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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光，只能呆在光明的地方。
和他的世界，相差甚遠。
015光芒萬丈
015
周一的時候，沈遇晴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進了辦公室。
許賀迎面走過來，誇張地往後退了兩步。
“幹什麽，遇晴姐，你昨晚去做賊了？”
沈遇晴呵呵一笑，做到位置上一言不發。
她哪裏是做賊去了，只是失眠而已。
昨晚等熊維林等了一晚上，終於等來了他領紅包。
她心中一喜，剛打下一句，“謝謝。”卻發現發送不出去。
後知後覺，她被拉黑了。
沈遇晴這天心情都不怎麽好，身心疲倦，還要下鄉。
領導要去查這邊的一個制藥廠的環境汙染問題。制藥廠叫華寧制藥，是晉城著名的納稅大戶，不要說在晉城，在全國都很知名。
沈遇晴經常在電視上看到華寧制藥的廣告。
所以，在臨行前，領導先和華寧制藥通了一口氣。
沈遇晴知道本地部門有本地部門做事的方法，有些時候，不是法不容情，而是一個相互制約的過程。
華寧制藥在晉城附近的一個大鎮上。鎮叫太陽鎮，人口達到三十萬，堪比一個小縣城。
剛進鎮，幾輛黑色的路虎就等在路口了。
其中一輛路虎上跳下一個中年男人，穿著一件很花哨的襯衫，脖子上還掛著一根金項鏈，見到他們，男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這不是阮局麽？歡迎來我們公司指導工作。”
走在後面的大姐告訴沈遇晴，那人是華寧制藥的老板，叫賀信盛，也是晉城十大民營企業家，他的生意做得很大，以前靠煤礦起家，後來陸續投入了房地產，制藥，現在在晉城做得風生水起，末了，大姐還告訴沈遇晴，“你現在租的那個房子周圍的地盤全是他的。”
沈遇晴懂了，原來是土豪哦。
晉城的六月，天氣有些悶熱。
賀信盛把他們迎到辦公室，開了空調，“這鬼天氣真是熱，不過還好，據說今晚要下大雨。”
太陽鎮上的華寧制藥只是一個分廠，廠址也沒有在大陽鎮上，而是在其中的一個普雅村上。
“天氣這麽熱，領導們先吃點西瓜。等太陽陰了下來，我們再去看看廠。”
賀信盛親自切了一塊西瓜遞給沈遇晴，“這麽嬌滴滴的美女，曬黑了可就罪過了！”
賀信盛這人雖然長相江湖，但相當會來事，知進知退，人也隨和，幾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下來，逗得在場的人哈哈大笑。
沈遇晴小口小口啃著西瓜，沒有答話，只等玩笑過後，開始正事。
華寧制藥的問題並沒有投訴的那麽嚴重，阮局指出的問題，賀信盛都表示會一一整改。
“要說整個晉城，不，應該是全國範圍呢，我們華寧制藥在這方面不說是做的最好的，也是行業內比較規範的。當然我們也不是怕罰款，就這點罰款，你們的立法真的可以改了……只不過，晉城是我老家，我可不害我的子孫後代。”
等看了普雅村的廠址後，又修改了一下整改意見，最後時間已晚，賀信盛留他們吃飯。
隨行的，除了大姐，就只剩下一個沈遇晴。
她長得漂亮，賀信盛這邊也來了一個市場部經理陪酒，一個勁地勸她喝酒。
她實在喝不下，推脫了幾次後，被許賀擋了回去。
“她真的不會喝酒，來，徐經理，我敬你一杯。”
許賀雖然年紀輕，但在酒桌上一套一套的，很快把註意力吸引了過去。
酒過三巡，賀信盛和阮局都喝得滿臉通紅，就差抱在一起稱兄道弟了。
旁邊，徐經理也正式被許賀拿下。
不過許賀的狀態也不太好，趴在桌子上眼神迷茫。
沈遇晴正感嘆這幾個醉鬼要怎麽送回家的時候，賀信盛打了一個電話。
“小五，來幫我送個人。”
掛上電話，賀信盛和阮局又碰了一杯，“放心好了，阮局，我找人，保證把他們安全送回家。”
幾個男人徹底喝高了，大姐也被家裏的男人接走了，臨走的時候說帶沈遇晴一起走。
沈遇晴看了一眼醉眼朦朧的許賀，“沒關系，大姐，你有事情先走吧，我等會把他們一起送回家！”
就在賀信盛和阮局在幹了一輪的時候，包廂的門被推開，沈遇晴的眼皮擡都沒有擡。
她今天實在沒什麽精神，除了心裏受到了一萬點傷害，昨晚的失眠讓她現在昏昏欲睡。
她靠在包廂的椅子上假寐的時候，聽到了開門的聲音，並伴隨一個熟悉的聲音。
“賀叔，沒事？”
“小五，你來了？來得正好，幫我把阮局送回家……對了，還有這個年輕的小夥子，後生可畏呀……還有這……環保局的美女……”
沈遇晴擡起頭來，正好，就撞見了一雙黝黑的眸子中。
男人沒有穿舊T恤，罕見穿了一件白襯衣，黑色的休閑褲映襯他一雙大長腿。
見到她，男人微微蹙眉，似乎不願意見到她。
但他似乎很尊重賀信盛，哪怕心裏不甚滿意，卻依然把她帶上了車。
“喝了酒？”
沈遇晴忍了一天，原本還不覺得委屈，但偏偏這個人一臉沒事人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鼓著腮幫子，別過了頭。
那人也不多說話了，伸手過來抓她的胳膊，“走得動？”
他以為她走不動了，沈遇晴掙脫了一下，卻被他抓得緊緊的。
車上，還有一臉昏沈的許賀。
阮局喝高了，被家裏的人過來接了。
最後，被剩下的只有許賀和她兩只單身狗。
“許科住哪裏？”
許賀臉蛋酡紅，“遇晴姐，先送你……”
“不用了。你家比較順路，先送你。”
許賀嘟囔了幾聲，似乎還想爭論。但沈遇晴執意，幾句話下來，許賀的理智徹底放飛了。
“遇晴姐，你有男朋友嗎？”也不知道許賀是真的醉了，還是故意的，兩人都坐在後面，許賀朝她歪了歪腦袋。
他渾身的酒氣，沈遇晴原本想離他遠一點，最好是警告他別靠近。但想著他畢竟是為了她才擋酒的，加上又在熊維林面前，她強忍著心中的惡心，冷聲道：“許賀，你喝醉了。”
“我才沒喝醉。問問嘛，局裏的人都想知道，你長這麽漂亮，聽說還煮得一手的好菜，男朋友真有福氣……”
沈遇晴忍無可忍，退了一把靠過來的許賀。
“許賀，你喝醉了，先休息一下吧。”
“我才沒喝醉。遇晴姐，你告訴我嘛，讓我知道，我是不是有機會……”
砰——
這回，沈遇晴還沒答話，忽然車身一個顛簸，許賀原本靠向她的身體，朝旁邊滾去。
而沈遇晴系了安全帶，完好無損被固定在位置上。
前面，熊維林毫無歉意的聲音響起。
“抱歉，這邊修路，有石頭。”
許賀被這麽一顛簸，似乎也酒醒了一半。
他從座位上爬了起來，摸了摸腦袋，隨後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後就老老實實一句話不說了。
只是到下車的時候，說了一句。
“謝謝，再見。”
許賀走後，車裏就只剩下沈遇晴和熊維林了。
今天，熊維林自然不會開那破舊的皮卡車，他開得是賀信盛的路虎。
她心中有很多疑惑，比如他是怎麽認識賀信盛的，他和賀信盛關系怎麽樣？還有昨晚上，為什麽領取了紅包之後就把她拉黑了？是他主觀行為，還是無心之過？
很多很多，到最後，她發現場面一度尷尬，她一句話說不出來，車內的空氣似乎要凝固了一般。
車內的空調有些涼了。
她抱著胳膊，一言不發。
不一會兒卻發現車內的空調溫度高了一點。
熊維林搭著方向盤，眼凝視著正前方，安靜地看著前面的路。他安靜如雞，她心裏像躲了一只貓，撓啊撓。
終於，撓破了她的理智，她終於脫口而出，帶著十分的怒意，“為什麽要把我拉黑了？”
熊維林頭也沒回，“我不玩微信。”
“那也用不著把我拉黑！”
“我認錯人了，順手就拉黑了。”
沈遇晴才不相信，明明他們是面對面加微信的。
“我才不信。”
“隨便扯的理由，我也不指望你會信。”
沈遇晴抓著身下的真皮座椅，指甲狠狠扣緊。
車窗外，晉城夜景很快退去。
