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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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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十一)

兩人去找夏微菱,夏微菱看樣子才剛起床不久,往臉上塗著護膚品,看到她們嘴巴一連串的說:“等我等我,快好了,哎呀起晚了煩死了!”

莊夢和謝矜言就說不用著急,讓她慢慢收拾。

謝矜言拿出手機給白川發信息,說讓他們等一會,快好了。

夏微菱隨便描了個眉毛,塗了個唇膏,穿上衣服就說先去吃飯。

莊夢問她:“你今天不化妝嗎?”

“待會比賽之前再畫,現在化了妝一會兒出汗都脫完了。”她說。

幾人朝著樓下走,白川和沈若初一如既往的等在女生宿舍樓下。

莊夢幾乎不穿校服裙,今日沒有辦法,三個女生反倒終於穿得一樣,只是她是三人裏個子最矮的那個。

白川和沈若初也穿著校服,白色的襯衣,深藍色的運動褲,一白一黑的皮膚,一動一靜的性格。

莊夢下意識瞟了一眼沈若初,見他已經恢覆到平時的模樣,臉色也沒什麽不對。好像除了她自己覺得尷尬,他倒是一副悠閑的做派。

不知道為什麽,她好好的心情忽然就不高興。

她也說不清楚這種不高興從何而來,只是胸口悶得厲害,喘不上氣,鼻子發酸大腦也混混沌沌。

白川看到謝矜言,雙眼發亮朝著她奔過來,夏微菱也自然的走到沈若初旁邊,問他準備得怎麽樣,會不會緊張之類;莊夢臉上掛著淺淺的笑,聽他們說著話。

幾人慢悠悠吃著早飯,白川和夏微菱的父母說是已經在來學校的路上。話題自然說到家裏的趣事,莊夢默默聽他們說著,關於家裏的事情,她只會說她和莊順,其餘的一概不說。

胡晴從小就教過她,家醜不外揚。

吃了飯,夏微菱和沈若初接到廣播通知,要去彩排走位。

白川說要去車站接他的父母,他父母平時不怎麽出門,怕是找不到學校的位置。接了他們順便帶他們在鎮上逛逛,在學校逛逛,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莊夢就和謝矜言回宿舍,坐等校慶時間。

文英和唐招娣已經早讀回來,兩人在宿舍嘰嘰喳喳的穿著校服。平時她們和莊夢一樣,幾乎穿的都是校服褲子,今天忽然穿上裙子,莊夢還有些不太習慣。

兩人研究了半天,分不清前後。因為是百褶裙,前後都差不多,拉鏈在側邊,總覺得怎麽都能穿。

莊夢就教她們怎麽分前後,文英笑著道謝。

唐招娣穿好裙子,文英就發現自己的拉鏈怎麽也拉不上。

莊夢彎著腰看了看,說:“你先脫下來吧,估計卡了,用肥皂或者香皂抹上試試。”

文英就把裙子脫下來,找了肥皂往上面塗著,試著可以拉上了這才穿好校服。

莊夢微笑看著她們站在鏡子前不斷擺弄著臭美的姿勢,裙子對於每一個小女生來說,都有一種魔力。

慕容晨穿好了校服,在不斷地發信息,掀起眼皮看了三人一眼,嘴角掛著嘲諷的笑,也不知道在嘲諷誰。

文英垮著臉說:“我是不是太胖了,你們看我這小肚子和腿…”

唐招娣推了推眼鏡,用她一如既往生硬的語氣說:“怕什麽,又不會有人註意你。”

文英臉上閃過一瞬尷尬,紅著臉笑著,“也是哈…”

“等以後上了大學再減唄。學校比你胖的多了去了,也沒見她們說不敢穿。”唐招娣不在乎道。

文英默默對著鏡子轉了一會,就不再看了。

謝矜言從宿舍摸了煙,問莊夢要不要去天臺。

莊夢猜想著她有話要說,便跟在她的身後。

操場上更加熱鬧,看樣子學生們都已經起床,開始校慶的準備。

音響的聲音開得低,也抵不過學生們的熱情,紛紛朝著舞臺那邊看彩排的人。舞臺邊上圍了許多新鮮的花草,一盆盆擺得極為奪目,大大的背景布後面全是設備和器材,看樣子在進行最後的調試。

莊夢看著底下活潑的畫面,只覺得一切都很好。風剛剛好,太陽剛剛好,雲朵剛剛好,溫度剛剛好,熱鬧也剛剛好。

謝矜言站在她旁邊,風吹起她飄逸的長發,香味在鼻尖飄散。

她坐下來,點上煙,煙霧就這樣隨著發香飄蕩。

莊夢以為她會說什麽,謝矜言卻什麽也沒說,只是默默抽著煙。

她攤開手,謝矜言就把煙遞在她手裏,輕聲說:“好久沒看到你抽了。”

