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

“啊……二，二師姐！”丹靈茫然地摸摸臉，疑惑自己怎麽恢覆本來面目了？她看了看周圍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爬上了殷訶峰，走到了夜心閉關的清心洞前。

“靈兒，你終於回來了。”夜心立在洞口，眼光飄來飄去，奇道：“怎麽了？”

“二師姐……”丹靈所有委屈鋪天蓋地而來，撲到她的懷裏痛哭起來。

夜心輕拍著她，安慰道：“有什麽委屈就好好說，沒有什麽是說不清楚的。乖，不哭！”

“二師姐……”丹靈得她安慰反而哭得更加悲淒。

夜心不懂了。

這時月華駕雲飛臨。夜心抱緊丹靈，溫言道：“夜心見過掌門師姐。”

丹靈聞言驚飛了魂，也不敢哭了，直接躲到夜心身後。

月華道：“二師妹，你終於出關了。想必閉關這麽多年一定大有進益吧？”

夜心笑道：“心思更清明了幾分，也解開了不少疑惑。掌門師姐此來是……”

“你也清楚，靈兒先前不知犯了什麽錯被仙宮發文緝拿，之後一聲不吭地離閣多年，實在有損藥閣聲譽。我身為掌門不能不好好處理此事。”月華目光鎖住丹靈，道：“靈兒，你過來，先隨我去師父墳前說個明白。”

“靈兒！”離君突然現身，禦風飛向丹靈，陰沈著臉喝道：“隨我回去！”

“離大哥……”丹靈如獲至寶，含淚奔向他，委屈地撲進他的懷裏。

離君這一個多月來在藥閣與吟丘山之間來回數遍，悄然間把藥閣都快翻過來了，早生出找到她後要好好處罰她的心思，可見她脆弱得像個孩子，心中揪痛，轉眼間怨怒盡消只剩憐惜。

月華沈聲道：“離大哥，這是在藥閣，她是我藥閣中人，你不能……”

“我不能？哼！你不是比誰都清楚她是我侄兒的女人嗎！我為何不能帶走她？”

丹靈聽到“我侄兒的女人”幾個字疑惑地仰頭看他。離君將她的頭按在胸口，又道：“要想留住我，除非你們一起上！”

月華看了一眼夜心，見她完全是置身事外的模樣，直恨得牙癢。

離君哼了一聲，道：“既然月掌門明白事理，那本神君就先告辭了。”說完單手抱住丹靈飛上高空，吩咐道：“造隱身結界。”

丹靈雙手白光閃閃，揮手劃圓，轉眼造好結界，隱匿行跡。

月華再忍不下這口悶氣，不再理會儀態夠不夠優雅，甩袖飛離。

夜心眼光飄向不遠處的松樹，叫道：“王爺。”

松樹下，一道修長的身影顯露出來。原本出塵脫俗的旻書此時一身肅殺之氣，臉色難看極了。

夜心猶豫片刻，安慰道：“離大哥那麽說只是為了方便帶走靈兒。”

旻書沒有因為聽到這話便心情轉好，“當天的事情你一無所知才能如此堅信。”

夜心苦笑，“聽說王爺又娶了好幾位師妹……您不該這樣。”

旻書不理這話，問道：“你對月華與往日不同，是知道些什麽了？”

夜心長嘆一聲，也問道：“您也是因為她才會任離大哥帶走靈兒的吧？”見旻書五官都快扭曲變形了，不等他回答又道：“或許有幾位老朋友您可以見一見！”

“是誰？”

夜心走到他身邊福了福，道：“王爺若不能平心靜氣，夜心不敢讓他們與您見面。”

旻書沒有回答，不過一時之間的確靜不下心來。夜心揮手間變出石凳石桌，擺上瑤琴，坐定彈撥起來。琴聲空靈，入耳如涓涓細流從上往下流過身體，洗滌心靈，癡嗔怨怒都在隨水流走。旻書本是心胸開闊之人，修為又深，很快冷靜下來。

“請吧！”夜心起身領著他走入靜思洞。

靜思洞極大，進洞不久有數條岔路。夜心在前領路，走得越久裏面防守的結界越繁雜。夜心擔心旻書未必個個都能破解，走到後來挽著他同步穿越。路的盡頭有一個高而闊的石室，石室一角有一塊大石臺，石臺上有一男一女兩個弱魂相互依偎在一起。

“弒仙？婉妃！”旻書驚詫。

辛驚覺，起身擋在百靈身前。他知道旻書只要擡擡手指自己與百靈必定再次魂飛魄散。

夜心道：“他不會傷害你們的。”

百靈笑著點點頭，推了推辛道：“辛哥哥，給他吧！”

辛從懷裏拿出一個透明的圓球遞給夜心。他是憎恨旻書的，雖然知道最終是交給旻書還是不願親手交給他。

夜心接過遞給旻書。

旻書已經認出這是一顆收斂珠，算是儲物法寶的一種。旻書將法力灌入收斂珠內，透明的球體裏又出現了一個魂魄。旻書覺得眼熟，細細一想，認出是初春，奇道：“原來她的魂魄在這裏。”

