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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星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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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星盤

“世界上有那麽多人,神明怎麽眷顧得過來呢?那要不,就眷顧我一個人吧?好不好?”

伏地魔要路易絲待命,看來就是想等到拿到預言球時再把哈利殺掉。

但現在他必須通過哈利去拿預言球。

得想辦法提醒他們。

小巴蒂寫了信過來,提醒路易絲的任務可以隨時待命了。

不過哈利怎麽會去拿預言球呢?

路易絲剛想到這裏,就見前方門廳的位置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

“怎麽又擠在一起?”阿比蓋爾不耐煩地說,“不吃飯嗎?”

“走,去看看。”路易絲拉起阿比蓋爾的手腕就往樓梯上走,正好可以有一個很好的視角去看這裏三層外三層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旁觀者圍成了一個大圈,有些人也和路易絲她們一樣站在大理石樓梯上。特裏勞妮教授站在門廳中間,一手拿著魔杖。一手握著個空酒瓶。她披頭散發,狼狽不堪,旁邊有兩只大箱子,一個倒立著,好像是從樓梯上扔下來的。麥格教授也在人群中間,神色不安。

路易絲順著特裏勞妮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那個煩人的烏姆裏奇。

“看來……”阿比蓋爾小聲說,“海格逃過一劫了。”

“不!”特裏勞妮尖叫道,“不!這不可能發生??不可能?我拒絕接受!”

“你沒想到會這樣?”烏姆裏奇又發出那尖尖的小姑娘般的聲音說,“雖然你連明天的天氣都預測不了,但你總該意識到,你在我聽課時的糟糕表現和此後的毫無改進,必然會導致你被解雇吧?”

路易絲發誓,她每次聽到烏姆裏奇說話都很想找小巴蒂學一個可以把人舌頭連根拔起的惡咒。

“你——你不能!”特裏勞妮教授號叫道,眼淚從大鏡片後面湧出,“你——你不能解雇我!我在——我在這兒待了十六年!霍——霍格沃茨是我,我的家!”

“曾經是你的家。”烏姆裏奇教授的癩□□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直到一小時前,魔法部長簽署了你的解雇令為止。現在請你離開大廳,你讓我們難為情。”

麥格教授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徑直走到特裏勞妮教授面前,有力地拍著她的後背,從袍子裏抽出一塊大手帕。“好了,好了,西比爾。鎮定些,擤擤鼻子,沒有你想的那麽糟。你不會離開霍格沃茨——”

“哦,是嗎,麥格教授?”烏姆裏奇朝前走了幾步,惡毒地說,“這是誰批準的?”

“我。”一個低沈的聲音說。

櫟木大門打開了,門邊的學生趕忙閃開,鄧布利多出現在門口,在他身邊的是氣喘籲籲的塞德裏克。

塞德裏克做學生主席確實是無可挑剔的,他在事發的第一時間就去請示校長。

路易絲看著那兩個傲然屹立的身影,就知道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

就像看動畫片時,正派一出場,反派再囂張也無濟於事了。鄧布利多就是這樣一個讓人安心的存在。路易絲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但對他的信任從來沒有減少。

“你,鄧布利多教授?”烏姆裏奇發出一聲特別難聽的尖笑,“恐怕你還不知情。我這幾有——”她從袍子裏抽出一卷羊皮紙,“——我本人和魔法部長連署的解雇令。根據《第二十三號教育令》,霍格沃茨最高調查官有權檢查、留用察看和解雇任何其——也就是我——認為不符合魔法部標準的教師。我認為特裏勞妮教授不合格。我已經解雇了她。”

面對瘋婆子一樣的烏姆裏奇,鄧布利多仍然面帶微笑。他低頭看著還在箱子上抽泣的特裏勞妮教授,說道:“你說的當然對,烏姆裏奇教授。作為最高調查官你完全有權解雇我的教師。但是,你恐怕無權將他們逐出城堡,這個權力恐怕——”他禮貌地欠了欠身說,“還屬於校長,我希望特裏勞妮教授繼續住在霍格沃茨。”

路易絲的嘴角慢慢上揚。

特裏勞妮激動地笑了一聲,還夾著一點兒抽噎。“不——不,我要走,鄧布利多!我要離——離開霍格沃茨,去別處謀生——”

“不。”鄧布利多堅決地說,“我希望你留下,西比爾。”他轉向麥格教授,“請你帶西比爾上樓好嗎,麥格教授?”

“當然。”麥格說,“上樓吧,西比爾……”

阿比蓋爾冷哼了一聲,路易絲知道她也是在對烏姆裏奇的□□感到不屑,順便看看這位高級檢察官的笑話。

斯普勞特教授也忙上來攙住了特裏勞妮教授的另一只胳膊。兩人帶她從烏姆裏奇身邊走過,上了大理石樓梯。

老師們經過路易絲身邊時,她轉頭看了一眼特裏勞妮。可沒想到就是這一眼,讓特裏勞妮教授忽然嚇壞了一樣跌坐在樓梯上。

“怎麽了?”麥格教授皺起眉頭,伸手去扶特裏勞妮,“已經沒事了,西比爾,鄧布利多教授會——”

“血!”特裏勞妮教授忽然瘋瘋癲癲地顫抖了起來,“我看到了血!”

