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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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
夏夜微涼，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長，親昵地貼在一處。
“你是故意的。”韓晶晶開口，漂亮的眉眼沒什麽情緒。
“嗯。”
韓晶晶驀地轉過身，看男人溫和英致的眉眼，“江總是不是太過分了？”
被質問，江衍倒也一點不尷尬，依然溫和道：“左右逮不到人，我只能退而求其次，用這種極端的方式。”
韓晶晶深吸一口氣，不想和他爭辯。
“江總想找的人，哪有找不到的。”
況且她人就在京北，工作室也沒長翅膀，還能飛了不成？
“你不肯見我。”
“我為什麽要見一個馬上要訂婚的男人？”
“不會訂婚。”
斬釘截鐵的四個字。
韓晶晶沈默。
“外面涼，我們上車談？”
韓晶晶看了眼面前漆亮的豪車，“這麽名貴的車，我可不坐起……”
“是它配不上你。”江衍打斷了她的話，“那開你的車？”
韓晶晶唇角驀地彎起笑，“哦，我的車，不坐有未婚妻的男人。”
她微頓，很認真地補充：“準未婚妻也不行。”
江衍：“……”
在江衍無聲的示意下，司機緩緩將車子挪開，給韓晶晶騰出一條寬闊的出路，韓晶晶笑瞇瞇地彎著眼，從肩膀上褪下來江衍的西裝，“謝謝江總。”
江衍唇角牽著溫淡的笑意，“不客氣，路上小心。”
他太鎮定從容，讓韓晶晶本能地心生逆反，“好，那我就不打擾江總和馮小姐花前月下了。”
江衍：“……”
韓晶晶愉快地上了車，連心情都忽然變得格外明媚。
可車子還沒出會館的門，趙顯的電話就打來了，韓晶晶不得不在路邊停車。
電話接起，趙顯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韓小姐還真是又給了我個驚喜。”
“……”韓晶晶後知後覺，暗暗磨牙，“小趙總著說得什麽話。”
“說真的，你既然和江總私交甚篤，又何必退而求其次來找我？”
韓晶晶已經暗暗在心裏把江衍罵了好幾遍。
當年教她寫字畫畫的純良小少年去哪了？
現在的江衍就是個黑心又滿腹算計的商人！
但趙顯明顯陰陽怪氣，韓晶晶也沒有正經話，“哦，可能覺得趙總你長得比較帥吧。”
驀地，趙顯輕笑了聲，“放心，合作不變，我只是有些意外。難怪啊——”
“什麽？”
“有珠玉在前，難怪韓小姐看不上我們趙家少奶奶的位置。”
韓晶晶：“……”
“趙顯。”
“嗯。”
“你太八卦了。”
韓晶晶這個車開得火氣很重，她一路都在罵江衍和趙顯。
一個黑心，一個八卦，兩只滿腹算計的老狐貍！
冷不丁地，卻在後視鏡裏看到一輛白色的跑車。
這個時間路上的車不多，韓晶晶可不會覺得是她這輛小代步太爭氣。
後車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了，驀地提速，車身在擦過韓晶晶車子的一瞬竟忽然蹭了上來，韓晶晶下意識去打方向盤，堪堪躲過的剎那，跑車又朝她靠了過來。
眼看車道變窄，韓晶晶已經躲閃不及，她往後視鏡看了眼，確定後面沒車，在跑車幾乎快要擦上車子瞬間，驀地踩停，倒退。
電光石火，不過一瞬，她已經退開了那輛跑車五米，對方顯然想要跟上，如法炮制，可還是晚了一步。
困局被解。
這一刻，韓晶晶一晚上的火氣達到了峰值！
她驀地推開車門，她倒要看看這個不要命的神經病到底是誰！
