個也沒出去,都被李茂麒整怕了,上次修理新同學,有一個瘦高的同學著急上廁所,被李茂麒逮住了,命令瘦高個只要是下課,就背他逛學校一個禮拜,就是下課了,來背起李茂麒,在學校走上兩三圈。

老師納悶,問:“大壯,是不是茂麒欺負你,你告訴老師。”

“沒有啊,老師,我最近練輕功呢,背著同學鍛煉腳力。”大壯硬著頭皮,心虛道。

老師沒再說什麽,孩子們看的小人書裏,飛檐走壁的那種,一般都會介紹高手練功如何刻苦,什麽鉛塊綁腿啊,背著鋼筋跑啊,說不準班上那個同學的腳上幫著木塊呢。

大壯的事情,把其他同學鎮住了。

有同學甚至以為,是不是李茂麒和老師搞好關系了,最近都不挨老師打了,那個大兵叔叔和好看的阿姨也沒再來過。

李茂麒要是知道那個小弟這麽想,一定會踹他個狗啃地。

小學沒有七年級。

他現在是六年級的老大,不客氣的說,六年級以下的,那個刺頭敢不服?

現在他是一統藍田小學,同學們都也不敢和他過不去,寂寞如斯啊。

林亞東來了,他很開心,又可以抖威風。

“亞東,李茂麒是咱們六年級的老大,你現在需要管他叫聲“老大”,不然,他打你!”李茂麒的同桌一本正經道。

“老大?我憑什麽叫他老大?”林亞東也是從一年級上過來的,這種事他懂,但目前為止,還從來沒有管誰認過老大。

“你不叫,他打你。”同桌接著說。

大壯湊過來,害怕道:“他打人很疼的。”

同桌又推了推林亞東,鼓勵道:“叫吧。不挨打。”

林亞東抿著嘴,不吭聲。

李茂麒抱著膀子,像只驕傲的大公雞,得意洋洋,開心的看著這一幕。

有幾個不服氣的就是這樣,不過都堅持不來兩分鐘,乖乖管自己叫老大。

又過了一會兒,眼看五分鐘過去,李茂麒笑不出來了。

這新來的,橫豎不吭聲,漲紅了臉,拳頭倒是攥的緊緊。

離上課還有五分鐘,他必須在這五分鐘之內,解決問題。

李茂麒向周圍的同學擠擠眼,示意他們離遠點。

大夥散開。

李茂麒一把揪住林亞東的衣服領子,這衣服手感不錯,挺結實。

他惡狠狠地威脅道:“小子,你找打!”

林亞東沒把新同學的威脅當回事,他猛地揮出一拳,砸在李茂麒的鼻子上。

把李茂麒砸的暈頭轉向,眼睛看見的全是小星星。

李茂麒沒想到新同學竟然敢動手,一時沒反應過來,但很快,鮮血讓他興奮不已。

他從小在孩子堆中長大,打架是稀松平常,今天是大意了。

大意失荊州哇。

周圍的男同學楞了,李老大被打了,一統藍田小學的李高手竟然被新來的同學給打了。

整個教室安靜無比。

李茂麒眼珠子頓時紅了,感到鼻子火辣辣辣疼,他擡起右拳,一拳砸在林亞東的鼻子上,當即當即讓新同學的臉開了花。

當然,比他的臉開的花更大。

可以想象,李茂麒畢竟是在老東門流竄過的孩子,身體反應很快,就像一頭野狼,而林亞東,雖然跟父親學了幾招,但跟李茂麒這種在軍人環境中坑蒙拐騙的野孩子比起來,打起架來,不夠堅決,也不夠徹底。

兩個孩子很快廝打在一起,教室登時亂了套。

李茂麒占了上風,他一手拽倒了林亞東,撲到新同學的身上,沖著頭就打。

林亞東護著頭,抽冷子給李茂麒的下巴、胸口來了幾拳。

雖然從場面上看,李茂麒占了上風,但從實際的受傷程度看,兩個人八斤八兩,差不多。

“鈴鈴鈴”

上課鈴響了。

同學們手足無措,不敢拉架。

李茂麒下過規定,他打架的時候,不準拉架,誰拉揍誰!

女同學擠在門口,進不去,老師遠遠走來,見狀秀眉皺起。

林亞東聽到鈴音,不再出手,他覺得再打的話,讓老師看見了,雙方都要受處理。

李茂麒可沒管這個,得著機會,又揍了林亞東幾拳。

然後停下來道:“上課鈴響,你不敢打了,說明你怕老師,我還打你,我不怕老師。你為什麽不服我?”

