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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飯點，謝春花早早收拾好，硬是坐著拖了一會兒，怕遲來更矚目，還是掙紮地出去了。
周嬸剛買完東西回來，從廚房裏端了碗雞湯，一直沒敢看她，直到把碗放下，才忍不住瞄幾眼。
謝春花：“周嬸……”
“嗯，哎。”她慌忙打斷，“快坐下唄，我給你碗筷都拿好了！給你舀一碗湯補補身子……唉，陶莊你也來兩勺。”
“？”
看著謝春花欲言又止的模樣，陶莊若有所覺地擡起頭，把凳子往她那靠了些，周嬸和趙策忙活的功夫，他一副沈穩的語氣道：“姐你別太在意，其實大家都知道了。”
謝春花一陣心驚肉跳：“知道什麽了？”
陶莊答非所問：“所以就算被看見什麽，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說罷故作成熟地拍了拍她瘦弱的肩，牽扯起尚未愈合的皮下傷口，謝春花渾身一激靈，反而嚇到了陶莊。
他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謝春花剛搖搖頭，身後傳來低沈的氣息。
“你說你手扒拉那一下幹嘛。人家身上還痛著呢。”
周嬸的到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陶莊無辜地眨眨眼。
平常這時候，她一定會順勢坐到謝春花身旁，不經意地問起近日的狀況。
但眼下嗆完陶莊，周嬸渾身不自在，無處安放的手在空中虛扶了一下，迅速起身掉頭：“哦對了，我去喊老嚴，你們先吃哈。”
陶莊和謝春花面面相覷。
等人到齊，飯菜都端上來了，陶莊和嚴師傅要忌口，掃一眼過去，為數不多的葷菜都被擺到她面前。
周嬸和嚴師傅一開始還會搭幾句話，但很快就安靜了下來，註意力被吸引到趙策這邊——
只見他把煮好的蛋往桌沿上一磕哢嚓一聲脆響，皮輕易剝落，而後順手就放進謝春花碗裏。
謝春花：“……”
偏偏兩位長輩坐在正對面，擡眼就能看見對方有意無意落在這邊的視線。她盡力埋下頭，剛小聲嘀咕了句“謝謝”，幾塊雞肉又被挑出來送進她碗中。
其實……倒也不必。
謝春花只好努力地吃，看得兩位長輩很是欣慰，周嬸更是開心地拍了拍手：“慢點吃慢點吃，哎呀看把你餓的。”
說罷更是加入了給她添菜的關懷隊伍。
“……”不是，您應當是誤會了吧？
本來想速戰速決，不引人註目的謝春花默默咽下了口中的食物。
奈何消滅的速度趕不上兩人關心的速度，米飯沒吃幾口，飯頂隆起了一座小山。她預感再這樣下去，絕對要浪費，當機立斷捧過陶莊的碗：“陶莊還餓著呢，給他也添點吧。”
忽然被點名，慌忙坐直身板的陶莊茫然擡起頭：“……？”
很好。
“哎呀！”謝春花熱情地摟住他的肩膀，“來來來，不要害羞，坐我這。”
陶莊不知所雲，半推半就地換了個位置，剛坐下，就感受到來自左手邊熾熱的視線，後知後覺地擡起頭，和趙策進行了長達三秒的對視。
贏了。
趙策瞥開了視線，一聲幽怨嘆息，開始在他碗裏造山。
陶莊看她：我們素日應當無仇無怨吧。
養兒千日，用兒一時。
謝春花向他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
用過飯，謝春花記得趙策說陶莊找她有事，便徑直去找了陶莊。
陶莊也不遮掩，直接開門見山道：“我覺得阿姐還活著。”
謝春花：“……誰活著？”
陶莊：“我阿姐。”
謝春花蹙眉：“你阿姐還什麽？”
陶莊篤定：“還活著。”
謝春花：“……你和你趙大哥說過了嗎？”
陶莊：“說過了。他問我是不是發燒了。”
難怪來找她。
謝春花狠狠沈默了半晌，掙紮著擡眼，試探著問：“這種情況多久了？”
“你的反應怎麽和趙大哥一樣？”他懊惱道，“我沒有生病，也不是臆想，是有憑有據的猜測！”
謝春花狐疑地看他一眼：“可是……”
可是鄭府起了大火是人盡皆知的事實，人已經風光下葬了，雖然還未過門，按的卻是女主人的葬儀，最後一面陶莊先前也親自去看過的，怎麽眼下忽然又改了口呢？
明白她要說什麽，陶莊的語氣一下松軟下來，似乎也有不定在其中：“所以說我也只是猜測嘛……”
謝春花：“那你仔細說說。”
“搜查鄭府的時候，核對了名冊，但依舊有許多人找不到下落，有知情人指出這些人都是被獻給鄭三公子供以玩樂的，至於殘骸，都進了那只貓的肚子。”
謝春花訝異：“那只貓吃人肉？”
陶莊點頭：“據說是被鄭三公子刻意養出來的。”
謝春花撇過頭，想起的卻是被綁的那夜，柔軟的白毛拱得她小臂發癢。鄭欽認真地望著她的雙眼，說：它很喜歡你，成為它的母親吧……
結合陶莊口中的話，再想起來，她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春花姐姐？”陶莊的手在她面前一晃，勉強拉回了她的思緒。
