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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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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嘴硬

◎誰說本王關心你?◎

秋老虎甚是厲害, 白日裏還是只著薄衫,到夜晚才有些涼意。

沈昭連著喝了兩日清毒湯藥,又只能進些輕淡食物,嘴裏便只剩苦味, 蜜餞也不讓多吃, 如此下去, 五日過去她恐怕都要失去味覺了。

她躺在床上,咳嗽兩聲, 湊近燭光翻看喜寶搬來的雜書, 一想到明日便要開始按食方吃飯,往日感興趣的奇聞軼事都看不進去了。

白日裏與喜寶好說歹說, 連一蝶醬菜都沒爭取到,這丫頭嘴裏翻來覆去就是聽王爺吩咐,任憑她說得口幹舌燥,兀自巋然不動。

沈昭將書甩到一旁, 吹熄了燈躺下, 白日裏睡得多了,這會兒也沒什麽困意,又總是咳嗽, 便盯著漆黑的床帳,不由胡思亂想起來。

她雖身懷武功,身子較一般女子強健,但那毒藥也不是凡品, 即便是微毒也將她折騰得夠嗆。

這兩日她食欲減退, 瞧著那些清淡的更不想吃, 平常要吃三碗飯, 今日卻只早晨喝了些清粥, 到現在竟也不餓。

加之餘毒未消渾身無力,天熱她也不願動彈,便在屋內整整躺了兩日。

薛清月不似上次,僅白日來陪她說會兒話,講講長陽城中又發生了何事,待夠一個時辰便走了,也不知在忙什麽。

聽她所言,穆妃和九公主仍在禁足,毒藥一事也未查清,皇帝震怒,薛容鶴整日忙得腳不沾地,連皇後和太子也開始頻繁過問此事,甚至向他施壓。

思及此處,沈昭心中嗤笑,那毒藥分明就是皇後與太子下的。

他們明知皇帝不會於宴中飲酒,將毒下在皇帝的酒壺中再合適不過,借由皇帝之手倒給薛容鶴,讓他不得不喝。

待出了事便是有人要謀害皇帝,薛容鶴只是無辜枉死,之後太子臨危受命查清所謂的兇手,最終瞞天過海尋個替罪羊了事,真是再簡單不過。

如今還裝模作樣地“關心”此事,是怕被薛容鶴查出什麽來還差不多。

就是不知,薛容鶴找到賣毒藥的人了嗎?

沈昭兩手墊在腦袋下面,翹起二郎腿,想起端來毒酒的太子妃,眉頭微蹩。

觀當時太子妃看到她中毒倒下的神色,應當也是被那對母子利用了。

真是好狠的心,太子為夫,卻全然不顧自己的妻子,將她推至風口浪尖。

沈昭垂下眼簾,往日與太子妃交談,能看出她深愛自己的夫君,覺得他溫文有禮、學識淵博,是她的良配。

只希望經此一事,她能看清所謂“良人”究竟如何,無論將來太子如何,莫要被感情所困。

月色下,滿身涼意的薛容鶴邁入了沈昭的院子。

他見屋中燈火已滅,腳步一頓,停在幾步之外,不再向前。

喜寶聽見動靜,探頭一看,連忙從房中跑出來,輕聲道,“王爺,姑娘熄燈不久,應當還未入睡,需要婢子進去看看嗎?”

沈昭確實沒睡,她趴在床邊側耳細聽,捂住嘴壓抑咳嗽聲,便聞薛容鶴壓低了聲音,“不必,讓她好好休息。”

她滿意地點點頭,昨夜這人便在院子門口徘徊,似乎想進來,卻又腳步一轉回了旁邊,不知在糾結什麽。

薛容鶴轉身離開時,腳步停頓一瞬,向喜寶叮囑道,“不要同她說本王來過。”

跟在身後的開陽偷瞄一眼自家主子,為何不說?

自沈姑娘中毒以來,主子日日忙碌回來得晚,便見不上幾面,總黑燈望著這邊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麽。

主子的心思他揣測不透,問程叔也只笑不語,說與搖光反被罵傻子,搞得他愈發抓心撓肝,卻也不敢直接問。

他正走神,便聽薛容鶴突然道,“明日找程叔開庫房,多送些補藥給她。”

次日,沈昭看著程峰指揮人擡進一堆補藥,幾乎將她屋子填滿,頭疼地揉揉眉心。

這又是在搞什麽,提醒她該吃那見鬼的食方了嗎?那也用不著這麽多補藥吧!

沈昭無奈指揮喜寶,將補藥歸入院子裏的小庫房,忙碌了一上午才算完事兒。

她早晨照例是清粥淡菜,午時根本不餓,便面朝裏躺在床上翻看起雜書。

屋門響動,被人從外推開,腳步聲響起,隨後是食盒被放在桌子上的動靜。

應是喜寶,沈昭擡手揮了揮,頭都沒回,“我沒胃口,端下去吧。”

話音落了片刻,身後卻一直沒動靜,沈昭察覺不對,轉身向外看去,卻是薛容鶴坐在桌前,直直盯著她,身後靜靜立著開陽和喜寶。

沈昭嚇了一跳,連忙坐起身,這人整日不見蹤影,今日怎麽有空來管她,還提著食盒?