白色跑車的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精致漂亮的臉，還是個熟人。兩人剛剛才在趙顯的會館打過照面。
馮苒，馮家的千金，剛剛從國外回來，也是這段時間京北富貴圈子裏的紅人。
韓晶晶倏地就笑了，直勾勾看著對方。馮苒這麽明目張膽地找她的麻煩，看來是已經知道她和江衍的關系了。
怎麽，打算向她甩支票嗎？還是示威？
馮苒也沖她彎起笑，“車技不錯哦。”
“彼此彼此。”
“要不要談談？”
馮苒故意搞了這麽一出，韓晶晶不清楚她的來意，“談什麽？”
“談談我的婚事。”
“……”韓晶晶唇角的笑意不減，“馮小姐要是想來宣示主權，大可不必，與其在我這裏撒氣，不如管好你的未婚夫。”
“你不生氣嗎？或者吃醋，嫉妒？”馮苒趴在車窗邊，好奇地打量著韓晶晶。
“我為什麽要生氣、吃醋、嫉妒？是我的，誰也搶不走，不是我的，我何必強留。”
馮苒輕嘖一聲，“你比那個兇巴巴的江衍有趣。”
韓晶晶：“……”
“真的不和我談談嗎？”馮苒沖她眨眼，“說不定等談過了，你的顧慮就沒有了呢。”
韓晶晶心尖一跳，扶著車門的手指收緊。
她壓下心頭的異樣，順著馮苒的話問：“馮小姐覺得我的顧慮是什麽？”
“唔，不好說。但我覺得，你應該和我談談。”
“行，在哪談？”
“你答應啦？”
韓晶晶覺得，這個馮家的千金看起來腦子不太好使。
馮苒咬唇，猶豫一瞬，開口征求她的意見，“警局？”
話音剛落，兩人的身後就響起清晰警車的鳴笛聲，貫徹夜色裏空曠的車道。
韓晶晶：“……”
韓晶晶覺得自己這趟警局去得特別冤，明明她才是被故意擦掛的那一個，她才是受害者！
在交了罰款，又認真聽了警察叔叔的批評教育後，韓晶晶悻悻走出警局。
折騰了這麽一遭，現下已經快要淩晨了，夜裏的溫度似乎比剛才又低了點。韓晶晶抱著手臂搓了搓，馮苒也不比她好到哪去，冷得原地跺腳。
韓晶晶看著這個不太靠譜的千金——她沒能從對方的眼中感受到敵意，更多的是……八卦？
“你是不是覺得很解氣？”
馮苒：“老實說，一般。”
話落，馮苒又認真打量起韓晶晶，“因為你，我沒少受江衍的冷遇，我家裏那些不爭氣的弟弟妹妹都說我就是言情小說裏的惡毒女配，非要拆散你們這對金童玉女。我平白挨了這麽多的罵，難道不應該找你撒氣？”
“……”韓晶晶不懂馮苒的腦回路，“你都說了他們是一群不爭氣的，你為什麽還要和一群不爭氣的生氣？”
馮苒微怔，旋即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果然，你比江衍對我的口味。”
韓晶晶：“……”
她還有三張樣圖要出，著實沒有心情也沒有時間陪大小姐在這冷颼颼的深夜街頭發瘋。
“嗳，你去哪兒？”見韓晶晶要走，馮苒連忙將人喊住。
“回家、睡覺。”
“你等等啊，我給江衍發了消息，他來接你。”
韓晶晶邁出的步子生生頓住。一些已經死去的記憶開始攻擊她，她完全可以腦補等下江衍看到她在警局門口的樣子——
“韓晶晶，出息了，連警察局都幹進了。”
著實是她小時候被江衍說教了太多，形成了條件反射。
韓晶晶縮了下脖子，轉頭看馮苒彎著笑的眼睛，這位大小姐是不是和她有仇？
“你通知江衍幹嘛？”
“當然是為了向他示好，賣他人情啊。”
“反正我又不想嫁給他，還不如現在好好巴結他，到時候他念著我的好，對馮家下手的時候就能輕點。”
所以，她這是被馮苒當成人情送給了江衍？
韓晶晶無語的瞬間，黑色的轎車已經停在了她的面前，顯然比剛才那輛更貴。
江衍匆匆下車，眸中的焦急絲毫沒有掩飾。
他幾步走上前，在韓晶晶面前站定，仔仔細細將人打量端詳了一遍，見確實沒有受傷，心中才稍安。