她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熊維林停下了車。
她不知道他鼓裏賣的什麽藥，疑惑不止的時候，車門被拉開了。
手腕一緊，她擡頭，只感覺面前一閃，她被一把拎出車外。
晉城的晚上，天氣沒有白日的炎熱，空氣有一絲冷。
她抱了抱膝蓋，忽然肩膀上一沈，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已經把襯衣脫下來，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這樣一言不合就脫衣服，到底是幾個意思。
沈遇晴別扭的想，這家夥真是套路一個比一個深，嘴上說著不要不要，身體倒是誠實得可怕。
分分鐘脫光衣服引誘她，她想說自己不是那種膚淺的女人，但最後她發現吳嵐喜歡帥哥的天性，真是毫無保留遺傳給了她。
一見鐘情，從某種程度上都是見色起意。
此時，她坐在車頭，身上披著男人的白襯衣，遙望著山下的萬家燈火。
遠處，萬家燈火 ，萬千光輝。
而身前，她喜歡的那個男人，赤身裸體，光芒萬丈。
016被發了好人卡
016
一直以來，沈遇晴認為晉城是一個工業城市，沒漂亮的景色，也沒有清新的空氣。
但這會兒，看著山下點點星光，宛如天上星辰紛紛落入凡間，她忍不住發出喟嘆，“好漂亮。”
熊維林沒有說話，指尖點燃一支煙。
五年不見，他的煙癮大了不少。
她心頭有很多事情想問，從五年前，到現在。但最後，她看著昏暗中他的側影，挺直的鼻尖閃爍著一絲星光，她忽然按下了心頭的疑問。
畢竟，他們現在的身份還輪不到她問那些。
“大學的時候，我媽問我想讀什麽專業。別人家的小孩，如果父母有一方是老師，肯定是建議孩子當老師的。但是我媽不一樣，她充分尊重我的決定，而且，她不覺得我這個毛毛躁躁的性子能為人師表。”
熊維林吐出一個煙圈，“的確不太適合。”
這人說話還真是直白。
“那時候，我回了一次外婆家。我外婆家和你以前小學的地方有些類似，有一條很漂亮的小河，但上次回去，十年的時間，清澈見底的小河已經變成了堆砌廢物廢渣的黑河。當時我就想，或許我的力量有限，我也不奢望因為我的存在能改變這個世界，但我想，一絲的努力，一絲的改變，也是可以的。”
“聽起來不錯的願望。你們當公務員的很少有這樣想吧？”
“的確很少。”風吹過，帶來一絲冷意。她摟緊了身上的襯衣，熠熠星光下，她一雙眸子燦若星辰。
“國家公職人員這條路，是妥協了現實和夢想的一條路。對一個女孩子來說，這是一個穩定的職業。不能說絕對好，但對一般人來說，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熊維林側頭看了她一眼，她似乎沒有看到他打量的目光，只是自顧自地說道：“進了這個系統，我發現有很多和我想的不一樣。老一輩的做法包括一些官僚主義等等都讓我們覺得人生太艱苦了。我看過無數來找我們辦事的人，真的挺艱難的。偶爾我在想，我的人生，有什麽意義呢。後來我和我年輕的同事都頓悟了，我們不奢望世界會因為我們這一代有巨大的改變，但我們能做到，讓世界在我們這一代變得更好。”
熊維林掐掉了指尖的煙，沈默沒有再說話。
沈遇晴說著，又笑了起來。
“是不是覺得我這個想法，蠻不符實際的。”
熊維林搖頭。
“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很幸福，也很幸運。”
“那你呢，你想過做什麽？我的意思是不管以前，還是將來？”
熊維林前二十年活得也不算恣意，在陽城，他家的位置擺在那裏，但人生也不是那麽盡善盡美。
熊維林的父親熊一海是熊家三兄弟最有遠見的，當熊家老二熊一波還在妄想當陽城土霸王的時候，熊一海充分認識到了知識改變命運，不管那個時候和熊維林的關系多僵硬，也執意送熊維林出去讀書。
在熊維林看來，熊一海充滿了缺點。
熊家三兄弟最軟弱的，最不起眼的，掙錢最少的，風流花心，找的女人和他兒子年紀差不多。
可這樣的一個父親，堅持孩子要多讀書，做人要低調。
最後，更是那麽決然走向了那麽一條死路。
那所有的罪責都扛在身上，只想留給兒子一個幹凈的人生。
“以前，就想安靜地當一個煤二代吧。”熊維林手機響了響，他接電話，“嗯，送回去了……好，我知道了，賀叔，放心，沒事的。”
此次交心談心徹底結束，熊維林拉開車門。
“走吧，我送你回去。”
這次，沈遇晴先一步跳到了前面，拉開了前面的車門。
“我沒把你當司機，我不用坐後面。”她脫下襯衣，還給熊維林，帶著一絲賭氣，“這次，我不幫你洗衣服了。”
“嗯。”熊維林接過襯衣，看了她一眼，不知道為何，她好像看到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她正要仔細地看，那人卻恢覆了平時的冷漠。
下車的時候，沈遇晴跳下車。
熊維林沒有開走。
她頓了頓，最終又問道。
“你現在還想做什麽麽？”以前是想當一個安靜的煤二代，那麽現在呢……
熊維林沒有回答，只是按下車窗，深深看了她一眼。
“老同學，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從前，都不是。以後，更不是。”
沈遇晴心裏湧上一絲委屈，“當年，我沒有報警……”
“我知道。”熊維林心中一軟，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已經彈出來點了點她的額頭，但很快，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又收了回去。
“你問我現在想做什麽？我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太多太忙了，所以……我沒時間哄女人，你懂嗎？”
沈遇晴不是很懂，但她也明白了一件事情。
熊維林不是討厭她，而是暫時沒有這方面的打算。
第一次追男神，卻被發了一張好人卡。
心酸，又欣慰。
但——
她低下頭，耳垂慢慢變紅，聲音卻清晰被熊維林聽到。
“我又不需要你哄。”
熊維林一楞，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用力，片刻後，他發動了車子。
隱隱，空氣中帶來了一句他最後的話。
“但我想要。自己的女人，總想要哄得她開開心心的。”
那日後，熊維林果然再也沒有出現在她面前。她也沒有刻意去小超市等他。
粉粉對此有些費解，“你不是在追五哥？”
沈遇晴想笑，“你不也是？”
粉粉圓臉微紅，“我……我喜歡五哥，不一樣。五哥很厲害，人也很好。”
她當然知道。
“我崇拜他。”
沈遇晴點點頭，看向對面那個紅臉姑娘，“那麽，你追了他多久？或者，這麽說，你來這邊當超市收銀員多久了？”
粉粉不懂她的意思，但老老實實回答了。
“一年多了吧。”
“哦。”
“你那聲哦什麽意思？我沒追到五哥，不是我不好，而是五哥不想耽擱我。”粉粉臉上的黯然明顯可見，“他們都說五哥坐過牢，沒前途的，但我不在乎，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比世界上絕大部分的人都要好，總有一天，他會變得更好，好得讓這些瞧不起他的人都刮目相看。”
沈遇晴很在意粉粉話中的一句，“瞧不起？”
粉粉點頭，“我聽小馬他們說的。最開始五哥過來的時候，找了不少工作。但很多人知道他有案底，明裏暗裏都把他辭退了，後來他沒辦法，才來這邊的工地上班的。不過……”粉粉說著，語氣很傲嬌，“五哥現在是這片工地的頭呢。”
沈遇晴記得大姐說過，這片工地修的房子是賀信盛的。
再想起賀信盛對熊維林的態度，心中頓時明了了。
賀信盛應該是他的貴人之類的吧。