“你怎麽了？”他問，“莫非你見過？”
謝春花搖搖頭：“想了點其他的事情，你繼續說吧。”
“……哦。”陶莊道。
“雖然並非它本意，可世道容不下這邪物。官大人將其絞殺後便開始核對死亡的人數，並通知各家，送還遺物。”
謝春花：“你阿姐也在其中？”
陶莊點頭：“大人聽說了阿姐與盧大哥相識相知的往事，斷定是為人所迫，便做主將阿姐的墳頭從鄭家遷出。可是開了墳，大人卻告訴我對不上。”
謝春花：“對不上？”
“那人不是阿姐。當時我沒發覺，因為火災燒毀了阿姐的面容，我也不敢細看。可大人這麽說，倘若裏面安息其中之人不是阿姐，那是不是也能說明……”陶莊越說越激動，急切的話語在此處截然而止。
謝春花陷入了沈思。
如果有這些細節做前提，又有人幫襯。想要貍貓換太子，倒也不是不可能。
“那你打算怎麽做？”她問。
陶莊被這麽突然的問題問倒了，語塞道：“我……”
他被這突如其來的喜悅沖昏了腦袋，只想快些和親近的人訴說，贏得他們的認可。要說該做些什麽，一時還真沒考慮過。
“你的姐姐是真心愛你，若是不能現身隱姓埋名，一定是自身難保不得已而為之。”謝春花勸說道。
“所以再等等吧，得了時機，她一定會來見你的。”
被這麽一說，興致高漲的心極速冷卻下來，但自己卻無法否認其中的道理。
可是自從這個想法萌芽，他就止不住地去想，阿姐最近過得如何？是否也在心中這般記掛著他？她是如何逃出的鄭府。還有……阿姐真的還存在於世嗎？
見陶莊面色糾結，謝春花幽幽嘆了口氣。
雖然他的猜測也算合情合理，可就怕他鉆牛角尖出不來，想出了癔病。
不過眼下就隨他去吧，至少先有個盼頭。
·
嘀嗒，嘀嗒。
牢中陰濕。枯草之上，臥躺著一位身著囚衣的瘦削男子。
他闔眸睡去，仿佛不為任何外物驚擾，唇色蒼白卻難掩容貌昳麗。
“有人來看你了。”
被遠處的獄卒吆喝聲驚醒，鄭欽眼皮一顫，掙紮著起身，連帶著手銬鐵鏈碰撞嘩嘩作響。
“是你。”
腳步聲在他面前停下，牢籠之外的人，是周歲安。
地牢漏雨，她撐了把傘。打量一眼簡陋的周遭環境，難忍地蹙起眉頭：“感覺如何？”
她本來想問被囚禁於一隅之地，受制於人的感受如何，但看對方牽強地溫和一笑，那樣好看的、曾讓她心動過的皮囊擺在面前，終究不忍刁難出口。
“挺不錯的啊，只不過是又回到從前罷了，條件還更好些，有吃有住的，馬上就要殺頭了，日子還有盼頭。”鄭欽笑道。
周歲安難以置信地看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何能如此從容，莫不是留了什麽後手？
鄭欽不意外她眼底的訝異，繼續道：“鄭家和周家走得如此近，你卻能安然站在這裏，看來在揭露鄭家的事上，你們應當出了不少力。讓我猜猜，是你的主意？”
周歲安坦然：“是我的主意。自從我發現家父對於你們暗地裏的交易並不知情後，就想方設法地借第三方人傳遞消息給他，我相信以他的性子，必定會大義滅親。”
“原來是你發現的啊。”鄭欽恍然，“那麽人也是你帶走的咯？”
他又不是傻子，但是等察覺其中古怪的時候，已經追趕不及了。有人幫襯出逃，又有人打掩護不讓追查，用腳趾頭也能知道只有他的好表妹有這本事。
周歲安也不再遮掩：“當然。”
鄭欽：“我還是好奇，你們究竟是怎麽攀上的關系，你又是怎麽發現的？”
“我教她認字，看見了你在她桌上留下的書信文件。”周歲安隱去了兩個人相識得益於她找茬的緣故，淡淡道。
“順藤摸瓜找到地下室，那裏有個被你折磨得已經算不上人的姑娘，聽說了我的身份，自願縱火，頂替蓉兒身份助她出逃，為了不讓你太早發覺，我先行了一步。”
“我多在她處處理生意，就是因為她不識字，即便認得了也無法外傳，沒想到會被你看去。”
鄭欽嘆息著搖搖頭，卻看不出有什麽遺憾：“可是她圖什麽呢？”
“圖一份人情，圖她身死後，我會看在這份人情的面上，搗毀你們的生意。圖世間再無可憐人，受你們折辱。”周歲安冷漠地看著他。
“鄭欽，你想馴化人，可惜人與禽獸最大的差異，就在於人有向善之心，能超越死亡本能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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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春花：“周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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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莊答非所問：“所以就算被