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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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淅淅瀝瀝的雨一連下了兩天，潮濕而悶熱，讓人心煩意亂。
林晚意上次接到文經理的電話後，那邊再沒了消息，她甚至開始懷疑前兩天的電話的真實性。
心裏掛念開機的事情，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給文副經理發了短信，委婉地催促。
“叮咚~”
聽到手機消息提醒，林晚意以為是文經理的回覆，點開一看。
楊總：小意，周末回家吃飯吧
楊總：做你最喜歡的魚頭湯
“楊總”是林晚意給她父親的備註。
18歲的時候，與父親鬧翻，她直接搬出了家。當時確實鬧得很兇，大學整整四年都沒回去。但畢竟是親父女，林父經常主動來詢問她的生活情況，這算是先低了頭。
林晚意工作後，也逐漸開始理解他，但是對於那件事情一直不會原諒。他們現在的關系看起來逐漸緩和，偶爾打電話能聊上兩句，前提是不提她的職業，不提將他們隔開的那事情。其實打電話也沒有太多的話可以說，關心兩句生活就只剩下沈默。
林父現在組建了新的家庭，一家三口和和美美。親生父親有時候會掛念她的生活，已經足夠了。
林晚意回覆，好。
一直到周末，雨才舍得停下，溫度重回35度，也沒有等到文經理的消息。
難道文經理是在騙她？畢竟上次在信曉會議室內，他那番“尖酸”的發言，太讓人印象深刻。
她冷靜下來想想，說不定對方只是一時興起的通知，現在卻早反悔呢？
林晚意提前做最壞的打算，到時候得知結果也不用過分悲傷。
-
城西別墅區是南城最早建立的別墅區，由林家、江家、賀家和趙家聯合建立，其中最核心位置的是“祥雲小榭”。
雖然叫“小榭”，但占地面積並不小，是城西區為數不多的低密度別墅區，在寸土寸金的城西區可謂異常矚目。因為獨棟面積大，所以數量並不多，當初開發時就已經被預訂一空。
現在普通人想要住進“祥雲小榭”無異於白日夢，光有錢可不夠。
在回去的路上，林晚意竟然生出一種可怕的陌生感。她在這兒長大，按理說應該是她最熟悉最親近的地方。
小時候，每天無憂無慮跑遍了整個角落，好像每一處都能找到快樂。但是時間飛逝，她長大成年，遠走越遠，這裏變成了別人的“家”，沒有她。
父親的短信裏提到“魚頭湯”，林晚意不禁想起小時候一家三口，那時母親還在。
林父閑時喜歡釣魚，以前夏天天還不亮就帶著魚竿和餌料出門了。身價不菲的老總，戴著草帽，拿著百元的魚竿，在河邊一坐能坐好幾個小時。
第二天他會親自下廚做魚湯。其中最拿手的要數魚頭湯，湯汁濃白鮮香，豆腐白嫩。還要笑著對林晚意說，以形補形，吃哪補哪。
做法不難，但現在她自己怎麽也做不出小時候的味道。
到家後，做飯的阿姨告訴她，家裏其他人出去了。
林晚意沒有問他們去了哪兒，一個人吃完飯就回房間休息。
她的房間在二樓東邊，各種物品的擺放還是和記憶裏一樣。再站到門口，好像她並沒有從這裏搬出去，只是去學校了，才放學回家。
房間裏整體是淺色系，白色的大床，淺色的書桌，墻面顏色素雅，掛著一副清新木質邊框裝飾畫，那是母親畫的。整個房間看起來柔和又明亮，各種家具的擺放都是精心設計過的。
林晚意倒在柔軟的大床上，回憶起以前，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
再醒來是淩晨，樓下一片漆黑。
林晚意下午沒有吃飯，想著隨便做些吃的，做個最簡單的西紅柿雞蛋面。她以前一點兒也不會做飯，自從獨居後，才開始自己慢慢摸索，畢竟不能天天點外賣。
燒穿了兩個鍋，打碎了好幾個盤子後，做出來的東西不再是黑乎乎一坨，不至於色香味俱全，但也能入口。
廚房內暖黃的燈光透過窗戶，照到一叢翠綠的灌木，小花潔白奪目。
林晚意洗菜的手一頓，關燈，開了窗去看。
明月清暉，翠葉柔枝之間點點如雪，香風浮動。
猛然間，沈寂多年的回憶襲來，母親挽著長發，在花園裏將不起眼的小枝條種下，種了一大片。