“不過，他們都說五哥是因為大老板的女兒才上來的……”
“女兒？”
粉粉點頭，“那個女的我看過。沒你漂亮，不過比你有錢，脾氣也很差。叫什麽寶珠的……小馬他們都很怕她……”
沈遇晴後知後覺，終於想到了一個關鍵問題。
她這麽執拗追男神，卻沒有想過——男神是否婚否，是否有女朋友。
這麽一想，沈遇晴的心裏莫名有些不對勁。
她不會無意之中做了道德之外的事情吧。
帶著這個疑惑，沈遇晴上班的時候難免有些走神。
許賀把一罐酸奶放在她桌子上。
“遇晴，黃桃酸奶。”
從那次醉酒後，許賀對她的態度明顯有些變化。
第二天醒來，似乎欲言又止。
沈遇晴不是傻子，以前在深城的時候，偶爾會碰到這樣的情況。
從某種意義上說，許賀算是青年才俊。他本是陽城人，據大姐說，許賀條件不錯。
父母據說一個是陽城本地一個不小的官，另外一個還是做生意的。
沈遇晴毫不懷疑，許賀才來上班開才車都是奧迪，在這邊沒上班半個月，就買了房子，平時的穿著打扮也不是他現在工資能承受的。
當她對弟弟真的沒興趣。
許賀今年25，研究生畢業，比她小三歲。
大姐笑她，女大三，抱金磚。
對大姐有意無意的暗示，還有許賀的靠近，沈遇晴只是打太極。
她對小弟弟沒興趣，而且，如果不是那個人，也不準備在晉城發展感情。
許賀這小鮮肉，套路相當多。
酸奶是她喜歡口味的，她以前經常買，所以這會兒說不喜歡也太假了。
“對了，今天下班了，部門聚餐。主任讓我問問你，有想吃的嗎？”
沈遇晴搖頭，“我都可以。”
許賀眼睛一亮，“那我們去吃最近才開的那家海鮮吧，開業還大酬賓，八折優惠呢。”
許賀這麽一說，辦公室的人都紛紛舉手讚成。
沈遇晴本來還煩惱熊維林的事情，現在看了一眼許賀灼熱的視線，頓時頭疼得更加厲害了。
她是不是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和許賀說清楚呢。
畢竟，還要做同事，這樣不清不楚的杵著，很尷尬。
#####啊哈哈哈哈哈……
017傳說的正宮
017
下班後，沈遇晴一行五人朝“奧龍海鮮館”走去。
正值開業期間，賓客滿座。
許賀率先訂了位置，所以五人直接上了樓上的包廂。
沈遇晴從小在臨海的深城長大，對海鮮沒什麽太大的感覺。但作為內陸城市的晉城，就比較惹人喜歡了。
反正，除了沈遇晴，其他四個人都應該吃得很開心的。
飯桌上，許賀對她很殷勤，連主任都笑著說了一句。
“小許這麽好，你們男未婚女未嫁的，幹脆在一起算了……”
沈遇晴頭都大了，訕笑著敷衍過去。
後來，更是借著上廁所幹脆出了包廂。
她琢磨著要早點和許賀說清楚這事兒，免得做同事都尷尬。
算了一下時間，也快到飯局的尾聲了。沈遇晴出來也有一段時間了，拎著包正準備回自己包廂，卻冷不防從前面包廂沖出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她的動作很快，又猛，沈遇晴不留意居然被撞到了一邊，碰到了旁邊的裝飾花瓶。
花瓶是青瓷的，碎落在地上，裂成幾塊。沈遇晴不留意，手腕直接摔倒碎片上，頓時，手臂一熱，已經被碎片割破了皮膚，濃烈的鮮血湧了出來。
“走路不看眼睛嗎？！”女孩樣子很年輕，一雙眼裏冰渣一般，長得倒是挺清秀的，不過脾氣真不太好，傷了人沒有道歉居然還先一步發火了。
沈遇晴捂著手臂還沒開口，就聽身後走過來的許賀先一步怒道：“你說誰呢？到底是誰走路不看眼睛？明明是你撞到她了！”
女孩一楞，沒有想到半路還殺出一個程咬金來，“怎麽了？你說是我撞她就是我撞的嗎？我還說是她主動撞上來了呢！”
“你這女人蠻不講理！算了，我不和你計較……”許賀過來扶起沈遇晴，“遇晴，你沒事吧？”
沈遇晴搖搖頭，但手臂上的傷口卻怎麽也瞞不住，許賀大驚，“流血了，我送你去醫院。”
“嗯。”沈遇晴這會兒還真的手臂發麻，失血讓她腦袋發沈，眼前也是渾渾噩噩的。
“你小心一些。”許賀輕輕護著沈遇晴，聲音焦急，看向旁邊的肇事者，臉色難看，“還楞著幹什麽？不趕快打120。”
“憑什麽，又不是我撞她的，誰讓她自己走路不看路的，活該！”
“你……”
許賀臉上一沈，正要發火，一個聲音從身後悠悠傳來。
“出什麽事情了？”
沈遇晴萬般沒有想到就算吃一個海鮮也能遇到熊維林，但更讓她沒有想到她一直在困惑自己是不是無意中做了小三，或者說是精神上的小三，結果就被她碰到了正主。
她沒有見過粉粉說的那個什麽寶珠，但這一刻，她看見先前還對他們惡言相向的年輕姑娘，已經飛快朝熊維林撲去，嘴上還嬌嗔著，“五哥，你怎麽才來呀？我等了你一晚上。”
“我不是讓你先吃嗎？我很忙。”
“再忙也要吃飯啊。”賀寶珠笑嘻嘻，摟住熊維林的手臂，被對方不漏聲色甩開後，又八爪魚一般纏了上去，“五哥，你想吃什麽？我讓廚房全部重做一份。”
“不用了。”熊維林扒開賀寶珠，“賀叔讓我帶你回去。”
賀寶珠插手，不滿道：“我才不回去！他只知道做他的生意，哪裏還記得有我這個女兒！”
“寶珠，你不要淘氣。”熊維林滿臉無奈，看了一眼賀寶珠後，忽然發現了她身後不遠處的沈遇晴，此時她正一動不動看著他們，身後，是一個高大俊俏的男孩。
熊維林楞了楞，還沒說話，賀寶珠已經跟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賀寶珠今晚本來就生氣，約了熊維林吃飯，結果對方一直放她的鴿子。
好不容易盼來了本尊，卻是因為家中老父的原因。
賀寶珠不舍得對熊維林生氣，所有的怒氣就懟向了沈遇晴。
“你看什麽看？自己有男人還盯著別人的男人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沈遇晴所有的聲音都堵在了喉嚨，發不出來。
心裏，卻清晰地明白了一件事情。
原來，粉粉說的那個賀寶珠，就是她了。
她一動不動，賀寶珠更生氣，兩步上前，正要抓住沈遇晴的頭發。她從小在街上混，已經習慣了一言不合就動手。
可她哪裏知道，她還沒動手，已經被熊維林一把扯開了。
“你幹什麽？”
“別鬧了。不想吃飯就回去！”
“我就要鬧！你幹嘛幫著她，是不是看上她了！”
熊維林臉色冷了下來，“我再說一遍，不吃飯就回家！”
“你兇我……我爸都不敢兇我，你居然兇我……”賀寶珠眼眶一紅，一把推開熊維林，怒氣沖沖，“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一個坐過牢的強奸犯！我賀大小姐看上你的福氣！你以為你還是當年熊家老五嗎！誰都要貼上你嗎？我告訴你，如果不是我爸，你早就餓死在街頭嗎？還能混到現在，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熊維林被推到一邊，低下頭，他所有的情緒都被隱藏了。沈遇晴站在不遠處，只能聽到他的聲音，冷漠平靜無波，“賀大小姐完全可以不用理會我這個強奸犯。”
熊維林說完，沈遇晴心中咚的一聲，猛地一跳。
“你！熊維林！王八蛋，我最討厭你了！”賀寶珠咬著牙，再次狠狠推了一把熊維林。這次，她沒有罵出聲，只是蹬著高跟鞋，迅速離開了走廊。
賀寶珠走後，熊維林才走到她面前。
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番後發現了她滴血的傷口，臉色微變，“我送你去醫院。”
沈遇晴搖搖頭，“沒關系，我同事會送我去醫院。”
“她年紀小不懂事，如有冒犯，還請多諒解。”熊維林的目光落到身後的許賀身上，“你的傷口需要處理，我們先去醫院。”
三人很快到了醫院。沈遇晴諸事不順，手臂被劃了一條大大的傷口，縫了好幾針。
熊維林去辦手續的時候，許賀一直陪在身邊。
沈遇晴胳膊很疼，心裏也亂糟糟的。
雖然熊維林送她到了醫院，但不知道為何，她心裏更加難受了。
