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識嬌娥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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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識嬌娥面
神境中心，神馭山頂，煙波裊裊花木掩映。偶然見到叮咚泉水旁的皎潔白雪竟能與旁的五色鮮花一道，像是在夢裏。重巒疊嶂間隱約能見到亭臺樓閣，朱色金頂，氣勢非凡又很有些神秘感。裏頭不時閃過一些身影，皆是靜默無聲，動作一致，似乎被嚴格訓練過百十年。整座神馭山上連鳥獸之聲也不多聞，莊嚴肅穆。
倒也有不安靜的地方，主峰靠右側的一座宮殿內，傳來了少女嬌俏歌聲
“女子愛紅妝
妝成卻懷殤
客惑何所為
生本一黃粱
歡好數家人
苦不能留芳
亦有權傾野
亦有富一方
奈何皆非願
蹉跎歿流光
皮囊終易逝
未遇有情郎。”
那玉髓串成的珠簾輕動，碧色衣裙的丫鬟一手端著果盤，一手撩開珠簾，清秀的一張臉此刻盡是無奈
“我的好公主，你能不能別唱這些凡人的輕佻曲調了？你是生怕仙帝忘記你上次偷偷溜下山的事兒？”她將果盤放在桌上，見倚靠在窗邊那懶洋洋的身影回頭，輕嘆口氣：“就算是要唱，能不能不要幻化奴婢的樣子，奴婢以後可還想做人呢。”
窗子旁那少女粉色衣裙，發簪珠翠，轉過頭來對著她笑，帶著些狡黠的笑臉竟和這丫鬟一模一樣，半分差別也無。少女跳下椅子，朝著果盤走去，只幾息之間她的臉就如水月鏡花變幻成了另一副模樣。那是一張極美的臉，眉如黛，目生波，唇如赤煉，面若桃李，右眼角上一顆淚痣顯得楚楚可憐，偏偏一雙杏眼靈動異常，帶著幾分不安分。正是神境最受寵愛的三公主君無憂。
“阿谷你可真沒良心，我看你總這樣嚴肅，怕是勾不著那俊俏小郎君，這幾日神將帶兵巡境，我可不得幫你物色物色。”
阿谷不為所動，自顧自收拾好床榻，然後將一枚丹藥放進屋中香爐，頓時煙氣濃郁，異香撲鼻。君無憂啃了口手中的果子，抽抽鼻子
“父親這是改配方啦？”
阿谷撥動著香爐，使香能出來得更均勻些，一邊答
“仙帝說了，公主十六歲後需得用更多藥物，才能將傳承血脈最大限度激發出來。”
君無憂不以為然
“你看我這傳承，再厲害點也沒啥大用啊，難不成靠變臉給大家變戲法麽？”
阿谷知道自家主子脾氣，搖搖頭也不與她爭辯，岔開話題道
“公主今日可要去拜見仙後？”
君無憂把果子往果盤裏一扔，鼓起臉
“我才不去呢，不過就是偷偷溜下山看看，這神境哪一寸土地不是我父親的，父親也沒有生氣，母親竟然責罰我，你看我的手現在還疼呢！”
她伸出白嫩小手，做出怕疼的委屈樣子，阿谷好笑地看著她，剛想說些什麽，外頭有了動靜。一名身著玄色勁裝的神衛悄然落在殿外，單膝跪地
“仙帝請公主去仙帝殿。”
君無憂見了那神衛就高興地跳出去，飛撲向地上跪得筆直的人
“十一哥哥。”
那神衛不敢起身，但見君無憂這樣亂撲又怕她摔著，值得伸出雙臂接住她，俊朗的眉眼依然是沒有表情，眸中卻湧出一絲笑意。君無憂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阿谷，趕緊扒住了十一的手臂，將臉埋在他懷裏
“十一哥哥快帶我走，阿谷又要訓我了。”