現在這個房子換了新的女主人，那些還沒還得及長大開花的灌木，被人全部清理，一點兒也沒留下。反而這株生在半陰處，長勢緩慢的小灌木存活下來，還在這個月夜，散出陣陣清香，勾起人的回憶。
她的心一下子被溫馨的回憶充滿，帶著點酸澀。
這是棟別墅裏，除了她的房間之外，僅存的母親的痕跡了吧。
“姐？”
半夜裏突然一聲，林晚意被嚇了一跳，立即回神，轉身見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楊斐。
暖黃色的燈重新照亮廚房。
雖然才十五歲，但他比林晚意還高，有一種獨屬於年春期少年的清瘦。與林父三分相似的臉上，黑眼圈明顯，鼻子上還有一個顯眼的痘痘。
他脖子上的耳機閃著光，懷裏抱著一桶泡面。
熬夜到三點餓了，下來煮泡面。
“怎麽不開燈？”他看見林晚意拿出來的蔬菜，問道，“姐，你也餓了嗎？”
楊斐從小就是一個活潑的小男孩，對她也很熱情，好像感覺不到林晚意與他母親之間的隔閡與疏離，把她當成親姐姐來對待。他也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
“剛才忘了開燈，我要做西紅柿雞蛋面，你吃嗎？”林晚意示意手上的西紅柿，問道。
“吃！”他看起來很意外，驚喜地說，“姐，原來你還會做飯呀？”
林晚意沒想到他會放棄熬夜必備的泡面，只是隨口一問。
於是，她又去冰箱拿了兩個雞蛋，一邊給他提前敲警鐘，“我的廚藝很一般，到時候做得不好吃可別怪我。”。
“當然不會，就算再難吃我也保證吃完。”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精神萎靡。
其實林晚意只要不去想他的母親，是可以把他當弟弟來看的。
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怎麽熬夜到了三點。
楊斐尷尬地笑笑，摸摸鼻子，“那個，和朋友打游戲，不知不覺就到現在了。姐，明天別給我媽說啊。”
她當然不會主動和孫阿姨說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但還是對他說：“不會的，那你吃完早點睡。”
接下來兩人無話。
直到兩碗面端到桌上，楊斐嘗了一口，讚道：“真好吃，比我想象中還要好吃很多。”
林晚意以為他是誇大事實，她對自己的水平心裏有數，嘗了一口後發現自己這次竟然超常發揮。
吃完後，楊斐摸摸自己的肚子，很滿足。突然想起什麽，問她：“姐，你喜歡吃魚嗎？”
“還好吧。”
他撇撇嘴，隨意地抱怨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今天爸帶我們去釣魚，一釣上來就全殺掉烤了，吃得我好撐。臨走時，他又買了好幾條，說明天讓媽做魚湯。連吃兩天的魚，我可受不了。”
林晚意手一頓，很快恢覆自然看不出其他，說：“他很喜歡吃魚。”
“姐，你今天回來，爸很高興的。雖然沒說，但今天下午都多吃了一碗米飯。”他看著林晚意的背影，很想緩和那對父女之間的關系。
在廚房裏洗碗，水龍頭嘩嘩的水聲中，林晚意說：“我知道。”
“那，姐你什麽搬回來住呀？”
林晚意放好碗筷，轉過來，“我住在外面工作方便。”
“姐，其實你搬走後，爸還挺難過的。”他小心翼翼，很怕說了什麽導致這對本就不和的父女之間又有不愉快，“上次我看見爸一個人現在你房間門口偷偷抹眼淚呢。”
林晚意覺得好笑，“他要是知道你這麽說，該不樂意了。”
“好吧，雖然我沒看清楚他有沒有哭，但是他看起來也很想你。你知道的，”楊斐其實也是個很細心的孩子，“老頭就是嘴硬，他心裏的想法從來不說出來。”
“……”
林晚意沒有說話。
楊斐覺得自己的問題太突兀，受不了沈默，不自然地轉移話題，問：“姐，最近火爆的網劇《一見歡喜》是你拍的嗎？”
“是啊，你怎麽知道的？”
林晚意對於他知道自己的作品有點兒驚訝。他們只知道自己不聽從家中安排，執意要去做導演，要進娛樂圈。她沒有對家裏說過自己的工作。