或許，是因為賀寶珠的話。
又或許是因為他對她說的那些話，雖然他剛剛和賀寶珠吵架了，但最後賀寶珠惹了事情，他還是站在了那方替賀寶珠說話。
那種感覺——
就好像她是一個壞人。
一邊，許賀一直沈默寡言。
直到醫生過來檢查完沈遇晴傷口，他才忽然開口，“那是賀信盛的司機吧？”
沈遇晴沒有想到許賀那天喝醉了還能記得熊維林。
“原來他就是熊家老五。”
沈遇晴猛地回過頭來，她這會兒終於想起了，許賀的老家是陽城的，家裏據說還有一個當官的。
陽城雖然不小，但熊家三兄弟在陽城一直很出名，地頭蛇一般的存在。
許賀笑了笑，“沒有想到，居然在這裏見到他。你怎麽認識他的？”
沈遇晴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也認識他？”
“五年前，熊家覆滅。熊家掌權人老大被雙規，老二被擊斃，老三自殺。他們的子女逃的逃，坐牢的坐牢，誰人不知……說起來，我們還算間接認識。當年我表哥有個女朋友，新婚當天被熊家老三捉去，呵呵……”
許賀說得輕描淡寫，沈遇晴的心裏卻好像砸了一塊大石頭。
當年，她是來參加默默的婚禮的。
後來，出了那樣的事情，她和默默也斷了聯系，更沒有想過當年那個可憐的新郎。
這個世界，居然這麽小嗎？
原來，當年的新郎就是許賀的表哥麽？
“真是沒有想到，坐了牢，家破人亡，現在還攀上了賀信盛。”許賀面色沈沈，眼中盛放的冷意，不像是25歲的小鮮肉。
半晌，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麽，眼神一柔，看向沈遇晴，“遇晴，我不知道你是怎麽認識他的，但我要告訴你，別和他有過多的牽扯。熊家的人，從來不是善茬。你知道麽？熊家出事沒幾年，我舅舅家已經把表哥送出了國，就是怕他們會報覆。還有表哥那個女朋友……到現在都不敢回陽城，隱姓埋名躲了起來！”
沈遇晴錯愕，“為……為什麽要藏起來？”
許賀笑了笑，眼角漾起一片冷意。
“當年，我表哥被搶了女朋友，有些生氣，後來熊家老三不是坐牢了麽，他就找了點人幫這個女朋友出出氣……”
沈遇晴心中咚的一聲，“他……他死了？”
“那倒沒有！”許賀搖搖頭，輕描淡寫，“不過聽說殘廢了。”
熊維楊，殘廢了？
那個給沈遇晴帶來了極大陰影，強大又自負的男人，變成了一個殘廢？
一時之間，沈遇晴的心中各種覆雜。
許賀見狀，以為她被嚇到了，聲音溫柔了下來。
“遇晴，我只想告訴你，熊家的人都不是善茬。你不知道吧，這個熊家老五坐牢也不過才出來兩三年吧，當年對熊老三下手的那批人，絕大部分已經消失了……另外一些也隱姓埋名了……所以，離他遠一點。”
沈遇晴嗓子發幹，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那是淒厲帶著一絲沙啞的。
“他……他不過是坐牢的……但人……”
她想說，他現在這麽無害。
就算五年前，對她而言，也是沒威脅的。
許賀這次徹底沒有笑容，“熊家的勢力很難說，再說了，現在他投靠了賀信盛，恐怕是要利用他東山再起了……畢竟，熊家當年的勢力一直很龐大……”
018受傷加重
018
沈遇晴的手臂被縫了三針，許賀一直擔心她會留下傷疤，沈遇晴覺得無所謂，但許賀卻強調，“女孩子留下傷疤，究竟不怎麽好。”
沈遇晴笑了笑，她想，真正的傷疤是留在心裏，而不是在身上。
心裏的傷疤才會時刻提醒一個人，曾經受過傷，曾經狠狠痛過。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
許賀勉強笑了笑，“作為同事和男人，都不會讓你現在一個人回家。”
兩人正要離開醫院的時候，走廊盡頭匆匆走過來兩個人，其中一個走在前面，是一臉淡漠的熊維林，他的身後緊緊跟著一個高挑的短發女孩，不是賀寶珠，又是誰。
賀寶珠被熊維林拽著手腕，走到沈遇晴面前。
“抱歉，她不懂事。”
“哼。”
賀寶珠目光落在沈遇晴包好的手臂上，嘴上動了動，眼中也閃過一絲愧疚，但很快的，她別過頭，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沈遇晴還沒開口，許賀已經先一步發火了，“你這是什麽態度？你讓我朋友受傷了……”
賀寶珠還是不言不語，眼神桀驁。
“算了，時間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熊維林目光深深，看不出什麽情緒，等到沈遇晴路過他身邊的時候，他才出手拉住她的手腕，“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許賀會送我。”沈遇晴想也不想地拒絕。
末了，她忽然想到什麽，又回頭說了一句，“如果真心覺得對不起，記得把醫藥費付了就可以了。”
轉頭，沈遇晴對旁邊的許賀說道：“走吧，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
兩人很快消失在醫院的走廊，兩人離開後，賀寶珠桀驁的態度才收了起來。
“五哥，那女人你認識？”
熊維林頭也不回朝門外走去。
賀寶珠在身後跺跺腳，嘴裏罵了一句臟話，但終於還是追了上去。
“我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她會忽然過來……餵！五哥，你不要不理我呀……我道歉還不行麽？你們到底是什麽關系？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女人！早知道我該毀她容……”
賀寶珠最後的聲音消失在熊維林驀地回頭的眼神中，他們從小就認識，雖然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熟悉，但這兩年的相處，熊維林容忍她的一切，他滿足她對男人的任何幻想，就連父親賀信盛都對他誇獎有加。
但這個男人卻一直對她不冷不熱，他縱容著她的壞脾氣，不曾對她發火，每次都給她收拾殘局，但也僅僅是這樣。
他絕對不跨越雷池一步。
但此時，他的眼神陰鷙，黑漆漆的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殺意，明顯而突出，賀寶珠退後了一步，驀地有些害怕。
那邊，熊維林拉開了車門，臉色陰沈。
“上車！”
同一片天空下，沈遇晴在車上不言不語，許賀剛開始還和她討論了一下傷口的處理，並詢問她是不是要請病假休息一段時間。
沈遇晴都淡淡回應了。
終於到了公寓樓下，沈遇晴真是累了，只想回去好好休息。許賀攔住了她。
“遇晴，我是不是沒機會了？”
沈遇晴很驚訝許賀的自白，她不是一個善於拒絕的人，不管是生活還是工作，她都是老好人的形象存在。
她一直在找機會和許賀說清楚，如果今晚不是賀寶珠的事情，她想她應該能勇敢地和許賀講清楚，也免得日後尷尬。
只不過經歷了受傷後，她腦子一時間糊塗了，居然忘了這回事。許賀這麽一提起，沈遇晴也想過來，如此好的機會，怎麽會放過。
“我不喜歡比我小的男生。”
“不是說愛情不分年齡嗎？你很介意這個嗎？女人不喜歡年紀小的男人，大部分是因為這些男人不夠成熟理智，不能給這個女人一個安全有擔當的未來。”月光下，許賀一雙鳳眼光芒肆意，“而我，自詡能給你未來。”
“承諾是用來實踐的，而不是口頭上說說。”
“那你不如給我時間來實踐。”許賀眨了眨眼睛，有一些調皮，“反正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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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的世界，相差甚遠。
