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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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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剝離

葉珎和方預衡到家的時候,只有小舅媽在廚房洗水果,今天禮拜六,她家裏沒人,就來這邊串門:“你們回來啦,山裏空氣咋樣啊,婚禮好玩不?”

葉珎洗完手走過來,打開冰箱拿冰水喝:“別提了,子彈飛兩天您就知道了。我媽和滿滿呢? ”

“在陽光房玩呢,咱們葉老師終於養活兩盆花,一日看三遍,看得花是果啊。”

葉珎也覺得很神奇:“方預衡外婆給我花苗,我本來還不敢拿,老人家堅持,葉老師也種成了,還挺玄妙的呢。”

方預衡也洗完手走過來,扔了擦手的紙巾:“滿滿呢?”

“和我媽在頂樓,你去問問她們中午吃什麽。”

方預衡看她喝冰水,給她倒了杯常溫的放在手邊,把她從冰箱裏拿出來的這瓶順走自己喝。轉身要上樓去,小舅媽擡手叫住他:“預衡,那個……算了,你自己去看吧,別生氣,啊。”

方預衡看著小五:“咋了?”

葉珎也不清楚,看著小舅媽:“咋了?”

小舅媽把洗好的青提放在小五手上:“上去看看你們就知道了。”

葉珎自己拿了一粒提子吃,又給方預衡塞了一顆:“你做好心理準備,滿滿肯定闖禍了。”

“嘁,我閨女就是大鬧天宮,我也陪她一起。”

話音未落,滿滿聽到他們的聲音,噠噠噠跑出來:“媽媽,媽媽我在這裏。”

葉珎和方預衡看到滿滿都楞住了,滿滿咬著手指頭:“媽媽,我不好看嗎?”

方預衡一個箭步沖過去,把滿滿舉起來:“葉滿滿,你真是,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媽媽救我,發發要吃了我!”

滿滿到底把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全剃了,比方預衡的頭發都短,她要是站在那兒不出聲,沒人能認出她是個女孩子,嗯……就是出聲也認不出來。

葉珎只覺得新奇好笑,每天盤弄她紮手的頭發。方預衡還是保守了些,久久不能釋懷。看著女兒的板寸,他不得不陪著她一起剃了,讓自己的頭發比女兒的短,成了滿滿剃頭事件中,他唯一能做的一點補救措施。

葉珎能做的,只有每天拿著相機拍拍拍了。

*******

陵安和新歌的關系徹底破裂,方俊良在內部高層會議上,罵了方預衡一個小時。他說方預衡愚蠢,無知,意氣用事,沒有控制情緒的能力,自私自利,無視集團公司的利益等等。

他怎麽說自己,方預衡都無所謂,只是靜靜坐著聽,會議室裏除了方俊良激憤嚴厲的批評,沒有任何其他聲音。

當方俊良說“事情是你那個老婆惹出來的,要是解決不了問題,就讓她去給範家磕頭賠罪”時,方預衡把面前的文件夾合上,重重拍了兩下桌面。會議室一時鴉雀無聲。

方預衡把文件夾重新打開,開始了他的發言:“今天的會議主題是,陵安置業的債務問題,究竟要怎麽解決。這個窟窿,不是新歌一家就能填平的,我想在座各位心裏都有數。”

幾個高層都以為他會點到為止,但方預衡今天實在不想再搞面子不面子那一套:“由於方俊良董事長,過於相信金融調控和信貸手段,導致陵安置業目前無法償還債務,因為他的過分激進,在全國多個城市,同時開發周期長,回款慢的大型地產項目,導致陵安置沒有資金應對市場改變造成的風險,更是方俊良董事長一意孤行,無視政策法律,不斷觸碰紅線,給陵安置業帶來了巨大的聲譽損失和無數司法訴訟。

事情,不是我太太惹出來的。婚禮上的事,她問心無愧,是他範家要給我老婆磕頭賠罪。陵安置業的爛攤子,跟她毫無瓜葛,是我,我們陵安所有高管,在想盡辦法幫你還債,收拾殘局。解決不了問題,陵安置業可以破產,你可以辭職,跟我老婆有什麽關系?”

“我只問你結果,新歌那邊都在談價格走合同了,你上哪找新的買家,找到了又要談多久?她一個女人不懂大局,你的腦子呢!”

方預衡冷笑:“的確,我們今天坐在這裏,全有賴您懂局,睿智。”

而後方預衡開始平靜地,闡述針對陵安置業債務問題的補救方案,拋售京州,上海,陵州,深圳,四地六個項目,資金用於補款填債,出售陵安醫藥及華藝堂,資金用於保證在建及停工項目的完工交付,以及後期銷售時段的資金流。

四地六個項目已有三家企業有明確的交易意向,都是方預衡親自溝通聯絡的,這會議內容說出去,誰會相信方俊良才是陵安置業的實控人。

滿滿生日之後,方預衡又進入了久違的,毫無空隙的忙碌中。

八月底,陵安置業在四座城市的六個商住一體項目全部售出。

九月底,陵安醫藥完成核算,陵安集團發布聲明,整體出售陵安醫藥全部業務資產,收購方為陵州惠城藥業股份有限公司,此後,陵安集團不再占有任何股份,不參與經營管理及決策。

