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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半死清霜後,縱使相逢應不識(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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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半死清霜後,縱使相逢應不識(六)

五姨很快懷孕,跟著五姨夫租了一個小小的單間,開始了她的生活。

五姨夫不常回來,幾乎都在外面賭錢。有時候甚至還會去很遠的地方,因為賭註下得夠大。

五姨夫手氣好的時候,會每個月給五姨幾千塊的生活開銷;手氣不好的時候,就做回老本行,去偷別人車裏的東西或者去偏遠的地方順手牽羊,然後把東西倒賣了再拿錢給五姨。

有時候運氣背點,要麽被抓住打一頓,要麽蹲局子裏關幾天。

五姨也想過出去工作,好歹有穩定的收入,卻被五姨夫大罵一頓:“你就是瞧不起老子!你覺得老子給你丟臉了是不是?說過老子可以養你,要你出去拋頭露面?你隨時可以走,沒人攔你。當初是你要死要活跟著老子,現在你走老子一句話也不會說。”

五姨老老實實待在家裏,等著他不知道哪天會回家。等著肚子一天天變大,過著有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外婆終究還是放不下這個小女兒,說是要斷絕母女關系,在五姨獨自在家生孩子的時候,還是巴巴從老家趕過來,替五姨接生。

五姨夫回家後才知道五姨生了個女兒,還是外婆接生的。

他說:“老子要出去一陣子,你自己在家好好帶孩子。”

外婆就罵他:“你個有媽生沒娘養的東西!你以為生孩子那麽容易嗎?我女兒現在虛弱得要命,你一個當爹的一點表示都沒有,還想往外面跑。”

五姨夫從兜裏掏出所有的錢,扔在床上,飄飄灑灑鋪滿了床。

“這點表示夠了嗎?老子不出去,她就得喝西北風。養孩子?自己都養不活養什麽孩子,還是女娃兒,真你媽晦氣。”五姨夫說完,轉身就走。

五姨都楞了,她沒想過會是這樣的局面。

外婆就抱著五姨哭,“你看看你找的是什麽貨色?你剛生完,他看都不看你一眼,當初…當初你怎麽就不聽媽的話,非要跟著他!”

五姨也哭,剛出生的孩子也哭,一家子三代女人哭成一團。

五姨還沒有出月子,又懷上了。

後來,孩子沒了。

多年不見,五姨似乎有說不完的話。胡晴已經滿眼淚花,緊緊握著她的手。

兩人坐在床上,難得的像小時候那樣,分享著自己的心事。

孩子才三個月,剛剛坐穩。

五姨夫被打了一身傷回來,他經常這樣,五姨問了也不會說,但凡問得煩了,就把氣全部撒在五姨身上。

五姨很擔心,出門去藥店裏給他買藥。回來時五姨夫已經一身酒氣躺在床上。

五姨收拾好滿屋的酒瓶子和煙灰缸,輕手輕腳睡在五姨夫的身邊。

無論如何,這個都是她男人。

是她的天。

半夜五姨迷迷糊糊中感覺五姨夫親吻自己,她知道,他的癮上來了。

她再怎麽天真,也知道懷孕時同房對孩子不好。

於是五姨終於醒過來,拒絕他胡亂摸的手還有滿嘴酒氣的親吻。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五姨瞬間捂住肚子,弓著腰痛苦嘶吼。

五姨夫對著五姨的肚子就是一拳,他覺得這個孩子耽誤了他發洩的欲望。

他覺得不夠,一拳又一拳的使勁錘著她的□□,瘋狂地吼:“壞老子的好事!”

“賤母狗!憑什麽不讓老子碰!”

“老子想上你就上你!你個倒貼貨!”

“該死!就該死!”

五姨最終還是被迫同房,等五姨夫發洩完他的力氣,躺在床上翻身睡過去的時候,五姨才爬起來自己打了120。

孩子自然是保不住的,五姨的□□撕裂嚴重,獨自在醫院就做了縫合手術。

五姨夫醒過來,打電話問五姨在哪裏,怎麽還沒有做早飯。

五姨哭著說自己在醫院,孩子死了,自己也要死了。

“孩子死了可以再懷,老子有的是力氣。”五姨夫說。

關於五姨在醫院這事,他漠不關心,只讓她快點回來,他還沒有吃飯。

五姨心灰意冷,計劃逃跑。

她帶著還沒滿一歲的雲飛,找了個地方躲著。

五姨夫打不通她的電話,把她身邊所有有聯系的人全部找了一遍,並放狠話,“你們要是藏著她,等我找到她的時候,就是你們全家的死期!”

五姨的一個朋友就說了五姨的住址,臨走時還惶恐地說:“夫妻間哪有隔夜仇,小五那麽乖的女孩子,你好好哄哄她就回家了。女人嘛,都是需要丈夫疼愛的,你認個錯,態度軟些她就跟你回來了。再怎麽也是你女兒的媽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五姨夫回她:“關你卵事!再多說一句老子連你一起打!”

他最終還是找到她,一句話不說按著她一拳一拳的打,一腳一腳的踢,直到她求饒說再也不會有離開的想法,再也不會不聽他的話。

他說:“你想走可以,要麽帶著你女兒走,老子永遠找不到你,就當你死了。但是我找得到你爹媽,你大姐,你三姐,你弟弟,老子反正一無所有,孤家寡人一個,老子就去找他們,要他們給你陪葬!死一個老子都是劃算的。”

“要麽你自己走,女兒留下,老子就把她賣出去,要麽等她長大,讓她被千人騎萬人睡。你自己想好,老子沒那麽多時間每天看著你。你知道老子這個人的,說到做到。”

五姨罵他:“你這個畜生!她是你女兒,身上流著你的血!”