015光芒萬丈
015
周一的時候，沈遇晴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進了辦公室。
許賀迎面走過來，誇張地往後退了兩步。
“幹什麽，遇晴姐，你昨晚去做賊了？”
沈遇晴呵呵一笑，做到位置上一言不發。
她哪裏是做賊去了，只是失眠而已。
昨晚等熊維林等了一晚上，終於等來了他領紅包。
她心中一喜，剛打下一句，“謝謝。”卻發現發送不出去。
後知後覺，她被拉黑了。
沈遇晴這天心情都不怎麽好，身心疲倦，還要下鄉。
領導要去查這邊的一個制藥廠的環境汙染問題。制藥廠叫華寧制藥，是晉城著名的納稅大戶，不要說在晉城，在全國都很知名。
沈遇晴經常在電視上看到華寧制藥的廣告。
所以，在臨行前，領導先和華寧制藥通了一口氣。
沈遇晴知道本地部門有本地部門做事的方法，有些時候，不是法不容情，而是一個相互制約的過程。
華寧制藥在晉城附近的一個大鎮上。鎮叫太陽鎮，人口達到三十萬，堪比一個小縣城。
剛進鎮，幾輛黑色的路虎就等在路口了。
其中一輛路虎上跳下一個中年男人，穿著一件很花哨的襯衫，脖子上還掛著一根金項鏈，見到他們，男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這不是阮局麽？歡迎來我們公司指導工作。”
走在後面的大姐告訴沈遇晴，那人是華寧制藥的老板，叫賀信盛，也是晉城十大民營企業家，他的生意做得很大，以前靠煤礦起家，後來陸續投入了房地產，制藥，現在在晉城做得風生水起，末了，大姐還告訴沈遇晴，“你現在租的那個房子周圍的地盤全是他的。”
沈遇晴懂了，原來是土豪哦。
晉城的六月，天氣有些悶熱。
賀信盛把他們迎到辦公室，開了空調，“這鬼天氣真是熱，不過還好，據說今晚要下大雨。”
太陽鎮上的華寧制藥只是一個分廠，廠址也沒有在大陽鎮上，而是在其中的一個普雅村上。
“天氣這麽熱，領導們先吃點西瓜。等太陽陰了下來，我們再去看看廠。”
賀信盛親自切了一塊西瓜遞給沈遇晴，“這麽嬌滴滴的美女，曬黑了可就罪過了！”
賀信盛這人雖然長相江湖，但相當會來事，知進知退，人也隨和，幾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下來，逗得在場的人哈哈大笑。
沈遇晴小口小口啃著西瓜，沒有答話，只等玩笑過後，開始正事。
華寧制藥的問題並沒有投訴的那麽嚴重，阮局指出的問題，賀信盛都表示會一一整改。
“要說整個晉城，不，應該是全國範圍呢，我們華寧制藥在這方面不說是做的最好的，也是行業內比較規範的。當然我們也不是怕罰款，就這點罰款，你們的立法真的可以改了……只不過，晉城是我老家，我可不害我的子孫後代。”
等看了普雅村的廠址後，又修改了一下整改意見，最後時間已晚，賀信盛留他們吃飯。
隨行的，除了大姐，就只剩下一個沈遇晴。
她長得漂亮，賀信盛這邊也來了一個市場部經理陪酒，一個勁地勸她喝酒。
她實在喝不下，推脫了幾次後，被許賀擋了回去。
“她真的不會喝酒，來，徐經理，我敬你一杯。”
許賀雖然年紀輕，但在酒桌上一套一套的，很快把註意力吸引了過去。
酒過三巡，賀信盛和阮局都喝得滿臉通紅，就差抱在一起稱兄道弟了。
旁邊，徐經理也正式被許賀拿下。
不過許賀的狀態也不太好，趴在桌子上眼神迷茫。
沈遇晴正感嘆這幾個醉鬼要怎麽送回家的時候，賀信盛打了一個電話。
“小五，來幫我送個人。”
掛上電話，賀信盛和阮局又碰了一杯，“放心好了，阮局，我找人，保證把他們安全送回家。”
幾個男人徹底喝高了，大姐也被家裏的男人接走了，臨走的時候說帶沈遇晴一起走。
沈遇晴看了一眼醉眼朦朧的許賀，“沒關系，大姐，你有事情先走吧，我等會把他們一起送回家！”
就在賀信盛和阮局在幹了一輪的時候，包廂的門被推開，沈遇晴的眼皮擡都沒有擡。
她今天實在沒什麽精神，除了心裏受到了一萬點傷害，昨晚的失眠讓她現在昏昏欲睡。
她靠在包廂的椅子上假寐的時候，聽到了開門的聲音，並伴隨一個熟悉的聲音。
“賀叔，沒事？”
“小五，你來了？來得正好，幫我把阮局送回家……對了，還有這個年輕的小夥子，後生可畏呀……還有這……環保局的美女……”
沈遇晴擡起頭來，正好，就撞見了一雙黝黑的眸子中。
男人沒有穿舊T恤，罕見穿了一件白襯衣，黑色的休閑褲映襯他一雙大長腿。
見到她，男人微微蹙眉，似乎不願意見到她。
但他似乎很尊重賀信盛，哪怕心裏不甚滿意，卻依然把她帶上了車。
“喝了酒？”
沈遇晴忍了一天，原本還不覺得委屈，但偏偏這個人一臉沒事人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鼓著腮幫子，別過了頭。
那人也不多說話了，伸手過來抓她的胳膊，“走得動？”
他以為她走不動了，沈遇晴掙脫了一下，卻被他抓得緊緊的。
車上，還有一臉昏沈的許賀。
阮局喝高了，被家裏的人過來接了。
最後，被剩下的只有許賀和她兩只單身狗。
“許科住哪裏？”
許賀臉蛋酡紅，“遇晴姐，先送你……”
“不用了。你家比較順路，先送你。”
許賀嘟囔了幾聲，似乎還想爭論。但沈遇晴執意，幾句話下來，許賀的理智徹底放飛了。
“遇晴姐，你有男朋友嗎？”也不知道許賀是真的醉了，還是故意的，兩人都坐在後面，許賀朝她歪了歪腦袋。
他渾身的酒氣，沈遇晴原本想離他遠一點，最好是警告他別靠近。但想著他畢竟是為了她才擋酒的，加上又在熊維林面前，她強忍著心中的惡心，冷聲道：“許賀，你喝醉了。”
“我才沒喝醉。問問嘛，局裏的人都想知道，你長這麽漂亮，聽說還煮得一手的好菜，男朋友真有福氣……”
沈遇晴忍無可忍，退了一把靠過來的許賀。
“許賀，你喝醉了，先休息一下吧。”
“我才沒喝醉。遇晴姐，你告訴我嘛，讓我知道，我是不是有機會……”
砰——
這回，沈遇晴還沒答話，忽然車身一個顛簸，許賀原本靠向她的身體，朝旁邊滾去。
而沈遇晴系了安全帶，完好無損被固定在位置上。
前面，熊維林毫無歉意的聲音響起。
“抱歉，這邊修路，有石頭。”
許賀被這麽一顛簸，似乎也酒醒了一半。
他從座位上爬了起來，摸了摸腦袋，隨後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後就老老實實一句話不說了。
只是到下車的時候，說了一句。
“謝謝，再見。”
許賀走後，車裏就只剩下沈遇晴和熊維林了。
今天，熊維林自然不會開那破舊的皮卡車，他開得是賀信盛的路虎。
她心中有很多疑惑，比如他是怎麽認識賀信盛的，他和賀信盛關系怎麽樣？還有昨晚上，為什麽領取了紅包之後就把她拉黑了？是他主觀行為，還是無心之過？
很多很多，到最後，她發現場面一度尷尬，她一句話說不出來，車內的空氣似乎要凝固了一般。
車內的空調有些涼了。
她抱著胳膊，一言不發。
不一會兒卻發現車內的空調溫度高了一點。
熊維林搭著方向盤，眼凝視著正前方，安靜地看著前面的路。他安靜如雞，她心裏像躲了一只貓，撓啊撓。
終於，撓破了她的理智，她終於脫口而出，帶著十分的怒意，“為什麽要把我拉黑了？”
熊維林頭也沒回，“我不玩微信。”
“那也用不著把我拉黑！”
“我認錯人了，順手就拉黑了。”
沈遇晴才不相信，明明他們是面對面加微信的。
“我才不信。”
“隨便扯的理由，我也不指望你會信。”
沈遇晴抓著身下的真皮座椅，指甲狠狠扣緊。
車窗外，晉城夜景很快退去。
她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熊維林停下了車。
她不知道他鼓裏賣的什麽藥，疑惑不止的時候，車門被拉開了。