十一起身，並沒有將手放在君無憂身上，就任由她如同掛件一樣吊在身上，幾個起落身影消失在殿外白煙中。君無憂靠在十一的懷中，感覺到他略顯僵硬的身板，眼珠子一轉，伸出手指點點他胸口
“十一哥哥，當年神馭山冬日大雪封山，我也是這樣把你抱回來的誒。你都吃了什麽，長得這般高。”
十一垂下眼，仿佛又看到十年前自己瘦骨嶙峋，汙穢不堪倒在了神馭山腳下，眼看就要被雪掩埋，忽然臉上撫過溫熱，他看不清少女的面目，卻永遠記得她身上的青草香，她拍著他的臉
“看看這兒有個小可憐，你可太走運了，要不是今天阿谷在忙年祭，我哪兒溜的出來。你再躺半個時辰，可就真涼啦。”
少女個子並不高，意外的力氣不小，托起了他便走，七八歲的少年在她柔軟懷抱裏，嗅著青草香氣，頭一次覺得自己好像還沒那麽苦。少女不是個有耐心的，將他救回去就丟給了侍女，但是每日會來看他，給他帶各種糕餅點心，一張嘴總是閑不住，幾天時間就把自己的老底交代光了。傷好後，他在仙帝殿前跪了三天，求得進神衛營的機會。從那以後，君無憂就是他唯一的主人。
無憂見他沈默，撅了撅嘴，十一哥哥什麽都好，就是話太少。她壞心眼地拿著一簇頭發撓了撓十一白皙的臉
“十一哥哥你還不想去驗靈嗎？”
神境多凡人，能夠覺醒血脈天賦的非常少，沒有覺醒血脈的人，壽數遠不及覺醒者。相比於妖族和鬼族生來就有天賦傳承，覺醒者算是鳳毛麟角。然而妖族鬼族繁衍困難，常常數十年才能有一個孩子，這大概就是天道為公。神境的人們生了孩子就可以帶來神馭山下報名等待一年一次的驗靈。
傳說驗靈石是神魔大戰後遺落的法器，所能滴血後使它發光則說明能夠覺醒血脈天賦，光芒越盛則天賦越強，一旦家族裏有孩子驗靈成功，會一舉成為人上人。然而平民中能有這種好運的百年來也不過寥寥數人，絕大多數天賦之子都在神馭山出生。無憂聽母親說自己出生時驗靈發出的光芒幾乎覆蓋了整座神馭山主峰，仙帝大笑三聲賜號君華公主，賜名君無憂，寓意華光神境，萬世無憂。
十一被撿回來的時候受著傷，傷好以後就在神衛營歷練，直到十五歲才重回神馭山做護衛，並沒有去驗靈。聽到無憂詢問，他只是輕輕搖頭表示不去。無憂有些恨鐵不成鋼
“十一哥哥你這麽厲害，神衛營上萬人你都能排十一，我覺得你該去試試，萬一有傳承，那可不就能和我一起！”
十一原本淡然的臉在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有些紅，他再次落地
“仙帝殿到了，公主請。”
無憂放開雙臂，從他身上蹦下來，十一只覺得懷中溫軟離去，一陣失落。紅衣飄回來，無憂拽著他的手晃了晃
“你在這兒等我！等我出來了帶你去采蜜果。”
十一站在原地，呼吸急促了一秒就恢覆正常，並沒有異樣，仿佛心中小獸亂撞的並不是他。
無憂走進仙帝殿的時候，仙帝正負手而立，面前是一張漂浮著的星空，星空明明滅滅，像是風中搖曳的燭火，令人擔心。無憂走上去，幾步光景那星空圖已經出現了好幾塊小黑洞。
無憂湊上去看著
“父親，這是什麽，好漂亮。也是神器嗎？”
仙帝搖頭，幾十年如一日俊朗的面容上難得浮現一抹憂色
“這是我的天賦傳承，帝星。它能讓我看到神境的氣運。”
無憂眼睛睜大，自從她有記憶起，父親的容貌就一直沒有變化，大家都知道仙帝天賦傳承十分強大，卻無人得見。
無憂伸出手指觸碰了一下星空圖，手指戳了個空。
仙帝似乎被她這有點傻乎乎的舉動逗樂，輕輕揮了揮手，星空圖消失無蹤，他慈愛地笑著看她又睜圓了的眼睛。
“我的無憂已經十六了。可再不能像猴兒一樣四處亂竄了。我給你找了個先生，明日起你開始學習控制自己的天賦。”
君無憂將頭搖成了撥浪鼓