“嗯,偶爾還是會想。”莊夢答。

“能戒還是戒了,這玩意抽個意思就行。”

莊夢學著她的樣子,卻始終學不到她身上那種魅惑又迷人的感覺。

謝矜言連抽煙都讓莊夢覺得美好。

她終於輕輕開口,沒有看莊夢,而是看著天臺上角落裏亂七八糟生銹的床鋪和破碎不堪的桌子和衣櫃;又或者什麽都沒有看,只是眼神朝著遠方。

“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很多事情…白川說得對,該讓你自己去思考,去選擇,去決定。”

莊夢就歪著頭看她。

“你總是太過憂傷,臉上的笑也很勉強。習慣躲著,自己躲著,或者躲在別人身後,小心翼翼地模樣。我從來也不拆穿你這些小心思,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說我也不問,就像我也是一樣。只是莊夢,有時候你確實缺少一些面對的勇氣,面對自己,面對他人。”

謝矜言輕聲說著,聲音隨著風蕩悠悠的飄著,就像那蒲公英。

她輕輕拍了拍莊夢的肩膀,“抱歉,我不是想要對你說教或者戳你傷疤。我說過,人生只有一次十六歲,該好好享受這唯一僅有的十六歲,我不希望你長大後的回憶,除了傷痛沒有一點快樂,那實在是太痛苦了。”

莊夢重新摸了煙點上,輕輕開口道:“你還是第一個說我憂傷的人,他們都覺得我其實挺活潑的…”

謝矜言嗤笑一聲:“活潑?誰說的?”

她嘆了口氣,皺著眉說:“其實我自己倒是覺得還好誒,雖然很多時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你明白那種虛幻的夢境感嗎,虛假又透明的,我常常站在第三視角去看,卻深入其中無法自拔…”

她忽然住了嘴,使勁深吸一口氣,讓尼古丁填滿整個肺。

“無論是現實,還是夢境,太過悲傷的經歷都會讓人元氣大傷。不要再做夢了,你該做自己。”謝矜言拉過她的手。

談何容易。

無論是現實,還是夢境,該發生的依舊在發生。

未發生的事情,也在某一條路上,等著發生。

結局不變。

“那你呢?”莊夢問她。

謝矜言勾起嘴角,眼神既堅定又冰涼。“我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現實也好,幻境也好,二十歲,三十歲,四十歲,我總能走到心中理想的地方。”

莊夢楞了楞。

滅了煙,笑起來說:“我是不是應該把我們的談話記錄下來?感覺莫名其妙又很有道理,是不是十六歲的女孩子說話都這麽高深莫測又匪夷所思…謝矜言,你說我寫一部小說怎麽樣?把你,把我,把我們都寫進去。”

謝矜言看著她,莊夢也盯著她的眼睛。

她終是悠悠嘆了口氣,眼神終於回歸原來的溫柔和清淡,笑著說:“可以,你向來文采不錯。那我要做第一個讀者,做你的第一個粉絲。”

“什麽粉絲,無聊打發時間罷了,哈哈。”莊夢站起來拍了拍屁股,“那說好了,等我寫出來給你第一個看。”

“那我以後就會有一個小說家朋友了,說出去都覺得倍有面子。”謝矜言伸著手,莊夢一把拉起她。

“那我是不是要先練習一下簽名?到時候給你簽一個,你可以拿去賣錢的。”

“你也太摳了,簽一萬個,就當練字。”謝矜言拍了拍身上的灰。

兩人又看著操場上的眾人,謝矜言說:“那你可要寫認真些,我想看看,你的筆下,你是什麽樣子,我是什麽樣子,我們又是什麽樣子。”

“總歸,是青春的樣子。”莊夢接道。

“說什麽屁話,你該說,總該是十六歲的模樣。能在你的作品裏,永遠留在十六歲也不錯。等我將來老了,還能看看自己十六歲的樣子。”謝矜言擡手擋住陽光。

莊夢歪著頭看她,吶吶道:“你今天說的話都很有水準誒。”

謝矜言就白了她一眼,莊夢就勾起嘴角笑。

“再抽一支嗎?”莊夢問。

“那就最後一支。”謝矜言答。

兩人回到宿舍,謝矜言說要替莊夢化化妝。

“你看你眼睛,腫成什麽樣子?一會你不是還要上去領獎嘛,別被拍的照片醜得要死。”謝矜言拉過她,就去她自己的宿舍。

莊夢就乖乖坐著等她在自己的臉上塗塗畫畫。

“不化濃,只是遮一遮你這個腫泡眼。”謝矜言溫聲道。

莊夢聞著她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謝矜言的手指在她的臉上輕輕點著。

“閉眼。”

莊夢就聽話的閉著眼睛。

她不敢動,等著謝矜言說睜開,這才眨眨眼,總覺得臉上多了什麽東西,黏黏的有些難受。

“別動別揉,一會妝花了。”謝矜言認真說。

“那我出汗怎麽辦?”