“她既然是老子女兒,就該聽老子的話,老子讓做什麽就要做什麽。不聽話也可以,殺了就是,反正有的是女人願意給老子生。”五姨夫抽著煙淡淡道,就像在討論今天天氣真好這樣的話。

五姨再也不敢了。她沒有想到,從前溫柔的枕邊人,現在竟然是這幅模樣。

五姨□□傷還沒好,被五姨夫拖回家強行同房了幾次,反反覆覆一直不好,就一直去醫院縫合。每次她都羞恥地給五姨夫要錢,她沒有工作,幾乎都靠著他的錢活著。

然後五姨又懷孕了。

她哭著說:“不想要的偏要懷,想要的懷不上。姐,他就是個畜生!”

五姨夫時不時的恩愛讓五姨無法承受,一旦她出現一點不耐煩或者拒絕的神情,五姨夫就會對她拳打腳踢。每一次都像暴風雨般,痛苦又絕望。

五姨前前後後死在肚子裏的孩子有三個。

懷上燕飛時,五姨夫因為賭博和偷盜,這次運氣不好,被抓進去關了一年多。

五姨這才平安生下燕飛。

五姨夫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揪著五姨的頭發,把她拖到屋裏,使勁砸上門,然後在她的身上瘋狂發洩這一年多來的欲望。

“他從來不知道節制,心血來潮了當著燕飛和雲飛的面就脫褲子把我按住…姐,我真的想死了。要不是想著燕飛和雲飛還那麽小,我早就去死了!”五姨的眼淚已經哭幹,整個人像是沒有靈魂的軀殼。

雙眼發直,靈魂已死。

“前兩天,他又想做那事。我肚子現在這麽大,怎麽還能…我死命捂著肚子,他就揪我的頭發,踢我的身上。”說著挽起左手袖子,上面是一個觸目驚心的血口印。

“他下了死口,肉都咬下來一塊。”五姨幹涸的眼眶湧出一點點淚來,雙眼通紅就像血淚。

“他說我不願意,他就去找雲飛做。他脫了雲飛的褲子,姐…姐!他就是個畜生!是個禽獸!我真想殺了他,我真想殺死他!”五姨無聲地嘶吼著捂著自己的肚子,慢慢弓起腰躺在床上。

“幸好,他電話響了,是那些狐朋狗友約他出去賭錢,要去一個遠的地方。”五姨輕輕地說。

莊夢整個人都驚得不知道是什麽表情。

胡晴一邊流淚,一邊抱著五姨喃喃:“老五,咱們的命怎麽這麽苦,怎麽這麽苦啊…老三,老三過的日子也不如意。你說咱們是造了什麽孽,這輩子要投生成人受這樣的罪啊…”

她從不知道,她溫柔賢惠的五姨,一直在受著這樣非人的折磨。

她想跑得遠遠的,外婆就罵她:“當初都是你自己選的路,他是什麽樣的畜生你還不清楚嗎?你可以走,雲飛燕飛你就當她們死了,你幾個兄弟姐妹現在都有了自己的家,有孩子,你要眼睜睜看著他真的去找他們的麻煩嗎!”

“怎麽辦?現在問我怎麽辦?當初我怎麽說怎麽勸你都不聽,現在就是一坨屎你也得咽下去!雲飛和燕飛才幾歲,他當媽的就忍心看著她們被糟蹋嗎!她們以後的日子怎麽辦?是像你一樣,還是直接去死?你要走也可以,你先殺了她們,死了你就什麽都不用管了。”

五姨想去上環,但是五姨夫不允許,因為五姨還沒有給他生個兒子。

他說:“你要上環也可以,那老子就去外面找給我生兒子的。你以為老子想看到你這張馬臉嗎,每次上你一點感覺都沒有。要不是你這肚子還有用,老子都懶得看你一眼。”

五姨就說:“那你去找,看看能有哪個女人像我這般蠢能看上你。”

五姨夫果真找了兩個女人,帶回家裏,當著五姨和兩個女兒的面,和那兩個女人在屋子裏翻雲覆雨。

卑鄙無恥,下流齷齪都無法形容他的作為。

莊夢不安的坐在板凳上,就這麽看著胡晴和五姨兩個人,互相抱著小聲哭泣。

胡晴轉頭看她,莊夢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莊夢,帶著雲飛和燕飛去洗臉洗腳,早點睡。”胡晴說。

莊夢飄飄忽忽站起來,雲飛和燕飛已經互相依偎著對方,睡在床的一頭,特意給她留出一大片的空位。

莊夢給她們蓋好被子,她看著雲飛,白皙的臉蛋,眼角下一顆黑痣,像足了五姨。

莊夢洗了臉,洗了腳,胡晴在和五姨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的經歷。莊夢輕聲說:“媽,五姨,你們也早點睡。”

胡晴點點頭,說:“去吧。”

莊夢躺在床上,腳邊的兩小只蜷成一團。即使在這樣的睡夢中,也緊緊抱住自己。

她突然覺得,自己目前為止的人生,算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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