手腕一緊，她擡頭，只感覺面前一閃，她被一把拎出車外。
晉城的晚上，天氣沒有白日的炎熱，空氣有一絲冷。
她抱了抱膝蓋，忽然肩膀上一沈，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已經把襯衣脫下來，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這樣一言不合就脫衣服，到底是幾個意思。
沈遇晴別扭的想，這家夥真是套路一個比一個深，嘴上說著不要不要，身體倒是誠實得可怕。
分分鐘脫光衣服引誘她，她想說自己不是那種膚淺的女人，但最後她發現吳嵐喜歡帥哥的天性，真是毫無保留遺傳給了她。
一見鐘情，從某種程度上都是見色起意。
此時，她坐在車頭，身上披著男人的白襯衣，遙望著山下的萬家燈火。
遠處，萬家燈火 ，萬千光輝。
而身前，她喜歡的那個男人，赤身裸體，光芒萬丈。
016被發了好人卡
016
一直以來，沈遇晴認為晉城是一個工業城市，沒漂亮的景色，也沒有清新的空氣。
但這會兒，看著山下點點星光，宛如天上星辰紛紛落入凡間，她忍不住發出喟嘆，“好漂亮。”
熊維林沒有說話，指尖點燃一支煙。
五年不見，他的煙癮大了不少。
她心頭有很多事情想問，從五年前，到現在。但最後，她看著昏暗中他的側影，挺直的鼻尖閃爍著一絲星光，她忽然按下了心頭的疑問。
畢竟，他們現在的身份還輪不到她問那些。
“大學的時候，我媽問我想讀什麽專業。別人家的小孩，如果父母有一方是老師，肯定是建議孩子當老師的。但是我媽不一樣，她充分尊重我的決定，而且，她不覺得我這個毛毛躁躁的性子能為人師表。”
熊維林吐出一個煙圈，“的確不太適合。”
這人說話還真是直白。
“那時候，我回了一次外婆家。我外婆家和你以前小學的地方有些類似，有一條很漂亮的小河，但上次回去，十年的時間，清澈見底的小河已經變成了堆砌廢物廢渣的黑河。當時我就想，或許我的力量有限，我也不奢望因為我的存在能改變這個世界，但我想，一絲的努力，一絲的改變，也是可以的。”
“聽起來不錯的願望。你們當公務員的很少有這樣想吧？”
“的確很少。”風吹過，帶來一絲冷意。她摟緊了身上的襯衣，熠熠星光下，她一雙眸子燦若星辰。
“國家公職人員這條路，是妥協了現實和夢想的一條路。對一個女孩子來說，這是一個穩定的職業。不能說絕對好，但對一般人來說，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熊維林側頭看了她一眼，她似乎沒有看到他打量的目光，只是自顧自地說道：“進了這個系統，我發現有很多和我想的不一樣。老一輩的做法包括一些官僚主義等等都讓我們覺得人生太艱苦了。我看過無數來找我們辦事的人，真的挺艱難的。偶爾我在想，我的人生，有什麽意義呢。後來我和我年輕的同事都頓悟了，我們不奢望世界會因為我們這一代有巨大的改變，但我們能做到，讓世界在我們這一代變得更好。”
熊維林掐掉了指尖的煙，沈默沒有再說話。
沈遇晴說著，又笑了起來。
“是不是覺得我這個想法，蠻不符實際的。”
熊維林搖頭。
“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很幸福，也很幸運。”
“那你呢，你想過做什麽？我的意思是不管以前，還是將來？”
熊維林前二十年活得也不算恣意，在陽城，他家的位置擺在那裏，但人生也不是那麽盡善盡美。
熊維林的父親熊一海是熊家三兄弟最有遠見的，當熊家老二熊一波還在妄想當陽城土霸王的時候，熊一海充分認識到了知識改變命運，不管那個時候和熊維林的關系多僵硬，也執意送熊維林出去讀書。
在熊維林看來，熊一海充滿了缺點。
熊家三兄弟最軟弱的，最不起眼的，掙錢最少的，風流花心，找的女人和他兒子年紀差不多。
可這樣的一個父親，堅持孩子要多讀書，做人要低調。
最後，更是那麽決然走向了那麽一條死路。
那所有的罪責都扛在身上，只想留給兒子一個幹凈的人生。
“以前，就想安靜地當一個煤二代吧。”熊維林手機響了響，他接電話，“嗯，送回去了……好，我知道了，賀叔，放心，沒事的。”
此次交心談心徹底結束，熊維林拉開車門。
“走吧，我送你回去。”
這次，沈遇晴先一步跳到了前面，拉開了前面的車門。
“我沒把你當司機，我不用坐後面。”她脫下襯衣，還給熊維林，帶著一絲賭氣，“這次，我不幫你洗衣服了。”
“嗯。”熊維林接過襯衣，看了她一眼，不知道為何，她好像看到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她正要仔細地看，那人卻恢覆了平時的冷漠。
下車的時候，沈遇晴跳下車。
熊維林沒有開走。
她頓了頓，最終又問道。
“你現在還想做什麽麽？”以前是想當一個安靜的煤二代，那麽現在呢……
熊維林沒有回答，只是按下車窗，深深看了她一眼。
“老同學，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從前，都不是。以後，更不是。”
沈遇晴心裏湧上一絲委屈，“當年，我沒有報警……”
“我知道。”熊維林心中一軟，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已經彈出來點了點她的額頭，但很快，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又收了回去。
“你問我現在想做什麽？我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太多太忙了，所以……我沒時間哄女人，你懂嗎？”
沈遇晴不是很懂，但她也明白了一件事情。
熊維林不是討厭她，而是暫時沒有這方面的打算。
第一次追男神，卻被發了一張好人卡。
心酸，又欣慰。
但——
她低下頭，耳垂慢慢變紅，聲音卻清晰被熊維林聽到。
“我又不需要你哄。”
熊維林一楞，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用力，片刻後，他發動了車子。
隱隱，空氣中帶來了一句他最後的話。
“但我想要。自己的女人，總想要哄得她開開心心的。”
那日後，熊維林果然再也沒有出現在她面前。她也沒有刻意去小超市等他。
粉粉對此有些費解，“你不是在追五哥？”
沈遇晴想笑，“你不也是？”
粉粉圓臉微紅，“我……我喜歡五哥，不一樣。五哥很厲害，人也很好。”
她當然知道。
“我崇拜他。”
沈遇晴點點頭，看向對面那個紅臉姑娘，“那麽，你追了他多久？或者，這麽說，你來這邊當超市收銀員多久了？”
粉粉不懂她的意思，但老老實實回答了。
“一年多了吧。”
“哦。”
“你那聲哦什麽意思？我沒追到五哥，不是我不好，而是五哥不想耽擱我。”粉粉臉上的黯然明顯可見，“他們都說五哥坐過牢，沒前途的，但我不在乎，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比世界上絕大部分的人都要好，總有一天，他會變得更好，好得讓這些瞧不起他的人都刮目相看。”
沈遇晴很在意粉粉話中的一句，“瞧不起？”
粉粉點頭，“我聽小馬他們說的。最開始五哥過來的時候，找了不少工作。但很多人知道他有案底，明裏暗裏都把他辭退了，後來他沒辦法，才來這邊的工地上班的。不過……”粉粉說著，語氣很傲嬌，“五哥現在是這片工地的頭呢。”
沈遇晴記得大姐說過，這片工地修的房子是賀信盛的。
再想起賀信盛對熊維林的態度，心中頓時明了了。
賀信盛應該是他的貴人之類的吧。
“不過，他們都說五哥是因為大老板的女兒才上來的……”
“女兒？”
粉粉點頭，“那個女的我看過。沒你漂亮，不過比你有錢，脾氣也很差。叫什麽寶珠的……小馬他們都很怕她……”