剛剛他收到馮苒消息的時候，正在開視頻會議，馮苒一句【韓晶晶被帶到警局了】，他直接拋下一眾海外高管，起身就出了門。
這會兒，江衍越過韓晶晶看向她身後的馮苒，原本溫和的眉眼瞬間冷了下來。
馮苒有些心虛：“我沒騙你啊，她是被帶到警局了啊。”
韓晶晶：“……”
江衍輕輕推了下眼鏡，“我不是問這個。”
方才在來的路上，他已經給交警分局的朋友打過電話，了解的事情的來龍去脈。
馮苒知道瞞不過了，摸摸鼻子，“我就是……想嚇唬嚇唬她。”
“是我給了馮小姐什麽錯覺？讓你覺得我脾氣太好了？你嚇唬我的人，就沒有想過後果？”
韓晶晶站在一旁腹誹：還不是你的人，不要自己拉進度。
江衍薄薄的唇抿著，眸中的冷涼透過鏡片已經快要將馮苒凍住，他沒再理會馮苒，直接牽起韓晶晶的手，“我送你回去。”
韓晶晶微微掙紮了一下，“我自己可以開……”
“開到警局來？”
“韓晶晶——”
“我知道，我長本事了，連警察局都敢來了。”江衍話還沒說，韓晶晶已經如倒豆子一般接完了。
江衍：“……”
韓晶晶看著他，真的好兇啊，讓她恍惚想起小的時候江衍教她讀書識字，就是這副冷冰冰不茍言笑只知道訓人的樣子。
四目相接，氣氛有一剎的凝滯。半晌，還是江衍先開了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想……訓你。”
哦，你也知道，你從前經常訓我啊。
韓晶晶還是跟著江衍上了車，車子裏溫暖舒適的溫度讓她有一瞬間的精神放松，但身邊的男人存在感太強。
她轉頭看將江衍，“你到底和馮苒達成了什麽約定？”
“她負責說服她父親。我在接下來的合作裏給馮家讓兩個點的利潤，以及——保證馮家不會再拿她的婚姻做籌碼，逼她聯姻。”
“兩個點的利潤有多少？”
“幾千萬。”
江衍故意模糊數字，但韓晶晶卻知道，肯定不止幾千萬。即便真的只有幾千萬，江衍可以這樣輕松地就出讓，而同樣一筆錢，她可能要畫十年二十年的樣稿。
隔著薄薄的眼鏡片，韓晶晶看江衍溫沈的雙眼。
驀地，她唇角勾起，“聽起來，好像是江總虧了。”
“晶晶。”
“我累了，想睡一會兒。”
江衍微頓，“好。”
韓晶晶緩緩闔上眼，適宜的溫度真的能勾起人的困倦感，但眼下她卻睡意全無。
她想起半年前找上她的江家人。
那個她曾經在江北有過一面之緣的老人掛著慈和的笑容，冷冰冰的給她分析利弊，得出結論。
他說：“如果他只是江衍，他想娶什麽樣的女人我無權過問與幹涉，但他既然認下了江家繼承人的身份，他想娶誰，就得先過我這一關。”
“晶晶。”他像唯一一次見面的時候，親切地喚她的名字。
他說：“你不適合阿衍。”
就因為她是一個孤女，無依無靠麽？
她配得上江衍，卻配不上江家的繼承人，是麽。
“如果你睡不著，我們聊聊天？”
驀地，身邊響起江衍溫和的聲音，韓晶晶纖長的眼睫輕輕動了下。
江衍：“我知道你一直在裝睡。”
韓晶晶：“……”
司機已經妥帖地升起了前後排之間的隔板，將安靜且私密的空間留給兩人。
韓晶晶知道自己已經裝不下去了，卻不想睜開眼睛、
“你今天是故意的。”她說。
“你故意了三次。”
“兩次。”江衍糾正得一本正經，絲毫沒覺得自己的故意有任何不妥。
“你一早就知道我在隔壁。”
“嗯。”
“所以故意在我和趙顯出來的時候巧遇。”
江衍沒回答，沈默即是默認。
“原因。”
“想知道你會不會吃醋。”
“……”韓晶晶短暫回憶了下自己那個時候的表現，“看來江總失望了。”
“我很開心。”
江衍推了推眼鏡，“以你的性子，你如果真的不在意，根本一句話都不會講，你故意和趙顯親昵，甚至連正眼都不看我一眼，說明你……”
“江衍!”