“真的啊？”他十分吃驚，驚喜地說,“我們班上很多人在看，大家都在討論，說餘遲和李追鳴特別配，故事很貼近真實的高中校園，非常青春……”
校園劇《一見歡喜》講的是高中女生餘遲和學霸同桌李追鳴之間的暗戀故事，是她拍的網劇。
見他絞盡腦汁來誇自己的作品，林晚意忍俊不禁，說：“嗯，我知道了，謝謝你。”
楊斐對她的感謝有點意外，“姐，謝謝你這麽晚還下面給我吃。”
“行了，上樓早點睡吧。”
回房間後，她一直到天亮都沒有再睡著，可能是下午睡太久了。
好不容易在床上熬到了天亮，林晚意索性趁早上涼爽出門走走。
這裏綠化做得不錯，還能聽到鳥鳴，早晨十分涼爽。
路過一片剛竹林，從另一邊跑出來一人。
江賀穿一身運動服，更顯身材高大健壯，寬肩窄腰，手臂結實有力。頭發沒有打理柔順地垂下，被汗水浸濕貼在額前，整個人冒著熱氣。
林晚意默默在心裏點評，身材不錯。
不知為什麽，江賀看到她好像很驚訝，甚至都跑出好幾步，還回頭看她。
看得林晚意莫名其妙，摸不著頭腦。
難道是她今天沒有化妝？
他又不是沒見過自己素顏的模樣，用不著這樣大驚小怪吧。
回家吃了早飯，林晚意上樓工作。
她這兩天都在細化攝制計劃，具體到每一場每一幕怎麽拍，拍多久，還要把其他可能的因素算進去。之前制作過的商業策劃書只有大致的攝制計劃，那對於真正的拍攝來說根本不夠。做好後，還要和攝影部門的人商議，繼續修改。
一直快到飯點才下樓。
父親和孫阿姨坐在客廳，不知道兩人正在說話。
看到林晚意，孫阿姨面帶笑容，“小意，下來得正好，馬上吃飯了。”
林晚意坐到他們對面，有點無話可說。
但是孫阿姨一點兒好像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她親親熱熱地坐到林晚意旁邊，給她拿水果。問道：“小意，最近工作壓力大嗎？”
孫阿姨對她表面上對她永遠是這樣熱情，熱情得過分了。
她穿一身簡約而不失華貴的連衣裙，看起來三十出頭，很有氣質。而父親年已五十，顯出老態，兩鬢中摻雜著點點銀色。
“還好，”林晚意把她遞過來的蘋果放回果盤，說，“現在不想吃蘋果。”
“你呀，就該常回來看看你爸。”她臉上的笑容不變。
林父被提起，往這裏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對面電視櫃上擺放著小盆栽和仙人掌，旁邊是一個相框。一張全家福，三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嘲笑著她。
似乎她搬出去是個很正確的選擇。
她一時間煩躁無比，不鹹不淡地應付著孫阿姨的問題。
孫阿姨似乎察覺不到，問了半天才施施然地站起來，說：“楊斐這孩子怎麽還不起，我去看看。”
她轉身上了樓，留下父女兩人獨處。
“你還是接受不了她，”父親嘆了一口氣，緩緩說，“知道你今天回家，她剛才親自下廚做了兩道你喜歡的菜。”
“爸，我今天回來是看你的，不是和別人緩和關系的。”林晚意一直不明白，為什麽父親有時候會執著於讓她和孫阿姨建立良好的“母女”關系。
林父摘下眼鏡，放下手裏的平板，“也是啊，你早就長大了。”
“爸，你要知道，我們兩個人是永遠都不會像親母女那樣。”
林父沒有繼續，轉而問了一個在她意料之外的問題，“你什麽時候回公司上班，這裏也有你的一份。”
提到關於工作，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都凝固起來，林晚意不想發生爭執，只說：“爸，我們我不聊這些，說點兒別的吧。”
坐到飯桌上好一會兒，楊斐才姍姍來遲，一臉萎靡。
除了剛開楊斐被林父訓了兩句，一直都沒人說話。
飯菜精致豐盛，但在座的幾人都沒有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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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掛念開機的事情，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給文副經理發了短信，委婉地催促。
