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雨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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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雨傘
自海洋館一別以後，我和闕止羽又斷了聯系。
宿舍空蕩蕩的，沒有了往日閑聊的嘰嘰喳喳聲，也沒有了就今晚誰來關燈鬧來鬧去的場面，突然感覺自己的心也變得空落落的。
連海洋館裏發生的一切，都讓我隨著日子的累加，開始懷疑是否真實。
我默默地掏出手機，指尖不自主地移到了微信，點開闕止羽的聊天界面，上面只有一條“我是闕止羽”的信息，下面還有一行小小的灰字：你已添加了闕止羽，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很遺憾，在同意了好友申請後，我和他都非常默契地沒找對方聊過一句話。
我靜靜地盯著拼音九鍵格，暗暗思量這第一句話該發點什麽好，但自己的內心深處卻在隱隱期盼著他能主動給我發點什麽。
無論是什麽，都好。
只是很可惜，國慶假期都要結束了，我也沒能等到他的一個“主動”。
算了，反正馬上就要開學了。
說來也巧，之前因為假期沖掉了周一的毛概課，而剛開學的這個周日正好補的是周一的課。
也就是說，我今天就能見到他了。
出門的時候，天比往常都要暗一些。
我沒太在意，目光緊緊鎖著前面匆匆趕路的行人，感覺天好像變得更暗了。
而我也離教學樓更近了。
擡頭看著“第三教學樓”五個大字，心裏有點緊張，又有點期待，有點擔憂，又有點高興。
直行左轉，爬樓梯，找教室。
站在門口的時候，我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教室裏已然來了近半數的學生，有人在跟前桌的人交頭接耳，有人聚在一起打王者榮耀，有人相約課前去趟廁所……
熟悉的嘈雜聲將一位安靜端坐在靠窗邊最後一排的男生凸顯出來，陰沈的天將他身上淺藍色的衛衣暈染出憂郁的底色，在周邊氛圍的襯托下，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不由自主地朝他走去。
只可惜，有個女生卻先我一步停在課桌前，詢問是否可以坐在他旁邊。
我的腳步驟然放緩。
目光停留在他前面空著的位子上。
視線交匯，他看著我笑了。
“抱歉，這裏有人了。”他朝我點頭示意，轉而對那個女生說，“正好，我同桌來了。”
那個女生轉頭，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而後又看向闕止羽，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態：“對不起，打擾了。”然後就走遠了。
我尋思著這姑娘貌似誤會了什麽。
闕止羽握拳，用食指關節輕輕敲了敲桌面才讓我回神。
“想什麽呢？”他將頭偏向自己旁邊的位子，“不坐嗎？”
我繞過他的椅子後背，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
他看著我，突然沒頭沒腦地問：“待會下課後，你有時間嗎？”
由於話題轉得非常生硬，我有點沒反應過來地“嗯？”了一聲。
“上次欠的午飯不是說改天嗎？今天怎麽樣？”
原來是這樣，我想都沒想就應了一句“好啊”。
腦海中回想起上次約飯的尷尬局面，我不放心地掏出手機，點擊進入和劉遠、田然組的三人群。
我：朋友們，今天午飯有約了，不用等我啦[捂臉]
劉遠：[委屈]
田然：[OK]
看著秒回的短信，我安心地將手機揣回了兜裏，坐直身子等老師進教室。
餘光忍不住去留意闕止羽：他從眼鏡盒裏拿起一副黑色細框眼鏡，緩緩拉開戴上，手肘順勢搭在桌面，雙手自然交握撐住下巴，雙眸靜靜地看向前方。
突然，本來還看向前方的雙眸一下子轉移到了我的臉上，我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明目張膽的打量。
他微挑眉頭，有些疑惑：“怎麽了？”
“之前好像沒見過你戴眼鏡……”也不對，初三補課那會兒我記得他是戴的，只是大學遇到以後他就一直沒戴過。