“好，我不說。”
身邊的男人聽話地閉了嘴，韓晶晶卻覺得有點丟人。
江衍真的太了解她了，即便是這麽一件小事，都能讓他一眼洞穿。
可轉念想想，兩人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她的字都是他握著她的手，一筆一畫教出來的，何況是她這過於明顯的小情緒。
“那之前一次呢？”韓晶晶又問，“難道你不是故意的？故意讓侍者說你和馮苒同行。”
“你錯怪我了，我沒有故意讓侍者那樣說。被你聽見，只能說趙顯的地方不行，隔音太差。”
委屈賣慘就算了，居然還倒打一耙？
韓晶晶睜開眼睛，側眸。她想看看這兩年跟在江家老爺子身邊，這個男人已經被教育成了什麽黑心的模樣。
觸上韓晶晶轉來的目光，江衍唇角微勾，“不困了？”
視線相觸，兩人的眼底都清清楚楚印著對方的每一個情緒。
韓晶晶也不知道怎麽就和江衍糾纏在了一起，待細細的吊帶滑落，她整個人已經深陷在柔軟的皮質座椅裏。
江衍傾身過來，溫涼的唇落在她的眉眼，單手掌在她的腰側。
一想到司機還在前面，韓晶晶死死咬住下唇，江衍探而不得，只輕聲開口：“沒關系，我這裏隔音很好。”
韓晶晶：“……”
寶子們，中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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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故意的。”韓晶晶開口，漂亮的眉眼沒什麽情緒。
“嗯。”
韓晶晶驀地轉過身，看男人溫和英致的眉眼，“江總是不是太過分了？”
被質問，江衍倒也一點不尷尬，依然溫和道：“左右逮不到人，我只能退而求其次，用這種極端的方式。”
韓晶晶深吸一口氣，不想和他爭辯。
“江總想找的人，哪有找不到的。”
況且她人就在京北，工作室也沒長翅膀，還能飛了不成？
“你不肯見我。”
“我為什麽要見一個馬上要訂婚的男人？”
“不會訂婚。”
斬釘截鐵的四個字。
韓晶晶沈默。
“外面涼，我們上車談？”
韓晶晶看了眼面前漆亮的豪車，“這麽名貴的車，我可不坐起……”
“是它配不上你。”江衍打斷了她的話，“那開你的車？”
韓晶晶唇角驀地彎起笑，“哦，我的車，不坐有未婚妻的男人。”
她微頓，很認真地補充：“準未婚妻也不行。”
江衍：“……”
在江衍無聲的示意下，司機緩緩將車子挪開，給韓晶晶騰出一條寬闊的出路，韓晶晶笑瞇瞇地彎著眼，從肩膀上褪下來江衍的西裝，“謝謝江總。”
江衍唇角牽著溫淡的笑意，“不客氣，路上小心。”
他太鎮定從容，讓韓晶晶本能地心生逆反，“好，那我就不打擾江總和馮小姐花前月下了。”
江衍：“……”
韓晶晶愉快地上了車，連心情都忽然變得格外明媚。
可車子還沒出會館的門，趙顯的電話就打來了，韓晶晶不得不在路邊停車。
電話接起，趙顯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韓小姐還真是又給了我個驚喜。”
“……”韓晶晶後知後覺，暗暗磨牙，“小趙總著說得什麽話。”
“說真的，你既然和江總私交甚篤，又何必退而求其次來找我？”
韓晶晶已經暗暗在心裏把江衍罵了好幾遍。