“什麽?”阿比蓋爾緊緊拉住路易絲的胳膊,眼睛瞪得老大。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轉移到了樓梯這裏。

“西比爾,你可別在這關頭說胡話,我們先走……”麥格教授壓低了音量,生怕烏姆裏奇借題發揮。

“血!”特裏勞妮低著頭,顫顫巍巍地說著,“被深深折磨的年輕人——”她的眼睛在厚厚的鏡片後猙獰地瞪著,“會失去最後的善意,被血性淹沒——”

周圍的人都在議論紛紛,似乎都不知道這個占蔔學教授在胡說什麽。可路易絲清晰地看到特裏勞妮是和她對視之後忽然變成這樣的。

她忽然想起自己和克萊爾的對話,她忽然想起特裏勞妮教授有多大的本事,她還忽然想起阿比蓋爾曾經預言到的——

她也忽然想起自己沒有勇氣知道未來。

鄧布利多徑直往樓梯這裏走來,所有的學生都為他讓出一條道。

“殺戮——”特裏勞妮回光返照般深吸了一口氣,“被戾氣和黑暗滋養的年輕人啊——最終會被血性淹沒——連自己的恩師和至親的朋友都不放過。”她又是深吸一口氣,像是要窒息了那樣。

要不是特裏勞妮停止了可怖的囈語,路易絲就要再也裝不下去了。她能感覺到是阿比蓋爾死死地拉著她,才讓她面不改色地擺出事不關己的樣子。

老師和朋友,都不放過?

什麽意思?

路易絲不敢去看鄧布利多,盡管他已經站到了自己面前,親自去扶特裏勞妮離開。

路易絲想過她或許等到那天不得不和自己的老師同學站到對立面,可……

“別怕。”阿比蓋爾等人散了之後,拉著路易絲往下走,“別怕……真的……”

路易絲走下臺階,正好和烏姆裏奇擦肩而過。

烏姆裏奇一點也不相信特裏勞妮說的,於是她一點也不在乎。

學生們對這個占蔔學教授也沒有什麽好感,自然也就當是在發瘋。

可路易絲卻不是這樣想的。

“你又不會。”阿比蓋爾低聲說,“你怎麽可能會傷害朋友和老師?這不可笑嗎?”

“我……”路易絲不知道。

聚集的人群已經慢慢散開,路易絲的面前出現了熟悉的身影。喬治就在路易絲的面前,他和弗雷德也要往禮堂裏走,正好和路易絲四目相對,隨後又錯開。

阿比蓋爾見狀下意識停下來腳步,可路易絲卻沒有。

“走吧。”路易絲深吸了一口氣,挽住阿比蓋爾的胳膊也往禮堂裏走,“我沒事,別擔心我。”

喬治那雙明亮的眼睛為路易絲停留了不到半秒。

半秒能有多長呢?

路易絲想:長到足以支撐她走過暗潮湧動,只為了像以往一樣能去到他的身邊。

她或許沒有足夠的勇氣,但好在有個格蘭芬多,會彌補這一點。

路易絲不是不在意預言了,只是她總還得走下去。總不能一直胡思亂想又擔驚受怕。

鄧布利多請了馬人費倫澤擔任新的占蔔學教授,授課的地點改為十一號教室。

這還是路易絲第一次接觸馬人,聽阿比蓋爾說,馬人對巫師的態度並不好。可去上課時,費倫澤給路易絲留下的第一印象卻不錯。

費倫澤有著淡金色的頭發、藍得驚人的眼睛,和路易絲小時候想象中童話裏會有的異族王子一模一樣。

十一號教室似乎為這位新老師變成了他更熟悉的樣子。教室的地板變成了滿地綿軟的苔蘚,樹木就是從它下面長出來的;它們的枝條長滿繁茂的樹葉,成扇形從天花板和窗戶上橫貫而過,於是一束束柔和、斑駁的綠色光線傾瀉在整間屋子裏。

路易絲和阿比蓋爾選了個大樹幹,背靠著坐了下來。斯萊特林的學生大多都對這個幾乎需要席地而坐的課室很不滿意,正在嘀咕著“像選修了兩門神奇動物課”之類的。

“我們開始吧。”費倫澤揚起一只手,指向頭頂華蓋似的茂密樹葉,接著又緩緩地垂下來。

隨著他的動作,屋裏的光線暗淡下來,現在他們就像坐在黃昏時分的林間空地中,星星呈現在天花板上。

哇喔。

路易絲眨了眨眼。

“躺在地板上,”費倫澤平靜地說,“然後觀察天空。對於能讀懂星相的人來說,那裏已經描繪出了我們各個民族的命運。”