“哦。”他順手扶了一下眼鏡，淺笑，“之前戴的隱形眼鏡，最近眼睛不是很舒服，就換了。”
可能是戴了眼鏡的緣故，五年前那張青蔥稚嫩的臉突然在塵封的記憶中變得清晰，只是如今平添了幾分沈穩和清冷。
我喃喃道：“你戴上眼鏡，讓我想到了你初三那時候的樣子。”
他看著我，似乎在思考著什麽：“那你是怎麽認出我的？不覺得變化很大嗎？”
變化確實不小，個兒更高了，發型也修飾過了，棱角更分明了……那我是怎麽認出他的呢？
“我也不知道。”我誠實地回答。
闕止羽：“沒戴眼鏡你都能認出來，那你……”
他突然頓住了，我有些不解：“嗯？”
“……那你覺得我是戴眼鏡好看，還是不戴好看？”
“啊？”這前後邏輯，似乎對不上吧？
我托著腮，一邊看向他，一邊卻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下一秒，我的雙手鬼使神差上前，輕輕捏住黑色鏡腳，緩緩拉下來一點，一雙眸子就這樣直直地望進我的眼底，這一刻，我覺得自己被蠱惑了，傻楞楞地端著眼鏡，忘了放手。
直到老師走了進來，原先騷動的教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我突然意識到當下的處境有多麽不妥，趕緊將眼鏡輕輕一推，放回到他的鼻梁上。
移開目光，坐正扶額，低頭審視桌上紅色封面的毛概課本，弱弱道：“都，都挺好看的。”
媽呀，我在幹什麽！
臉不禁往掌心又埋了埋。
*
老師在講臺上侃侃而談。
教室外的風漸漸失了控，狠狠地拍在窗戶上，像是困獸在呼嘯。我起身關窗，剛坐下沒多久，雨點猛地往玻璃上敲打。
看樣子這雨有下大的趨勢，我心底隱隱有些不對勁。
手悄悄伸進書包，將底部摸了個遍，有點不敢相信地朝裏瞅了一眼，不死心地到處掏了一遍，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覺得不對勁。
我沒帶傘！
我竟然沒帶傘！
我怎麽會沒帶傘呢？
我之前出門都是記得要帶的呀。
左想右想自己把傘落在哪兒了的時候，闕止羽徐徐湊近，停留在我的耳畔：“怎麽了？”
低沈的嗓音像一小撮火苗，點著了我的耳朵。只是我的註意力全放在了沒帶傘這件事上，讓我忽略了這份異樣。
我擡手遮住嘴，挪到離對方左耳稍近的地方，輕聲道：“我忘帶傘了。”
闕止羽再次湊了過來，這次似乎離得更近了一點：“沒事，我帶了。”
我頓時放心下來。
只是他兩次靠那麽近說話，耳朵被烤得熱乎乎的，我有點擔心被闕止羽發現端倪，於是偷偷瞄了他一眼，意外發現他的耳尖竟微微泛紅。
我瞬間松了一口氣，看來耳朵紅並不是什麽特殊現象。
*
下課後，我和闕止羽靜靜地站在三教門口，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周圍陸陸續續有同學或形單影只，或成雙入對撐著傘離開，各色的傘面在陰沈的雨天裏隨意移動，勾勒出一幅鮮明的油彩畫。
我看著闕止羽從書包裏拿出一把蔚藍色的折疊傘，想到自己下午第一節是法語課，如果待會吃完飯兩人不順路的話，一把傘怕是不夠。
於是，我問闕止羽下午有沒有課，去哪兒上。
果然，問下來的結果還真是不順路。
“要不，我們先去學校超市買把傘？”
闕止羽慢慢拉開折疊傘的扣子，突然問道：“你不餓嗎？”
我回想起自己剛才臨近下課的時候，肚子很不爭氣的“咕咕”叫過。
他這麽問，想必是聽到了吧……
我倒是也沒覺得丟人，老老實實回答：“餓。”
看著傘面在我眼前慢慢撐開，他輕快的聲音也隨之傳來：“那就先去吃飯吧，吃完飯再一起去買傘。”
嗯，這主意不錯。
“去哪兒吃？”
他示意我鉆進半舉著的傘。
我靠近他，走入雨幕，傘緩緩舉至頭頂，由於他個子很高，頭一回感受傘面離自己這麽遠，周圍的景致在雨水的沖刷下顯得異常模糊，只有身邊的這個人是清晰的。
他摟住我的肩，朝他那邊帶了一些，我微微楞神。
“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偏頭看了看還在肩膀上搭著的手，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他立刻把手縮了回去，話語間卻沒有覺察出絲毫異樣：“傘不夠大，走近點不容易淋濕。”
我看了看他收回的手，心裏有點失落。
不過，半邊身子能如此明目張膽地挨著，又讓我不禁竊喜。
他帶我去的是學校的人氣雲餐廳，以前和同學在月底或者期末的時候，想“搓一頓”犒勞一下自己就會來這。