沈遇晴後知後覺，終於想到了一個關鍵問題。
她這麽執拗追男神，卻沒有想過——男神是否婚否，是否有女朋友。
這麽一想，沈遇晴的心裏莫名有些不對勁。
她不會無意之中做了道德之外的事情吧。
帶著這個疑惑，沈遇晴上班的時候難免有些走神。
許賀把一罐酸奶放在她桌子上。
“遇晴，黃桃酸奶。”
從那次醉酒後，許賀對她的態度明顯有些變化。
第二天醒來，似乎欲言又止。
沈遇晴不是傻子，以前在深城的時候，偶爾會碰到這樣的情況。
從某種意義上說，許賀算是青年才俊。他本是陽城人，據大姐說，許賀條件不錯。
父母據說一個是陽城本地一個不小的官，另外一個還是做生意的。
沈遇晴毫不懷疑，許賀才來上班開才車都是奧迪，在這邊沒上班半個月，就買了房子，平時的穿著打扮也不是他現在工資能承受的。
當她對弟弟真的沒興趣。
許賀今年25，研究生畢業，比她小三歲。
大姐笑她，女大三，抱金磚。
對大姐有意無意的暗示，還有許賀的靠近，沈遇晴只是打太極。
她對小弟弟沒興趣，而且，如果不是那個人，也不準備在晉城發展感情。
許賀這小鮮肉，套路相當多。
酸奶是她喜歡口味的，她以前經常買，所以這會兒說不喜歡也太假了。
“對了，今天下班了，部門聚餐。主任讓我問問你，有想吃的嗎？”
沈遇晴搖頭，“我都可以。”
許賀眼睛一亮，“那我們去吃最近才開的那家海鮮吧，開業還大酬賓，八折優惠呢。”
許賀這麽一說，辦公室的人都紛紛舉手讚成。
沈遇晴本來還煩惱熊維林的事情，現在看了一眼許賀灼熱的視線，頓時頭疼得更加厲害了。
她是不是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和許賀說清楚呢。
畢竟，還要做同事，這樣不清不楚的杵著，很尷尬。
#####啊哈哈哈哈哈……
017傳說的正宮
017
下班後，沈遇晴一行五人朝“奧龍海鮮館”走去。
正值開業期間，賓客滿座。
許賀率先訂了位置，所以五人直接上了樓上的包廂。
沈遇晴從小在臨海的深城長大，對海鮮沒什麽太大的感覺。但作為內陸城市的晉城，就比較惹人喜歡了。
反正，除了沈遇晴，其他四個人都應該吃得很開心的。
飯桌上，許賀對她很殷勤，連主任都笑著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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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琢磨著要早點和許賀說清楚這事兒，免得做同事都尷尬。
算了一下時間，也快到飯局的尾聲了。沈遇晴出來也有一段時間了，拎著包正準備回自己包廂，卻冷不防從前面包廂沖出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她的動作很快，又猛，沈遇晴不留意居然被撞到了一邊，碰到了旁邊的裝飾花瓶。
花瓶是青瓷的，碎落在地上，裂成幾塊。沈遇晴不留意，手腕直接摔倒碎片上，頓時，手臂一熱，已經被碎片割破了皮膚，濃烈的鮮血湧了出來。
“走路不看眼睛嗎？！”女孩樣子很年輕，一雙眼裏冰渣一般，長得倒是挺清秀的，不過脾氣真不太好，傷了人沒有道歉居然還先一步發火了。
沈遇晴捂著手臂還沒開口，就聽身後走過來的許賀先一步怒道：“你說誰呢？到底是誰走路不看眼睛？明明是你撞到她了！”
女孩一楞，沒有想到半路還殺出一個程咬金來，“怎麽了？你說是我撞她就是我撞的嗎？我還說是她主動撞上來了呢！”
“你這女人蠻不講理！算了，我不和你計較……”許賀過來扶起沈遇晴，“遇晴，你沒事吧？”
沈遇晴搖搖頭，但手臂上的傷口卻怎麽也瞞不住，許賀大驚，“流血了，我送你去醫院。”
“嗯。”沈遇晴這會兒還真的手臂發麻，失血讓她腦袋發沈，眼前也是渾渾噩噩的。
“你小心一些。”許賀輕輕護著沈遇晴，聲音焦急，看向旁邊的肇事者，臉色難看，“還楞著幹什麽？不趕快打120。”
“憑什麽，又不是我撞她的，誰讓她自己走路不看路的，活該！”
“你……”
許賀臉上一沈，正要發火，一個聲音從身後悠悠傳來。
“出什麽事情了？”
沈遇晴萬般沒有想到就算吃一個海鮮也能遇到熊維林，但更讓她沒有想到她一直在困惑自己是不是無意中做了小三，或者說是精神上的小三，結果就被她碰到了正主。
她沒有見過粉粉說的那個什麽寶珠，但這一刻，她看見先前還對他們惡言相向的年輕姑娘，已經飛快朝熊維林撲去，嘴上還嬌嗔著，“五哥，你怎麽才來呀？我等了你一晚上。”
“我不是讓你先吃嗎？我很忙。”
“再忙也要吃飯啊。”賀寶珠笑嘻嘻，摟住熊維林的手臂，被對方不漏聲色甩開後，又八爪魚一般纏了上去，“五哥，你想吃什麽？我讓廚房全部重做一份。”
“不用了。”熊維林扒開賀寶珠，“賀叔讓我帶你回去。”
賀寶珠插手，不滿道：“我才不回去！他只知道做他的生意，哪裏還記得有我這個女兒！”
“寶珠，你不要淘氣。”熊維林滿臉無奈，看了一眼賀寶珠後，忽然發現了她身後不遠處的沈遇晴，此時她正一動不動看著他們，身後，是一個高大俊俏的男孩。
熊維林楞了楞，還沒說話，賀寶珠已經跟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賀寶珠今晚本來就生氣，約了熊維林吃飯，結果對方一直放她的鴿子。
好不容易盼來了本尊，卻是因為家中老父的原因。
賀寶珠不舍得對熊維林生氣，所有的怒氣就懟向了沈遇晴。
“你看什麽看？自己有男人還盯著別人的男人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沈遇晴所有的聲音都堵在了喉嚨，發不出來。
心裏，卻清晰地明白了一件事情。
原來，粉粉說的那個賀寶珠，就是她了。
她一動不動，賀寶珠更生氣，兩步上前，正要抓住沈遇晴的頭發。她從小在街上混，已經習慣了一言不合就動手。
可她哪裏知道，她還沒動手，已經被熊維林一把扯開了。
“你幹什麽？”
“別鬧了。不想吃飯就回去！”
“我就要鬧！你幹嘛幫著她，是不是看上她了！”
熊維林臉色冷了下來，“我再說一遍，不吃飯就回家！”
“你兇我……我爸都不敢兇我，你居然兇我……”賀寶珠眼眶一紅，一把推開熊維林，怒氣沖沖，“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一個坐過牢的強奸犯！我賀大小姐看上你的福氣！你以為你還是當年熊家老五嗎！誰都要貼上你嗎？我告訴你，如果不是我爸，你早就餓死在街頭嗎？還能混到現在，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熊維林被推到一邊，低下頭，他所有的情緒都被隱藏了。沈遇晴站在不遠處，只能聽到他的聲音，冷漠平靜無波，“賀大小姐完全可以不用理會我這個強奸犯。”
熊維林說完，沈遇晴心中咚的一聲，猛地一跳。
“你！熊維林！王八蛋，我最討厭你了！”賀寶珠咬著牙，再次狠狠推了一把熊維林。這次，她沒有罵出聲，只是蹬著高跟鞋，迅速離開了走廊。
賀寶珠走後，熊維林才走到她面前。
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番後發現了她滴血的傷口，臉色微變，“我送你去醫院。”
沈遇晴搖搖頭，“沒關系，我同事會送我去醫院。”
“她年紀小不懂事，如有冒犯，還請多諒解。”熊維林的目光落到身後的許賀身上，“你的傷口需要處理，我們先去醫院。”
三人很快到了醫院。沈遇晴諸事不順，手臂被劃了一條大大的傷口，縫了好幾針。
熊維林去辦手續的時候，許賀一直陪在身邊。
沈遇晴胳膊很疼，心裏也亂糟糟的。
