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療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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療愈

2001年6月。

人的情感有時是很奇妙的。

窗戶紙還在時,最多只是胡思亂想的不確定。但是那層紙一旦撕毀,所有過往的情緒都會湧來,再驕傲的人也無法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

關惠和唐尚傑經過工作室那兩夜暧昧之後,便徹底不再往來。大多數時候,關惠都在用工作麻痹自己,之前是一周3、4個通宵,現在幾乎睜開眼就是工作,累了就睡覺。

這樣她才可以讓自己沒有時間去思考其他的人和事,只要專心想著工作、賺錢,便充滿了源源動力。

肖恩這一陣經常在MSN上找關惠聊天,話題從設計到找工作,最後到八卦、情感,無一不聊。

關惠大抵覺得肖恩突然對她熱情,是因為之前實習的公司盜用了肖恩的設計圖做官網首圖,她貿然出了個頭,丟了已經確定好的工作,也錯過了找工作的最佳時機。肖恩知道後其實很是過意不去,但是他自己的工作室規模還太小,沒法給關惠一份正經工作。

6月底的一個晚上,白日裏的毒日頭已經落下,空氣中透著一絲絲涼意。

“叮咚...”,晚飯後關惠的MSN突然響起。

“出來聊聊天嗎?”,肖恩發來一條消息。

“聊天幹嘛要出去,MSN聊不行嗎?我想看電視劇”,關惠其實非常怕熱,夏天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但肖恩很堅持,“出來吧,邊聊邊看”,關惠也就不多拒絕,問他要了地址。

等關惠到達目的地後,發現是一家小酒店,關惠楞了一下,但還是走了進去。

“幹嘛聊天要來酒店?”,關惠走進房間好奇地問道。

“不是你要看電視嘛!”

也對,沒毛病,這的確是關惠說的,要看電視。

所以話音剛落,她就直接去打開了電視機,可是不知道是酒店的問題,還是電視機的問題,就只有很少的幾個頻道是清楚的,其他都在下雪花。關惠不得不把電視當背景音樂,跟肖恩好好地聊天。

關惠走進房間就發現,這是一間大床房,她原本想要開口問,但是轉念一想‘反正聊完天就回家了,也不會在這過夜’,也就沒當回事。

兩人靠在床邊,席地而坐,地上還放著一打啤酒。

“怎麽突然想找我聊天?”,關惠開了一罐啤酒,瞅了一眼肖恩。

“我失戀了....”,雖然是個“傷心”的話題,但是關惠此時絲毫沒有覺得肖恩有傷心的內核。

“哥,你這語氣一點也不像傷心難過的樣子”

“誰告訴你失戀就要傷心難過的?再說,你失戀也沒見你難過啊?”

關惠本能地翻了個白眼,“如果不傷心、不難過,那就不叫‘失戀’,叫解脫”,“還有,你怎麽就知道我沒難過?”。

“那你又怎麽知道我沒傷心?”,肖恩不服氣地反問。

“行,說說唄!為了什麽分手?”,關惠的酒量不錯大家都知道,所以聊到此時,一罐啤酒已經喝空了。

她拿著空了的啤酒罐在肖恩面前晃了晃,示意他加快速度。

“前女友說...她玩我玩膩了...”,關惠嘴裏正好含著一口啤酒,聽完這句話直接噴了出來。不單因為肖恩說的玩他玩膩了,還因為他說這句話時,聽著特別的開心。

以至於關惠噴完了啤酒,第一反應沒忙著擦,而是定定地看著他,說了句:“什麽鬼?”。

肖恩攤開手,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女人....呵....”

“嘿...嘿...嘿...,這可跟女人、男人的沒關系哈,是你自己眼神不好,看走了眼”,關惠指了指他的眼睛,示意他自己眼瞎了。

肖恩看著眼前的關惠,覺得她真的是一個很妙的人,不說話站那兒是個女神,喝酒聊天又是個特別容易親近的哥們。想到此,他不禁笑著低頭看了看手中搖晃著的啤酒罐,若有所思。

兩人沈默了片刻後,肖恩突然問道:“你跟唐尚傑呢?徹底沒戲了?”

關惠初聽時有些意外,因為肖恩很久沒問她關於唐尚傑的事情了,遲疑片刻說:“我還沒興趣去搶別人的男朋友,雖然我沒多出色,但也不至於沒人要”。說時語氣特別輕松,聽不出異樣。

“你很好,好到讓人不敢靠近,是唐尚傑眼瞎”,肖恩的語氣突然低沈。

關惠已經習慣了肖恩戲謔的語氣拿她調侃,所以這種話她也權當是他在逗自己開心。她低著頭輕聲地笑了笑,“你的嘴還真是甜,難怪那些女的追著你跑”。

話音剛落,肖恩伸出一只手攬過關惠的脖子,“那你試試有多甜”,便吻了下去。

關惠大腦“嗡嗡”作響,滿頭問號,“這是什麽情況?”“我是被強吻了嗎?”“甜?可是我只嘗到啤酒味啊!”“現在要怎麽辦?推開?”