仔細算起來，自己有段時間沒來這兒吃了。無縫對接的課程，沒完沒了的背誦默寫，各式各樣的隨堂測驗，導致每天的一日三餐幾乎都在各大食堂裏解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只是靜靜地坐下來吃一頓飯。
闕止羽伸出手機，掃描桌上的二維碼，於是我也掏出手機，點擊微信掃一掃，正伸向二維碼的時候，卻被他輕輕按住了。
“我請客吧。”
習慣了AA的我，一時間楞住。
“上次放了你鴿子，總得給個請客賠罪的機會吧。”
嗯，是這個道理沒錯。
於是，我欣然接過他遞來的手機，隨意翻看起自己想吃的菜。
糾結半天，點了一份芝士焗飯。
相比食堂的即拿即吃，這裏的上菜速度著實不太給力。
我們兩個人面對面，偶爾聊兩句，吃著吃著，就發現……
“糟糕，怎麽都這個點了。”我看著手機屏幕顯示的時間，不免驚呼。
按現在這個點，別說去買傘了，能勉強趕上法語課都要謝天謝地了。
我和闕止羽無聲對望，從眼神中都能感受到對方絕望的心境。
看來，當代大學生並不適合享受靜靜地坐下來吃一頓飯的滋味，尤其是在後面還有課的情況下。
所幸出門的時候，雨比之前小了很多。
空中飄零著細長的雨絲，他撐著傘，我挨著他，心裏默默地計算著還能和他一起走多遠的路。
時間在安靜的計算中流逝，我和他終究還是走到了要分道揚鑣的岔路口，我極力壓抑住不舍的情緒，戴上帽子，揮手說拜拜，人還沒往外走就被闕止羽拉住了。
我失神地看著被握住的手腕，整個人麻麻的。
他將傘柄塞到了我的手中，利落地一把戴起自己的帽子：“沒買成傘，我有責任。”
我剛要反駁，他卻沒給我機會：“再說了，怎麽能讓女孩子淋雨呢。”
說完朝我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讓眉眼帶上笑意，將這陰暗的天點亮了幾分。
我一時間被晃到了，等回過神的時候，他早已跑遠。
手裏舉著的這把傘似乎變得更沈了，可能是被雨水浸濕的緣故吧。
本來令人生厭的下雨天，今天卻讓我有點想喜歡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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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地掏出手機，指尖不自主地移到了微信，點開闕止羽的聊天界面，上面只有一條“我是闕止羽”的信息，下面還有一行小小的灰字：你已添加了闕止羽，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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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什麽，都好。
只是很可惜，國慶假期都要結束了，我也沒能等到他的一個“主動”。
算了，反正馬上就要開學了。
說來也巧，之前因為假期沖掉了周一的毛概課，而剛開學的這個周日正好補的是周一的課。
也就是說，我今天就能見到他了。
出門的時候，天比往常都要暗一些。
我沒太在意，目光緊緊鎖著前面匆匆趕路的行人，感覺天好像變得更暗了。
而我也離教學樓更近了。
擡頭看著“第三教學樓”五個大字，心裏有點緊張，又有點期待，有點擔憂，又有點高興。
直行左轉，爬樓梯，找教室。
站在門口的時候，我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教室裏已然來了近半數的學生，有人在跟前桌的人交頭接耳，有人聚在一起打王者榮耀，有人相約課前去趟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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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自主地朝他走去。
只可惜，有個女生卻先我一步停在課桌前，詢問是否可以坐在他旁邊。
我的腳步驟然放緩。
目光停留在他前面空著的位子上。
視線交匯，他看著我笑了。
“抱歉，這裏有人了。”他朝我點頭示意，轉而對那個女生說，“正好，我同桌來了。”