“用紙輕輕按就行,不然一會粉底什麽的全花了。”

說著,拿了支口紅打開。

“還要塗這個?”莊夢擰著眉拒絕。

“你臉色太白了,塗上點口紅看起來氣色會好很多。不然像個鬼一樣。”謝矜言按住她的頭,讓她別動。

“顏色很淡的,別擔心,不認真看看不出來。”謝矜言輕聲說著,氣息噴在莊夢的臉上。

莊夢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眼睛盯著她認真的臉。

謝矜言給她塗完,讓她抿了抿唇,把顏色弄均勻一些,拿過鏡子給她看。

眼睛確實不那麽腫了,反而更加有神,又大又圓的模樣。眉毛被描過一遍看起來更加清晰,唇色只是淡淡的粉色,讓她看起來確實氣色好了很多。

“你皮膚好,我沒怎麽化的。”謝矜言笑著說:“還行吧?”

“我還是第一次化妝誒。”莊夢盯著鏡子裏的自己看,覺得又像自己又不像自己。

“這也不叫化妝,就像夏微菱其實也只是化淡淡的妝,真正的化妝要花很長時間。”謝矜言邊說邊把東西全部收進化妝包裏。“記得,不要用手擦,不然一會臉上就是黑一塊白一塊的,出汗了就用紙輕輕按把汗吸幹就行。”

莊夢點頭表示明白。

“我們家莊夢啊就是好看,尤其是這雙眼睛,特別漂亮。”謝矜言笑著誇她。

莊夢眨眨眼,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小時候她不明白為什麽所有人都說她和莊軍長得很像,直到慢慢長大,這雙眼睛,這個臉型和嘴,可以說和莊軍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她唯一遺傳到胡晴的,是她的耳朵和高鼻梁。看著鏡子裏這張臉和莊軍有著七分相似的臉,莊夢只覺得淡淡地惡心襲上心頭。輕輕開口,“可是我一直覺得你才是最漂亮的那個,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容貌是父母給的。”謝矜言似乎也想到什麽不開心的事情,眉間一股憂郁,但還是語氣輕柔著勸慰她:“再美好的軀體終會老去,最終化成一灘爛肉。但靈魂永生,美好的靈魂不僅對別人,對自己來說才是最值得讓人銘記的。”

廣播裏傳出通知,讓各班的班主任組織學生,將椅子搬下來放在指定地點。校慶表演即將開始。

莊夢和謝矜言就跟著人群朝著教學樓走,搬自己的椅子。

操場上按年紀和班級化分好了區域,為了防止現場亂成一團,自然有老師和學生會的成員在組織紀律。

莊夢搬著椅子,位置也是根據班級的位置放,她自然就在班級的最前面,中間預留有一條很寬的過道,再前面就是高一年級的學生。過道上已經架好了好幾臺攝影機,像是記者模樣的人們在自己調試機器和角度。

家長臺那邊已經坐了許多的家長,領導臺那邊桌子上放了茶水和零食水果,紅色的桌布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白川搬著椅子放在她旁邊,擦著汗說:“沈若初和夏微菱去換衣服了,我要去搬他們的椅子。”

“那我和你一起吧,不然坐著也是坐著。”

位置自然一個挨著一個,幾人的椅子全部擺在一起,操場上熱鬧嘈雜一片,音樂聲也大起來,廣播裏的老師讓學生們迅速回到位置坐好,還有十五分鐘校慶表演正式開始。

莊夢只覺得又曬又熱,她拿著手扇風,夏微菱和沈若初也找到位置,坐在她身邊。

夏微菱化了妝,其實只是口紅顏色看起來濃了一些,其他和平常也沒什麽不同。斜斜地紮了一個高馬尾,隨意又可愛到爆炸。一件緊身露腰的彩虹紋小吊帶,高腰的超短褲,顯得腰身不堪一握,一雙腿又白又直,手上和腳踝處各戴了一串金色鈴鐺,簡直閃瞎莊夢的眼。

沈若初換了件黑色寬松T恤,外面一件黑白灰格子紋襯衣隨意敞開。脖子和手腕戴著同款材質的項鏈,一條寬大的闊腿破洞牛仔褲,一雙白色的鞋子,配上他那清清淡淡的眼神,看起來又潮又酷。

兩人一坐下,莊夢都能感受到身邊有無數的眼光朝他們這邊看過來。

俊男靚女的組合,真的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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