“叮咚~”
聽到手機消息提醒，林晚意以為是文經理的回覆，點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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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歲的時候，與父親鬧翻，她直接搬出了家。當時確實鬧得很兇，大學整整四年都沒回去。但畢竟是親父女，林父經常主動來詢問她的生活情況，這算是先低了頭。
林晚意工作後，也逐漸開始理解他，但是對於那件事情一直不會原諒。他們現在的關系看起來逐漸緩和，偶爾打電話能聊上兩句，前提是不提她的職業，不提將他們隔開的那事情。其實打電話也沒有太多的話可以說，關心兩句生活就只剩下沈默。
林父現在組建了新的家庭，一家三口和和美美。親生父親有時候會掛念她的生活，已經足夠了。
林晚意回覆，好。
一直到周末，雨才舍得停下，溫度重回35度，也沒有等到文經理的消息。
難道文經理是在騙她？畢竟上次在信曉會議室內，他那番“尖酸”的發言，太讓人印象深刻。
她冷靜下來想想，說不定對方只是一時興起的通知，現在卻早反悔呢？
林晚意提前做最壞的打算，到時候得知結果也不用過分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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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別墅區是南城最早建立的別墅區，由林家、江家、賀家和趙家聯合建立，其中最核心位置的是“祥雲小榭”。
雖然叫“小榭”，但占地面積並不小，是城西區為數不多的低密度別墅區，在寸土寸金的城西區可謂異常矚目。因為獨棟面積大，所以數量並不多，當初開發時就已經被預訂一空。
現在普通人想要住進“祥雲小榭”無異於白日夢，光有錢可不夠。
在回去的路上，林晚意竟然生出一種可怕的陌生感。她在這兒長大，按理說應該是她最熟悉最親近的地方。
小時候，每天無憂無慮跑遍了整個角落，好像每一處都能找到快樂。但是時間飛逝，她長大成年，遠走越遠，這裏變成了別人的“家”，沒有她。
父親的短信裏提到“魚頭湯”，林晚意不禁想起小時候一家三口，那時母親還在。
林父閑時喜歡釣魚，以前夏天天還不亮就帶著魚竿和餌料出門了。身價不菲的老總，戴著草帽，拿著百元的魚竿，在河邊一坐能坐好幾個小時。
第二天他會親自下廚做魚湯。其中最拿手的要數魚頭湯，湯汁濃白鮮香，豆腐白嫩。還要笑著對林晚意說，以形補形，吃哪補哪。
做法不難，但現在她自己怎麽也做不出小時候的味道。
到家後，做飯的阿姨告訴她，家裏其他人出去了。
林晚意沒有問他們去了哪兒，一個人吃完飯就回房間休息。
她的房間在二樓東邊，各種物品的擺放還是和記憶裏一樣。再站到門口，好像她並沒有從這裏搬出去，只是去學校了，才放學回家。
房間裏整體是淺色系，白色的大床，淺色的書桌，墻面顏色素雅，掛著一副清新木質邊框裝飾畫，那是母親畫的。整個房間看起來柔和又明亮，各種家具的擺放都是精心設計過的。
林晚意倒在柔軟的大床上，回憶起以前，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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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是淩晨，樓下一片漆黑。
林晚意下午沒有吃飯，想著隨便做些吃的，做個最簡單的西紅柿雞蛋面。她以前一點兒也不會做飯，自從獨居後，才開始自己慢慢摸索，畢竟不能天天點外賣。
燒穿了兩個鍋，打碎了好幾個盤子後，做出來的東西不再是黑乎乎一坨，不至於色香味俱全，但也能入口。