那個女生轉頭，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而後又看向闕止羽，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態：“對不起，打擾了。”然後就走遠了。
我尋思著這姑娘貌似誤會了什麽。
闕止羽握拳，用食指關節輕輕敲了敲桌面才讓我回神。
“想什麽呢？”他將頭偏向自己旁邊的位子，“不坐嗎？”
我繞過他的椅子後背，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
他看著我，突然沒頭沒腦地問：“待會下課後，你有時間嗎？”
由於話題轉得非常生硬，我有點沒反應過來地“嗯？”了一聲。
“上次欠的午飯不是說改天嗎？今天怎麽樣？”
原來是這樣，我想都沒想就應了一句“好啊”。
腦海中回想起上次約飯的尷尬局面，我不放心地掏出手機，點擊進入和劉遠、田然組的三人群。
我：朋友們，今天午飯有約了，不用等我啦[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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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光忍不住去留意闕止羽：他從眼鏡盒裏拿起一副黑色細框眼鏡，緩緩拉開戴上，手肘順勢搭在桌面，雙手自然交握撐住下巴，雙眸靜靜地看向前方。
突然，本來還看向前方的雙眸一下子轉移到了我的臉上，我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明目張膽的打量。
他微挑眉頭，有些疑惑：“怎麽了？”
“之前好像沒見過你戴眼鏡……”也不對，初三補課那會兒我記得他是戴的，只是大學遇到以後他就一直沒戴過。
“哦。”他順手扶了一下眼鏡，淺笑，“之前戴的隱形眼鏡，最近眼睛不是很舒服，就換了。”
可能是戴了眼鏡的緣故，五年前那張青蔥稚嫩的臉突然在塵封的記憶中變得清晰，只是如今平添了幾分沈穩和清冷。
我喃喃道：“你戴上眼鏡，讓我想到了你初三那時候的樣子。”
他看著我，似乎在思考著什麽：“那你是怎麽認出我的？不覺得變化很大嗎？”
變化確實不小，個兒更高了，發型也修飾過了，棱角更分明了……那我是怎麽認出他的呢？
“我也不知道。”我誠實地回答。
闕止羽：“沒戴眼鏡你都能認出來，那你……”
他突然頓住了，我有些不解：“嗯？”
“……那你覺得我是戴眼鏡好看，還是不戴好看？”
“啊？”這前後邏輯，似乎對不上吧？
我托著腮，一邊看向他，一邊卻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下一秒，我的雙手鬼使神差上前，輕輕捏住黑色鏡腳，緩緩拉下來一點，一雙眸子就這樣直直地望進我的眼底，這一刻，我覺得自己被蠱惑了，傻楞楞地端著眼鏡，忘了放手。
直到老師走了進來，原先騷動的教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我突然意識到當下的處境有多麽不妥，趕緊將眼鏡輕輕一推，放回到他的鼻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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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呀，我在幹什麽！
臉不禁往掌心又埋了埋。
*
老師在講臺上侃侃而談。
教室外的風漸漸失了控，狠狠地拍在窗戶上，像是困獸在呼嘯。我起身關窗，剛坐下沒多久，雨點猛地往玻璃上敲打。
看樣子這雨有下大的趨勢，我心底隱隱有些不對勁。
手悄悄伸進書包，將底部摸了個遍，有點不敢相信地朝裏瞅了一眼，不死心地到處掏了一遍，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覺得不對勁。
我沒帶傘！
我竟然沒帶傘！
我怎麽會沒帶傘呢？
我之前出門都是記得要帶的呀。
左想右想自己把傘落在哪兒了的時候，闕止羽徐徐湊近，停留在我的耳畔：“怎麽了？”
低沈的嗓音像一小撮火苗，點著了我的耳朵。只是我的註意力全放在了沒帶傘這件事上，讓我忽略了這份異樣。