當年教她寫字畫畫的純良小少年去哪了？
現在的江衍就是個黑心又滿腹算計的商人！
但趙顯明顯陰陽怪氣，韓晶晶也沒有正經話，“哦，可能覺得趙總你長得比較帥吧。”
驀地，趙顯輕笑了聲，“放心，合作不變，我只是有些意外。難怪啊——”
“什麽？”
“有珠玉在前，難怪韓小姐看不上我們趙家少奶奶的位置。”
韓晶晶：“……”
“趙顯。”
“嗯。”
“你太八卦了。”
韓晶晶這個車開得火氣很重，她一路都在罵江衍和趙顯。
一個黑心，一個八卦，兩只滿腹算計的老狐貍！
冷不丁地，卻在後視鏡裏看到一輛白色的跑車。
這個時間路上的車不多，韓晶晶可不會覺得是她這輛小代步太爭氣。
後車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了，驀地提速，車身在擦過韓晶晶車子的一瞬竟忽然蹭了上來，韓晶晶下意識去打方向盤，堪堪躲過的剎那，跑車又朝她靠了過來。
眼看車道變窄，韓晶晶已經躲閃不及，她往後視鏡看了眼，確定後面沒車，在跑車幾乎快要擦上車子瞬間，驀地踩停，倒退。
電光石火，不過一瞬，她已經退開了那輛跑車五米，對方顯然想要跟上，如法炮制，可還是晚了一步。
困局被解。
這一刻，韓晶晶一晚上的火氣達到了峰值！
她驀地推開車門，她倒要看看這個不要命的神經病到底是誰！
白色跑車的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精致漂亮的臉，還是個熟人。兩人剛剛才在趙顯的會館打過照面。
馮苒，馮家的千金，剛剛從國外回來，也是這段時間京北富貴圈子裏的紅人。
韓晶晶倏地就笑了，直勾勾看著對方。馮苒這麽明目張膽地找她的麻煩，看來是已經知道她和江衍的關系了。
怎麽，打算向她甩支票嗎？還是示威？
馮苒也沖她彎起笑，“車技不錯哦。”
“彼此彼此。”
“要不要談談？”
馮苒故意搞了這麽一出，韓晶晶不清楚她的來意，“談什麽？”
“談談我的婚事。”
“……”韓晶晶唇角的笑意不減，“馮小姐要是想來宣示主權，大可不必，與其在我這裏撒氣，不如管好你的未婚夫。”
“你不生氣嗎？或者吃醋，嫉妒？”馮苒趴在車窗邊，好奇地打量著韓晶晶。
“我為什麽要生氣、吃醋、嫉妒？是我的，誰也搶不走，不是我的，我何必強留。”
馮苒輕嘖一聲，“你比那個兇巴巴的江衍有趣。”
韓晶晶：“……”
“真的不和我談談嗎？”馮苒沖她眨眼，“說不定等談過了，你的顧慮就沒有了呢。”
韓晶晶心尖一跳，扶著車門的手指收緊。
她壓下心頭的異樣，順著馮苒的話問：“馮小姐覺得我的顧慮是什麽？”
“唔，不好說。但我覺得，你應該和我談談。”
“行，在哪談？”
“你答應啦？”
韓晶晶覺得，這個馮家的千金看起來腦子不太好使。
馮苒咬唇，猶豫一瞬，開口征求她的意見，“警局？”
話音剛落，兩人的身後就響起清晰警車的鳴笛聲，貫徹夜色裏空曠的車道。
韓晶晶：“……”
韓晶晶覺得自己這趟警局去得特別冤，明明她才是被故意擦掛的那一個，她才是受害者！
在交了罰款，又認真聽了警察叔叔的批評教育後，韓晶晶悻悻走出警局。
折騰了這麽一遭，現下已經快要淩晨了，夜裏的溫度似乎比剛才又低了點。韓晶晶抱著手臂搓了搓，馮苒也不比她好到哪去，冷得原地跺腳。
韓晶晶看著這個不太靠譜的千金——她沒能從對方的眼中感受到敵意，更多的是……八卦？
“你是不是覺得很解氣？”