廚房內暖黃的燈光透過窗戶，照到一叢翠綠的灌木，小花潔白奪目。
林晚意洗菜的手一頓，關燈，開了窗去看。
明月清暉，翠葉柔枝之間點點如雪，香風浮動。
猛然間，沈寂多年的回憶襲來，母親挽著長發，在花園裏將不起眼的小枝條種下，種了一大片。
現在這個房子換了新的女主人，那些還沒還得及長大開花的灌木，被人全部清理，一點兒也沒留下。反而這株生在半陰處，長勢緩慢的小灌木存活下來，還在這個月夜，散出陣陣清香，勾起人的回憶。
她的心一下子被溫馨的回憶充滿，帶著點酸澀。
這是棟別墅裏，除了她的房間之外，僅存的母親的痕跡了吧。
“姐？”
半夜裏突然一聲，林晚意被嚇了一跳，立即回神，轉身見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楊斐。
暖黃色的燈重新照亮廚房。
雖然才十五歲，但他比林晚意還高，有一種獨屬於年春期少年的清瘦。與林父三分相似的臉上，黑眼圈明顯，鼻子上還有一個顯眼的痘痘。
他脖子上的耳機閃著光，懷裏抱著一桶泡面。
熬夜到三點餓了，下來煮泡面。
“怎麽不開燈？”他看見林晚意拿出來的蔬菜，問道，“姐，你也餓了嗎？”
楊斐從小就是一個活潑的小男孩，對她也很熱情，好像感覺不到林晚意與他母親之間的隔閡與疏離，把她當成親姐姐來對待。他也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
“剛才忘了開燈，我要做西紅柿雞蛋面，你吃嗎？”林晚意示意手上的西紅柿，問道。
“吃！”他看起來很意外，驚喜地說，“姐，原來你還會做飯呀？”
林晚意沒想到他會放棄熬夜必備的泡面，只是隨口一問。
於是，她又去冰箱拿了兩個雞蛋，一邊給他提前敲警鐘，“我的廚藝很一般，到時候做得不好吃可別怪我。”。
“當然不會，就算再難吃我也保證吃完。”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精神萎靡。
其實林晚意只要不去想他的母親，是可以把他當弟弟來看的。
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怎麽熬夜到了三點。
楊斐尷尬地笑笑，摸摸鼻子，“那個，和朋友打游戲，不知不覺就到現在了。姐，明天別給我媽說啊。”
她當然不會主動和孫阿姨說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但還是對他說：“不會的，那你吃完早點睡。”
接下來兩人無話。
直到兩碗面端到桌上，楊斐嘗了一口，讚道：“真好吃，比我想象中還要好吃很多。”
林晚意以為他是誇大事實，她對自己的水平心裏有數，嘗了一口後發現自己這次竟然超常發揮。
吃完後，楊斐摸摸自己的肚子，很滿足。突然想起什麽，問她：“姐，你喜歡吃魚嗎？”
“還好吧。”
他撇撇嘴，隨意地抱怨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今天爸帶我們去釣魚，一釣上來就全殺掉烤了，吃得我好撐。臨走時，他又買了好幾條，說明天讓媽做魚湯。連吃兩天的魚，我可受不了。”
林晚意手一頓，很快恢覆自然看不出其他，說：“他很喜歡吃魚。”
“姐，你今天回來，爸很高興的。雖然沒說，但今天下午都多吃了一碗米飯。”他看著林晚意的背影，很想緩和那對父女之間的關系。
在廚房裏洗碗，水龍頭嘩嘩的水聲中，林晚意說：“我知道。”
“那，姐你什麽搬回來住呀？”
林晚意放好碗筷，轉過來，“我住在外面工作方便。”
“姐，其實你搬走後，爸還挺難過的。”他小心翼翼，很怕說了什麽導致這對本就不和的父女之間又有不愉快，“上次我看見爸一個人現在你房間門口偷偷抹眼淚呢。”
林晚意覺得好笑，“他要是知道你這麽說，該不樂意了。”
“好吧，雖然我沒看清楚他有沒有哭，但是他看起來也很想你。你知道的，”楊斐其實也是個很細心的孩子，“老頭就是嘴硬，他心裏的想法從來不說出來。”
“……”
林晚意沒有說話。
楊斐覺得自己的問題太突兀，受不了沈默，不自然地轉移話題，問：“姐，最近火爆的網劇《一見歡喜》是你拍的嗎？”
