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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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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是這天在郊區分公司開會,晚上在附近的餐廳和分公司管理層一起吃。

菜是法餐,定了小包間,環境相當漂亮。

分公司的管理層女孩子偏多,聊起來放松,也不搞什麽敬酒,周是吃得蠻開心。

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周是離席去洗手間,準備順便去把單買了。

不算多麽高級的餐廳,但讓分公司的小姑娘墊付也是不小一筆支出,財務那邊報銷下來得至少一個月,索性她付了算了。

周是在前臺結了帳,瞥見附近坐著的人有些眼熟。

郊區西餐廳人少,一樓靠裏側有僻靜的兩人座位,半封閉環境,私密性也足夠。

傅開低頭看了眼表,坐他對面的宋瀾敘會意,揚手叫來服務員結賬。

兩人起身離座,又說了幾句場面話,旁邊斜插過來一道清淩淩的女聲:“堂哥?”

宋瀾敘轉眼望見他上個月才出席婚禮的堂弟媳:“周是?這麽巧。”

沒註意到傅開陡然凝固般僵住。

周是也是走到宋瀾敘這兒才發現他的同伴是傅開,面容露出一絲詫異:“真是很巧。”

宋瀾敘主動介紹:“這位是傅公子。”他遲疑一秒,覺得周是的身份可以放心交代,放低了點聲音說,“目前在證監會的盛亭市分支機構高就。他父親和祖父是……”

宋瀾敘以更低的聲音報了兩個名字。

周是揚起眉毛。

她還真不知道傅開有這一層家世背景。

無巧不成書,傅開就是曾經她為其和家庭決裂的那位“普通家庭”的前男友。

現在看來只是人足夠低調而已。

宋瀾敘又微笑著轉向傅開,“這位是清則的妻子,周是。”

傅開探究般地望了她一眼。

周是大大方方地和他握手,將要收回的時候傅開說:“我不知道你結婚了。”

宋瀾敘問:“兩位認識?”

傅開沒太用力,周是抽出手道:“大學時候見過。”她客氣地對傅開點了下頭,“既然都在盛亭,有空可以吃個飯。”

傅開在盛亭大學念的數學,盛亭商學院本就自盛亭大學獨立出來,兩校挨得很近,學生活動也經常辦在一起。

周是大二的時候擔任了盛商迎新晚會的主持人,因為太漂亮,照片流傳到盛亭大學論壇,飄了幾周的熱帖。於是當年盛亭大學的畢業晚會籌備組親自聯系了周是來主持。

傅開那時候是盛亭大學學生會主席。他親自和籌備組去盛商見周是,周是答應下來後,晚會籌備連著兩周幾乎天天見面,那之後他就追了周是。主席和校花的橋段,非常標配的一段校園戀情,官宣時收獲了一票祝福。

結果戀情僅持續了兩個多月。

周是在暑假臨近結束的某天給他打了電話,聽得出是在戶外,沈默的時間比以往要多,她在電話裏說:“我和家裏人吵了一架。”

傅開問:“怎麽好端端的突然吵架了?”

周是說:“他們不信任我看人的眼光。”

“就為這個?”傅開笑了,“具體是什麽事,不讓你談戀愛?”

“差不多,好像也沒有不讓。”周是思考了一會兒,“但是結婚是不行。”

她講得顛三倒四,語氣總體還是很平靜,傅開也沒有當作一件大事:“結婚要父母來把關很正常。”

周是問:“如果他們不允許我和你交往呢?”

傅開沒想到這個:“有這麽嚴重?為什麽?”

周是:“覺得你不是好人。”

傅開自覺背景要好過大多數人:“那是他們不了解我,真到了必要的時候,我也可以去見見你的家長,把話說開就好了。”

周是感覺到一種無效溝通的疲憊感:“不是他們和你的事情,這是我父母和我的問題。”她覺得很郁悶,覺得自己的人生沒有選擇,作為人類個體的婚戀被視作待價而沽的商品,但是傅開硬要把整件事當作數學應用題去解,好像覺得能解決的就不算問題。

傅開說:“你是不是和父母頂嘴了?都是一家人,別鬧什麽大矛盾,認個錯就行了,惹長輩不高興做什麽。”

而傅開這時候想的是:周是這是什麽意思,暗示想要和他結婚嗎?才兩個月,進度太快了,何況不在一個學校,見面次數其實不算很多。他對周是,是看她漂亮,家世好,學歷也夠格,是個挑不出錯的女朋友,被大家都認證的美貌也能讓他自尊心收獲巨大的滿足,所以順勢而為地追求表白,好像也沒認真到結婚的程度。

周是這麽著急,未免顯得不夠莊重。總歸只是商人家庭養出的女兒,市儈味兒太重,他還是喜歡矜持一些的大家閨秀。

隨後周是下一句話就說:“我們分手吧。”

傅開第一反應是難以置信。

周是脾氣犟得很,他這段時間也略有領教。

但是,傅開沈聲:“我以為你至少識大體。”

周是很煩躁,多一秒都不想再和傅開交流,“你拍民國戲呢?”