“父親我的天賦用得可好了，上回一路下山可沒人能認出我來。你可行行好，別讓我同大姐二哥一樣天天被管著，好生難受。”
她一邊搖晃著仙帝的大手，一邊變化自己的小腦袋，小貓兒，小兔兒，小狐貍…可愛的小動物變了一圈兒也沒讓仙帝改口，他只是含笑看著她。
無憂知道父親每次這個樣子就是沒得商量，她變回自己的臉，喪氣地耷拉著肩膀
“好吧好吧，不就是拜師傅，我學就是。”
無憂有些沒精打采地晃出了仙帝殿，看到殿外清冷玉階上紋絲不動的身影，頓覺心情好了起來。她拽著十一的手往外跑，十一握慣了兵器的手有些微微發抖，怕捏疼她，只能僵硬伸著讓她拽。
無憂憋著一口氣，跑到了一處山谷，這裏溪水流淌，鮮花叢生，很有點世外桃源的味道。十一對這裏也很熟悉，幾乎每次她不見，都能在這裏找到她。
“人就不能不長大嗎？血脈傳承真的這麽重要嗎？我不想學，那些香我也不想用，用了每天沒什麽力氣。”
她突然一把摟住十一的腰，也不管十一因為她這個動作紅得要滴血的耳垂，往上抻了抻
“你看嘛，我現在已經抱不動你了，我力氣沒有當年大了。”
十一眼中含笑望她
“是我長大了。”
他想到自己是凡人，定會老得比無憂快，也不知還能護她幾年，眼中的光又暗淡下來。無憂也感覺到了這情緒，自知失言，鼓了鼓臉突然變了個樣子
“十一哥哥你別不開心啦，就算你成了小老頭，我也不嫌棄你，一直陪著你可好？”
十一看著她變成自己的樣子，還老了幾分，頭上生出一些白發，似乎就看到了幾十年後的自己，只是那張臉上表情頗豐富，一會兒擠眼睛一會兒露白牙，硬生生把一張冰山俊臉弄得奇形怪狀。他嘴角微微勾起，揉揉她腦袋
“我要回去巡邏了。”
仙帝寵愛無憂，知道無憂喜歡拉著十一到處野，他有時歸隊晚些也無人敢說什麽，可是他不願意，進神衛營廝殺五年，踏著屍山血海出來，他想要的不只是做無憂身邊的寵物，他想有能力保護無憂。現在他只是十一，他要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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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有不安靜的地方，主峰靠右側的一座宮殿內，傳來了少女嬌俏歌聲
“女子愛紅妝
妝成卻懷殤
客惑何所為
生本一黃粱
歡好數家人
苦不能留芳
亦有權傾野
亦有富一方
奈何皆非願
蹉跎歿流光
皮囊終易逝
未遇有情郎。”
那玉髓串成的珠簾輕動，碧色衣裙的丫鬟一手端著果盤，一手撩開珠簾，清秀的一張臉此刻盡是無奈
“我的好公主，你能不能別唱這些凡人的輕佻曲調了？你是生怕仙帝忘記你上次偷偷溜下山的事兒？”她將果盤放在桌上，見倚靠在窗邊那懶洋洋的身影回頭，輕嘆口氣：“就算是要唱，能不能不要幻化奴婢的樣子，奴婢以後可還想做人呢。”
窗子旁那少女粉色衣裙，發簪珠翠，轉過頭來對著她笑，帶著些狡黠的笑臉竟和這丫鬟一模一樣，半分差別也無。少女跳下椅子，朝著果盤走去，只幾息之間她的臉就如水月鏡花變幻成了另一副模樣。那是一張極美的臉，眉如黛，目生波，唇如赤煉，面若桃李，右眼角上一顆淚痣顯得楚楚可憐，偏偏一雙杏眼靈動異常，帶著幾分不安分。正是神境最受寵愛的三公主君無憂。
“阿谷你可真沒良心，我看你總這樣嚴肅，怕是勾不著那俊俏小郎君，這幾日神將帶兵巡境，我可不得幫你物色物色。”
阿谷不為所動，自顧自收拾好床榻，然後將一枚丹藥放進屋中香爐，頓時煙氣濃郁，異香撲鼻。君無憂啃了口手中的果子，抽抽鼻子