馮苒：“老實說，一般。”
話落，馮苒又認真打量起韓晶晶，“因為你，我沒少受江衍的冷遇，我家裏那些不爭氣的弟弟妹妹都說我就是言情小說裏的惡毒女配，非要拆散你們這對金童玉女。我平白挨了這麽多的罵，難道不應該找你撒氣？”
“……”韓晶晶不懂馮苒的腦回路，“你都說了他們是一群不爭氣的，你為什麽還要和一群不爭氣的生氣？”
馮苒微怔，旋即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果然，你比江衍對我的口味。”
韓晶晶：“……”
她還有三張樣圖要出，著實沒有心情也沒有時間陪大小姐在這冷颼颼的深夜街頭發瘋。
“嗳，你去哪兒？”見韓晶晶要走，馮苒連忙將人喊住。
“回家、睡覺。”
“你等等啊，我給江衍發了消息，他來接你。”
韓晶晶邁出的步子生生頓住。一些已經死去的記憶開始攻擊她，她完全可以腦補等下江衍看到她在警局門口的樣子——
“韓晶晶，出息了，連警察局都幹進了。”
著實是她小時候被江衍說教了太多，形成了條件反射。
韓晶晶縮了下脖子，轉頭看馮苒彎著笑的眼睛，這位大小姐是不是和她有仇？
“你通知江衍幹嘛？”
“當然是為了向他示好，賣他人情啊。”
“反正我又不想嫁給他，還不如現在好好巴結他，到時候他念著我的好，對馮家下手的時候就能輕點。”
所以，她這是被馮苒當成人情送給了江衍？
韓晶晶無語的瞬間，黑色的轎車已經停在了她的面前，顯然比剛才那輛更貴。
江衍匆匆下車，眸中的焦急絲毫沒有掩飾。
他幾步走上前，在韓晶晶面前站定，仔仔細細將人打量端詳了一遍，見確實沒有受傷，心中才稍安。
剛剛他收到馮苒消息的時候，正在開視頻會議，馮苒一句【韓晶晶被帶到警局了】，他直接拋下一眾海外高管，起身就出了門。
這會兒，江衍越過韓晶晶看向她身後的馮苒，原本溫和的眉眼瞬間冷了下來。
馮苒有些心虛：“我沒騙你啊，她是被帶到警局了啊。”
韓晶晶：“……”
江衍輕輕推了下眼鏡，“我不是問這個。”
方才在來的路上，他已經給交警分局的朋友打過電話，了解的事情的來龍去脈。
馮苒知道瞞不過了，摸摸鼻子，“我就是……想嚇唬嚇唬她。”
“是我給了馮小姐什麽錯覺？讓你覺得我脾氣太好了？你嚇唬我的人，就沒有想過後果？”
韓晶晶站在一旁腹誹：還不是你的人，不要自己拉進度。
江衍薄薄的唇抿著，眸中的冷涼透過鏡片已經快要將馮苒凍住，他沒再理會馮苒，直接牽起韓晶晶的手，“我送你回去。”
韓晶晶微微掙紮了一下，“我自己可以開……”
“開到警局來？”
“韓晶晶——”
“我知道，我長本事了，連警察局都敢來了。”江衍話還沒說，韓晶晶已經如倒豆子一般接完了。
江衍：“……”
韓晶晶看著他，真的好兇啊，讓她恍惚想起小的時候江衍教她讀書識字，就是這副冷冰冰不茍言笑只知道訓人的樣子。
四目相接，氣氛有一剎的凝滯。半晌，還是江衍先開了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想……訓你。”
哦，你也知道，你從前經常訓我啊。
韓晶晶還是跟著江衍上了車，車子裏溫暖舒適的溫度讓她有一瞬間的精神放松，但身邊的男人存在感太強。
她轉頭看將江衍，“你到底和馮苒達成了什麽約定？”
“她負責說服她父親。我在接下來的合作裏給馮家讓兩個點的利潤，以及——保證馮家不會再拿她的婚姻做籌碼，逼她聯姻。”