“是啊，你怎麽知道的？”
林晚意對於他知道自己的作品有點兒驚訝。他們只知道自己不聽從家中安排，執意要去做導演，要進娛樂圈。她沒有對家裏說過自己的工作。
“真的啊？”他十分吃驚，驚喜地說,“我們班上很多人在看，大家都在討論，說餘遲和李追鳴特別配，故事很貼近真實的高中校園，非常青春……”
校園劇《一見歡喜》講的是高中女生餘遲和學霸同桌李追鳴之間的暗戀故事，是她拍的網劇。
見他絞盡腦汁來誇自己的作品，林晚意忍俊不禁，說：“嗯，我知道了，謝謝你。”
楊斐對她的感謝有點意外，“姐，謝謝你這麽晚還下面給我吃。”
“行了，上樓早點睡吧。”
回房間後，她一直到天亮都沒有再睡著，可能是下午睡太久了。
好不容易在床上熬到了天亮，林晚意索性趁早上涼爽出門走走。
這裏綠化做得不錯，還能聽到鳥鳴，早晨十分涼爽。
路過一片剛竹林，從另一邊跑出來一人。
江賀穿一身運動服，更顯身材高大健壯，寬肩窄腰，手臂結實有力。頭發沒有打理柔順地垂下，被汗水浸濕貼在額前，整個人冒著熱氣。
林晚意默默在心裏點評，身材不錯。
不知為什麽，江賀看到她好像很驚訝，甚至都跑出好幾步，還回頭看她。
看得林晚意莫名其妙，摸不著頭腦。
難道是她今天沒有化妝？
他又不是沒見過自己素顏的模樣，用不著這樣大驚小怪吧。
回家吃了早飯，林晚意上樓工作。
她這兩天都在細化攝制計劃，具體到每一場每一幕怎麽拍，拍多久，還要把其他可能的因素算進去。之前制作過的商業策劃書只有大致的攝制計劃，那對於真正的拍攝來說根本不夠。做好後，還要和攝影部門的人商議，繼續修改。
一直快到飯點才下樓。
父親和孫阿姨坐在客廳，不知道兩人正在說話。
看到林晚意，孫阿姨面帶笑容，“小意，下來得正好，馬上吃飯了。”
林晚意坐到他們對面，有點無話可說。
但是孫阿姨一點兒好像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她親親熱熱地坐到林晚意旁邊，給她拿水果。問道：“小意，最近工作壓力大嗎？”
孫阿姨對她表面上對她永遠是這樣熱情，熱情得過分了。
她穿一身簡約而不失華貴的連衣裙，看起來三十出頭，很有氣質。而父親年已五十，顯出老態，兩鬢中摻雜著點點銀色。
“還好，”林晚意把她遞過來的蘋果放回果盤，說，“現在不想吃蘋果。”
“你呀，就該常回來看看你爸。”她臉上的笑容不變。
林父被提起，往這裏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對面電視櫃上擺放著小盆栽和仙人掌，旁邊是一個相框。一張全家福，三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嘲笑著她。
似乎她搬出去是個很正確的選擇。
她一時間煩躁無比，不鹹不淡地應付著孫阿姨的問題。
孫阿姨似乎察覺不到，問了半天才施施然地站起來，說：“楊斐這孩子怎麽還不起，我去看看。”
她轉身上了樓，留下父女兩人獨處。
“你還是接受不了她，”父親嘆了一口氣，緩緩說，“知道你今天回家，她剛才親自下廚做了兩道你喜歡的菜。”
“爸，我今天回來是看你的，不是和別人緩和關系的。”林晚意一直不明白，為什麽父親有時候會執著於讓她和孫阿姨建立良好的“母女”關系。
林父摘下眼鏡，放下手裏的平板，“也是啊，你早就長大了。”
“爸，你要知道，我們兩個人是永遠都不會像親母女那樣。”
林父沒有繼續，轉而問了一個在她意料之外的問題，“你什麽時候回公司上班，這裏也有你的一份。”
提到關於工作，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都凝固起來，林晚意不想發生爭執，只說：“爸，我們我不聊這些，說點兒別的吧。”
坐到飯桌上好一會兒，楊斐才姍姍來遲，一臉萎靡。
除了剛開楊斐被林父訓了兩句，一直都沒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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