我擡手遮住嘴，挪到離對方左耳稍近的地方，輕聲道：“我忘帶傘了。”
闕止羽再次湊了過來，這次似乎離得更近了一點：“沒事，我帶了。”
我頓時放心下來。
只是他兩次靠那麽近說話，耳朵被烤得熱乎乎的，我有點擔心被闕止羽發現端倪，於是偷偷瞄了他一眼，意外發現他的耳尖竟微微泛紅。
我瞬間松了一口氣，看來耳朵紅並不是什麽特殊現象。
*
下課後，我和闕止羽靜靜地站在三教門口，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周圍陸陸續續有同學或形單影只，或成雙入對撐著傘離開，各色的傘面在陰沈的雨天裏隨意移動，勾勒出一幅鮮明的油彩畫。
我看著闕止羽從書包裏拿出一把蔚藍色的折疊傘，想到自己下午第一節是法語課，如果待會吃完飯兩人不順路的話，一把傘怕是不夠。
於是，我問闕止羽下午有沒有課，去哪兒上。
果然，問下來的結果還真是不順路。
“要不，我們先去學校超市買把傘？”
闕止羽慢慢拉開折疊傘的扣子，突然問道：“你不餓嗎？”
我回想起自己剛才臨近下課的時候，肚子很不爭氣的“咕咕”叫過。
他這麽問，想必是聽到了吧……
我倒是也沒覺得丟人，老老實實回答：“餓。”
看著傘面在我眼前慢慢撐開，他輕快的聲音也隨之傳來：“那就先去吃飯吧，吃完飯再一起去買傘。”
嗯，這主意不錯。
“去哪兒吃？”
他示意我鉆進半舉著的傘。
我靠近他，走入雨幕，傘緩緩舉至頭頂，由於他個子很高，頭一回感受傘面離自己這麽遠，周圍的景致在雨水的沖刷下顯得異常模糊，只有身邊的這個人是清晰的。
他摟住我的肩，朝他那邊帶了一些，我微微楞神。
“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偏頭看了看還在肩膀上搭著的手，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他立刻把手縮了回去，話語間卻沒有覺察出絲毫異樣：“傘不夠大，走近點不容易淋濕。”
我看了看他收回的手，心裏有點失落。
不過，半邊身子能如此明目張膽地挨著，又讓我不禁竊喜。
他帶我去的是學校的人氣雲餐廳，以前和同學在月底或者期末的時候，想“搓一頓”犒勞一下自己就會來這。
仔細算起來，自己有段時間沒來這兒吃了。無縫對接的課程，沒完沒了的背誦默寫，各式各樣的隨堂測驗，導致每天的一日三餐幾乎都在各大食堂裏解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只是靜靜地坐下來吃一頓飯。
闕止羽伸出手機，掃描桌上的二維碼，於是我也掏出手機，點擊微信掃一掃，正伸向二維碼的時候，卻被他輕輕按住了。
“我請客吧。”
習慣了AA的我，一時間楞住。
“上次放了你鴿子，總得給個請客賠罪的機會吧。”
嗯，是這個道理沒錯。
於是，我欣然接過他遞來的手機，隨意翻看起自己想吃的菜。
糾結半天，點了一份芝士焗飯。
相比食堂的即拿即吃，這裏的上菜速度著實不太給力。
我們兩個人面對面，偶爾聊兩句，吃著吃著，就發現……
“糟糕，怎麽都這個點了。”我看著手機屏幕顯示的時間，不免驚呼。
按現在這個點，別說去買傘了，能勉強趕上法語課都要謝天謝地了。
我和闕止羽無聲對望，從眼神中都能感受到對方絕望的心境。
看來，當代大學生並不適合享受靜靜地坐下來吃一頓飯的滋味，尤其是在後面還有課的情況下。
所幸出門的時候，雨比之前小了很多。
空中飄零著細長的雨絲，他撐著傘，我挨著他，心裏默默地計算著還能和他一起走多遠的路。
時間在安靜的計算中流逝，我和他終究還是走到了要分道揚鑣的岔路口，我極力壓抑住不舍的情緒，戴上帽子，揮手說拜拜，人還沒往外走就被闕止羽拉住了。
我失神地看著被握住的手腕，整個人麻麻的。
他將傘柄塞到了我的手中，利落地一把戴起自己的帽子：“沒買成傘，我有責任。”
我剛要反駁，他卻沒給我機會：“再說了，怎麽能讓女孩子淋雨呢。”
說完朝我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讓眉眼帶上笑意，將這陰暗的天點亮了幾分。
我一時間被晃到了，等回過神的時候，他早已跑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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