十月,華藝堂旗下三家子公司宣布獨立,並聯合發起對華藝堂的收購,華藝堂脫離陵安集團,由香港慧思文化基金完全控股。

外界對陵安這一系列的動作有諸多猜測,主流的聲音還是認為陵安在斷尾自救,畢竟出售的兩大板塊,都不是陵安的核心業務,尤其華藝堂,很多人這次才知道它背後是陵安集團。

但陵安醫藥的收購方惠城藥業,其國資委背景相當耐人尋味,陵安在資本市場動蕩的當下,將資產上交的行為,除了自救,未必不是自保。不過除了惠城藥業,其他股東並沒有詳細披露,高層人員的變動,去向,尚且不明朗。

也有人認為陵安這次整套動作的根本原因,是方家父子不可調和的矛盾,如果說陵安置業是大方總的業務縮影,那麽陵安醫藥的實際掌權人就是小方總,而華藝堂已逐漸過渡到小方總夫人手中。無論是大方總堅持出售,還是小方總自行剝離,陵安一分為二的局媯似乎就在眼前

當方預衡再次有時間去接女兒放學時,已經有些分不清是深秋還是初冬。梧桐葉子落了,還沒落盡,天氣漸漸涼了,還沒穿棉衣。

滿滿的頭發長長了一些,方預衡遠遠看見女兒跑過來,心想她的個子好像也躥高不少,不過一把抱起來還是很輕松的:“小寶貝兒,想不想爸爸?”

滿滿眉一皺:“咱們不是天天見面嘛。”

“誰說天天見了,有時候我到家,你都睡著了。”

“那你今天怎麽有空來接我的?不忙了嗎?”

“能喘口氣了,寒假之前,說不定每天都能來接你。”

滿滿高興地扭了扭身子,開始安排晚上的行程:“好耶,我們去紅廟買腸粉,然後給媽媽送晚餐,在媽媽那裏餵小魚,等媽媽下班了,我們再去新街口吃牛蛙蛙,媽媽喜歡吃。”

方預衡被閨女逗笑了:“你這小心思,去紅廟光買腸粉啊?”

滿滿小聲說:“還有,餛飩店的雞腿,嗯……發發你給我買炸串吃,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方預衡假裝為難:“你媽媽不許你吃那個,上火啊,你上火嗯嗯不出來……”

“不許說不許說。”滿滿伸手捂住發發的嘴巴,“小心我翻臉不認人啊,我讓媽媽打你屁股。”

“你媽媽也沒少打。”

“真的假的,我沒看過。”

方預衡心想哪能讓你看見,立馬轉移話題:“可以給你買,但是晚上回去,章爺爺給你開的涼茶要喝一碗,那個雖然苦,但是對你的脾胃很好,你答應爸爸喝涼茶,爸爸就帶你去吃。”

滿滿想了想:“那蛙蛙還吃嗎?”

“你吃得下就去買。”

“我超級超級能吃。”

“是是是,你爹你娘的胃都歸你管。”

方預衡帶滿滿去那邊吃東西,平時姥姥舅奶接她放學,她乖得不行,今天小獸出籠了,掃蕩似的每家都要買點。也就腸粉是小五愛吃的,其他大盒小包的,全是滿滿的垃圾食品。

聞著車上的味道他就知道今天肯定逃不了一頓教訓,果然抱著滿滿拎著吃的到小五工作間後,溫柔的小五僅存在十秒。

“紅廟那家的腸粉啊?”

滿滿聽見媽媽問,立馬跑去後面院子看魚,留下發發一個人面對審問。方預衡摸了摸鼻子:“坦白從寬,炸串,吃了,炸雞,啃了,菠蘿包吃了一半,烤包子吃了一個。”

葉珎翻了翻他倆打包的袋子:“馬蹄糕她也吃了?”

“半個,還有一個驢打滾。”

葉珎沖過來抽他胳膊:“你要昏了你,有一個好消化不上火的嗎?廁所一待就是個把小時,你有點原則沒有,哄你兩句什麽都買!”

方預衡也不敢躲,抓著小五的手又吹又揉:“你握拳打,這麽抽手掌心不疼啊。”

葉珎如他所願地給了他一拳,滿滿躲在那邊門後面偷看呢:“媽媽,你打發發屁屁吧,我想看。”

葉珎跑過去把滿滿抱住,給了她屁股兩下:“跟你說話全當耳旁風,晚上回去喝涼茶,不許賴,聽見沒有?”

滿滿挨了兩下反倒不怕了:“媽媽,我和發發說好了,晚上喝那個苦苦的茶,明天也喝。”她還扭了扭屁股,“再打我兩下吧,你不要生氣哦。”

葉珎努力板著臉,輕輕又拍了兩下:“皮厚不疼了是吧。”

“NO NO NO,因為我練了,金,東,罩,鐵,布,衫!”

“是金鐘罩鐵布衫,‘夜半鐘聲到客船’的鐘。”

“我知道,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這麽厲害呀,念一遍就記住啦。”

方預衡正津津有味看著小五和滿滿念詩,兜裏的手機震起來,看到是朱女士的電話,他本來有點不想接,大概是問公司的事,小五走過來幫他把電話接通,還直接按了免提:

“預衡,家裏有點事,你現在回來一趟。”

陵安最近一直處於“有事”的狀態,但聽他母親的口氣,不像是公司的事:“怎麽了?”

“等你回來再說,小葉如果有時間,你們就一起。”

沒等方預衡回答,朱女士就掛了電話,葉珎感覺可能真的是有什麽事:“先把滿滿送回去,然後我們一起過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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