就動手來說,兩個人的差距不大,都敢打,能打,李茂麒決定另找突破口。

林亞東捂著臉,想了想,道:“老大。”

上課的是個文靜的女數學老師,名叫方藍,年紀不大,二十三歲,看到這一幕,噗嗤樂了。

“李茂麒!”

“到。”李茂麒聽到方老師喊他,蹦起來,一個立正。

“報告老師,我打完了。”

“明天上午叫你家長來,找我!”

方藍想看看,什麽樣的家長,教出了這樣一個孩子,真有趣。

李茂麒方才說話的時候,她已經進了教室,一般的孩子看到老師進來,早該麻利的爬起來,給老師解釋了。

這孩子王讓她看到了另一面。

挺好玩的。

方藍不把小孩子打架當回事,等孩子們上了初中,也不會為這會兒的事較真。

“去水管那兒洗洗去,李茂麒,你再敢欺負同學,我告訴班主任開除了你!”

李茂麒拽著新收的小弟,抹了把自己的鼻子,又抹了把林亞東的鼻子,笑嘻嘻飛快跑出去。

他早已對這樣陳腔濫調的威脅免疫了。

次次都這麽說,哪次當真了。

誰不知道他跟孤兒差不多,開除了以後怎麽辦?

老師和校長都得考慮社會影響。

1982年秋,從京廣線由北向南陸續駛過100多趟軍列,軍列上滿載的兩萬基建工程兵,使深圳迎來命運的轉折點,並打響了一場經濟建設仗。

此時的深圳火車站,工程兵們身穿綠色軍裝,戴著軍帽,肩頭扛著用繩子捆綁結實的被褥,沿著鐵軌匆匆行走。隊伍長得一眼望不到頭,就像條條綠色的長龍一樣。

林亞東的父親林天華就在這個隊伍中,他剛來到深圳,把孩子安頓好,就抽空就來看望老戰友田宗生。

兩個人是大學同學,一起肄業參軍,平時書信往來也多,有時候會交流一下對時局的看法。

不過他結婚早,孩子林亞東都很大了。

“宗生,怎麽樣,這邊苦不苦?”林天華看著老同學,很是開心,來著深圳,看著熱鬧鬧的建設場面,貼心的問道。

“苦,有點苦。不過戰士們們年輕,一聽到攪拌機發出的聲音,就覺得自己渾身充滿幹勁,一點也不累。”

“條件是差了些。”林天華嘆了口氣,也沒想到,先遣隊住的居然是自己搭建的竹棚,接著想到此地繁忙景象,也知道深圳市政府確實顧不上,改革千頭萬緒,難吶。

沿途他看的清楚,很多工地上,用石頭支起一口大鍋,從河溝裏舀點水就直接燒了做飯,還聽到有的戰友打聽說:“一到兩個菜,夥食費一天一塊三錢,能吃飽!

這裏到處是工地,到處是興旺景象,真是解放了生產力。

他還聽到了一個說法,現在全國十萬建築大軍正在特區會戰,成百上千家建築隊伍競爭,中建三局,廣東一建,江蘇四建,華西四建....有的建築公司光在深圳市基建辦“掛號”,就用了一個月時間。

......

黃懷德自從看到田宗生和許秀冰一起在車站上公交車的那一幕後,精神就有些病懨懨。

他真的想托同學李敏儀打聽一下,她們兩個如此親昵的來到惠州縣是到許梅家過荔枝節嗎?

也只有這個可能了。

像是被一顆子彈打中了胸膛。

黃懷德感到了極其猛烈的痛傷。

他無法想象,也不能想象,田宗生是有未婚妻的,為何還能對許秀冰做親切的舉動,這不合常理,也不是印象中的田宗生應該有的行為。

這些日子,黃懷德一直茶飯不思,連最愛看的醫學書籍也不再看。

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在窗前,沈思。

卻是一個辦法也想不出來。

誰讓他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人呢。

在學校的時候,他成績很好,但是從來不去看期末考試的自己在班級的排名,因為排名每次都貼在教室門口的位置,他不喜歡被人看成是特別關註成績的人,他內心狂熱,激動,但外表卻相反。

這一點,實際上和許秀冰有些相似。

悶騷型的表裏不一。

他就是要等著同學來告訴他,這次全班第幾名。

如果一天沒有同學來說這件事,他也不會去看,而是晚上睡不著覺,哭惱著,猜測那張薄薄的紙上,究竟他排第幾?

如果第三天,沒有同學告訴他,他一定會在第四天,偷偷早來,去看上一眼。

不然,他會發狂的。

現在,對待感情,他的內心已經狂躁不安,給家人和同事的印象卻是話少,更加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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