這些個想法簡直一氣呵成地出現,但是吻上的感覺還不錯,所以她並沒有著急推開。肖恩得到了回應,動作也變得大膽起來,伸出另一只手將關惠摟進了懷裏。

關惠好像有點明白當時唐尚傑因為筱怡靜坐在腿上就開始情不自禁這件事,大抵是因為對面的那個人可能沒有多愛,但絕對不討厭。

但這個想法多少有點危險,所以當關惠意識到時,肖恩正氣喘籲籲地想要更進一步,被關惠一把拉住了手。

為了避免尷尬,關惠開玩笑的說到:“嘿,我可不是你那些個喜歡啃來啃去的女朋友”。

肖恩完全不想聽他說這些,迷離著眼神,湊近在她耳畔輕聲對她說:“你以為我騎車騎得好好的,幹嘛突然每天坐公車去‘偶遇’你?”,說完便又湊近到嘴邊想要去吻。

這個答案仿佛晴天霹靂,關惠太震驚了。她自認為自己長得也沒太出眾,有一個唐尚傑哀怨地說喜歡她不夠,現在又多了一個肖恩,她是中了什麽彩票嗎?

‘這可是肖恩啊,堪比“校花”級別的肖恩。我關惠何德何能?’,關惠簡直是在心裏吶喊般地迸發出來的想法。

“肖恩,我沒辦法那麽快接受別人,我也沒法把感情當游戲。如果你真的喜歡我,這樣對你不公平”,關惠用力推開了肖恩,語氣認真且誠懇,目光牢牢地盯著他。

肖恩稍稍地平覆了一下氣息,低著頭喝了口酒,只是簡單地說了聲“好”。

“還是兄弟?”,關惠拿著罐啤酒主動去碰了碰肖恩手中的酒。

“當然”,兩人相視一笑。

“但我還是想謝謝你”,關惠的這句話讓肖恩有點摸不著頭腦,怎麽他冒昧地親了一下還要謝謝他,不禁轉過頭定定地看著她。

19歲的女生,對待感情的看法總是帶著些不切實際的憧憬。關惠望著窗外,心中多了一份釋然。

唐尚傑跟吳晴走到一起的這一年,她心裏一直悶悶的,郁悶的情緒大過傷心。

她有種被背叛的感覺,可是即便全世界都覺得他們在一起了,但終究她跟唐尚傑的確沒有確定過關系,充其量只是暧昧的程度。

她懷疑過自己,她覺得唐尚傑能夠那麽輕易地選擇別人,究其根本是她自己不夠好,不夠優秀。

“其實唐尚傑的事情我挺不是滋味的,這種感覺很覆雜,不是簡單的一句‘失戀’就能說清的。是因為自己喜歡的人跟別人在一起了,也是因為他僅僅因為一個很低劣的謠言就動搖了。有些失望,有些氣憤,有些不甘心,甚至有一些自我否定。”,關惠說這些話時異常地冷靜且誠懇,“但是剛剛因為你,至少讓我覺得唐尚傑沒有選我不是因為我不夠好,只是兩個人沒有緣分,錯過了。”

“你...真的很好,聰明又不多話,懂得多但又很低調,既有女孩子的溫柔體貼,又有男生的爽朗....”,肖恩低著頭,手指不停地在酒罐上來回摩挲。

“兄弟,你這話怎麽聽著我有點人格分裂啊?”,兩人相視大笑。

很多年以後,肖恩依舊會時不時地跟關惠分享自己的生活。他經常對關惠說,“還好你那晚拒絕了我,不然我就真的少了個兄弟”。

關惠很清楚,她跟肖恩兩個人都是寡淡不愛說話的人,兩個人在一起必須要有一個人不停地找話題,其實這是很辛苦的一件事。但是做朋友就不同了,不是時時刻刻的相伴,自是不必時時刻刻的遷就。

這個夜晚,關惠仿佛被療愈了一般。

關惠每天在家悶著頭做圖,一想到每張圖都將轉化為人民幣進自己的腰包,她就兩眼放光,不想睡覺。但是設計這個事兒吧,跟寫小說一樣,時不時地會缺點靈感。

七月初,天氣漸漸變得炎熱。

曾經一起念自考培訓班的同學找到關惠,問她願不願意做兼職。新天地那兒新開的果汁吧想要招一個兼職店員,薪資一般般,但是工作比較輕松,關惠也就應下了。

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臺灣阿姨,她讓關惠喚她‘陳小姐’,打扮精致又時髦,說話是嗲嗲的臺灣腔。關惠總是有一種能力,能讓長輩很喜歡她。所以這個阿姨一見到關惠,沒聊幾句就喜歡得不行,連店鋪都還沒裝修完,就要她立馬來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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