路易絲的天文學也一般。她看著滿天星辰,只有溢美之詞,沒有一點靈感。

但阿比蓋爾似乎不一樣,她在這方面一直很有天賦。只見她的目光不斷游移,像在努力找出各種跡象。

“我知道在天文課上,你們已經學習了這些行星及其衛星的名稱,”費倫澤平緩地說,“你們還繪制了星辰在天空中的運行圖。馬人用幾個世紀的時間,揭示出了這些運動的奧秘。我們的研究成果告訴我們,從我們頭頂上的天空中,我們也許能窺測到未來——”

“也許?”阿比蓋爾問。

“無關緊要的傷痛,人類微不足道的意外事故,”費倫澤說,“和廣闊的宇宙相比,這些事跟亂爬的螞蟻一樣無足輕重,不受行星運行的影響。我們觀察天空,留心那些災難或變故的重要動向,有時空中會標示出這些動向。也許要用十年時間才能確證我們所看到的。”

路易絲的鼻腔發出一聲輕笑。

是啊,人始終是渺小的,在宇宙面前何其渺小。

所以人類崇拜神明,尋求庇佑。

可世界上有這麽多人,神明哪有辦法照顧到每一個呢?

費倫澤指向正上方那顆紅色的星星。

“在過去的十年裏,有種種跡象表明,巫師界的人們只是在度過兩場戰爭之間短暫的和平時期。能帶來戰爭的火星在我們頭上明亮地閃耀著,暗示不久以後肯定要重新爆發戰鬥。至於還有多久,馬人也許能通過燃燒幾種藥草和樹葉,通過觀察煙霧與火焰,試著預測一下。”

戰爭。

在座的斯萊特林似乎對此結論都不是很意外,但也很在意,這個“多久”到底是“多久”。以至於不少不滿馬人做教授的家夥也積極地在教室地板上點燃了鼠尾草和香錦葵。

“馬人的觀測是絕對客觀的,對嗎?”路易絲小聲問阿比蓋爾。

阿比蓋爾點點頭:“而且按理來說,他們不可以向我們透露的才對……”

費倫澤要求學生們觀察嗆人的煙霧,從中找出某些形狀和征象,雖然誰都看不出他描述的那些跡象,可他好像一點也不在乎。

“人類向來不怎麽擅長做這種事,就連馬人都是經過漫長的歲月才擁有了這種能力。”他說,“有時連馬人都會看走眼,所以過於相信這一類事物是很愚蠢的。”

是啊。

占蔔也不可能是百分百正確。

可伏地魔卻那麽相信,那麽執著於那個水晶球。鄧布利多也是,他是因此聘用的特裏勞妮。

這讓路易絲再度煩躁了起來,看著面前黑乎乎的煙霧只覺得厭煩。

下課鈴響了以後,路易絲就打算沒有一點留念地起身離開。可阿比蓋爾還打算問些問題,於是路易絲還是坐在樹墩上等著她。

“特裏勞妮教授之前教過我們如何通過星相進行占蔔。”阿比蓋爾的話語傳到發呆的路易絲的耳朵裏,“我們的書上寫過火星能引起意外事故……”

她在問之前給我的占蔔?

路易絲猛地擡眼看去。

去年的這個學期,阿比蓋爾曾經通過星盤占蔔過路易絲會遭遇生命的劫數。路易絲後來還感慨過這個姑娘的本事。

她有些動容。

特裏勞妮的那番話只有她們倆知道是對著路易絲說的,阿比蓋爾在擔心她。

“那些,”費倫澤平和地說,“是人類在胡說八道。”

“真的嗎?可是——”阿比蓋爾看向路易絲,“可我憑借書上的內容,做出過準確度還……”

“我認同巫師也能做出準確的占蔔。”費倫澤耐心地說,“但說實話,巫師自以為很擅長解讀,可依我之見,不然。”

“所以你說人類的命運根本不受行星影響?所以我們對星相過渡解讀了?”阿比蓋爾不依不饒。

“穆爾塞伯小姐,不是完全不受影響。”費倫澤說,“而且你關註的東西對於宇宙來說太小了。占蔔的結論,還要你自己學習更公允的理論後自己權衡。”

阿比蓋爾道謝之後就和路易絲一起離開了。

費倫澤看著路易絲離開十一號教室的背影,這就是那個讓鄧布利多特意問起的女孩。盡管他認為特裏勞妮大多數時候都是在神神叨叨,可他也花了時間看著星空思考那一番發瘋般的話。

那天鄧布利多就在他身邊,安靜地等待。

“血光,是有無盡的血光……”

費倫澤說。

“但別擔心。”他看向鄧布利多,“走散的孩子會在血光中,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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