初春蘇醒，行禮道：“見過仙帝陛下！”

“當日本王饒你性命，只囚你萬年，為何要自盡？你的魂魄又怎會藏在這裏？”

初春看了看百靈又看了看夜心，得他們默許後，將當時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來。

“……公主姐姐的確沒有下藥，是，是仙太後借月華威脅我，我不得已才指正的。兇手的確另有其人。”

“我想要把他挫骨揚灰是事實，不過我的確沒找到下手的機會，無論你信不信兇手不是我更不是百靈。”辛道。

“本王相信。”旻書現在所想已更接近事實，他認為月華借母後之名行事的可能性更大。為錯殺了他們感到抱歉，不過並沒有開口道歉的打算。擡手要施法放出初春的魂魄。

夜心伸手阻攔，“讓她再睡會吧！”

旻書知曉她定有盤算便施法讓初春睡去。收斂珠又恢覆透明狀。

夜心看向辛和百靈，問道：“你們真的決定去凡間投胎嗎？”

辛與百靈互視一眼，默契地點頭。

夜心道：“就不怕這一去離散紅塵，彼此再不能相見了嗎？”

辛搖頭。百靈柔聲道：“此一去無論分開多遠我都會找到他。”辛握住百靈的手，溫情脈脈。百靈一笑，柔情萬種。

“心兒，我們要謝謝你的恩情……”七百年數歷死難替他們重塑靈魂的恩情，他們難以報答。辛和百靈默契地下跪道謝。

夜心阻止道：“別這樣。既然你們無悔，那就去吧！”

辛放開百靈，雙手握住夜心的雙臂，滿眼憐惜，“心兒，以後不必再以繁星為念，也不必牽掛凡塵……我……”

夜心含淚笑了，“心兒明白。當初你們魂魄消散時繁星已經死了。以後我不會再看凡塵一眼，無論你們經歷什麽都不會再插手。”

辛既感動又歉疚，心疼地抱抱她，又欲親吻她的額頭道別。夜心將頭往後一仰避開，在辛覆雜的眼神中離開他的懷抱退到旻書身邊，笑道：“七百年前，我已嫁給他了。”

辛的臉上一點點露出笑意而後蕩漾開來，就像回到最初那個如陽光一樣溫暖的男子。百靈亦是異常激動，走到夜心身邊牽住她的雙手道：“夜心，祝福你。祝福你們。”

旻書伸手摟住夜心點頭微笑。

夜心笑道：“謝謝。”

辛再看旻書已沒有半分惱意，囑咐道：“好好待她。”

旻書點頭。

辛與百靈含笑道別：“仙帝陛下，心兒，再見。”

夜心也含笑作別：“再見！”

辛和百靈已是心無掛礙，挽手離開。夜心看著他們漸離漸遠的背影再忍不住心中劇痛，眼淚悄然掉落。旻書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隨後跟去，長袖一甩將他們的靈魂收入袖中。

“你幹什麽？”夜心沖上去拉住旻書欲出手搏命。

“為他們你真的是可以付出一切啊！本王實在是佩服。”旻書嘆息。拍拍她的肩道：“夜心，你師父的魂魄還未找到，若讓他們自行離開實難保安全，本王只是送他們一程。”

“謝謝！”夜心松開手。

旻書轉身離開。夜心眼光定定地看著他的那只衣袖，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後面出了靜思洞。

“相信你應該知道本王失憶了。”

夜心剛出關就聽聞他失憶的消息，若不是他尾隨丹靈而來時顯眼的異樣眼神她也真以為他失憶了。夜心知他此舉定有深意，回道：“夜心明白！”

旻書滿意地點點頭，飛上雲端往地府去了。

夜心看著旻書的身影消失在天際，而後走到崖邊坐在石上重又奏響瑤琴。

琴聲嗚咽，替她哀鳴。

他這一去，從此天上人間永不再見……

月華怒氣沖天地回到五玉峰，吩咐梁纓往神魔閣送藥。其中，她還有一封私信交給高垚。

“高垚，我的耐心都用盡了，你就不能再快些！”月華坐立難安，“丹靈，丹靈……你已經僥幸從我手裏逃走兩次了，我絕不會讓你逃出第三次，絕不！”

旻書從地府回來後與眾妃嬉鬧了一場。夜心並未出現湊趣，待旻書去找她時，她在那片山崖已備上好酒等著他。

旻書將收斂珠放在石桌上，問道：“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麽？還有什麽沒有告訴本王的？”

夜心為他斟滿酒，苦笑道：“也沒什麽，您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過王爺若願聽，夜心也可說說。”夜心舉杯與他對飲一杯。

“想必您也可以想到，繁星他們是我用彌魂術修覆的。”

“用了七百年時間？”

“嗯！”

“若是月華，她只會修覆一個靈魂。”

夜心笑道：“您便是那幸運的一個。”

旻書面色一寒，“本王真是夠幸運！”

作者有話要說： 好愛夜心。此生芳心依何處？(?? . ??)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