看見什麽，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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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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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這時候，她一定會順勢坐到謝春花身旁，不經意地問起近日的狀況。
但眼下嗆完陶莊，周嬸渾身不自在，無處安放的手在空中虛扶了一下，迅速起身掉頭：“哦對了，我去喊老嚴，你們先吃哈。”
陶莊和謝春花面面相覷。
等人到齊，飯菜都端上來了，陶莊和嚴師傅要忌口，掃一眼過去，為數不多的葷菜都被擺到她面前。
周嬸和嚴師傅一開始還會搭幾句話，但很快就安靜了下來，註意力被吸引到趙策這邊——
只見他把煮好的蛋往桌沿上一磕哢嚓一聲脆響，皮輕易剝落，而後順手就放進謝春花碗裏。
謝春花：“……”
偏偏兩位長輩坐在正對面，擡眼就能看見對方有意無意落在這邊的視線。她盡力埋下頭，剛小聲嘀咕了句“謝謝”，幾塊雞肉又被挑出來送進她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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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消滅的速度趕不上兩人關心的速度，米飯沒吃幾口，飯頂隆起了一座小山。她預感再這樣下去，絕對要浪費，當機立斷捧過陶莊的碗：“陶莊還餓著呢，給他也添點吧。”
忽然被點名，慌忙坐直身板的陶莊茫然擡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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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謝春花熱情地摟住他的肩膀，“來來來，不要害羞，坐我這。”
陶莊不知所雲，半推半就地換了個位置，剛坐下，就感受到來自左手邊熾熱的視線，後知後覺地擡起頭，和趙策進行了長達三秒的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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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莊看她：我們素日應當無仇無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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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過飯，謝春花記得趙策說陶莊找她有事，便徑直去找了陶莊。
陶莊也不遮掩，直接開門見山道：“我覺得阿姐還活著。”
謝春花：“……誰活著？”
陶莊：“我阿姐。”
謝春花蹙眉：“你阿姐還什麽？”
陶莊篤定：“還活著。”
謝春花：“……你和你趙大哥說過了嗎？”
陶莊：“說過了。他問我是不是發燒了。”
難怪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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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反應怎麽和趙大哥一樣？”他懊惱道，“我沒有生病，也不是臆想，是有憑有據的猜測！”
謝春花狐疑地看他一眼：“可是……”
可是鄭府起了大火是人盡皆知的事實，人已經風光下葬了，雖然還未過門，按的卻是女主人的葬儀，最後一面陶莊先前也親自去看過的，怎麽眼下忽然又改了口呢？
明白她要說什麽，陶莊的語氣一下松軟下來，似乎也有不定在其中：“所以說我也只是猜測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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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姐姐？”陶莊的手在她面前一晃，勉強拉回了她的思緒。