“兩個點的利潤有多少？”
“幾千萬。”
江衍故意模糊數字，但韓晶晶卻知道，肯定不止幾千萬。即便真的只有幾千萬，江衍可以這樣輕松地就出讓，而同樣一筆錢，她可能要畫十年二十年的樣稿。
隔著薄薄的眼鏡片，韓晶晶看江衍溫沈的雙眼。
驀地，她唇角勾起，“聽起來，好像是江總虧了。”
“晶晶。”
“我累了，想睡一會兒。”
江衍微頓，“好。”
韓晶晶緩緩闔上眼，適宜的溫度真的能勾起人的困倦感，但眼下她卻睡意全無。
她想起半年前找上她的江家人。
那個她曾經在江北有過一面之緣的老人掛著慈和的笑容，冷冰冰的給她分析利弊，得出結論。
他說：“如果他只是江衍，他想娶什麽樣的女人我無權過問與幹涉，但他既然認下了江家繼承人的身份，他想娶誰，就得先過我這一關。”
“晶晶。”他像唯一一次見面的時候，親切地喚她的名字。
他說：“你不適合阿衍。”
就因為她是一個孤女，無依無靠麽？
她配得上江衍，卻配不上江家的繼承人，是麽。
“如果你睡不著，我們聊聊天？”
驀地，身邊響起江衍溫和的聲音，韓晶晶纖長的眼睫輕輕動了下。
江衍：“我知道你一直在裝睡。”
韓晶晶：“……”
司機已經妥帖地升起了前後排之間的隔板，將安靜且私密的空間留給兩人。
韓晶晶知道自己已經裝不下去了，卻不想睜開眼睛、
“你今天是故意的。”她說。
“你故意了三次。”
“兩次。”江衍糾正得一本正經，絲毫沒覺得自己的故意有任何不妥。
“你一早就知道我在隔壁。”
“嗯。”
“所以故意在我和趙顯出來的時候巧遇。”
江衍沒回答，沈默即是默認。
“原因。”
“想知道你會不會吃醋。”
“……”韓晶晶短暫回憶了下自己那個時候的表現，“看來江總失望了。”
“我很開心。”
江衍推了推眼鏡，“以你的性子，你如果真的不在意，根本一句話都不會講，你故意和趙顯親昵，甚至連正眼都不看我一眼，說明你……”
“江衍!”
“好，我不說。”
身邊的男人聽話地閉了嘴，韓晶晶卻覺得有點丟人。
江衍真的太了解她了，即便是這麽一件小事，都能讓他一眼洞穿。
可轉念想想，兩人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她的字都是他握著她的手，一筆一畫教出來的，何況是她這過於明顯的小情緒。
“那之前一次呢？”韓晶晶又問，“難道你不是故意的？故意讓侍者說你和馮苒同行。”
“你錯怪我了，我沒有故意讓侍者那樣說。被你聽見，只能說趙顯的地方不行，隔音太差。”
委屈賣慘就算了，居然還倒打一耙？
韓晶晶睜開眼睛，側眸。她想看看這兩年跟在江家老爺子身邊，這個男人已經被教育成了什麽黑心的模樣。
觸上韓晶晶轉來的目光，江衍唇角微勾，“不困了？”
視線相觸，兩人的眼底都清清楚楚印著對方的每一個情緒。
韓晶晶也不知道怎麽就和江衍糾纏在了一起，待細細的吊帶滑落，她整個人已經深陷在柔軟的皮質座椅裏。
江衍傾身過來，溫涼的唇落在她的眉眼，單手掌在她的腰側。
一想到司機還在前面，韓晶晶死死咬住下唇，江衍探而不得，只輕聲開口：“沒關系，我這裏隔音很好。”
韓晶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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