“父親這是改配方啦？”
阿谷撥動著香爐，使香能出來得更均勻些，一邊答
“仙帝說了，公主十六歲後需得用更多藥物，才能將傳承血脈最大限度激發出來。”
君無憂不以為然
“你看我這傳承，再厲害點也沒啥大用啊，難不成靠變臉給大家變戲法麽？”
阿谷知道自家主子脾氣，搖搖頭也不與她爭辯，岔開話題道
“公主今日可要去拜見仙後？”
君無憂把果子往果盤裏一扔，鼓起臉
“我才不去呢，不過就是偷偷溜下山看看，這神境哪一寸土地不是我父親的，父親也沒有生氣，母親竟然責罰我，你看我的手現在還疼呢！”
她伸出白嫩小手，做出怕疼的委屈樣子，阿谷好笑地看著她，剛想說些什麽，外頭有了動靜。一名身著玄色勁裝的神衛悄然落在殿外，單膝跪地
“仙帝請公主去仙帝殿。”
君無憂見了那神衛就高興地跳出去，飛撲向地上跪得筆直的人
“十一哥哥。”
那神衛不敢起身，但見君無憂這樣亂撲又怕她摔著，值得伸出雙臂接住她，俊朗的眉眼依然是沒有表情，眸中卻湧出一絲笑意。君無憂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阿谷，趕緊扒住了十一的手臂，將臉埋在他懷裏
“十一哥哥快帶我走，阿谷又要訓我了。”
十一起身，並沒有將手放在君無憂身上，就任由她如同掛件一樣吊在身上，幾個起落身影消失在殿外白煙中。君無憂靠在十一的懷中，感覺到他略顯僵硬的身板，眼珠子一轉，伸出手指點點他胸口
“十一哥哥，當年神馭山冬日大雪封山，我也是這樣把你抱回來的誒。你都吃了什麽，長得這般高。”
十一垂下眼，仿佛又看到十年前自己瘦骨嶙峋，汙穢不堪倒在了神馭山腳下，眼看就要被雪掩埋，忽然臉上撫過溫熱，他看不清少女的面目，卻永遠記得她身上的青草香，她拍著他的臉
“看看這兒有個小可憐，你可太走運了，要不是今天阿谷在忙年祭，我哪兒溜的出來。你再躺半個時辰，可就真涼啦。”
少女個子並不高，意外的力氣不小，托起了他便走，七八歲的少年在她柔軟懷抱裏，嗅著青草香氣，頭一次覺得自己好像還沒那麽苦。少女不是個有耐心的，將他救回去就丟給了侍女，但是每日會來看他，給他帶各種糕餅點心，一張嘴總是閑不住，幾天時間就把自己的老底交代光了。傷好後，他在仙帝殿前跪了三天，求得進神衛營的機會。從那以後，君無憂就是他唯一的主人。
無憂見他沈默，撅了撅嘴，十一哥哥什麽都好，就是話太少。她壞心眼地拿著一簇頭發撓了撓十一白皙的臉
“十一哥哥你還不想去驗靈嗎？”
神境多凡人，能夠覺醒血脈天賦的非常少，沒有覺醒血脈的人，壽數遠不及覺醒者。相比於妖族和鬼族生來就有天賦傳承，覺醒者算是鳳毛麟角。然而妖族鬼族繁衍困難，常常數十年才能有一個孩子，這大概就是天道為公。神境的人們生了孩子就可以帶來神馭山下報名等待一年一次的驗靈。
傳說驗靈石是神魔大戰後遺落的法器，所能滴血後使它發光則說明能夠覺醒血脈天賦，光芒越盛則天賦越強，一旦家族裏有孩子驗靈成功，會一舉成為人上人。然而平民中能有這種好運的百年來也不過寥寥數人，絕大多數天賦之子都在神馭山出生。無憂聽母親說自己出生時驗靈發出的光芒幾乎覆蓋了整座神馭山主峰，仙帝大笑三聲賜號君華公主，賜名君無憂，寓意華光神境，萬世無憂。
十一被撿回來的時候受著傷，傷好以後就在神衛營歷練，直到十五歲才重回神馭山做護衛，並沒有去驗靈。聽到無憂詢問，他只是輕輕搖頭表示不去。無憂有些恨鐵不成鋼
“十一哥哥你這麽厲害，神衛營上萬人你都能排十一，我覺得你該去試試，萬一有傳承，那可不就能和我一起！”