傅開說:“分手不是隨隨便便可以說出口的話,周是,下次我就當真了。”

“沒有下次,分手只有最後一次。”周是說,“你被甩了,面對現實吧。”

周是掛斷電話後拉黑了他的號碼,手速很快地將他所有SNS的賬戶也全部拉黑。

傅開起初只當周是在賭氣,兩周後才慢慢回過味來。

開學後他去了盛商幾次,都沒蹲到周是,那時她已經忙得腳不沾地了。

而現在的周是手上套著婚戒,表情恬淡,以一句“大學時候見過”一筆帶過了他們曾經的關系。

宋瀾敘倒是隱約察覺到二人的關系沒有說的那麽簡單,只是裝作不知,問周是:“我叫清則來接你?還是我送你回去?”

“都不用,我開車過來的。”周是說,眼神意有所指地往他這裏停了停,“我先去和我同事們說幾句。”

意思是讓他在這兒等著,之後有話要說。宋瀾敘了然地頷首,轉身問傅開:“我送您出去?”

周是和分公司的人告了別,見他們一行人各自散了,轉頭在店門口的路邊瞥見宋瀾敘在抽煙。

他見她過來,剛擡手,周是說:“不用,聞習慣了。”

“習慣也不是喜歡。”宋瀾敘還是把煙掐了,挺瀟灑道,“問吧。”

周是看了他一會兒,問:“找傅開是因為游龍的事?”還想讓游龍IPO,為此特地約見監管的人?

“不是。”宋瀾敘道,“游龍近三年沒可能上市了。”

她想也是,“那為什麽要找證監會?宏圖發生什麽事了?”

“魏蜀系正在敵意收購宏圖。”宋瀾敘說,“具體的我也不便說了,讓清則跟你交代比較好。見傅開是我和他先前有點私交,他賣個人情,我向他打聽打聽監管的態度而已。”

宋瀾敘想了想又道:“不過我那點私交,和你倆大學就認識的關系一起比較,實在上不得臺面。”

周是聽得出這人的言外之意,翻了個白眼:“你還挺八卦。”

宋瀾敘哈哈大笑,和周是講話真的很有意思。

周是陪他在馬路牙子上站了一陣,拿出手機說:“我先前工作和交易所的人接觸比較多,我推你個聯系方式?”

“不用。”宋瀾敘下意識想摸煙盒,但是止住了,“傅開今天跟我說了,上面放任不管。”

不會幫任何一方的意思。

宏圖地產沒機會取得監管機構的庇護。

周是到家一個小時後,宋清則才回來。

她隱約猜到他在忙什麽。

周是開門見山:“我今天在外面碰到你堂哥了。”

宋清則“嗯”了一聲:“他給我發了消息。”

他一回家先喝水,喝完後解外套、松領帶、摘手表,這一套流程看得周是莫名很緊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緊張,耳尖都發燙了。

周是偏開視線:“上回去魏家的時候,你都沒跟我說宏圖股權的事情。”

“啊,宋瀾敘跟你說了?”宋清則坐下來,“他跟你講了多少?”

“講得不多。”周是說,“但是我會自己查新聞。”

宏圖是上市公司,股份變動都有披露。

宋清則無奈地說:“好吧。”

“什麽好吧?”他這態度讓周是火大,“你打算瞞到什麽時候?等宏圖第一股東變成魏蜀之後再告訴我?”

“不會的。”宋清則給她順毛,“我們有在想辦法。”

周是冷笑:“那你說說看。”

宋清則說:“明天,宏圖股票停牌。”

他語氣溫和,周是也就是虛張聲勢,沒多大脾氣,認真地順著思考下去,“然後去拜票嗎?引戰?”

“嗯。”宋清則說,“這段時間一直在和原來的大股東溝通,但地產情況不好,你也是知道的。”

周是鼓了下嘴,又意識到這個動作有點幼稚,立刻收起。

但她還是沒忍住問:“為什麽不讓周氏集團接手?”

宋清則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接手股權和資金支持是兩回事。地產企業是燙手山芋,重資產高杠桿,對其他行業的企業來說都是負擔。

周是理所當然地說:“我們是夫妻啊。”

她瞅了瞅宋清則臉色,沒有拒絕的意思,便說:“不過這個事情確實不小,我找時間盡快和我爸商量一下,董事會和股東大會決議這些流程也要走半個月打底……還好宏圖停牌了。”她發言一向謹慎,又補充一句,“不要太期待!說不定會被否決的,雖然可能性不大。”

“周是。”宋清則鄭重其事地叫了她的名字。

周是:“幹嘛?”能不能不要一副深受感動的模樣……

“之前你說要會考慮的那件事,現在想好了嗎?”

周是想起來,是指之前他跟她說的,不希望他們的關系只是家族聯姻,想要……的關系,總之非常得寸進尺的話,然後她的回答是“我會考慮的”。

才沒過去幾天吧!

宋清則的指尖點了點桌面,臉上露出苦惱的神情。

“我有點不想等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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