別是她眼花看錯了。

沈昭揉了揉眼睛,見薛容鶴仍坐在原地,還向她招了招手,“過來吃飯,吃完好喝藥。”

她嘴裏頓時泛苦,走過去坐下,見喜寶擺出的寡淡菜色,更沒有食欲。

“王爺今日怎麽有時間過來?”沈昭笑瞇瞇問道,又側過臉咳嗽幾下。

有事就快點去忙,不用特地過來看她的。

薛容鶴似笑非笑瞥她一眼,自然知曉她這話什麽意思,悠然喝了口茶,“今日不忙,奉邱先生之命來監督你。”

大可不必。

沈昭頓時愁眉苦臉,僵硬地往嘴裏塞了些飯菜。

薛容鶴待她放下筷子,這才喝了口茶,緩緩道,“本王已查到賣毒藥之人的蹤跡,不出一月便可了了此事。”

見沈昭聽得認真,他繼續說道,“太子妃與你私交不錯,當日毒酒應是她被人利用所致。”

“她母族郭家,現今家主為郭太傅,乃是太子帝師,出將入相人才無數,這樣龐大的家族維系百年之久,只憑一事,那便是他們只忠於帝王,從不參與權力之爭,這才成就家族百年輝煌。”

“當年父皇為太子指婚,點明要郭家嫡女做太子妃,這便與郭家堅持相違背,他們竟膽大包天到,將旁支過繼來的‘嫡女’嫁給了太子。”

沈昭一楞,這事兒她從未聽聞。

太子妃言行舉止端莊穩重,又待人親和溫柔,從未與人紅過臉,處事卻堅決果斷,將東宮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條,本以為是郭家熏陶長大,卻沒想到是旁支。

她猛然想起,太子妃曾說她的祖母會草編。

當時她心有疑惑,為何世族郭家的老祖宗會這等野趣,她還以為是老太太別樣情操。

如今想來,應是旁支不似郭家那般養尊處優,所以太子妃的祖母才會這等民間技藝。

薛容鶴見她神情怔楞,不由放輕了聲音,“皇後本就看中門第,不然也不會選中郭家,可花轎已入了東宮。雖說是‘過繼嫡女’,終歸是掛了嫡女的名號,皇後也不好反悔,只能咬牙認下。”

“故而皇後一向不喜太子妃,表面苛責還是小事,背後更是嚴厲訓斥,太子妃足足花了一年時間,才逐漸被皇後接受。”

“本王從未見她對誰如此關心,她應是真心交你這個朋友,那日端酒時她並不知情,你也不必太過介懷,”他頓了頓,“說這些並不是讓你原諒她,只是將事實說與你聽,一切皆由你決斷。”

這幾日沈昭足不出戶、食不下咽,還總是咳嗽,他起先以為是餘毒未清身體不舒服,可問了邱立科卻說她已無大礙,思來想去,應是覺得被太子妃端來毒酒一事傷了心。

薛容鶴兜了這麽大圈子,只是希望沈昭看開些,莫要因他人之過,損害自己的身體。

沈昭如何聽不出來,她早已看出太子妃是被人利用,本就不怪她,沒想到薛容鶴竟善心大發來開解她,這可真是奇事。

萬萬沒想到,那杯毒酒的作用居然這般大,看來美救英雄的戲碼永不過時。

她偏了偏頭,看向薛容鶴,“王爺這是,因我替您當了毒酒,特意來開解我的?”

薛容鶴一窒,挑了挑眉,安慰?只是希望她別餓死在自己府上罷了。

他正想反駁,擡眸卻見沈昭還未恢覆血色的面容,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硬生生咽回肚子裏。

薛容鶴抿了抿唇,一時間答應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心中別扭極了。

沈昭被他吃癟的樣子逗笑,解釋道,“王爺不用擔心我。我並未生太子妃的氣,只是剛解了毒身體有些虛,藥喝多了嘴裏泛苦,沒什麽胃口,倒也不怎麽餓,便吃得少了。”

瞥她一眼,薛容鶴又皺眉問道,“程叔送來的補品不錯,你沒吃?”

沈昭心中翻了個白眼,無奈道,“王爺,那些都是大補之物,藥性猛烈,我如今正虛,所謂虛不受補,如何受得?”

話音剛落,她瞧見薛容鶴神情有一瞬的低落,頓覺震驚,待定睛去看卻又沒了,只以為自己看錯了。

沈昭想了想,還是補上幾句,“邱先生說我年輕,毒又祛得及時,身體已無大礙,對日後無半點影響。只要按照食療方子慢慢調理,一個月後便能活蹦亂跳。”

薛容鶴點頭,正色道,“食方已謄抄一份交給後廚,後日便開始按方為你準備一日三餐。”

“啊?”

沈昭一楞,他怎麽這麽積極?!

這幾日的清淡菜色她都不想吃,更別說要吃一個月,她連怎麽避開喜寶吃些別的都想好了,怎能讓薛容鶴絆住計劃!

“王爺您日理萬機,倒也不必如此上心,”沈昭一臉正色,並起三根手指,“我發誓,一定好好吃飯,絕不讓您費心。”

薛容鶴怎會不知她心中盤算,起身理理衣袖,微微一笑,“你本就是為了本王才喝下毒酒,合該本王上心些,不必推辭。”

說罷,他便帶著開陽快步出了門,不給沈昭半點花言巧語的機會。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沈昭(湊近):王爺關心我?

薛容鶴(全身上下嘴最硬):不過是怕你死在我府上罷了。

【背地裏】

薛容鶴(拿著食方在廚房監工):這藥材你放了沒有?

廚子(戰戰兢兢,滿頭大汗):放了放了,王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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