十一原本淡然的臉在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有些紅，他再次落地
“仙帝殿到了，公主請。”
無憂放開雙臂，從他身上蹦下來，十一只覺得懷中溫軟離去，一陣失落。紅衣飄回來，無憂拽著他的手晃了晃
“你在這兒等我！等我出來了帶你去采蜜果。”
十一站在原地，呼吸急促了一秒就恢覆正常，並沒有異樣，仿佛心中小獸亂撞的並不是他。
無憂走進仙帝殿的時候，仙帝正負手而立，面前是一張漂浮著的星空，星空明明滅滅，像是風中搖曳的燭火，令人擔心。無憂走上去，幾步光景那星空圖已經出現了好幾塊小黑洞。
無憂湊上去看著
“父親，這是什麽，好漂亮。也是神器嗎？”
仙帝搖頭，幾十年如一日俊朗的面容上難得浮現一抹憂色
“這是我的天賦傳承，帝星。它能讓我看到神境的氣運。”
無憂眼睛睜大，自從她有記憶起，父親的容貌就一直沒有變化，大家都知道仙帝天賦傳承十分強大，卻無人得見。
無憂伸出手指觸碰了一下星空圖，手指戳了個空。
仙帝似乎被她這有點傻乎乎的舉動逗樂，輕輕揮了揮手，星空圖消失無蹤，他慈愛地笑著看她又睜圓了的眼睛。
“我的無憂已經十六了。可再不能像猴兒一樣四處亂竄了。我給你找了個先生，明日起你開始學習控制自己的天賦。”
君無憂將頭搖成了撥浪鼓
“父親我的天賦用得可好了，上回一路下山可沒人能認出我來。你可行行好，別讓我同大姐二哥一樣天天被管著，好生難受。”
她一邊搖晃著仙帝的大手，一邊變化自己的小腦袋，小貓兒，小兔兒，小狐貍…可愛的小動物變了一圈兒也沒讓仙帝改口，他只是含笑看著她。
無憂知道父親每次這個樣子就是沒得商量，她變回自己的臉，喪氣地耷拉著肩膀
“好吧好吧，不就是拜師傅，我學就是。”
無憂有些沒精打采地晃出了仙帝殿，看到殿外清冷玉階上紋絲不動的身影，頓覺心情好了起來。她拽著十一的手往外跑，十一握慣了兵器的手有些微微發抖，怕捏疼她，只能僵硬伸著讓她拽。
無憂憋著一口氣，跑到了一處山谷，這裏溪水流淌，鮮花叢生，很有點世外桃源的味道。十一對這裏也很熟悉，幾乎每次她不見，都能在這裏找到她。
“人就不能不長大嗎？血脈傳承真的這麽重要嗎？我不想學，那些香我也不想用，用了每天沒什麽力氣。”
她突然一把摟住十一的腰，也不管十一因為她這個動作紅得要滴血的耳垂，往上抻了抻
“你看嘛，我現在已經抱不動你了，我力氣沒有當年大了。”
十一眼中含笑望她
“是我長大了。”
他想到自己是凡人，定會老得比無憂快，也不知還能護她幾年，眼中的光又暗淡下來。無憂也感覺到了這情緒，自知失言，鼓了鼓臉突然變了個樣子
“十一哥哥你別不開心啦，就算你成了小老頭，我也不嫌棄你，一直陪著你可好？”
十一看著她變成自己的樣子，還老了幾分，頭上生出一些白發，似乎就看到了幾十年後的自己，只是那張臉上表情頗豐富，一會兒擠眼睛一會兒露白牙，硬生生把一張冰山俊臉弄得奇形怪狀。他嘴角微微勾起，揉揉她腦袋
“我要回去巡邏了。”
仙帝寵愛無憂，知道無憂喜歡拉著十一到處野，他有時歸隊晚些也無人敢說什麽，可是他不願意，進神衛營廝殺五年，踏著屍山血海出來，他想要的不只是做無憂身邊的寵物，他想有能力保護無憂。現在他只是十一，他要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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