“你怎麽了？”他問，“莫非你見過？”
謝春花搖搖頭：“想了點其他的事情，你繼續說吧。”
“……哦。”陶莊道。
“雖然並非它本意，可世道容不下這邪物。官大人將其絞殺後便開始核對死亡的人數，並通知各家，送還遺物。”
謝春花：“你阿姐也在其中？”
陶莊點頭：“大人聽說了阿姐與盧大哥相識相知的往事，斷定是為人所迫，便做主將阿姐的墳頭從鄭家遷出。可是開了墳，大人卻告訴我對不上。”
謝春花：“對不上？”
“那人不是阿姐。當時我沒發覺，因為火災燒毀了阿姐的面容，我也不敢細看。可大人這麽說，倘若裏面安息其中之人不是阿姐，那是不是也能說明……”陶莊越說越激動，急切的話語在此處截然而止。
謝春花陷入了沈思。
如果有這些細節做前提，又有人幫襯。想要貍貓換太子，倒也不是不可能。
“那你打算怎麽做？”她問。
陶莊被這麽突然的問題問倒了，語塞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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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姐姐是真心愛你，若是不能現身隱姓埋名，一定是自身難保不得已而為之。”謝春花勸說道。
“所以再等等吧，得了時機，她一定會來見你的。”
被這麽一說，興致高漲的心極速冷卻下來，但自己卻無法否認其中的道理。
可是自從這個想法萌芽，他就止不住地去想，阿姐最近過得如何？是否也在心中這般記掛著他？她是如何逃出的鄭府。還有……阿姐真的還存在於世嗎？
見陶莊面色糾結，謝春花幽幽嘆了口氣。
雖然他的猜測也算合情合理，可就怕他鉆牛角尖出不來，想出了癔病。
不過眼下就隨他去吧，至少先有個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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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中陰濕。枯草之上，臥躺著一位身著囚衣的瘦削男子。
他闔眸睡去，仿佛不為任何外物驚擾，唇色蒼白卻難掩容貌昳麗。
“有人來看你了。”
被遠處的獄卒吆喝聲驚醒，鄭欽眼皮一顫，掙紮著起身，連帶著手銬鐵鏈碰撞嘩嘩作響。
“是你。”
腳步聲在他面前停下，牢籠之外的人，是周歲安。
地牢漏雨，她撐了把傘。打量一眼簡陋的周遭環境，難忍地蹙起眉頭：“感覺如何？”
她本來想問被囚禁於一隅之地，受制於人的感受如何，但看對方牽強地溫和一笑，那樣好看的、曾讓她心動過的皮囊擺在面前，終究不忍刁難出口。
“挺不錯的啊，只不過是又回到從前罷了，條件還更好些，有吃有住的，馬上就要殺頭了，日子還有盼頭。”鄭欽笑道。
周歲安難以置信地看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何能如此從容，莫不是留了什麽後手？
鄭欽不意外她眼底的訝異，繼續道：“鄭家和周家走得如此近，你卻能安然站在這裏，看來在揭露鄭家的事上，你們應當出了不少力。讓我猜猜，是你的主意？”
周歲安坦然：“是我的主意。自從我發現家父對於你們暗地裏的交易並不知情後，就想方設法地借第三方人傳遞消息給他，我相信以他的性子，必定會大義滅親。”
“原來是你發現的啊。”鄭欽恍然，“那麽人也是你帶走的咯？”
他又不是傻子，但是等察覺其中古怪的時候，已經追趕不及了。有人幫襯出逃，又有人打掩護不讓追查，用腳趾頭也能知道只有他的好表妹有這本事。
周歲安也不再遮掩：“當然。”
鄭欽：“我還是好奇，你們究竟是怎麽攀上的關系，你又是怎麽發現的？”
“我教她認字，看見了你在她桌上留下的書信文件。”周歲安隱去了兩個人相識得益於她找茬的緣故，淡淡道。
“順藤摸瓜找到地下室，那裏有個被你折磨得已經算不上人的姑娘，聽說了我的身份，自願縱火，頂替蓉兒身份助她出逃，為了不讓你太早發覺，我先行了一步。”
“我多在她處處理生意，就是因為她不識字，即便認得了也無法外傳，沒想到會被你看去。”
鄭欽嘆息著搖搖頭，卻看不出有什麽遺憾：“可是她圖什麽呢？”
“圖一份人情，圖她身死後，我會看在這份人情的面上，搗毀你們的生意。圖世間再無可憐人，受你們折辱。”周歲安冷漠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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