雖然熊維林送她到了醫院，但不知道為何，她心裏更加難受了。
或許，是因為賀寶珠的話。
又或許是因為他對她說的那些話，雖然他剛剛和賀寶珠吵架了，但最後賀寶珠惹了事情，他還是站在了那方替賀寶珠說話。
那種感覺——
就好像她是一個壞人。
一邊，許賀一直沈默寡言。
直到醫生過來檢查完沈遇晴傷口，他才忽然開口，“那是賀信盛的司機吧？”
沈遇晴沒有想到許賀那天喝醉了還能記得熊維林。
“原來他就是熊家老五。”
沈遇晴猛地回過頭來，她這會兒終於想起了，許賀的老家是陽城的，家裏據說還有一個當官的。
陽城雖然不小，但熊家三兄弟在陽城一直很出名，地頭蛇一般的存在。
許賀笑了笑，“沒有想到，居然在這裏見到他。你怎麽認識他的？”
沈遇晴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也認識他？”
“五年前，熊家覆滅。熊家掌權人老大被雙規，老二被擊斃，老三自殺。他們的子女逃的逃，坐牢的坐牢，誰人不知……說起來，我們還算間接認識。當年我表哥有個女朋友，新婚當天被熊家老三捉去，呵呵……”
許賀說得輕描淡寫，沈遇晴的心裏卻好像砸了一塊大石頭。
當年，她是來參加默默的婚禮的。
後來，出了那樣的事情，她和默默也斷了聯系，更沒有想過當年那個可憐的新郎。
這個世界，居然這麽小嗎？
原來，當年的新郎就是許賀的表哥麽？
“真是沒有想到，坐了牢，家破人亡，現在還攀上了賀信盛。”許賀面色沈沈，眼中盛放的冷意，不像是25歲的小鮮肉。
半晌，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麽，眼神一柔，看向沈遇晴，“遇晴，我不知道你是怎麽認識他的，但我要告訴你，別和他有過多的牽扯。熊家的人，從來不是善茬。你知道麽？熊家出事沒幾年，我舅舅家已經把表哥送出了國，就是怕他們會報覆。還有表哥那個女朋友……到現在都不敢回陽城，隱姓埋名躲了起來！”
沈遇晴錯愕，“為……為什麽要藏起來？”
許賀笑了笑，眼角漾起一片冷意。
“當年，我表哥被搶了女朋友，有些生氣，後來熊家老三不是坐牢了麽，他就找了點人幫這個女朋友出出氣……”
沈遇晴心中咚的一聲，“他……他死了？”
“那倒沒有！”許賀搖搖頭，輕描淡寫，“不過聽說殘廢了。”
熊維楊，殘廢了？
那個給沈遇晴帶來了極大陰影，強大又自負的男人，變成了一個殘廢？
一時之間，沈遇晴的心中各種覆雜。
許賀見狀，以為她被嚇到了，聲音溫柔了下來。
“遇晴，我只想告訴你，熊家的人都不是善茬。你不知道吧，這個熊家老五坐牢也不過才出來兩三年吧，當年對熊老三下手的那批人，絕大部分已經消失了……另外一些也隱姓埋名了……所以，離他遠一點。”
沈遇晴嗓子發幹，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那是淒厲帶著一絲沙啞的。
“他……他不過是坐牢的……但人……”
她想說，他現在這麽無害。
就算五年前，對她而言，也是沒威脅的。
許賀這次徹底沒有笑容，“熊家的勢力很難說，再說了，現在他投靠了賀信盛，恐怕是要利用他東山再起了……畢竟，熊家當年的勢力一直很龐大……”
018受傷加重
018
沈遇晴的手臂被縫了三針，許賀一直擔心她會留下傷疤，沈遇晴覺得無所謂，但許賀卻強調，“女孩子留下傷疤，究竟不怎麽好。”
沈遇晴笑了笑，她想，真正的傷疤是留在心裏，而不是在身上。
心裏的傷疤才會時刻提醒一個人，曾經受過傷，曾經狠狠痛過。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
許賀勉強笑了笑，“作為同事和男人，都不會讓你現在一個人回家。”
兩人正要離開醫院的時候，走廊盡頭匆匆走過來兩個人，其中一個走在前面，是一臉淡漠的熊維林，他的身後緊緊跟著一個高挑的短發女孩，不是賀寶珠，又是誰。
賀寶珠被熊維林拽著手腕，走到沈遇晴面前。
“抱歉，她不懂事。”
“哼。”
賀寶珠目光落在沈遇晴包好的手臂上，嘴上動了動，眼中也閃過一絲愧疚，但很快的，她別過頭，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沈遇晴還沒開口，許賀已經先一步發火了，“你這是什麽態度？你讓我朋友受傷了……”
賀寶珠還是不言不語，眼神桀驁。
“算了，時間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熊維林目光深深，看不出什麽情緒，等到沈遇晴路過他身邊的時候，他才出手拉住她的手腕，“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許賀會送我。”沈遇晴想也不想地拒絕。
末了，她忽然想到什麽，又回頭說了一句，“如果真心覺得對不起，記得把醫藥費付了就可以了。”
轉頭，沈遇晴對旁邊的許賀說道：“走吧，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
兩人很快消失在醫院的走廊，兩人離開後，賀寶珠桀驁的態度才收了起來。
“五哥，那女人你認識？”
熊維林頭也不回朝門外走去。
賀寶珠在身後跺跺腳，嘴裏罵了一句臟話，但終於還是追了上去。
“我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她會忽然過來……餵！五哥，你不要不理我呀……我道歉還不行麽？你們到底是什麽關系？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女人！早知道我該毀她容……”
賀寶珠最後的聲音消失在熊維林驀地回頭的眼神中，他們從小就認識，雖然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熟悉，但這兩年的相處，熊維林容忍她的一切，他滿足她對男人的任何幻想，就連父親賀信盛都對他誇獎有加。
但這個男人卻一直對她不冷不熱，他縱容著她的壞脾氣，不曾對她發火，每次都給她收拾殘局，但也僅僅是這樣。
他絕對不跨越雷池一步。
但此時，他的眼神陰鷙，黑漆漆的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殺意，明顯而突出，賀寶珠退後了一步，驀地有些害怕。
那邊，熊維林拉開了車門，臉色陰沈。
“上車！”
同一片天空下，沈遇晴在車上不言不語，許賀剛開始還和她討論了一下傷口的處理，並詢問她是不是要請病假休息一段時間。
沈遇晴都淡淡回應了。
終於到了公寓樓下，沈遇晴真是累了，只想回去好好休息。許賀攔住了她。
“遇晴，我是不是沒機會了？”
沈遇晴很驚訝許賀的自白，她不是一個善於拒絕的人，不管是生活還是工作，她都是老好人的形象存在。
她一直在找機會和許賀說清楚，如果今晚不是賀寶珠的事情，她想她應該能勇敢地和許賀講清楚，也免得日後尷尬。
只不過經歷了受傷後，她腦子一時間糊塗了，居然忘了這回事。許賀這麽一提起，沈遇晴也想過來，如此好的機會，怎麽會放過。
“我不喜歡比我小的男生。”
“不是說愛情不分年齡嗎？你很介意這個嗎？女人不喜歡年紀小的男人，大部分是因為這些男人不夠成熟理智，不能給這個女人一個安全有擔當的未來。”月光下，許賀一雙鳳眼光芒肆意，“而我，自詡能給你未來。”
“承諾是用來實踐的，而不是口頭上說說。”
“那你不如給我時間來實踐。”許賀眨了眨眼睛，有一些調皮，“反正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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