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渣·學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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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渣·學霸
我走在路上，聽到落在傘面的雨滴聲越來越小，直至沒有聲音。
我試探性地移開傘，伸手感觸了一下。
很好，雨已經停了。
一想到闕止羽沒淋到太多雨，我的心總算放下來了一點。
我收起折疊傘，十分珍視地握在手裏，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蜜隨著手心裏的這把傘蔓延到了心房。
我快步走到第四教學樓，進入大樓門口後，無意中看到兩抹熟悉的身影在角落裏拉扯。
隔得雖不近，但我還是認出來了。
是金妍娜和丁宇。
他倆這是……又怎麽了？
雖然我很愛八卦，但我不愛多管閑事，於是沒多做停留，便徑直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只是，耳朵還是無意間接收到了他們的對話：
“你都看到了，還騙自己幹嘛？”丁宇應該是在勸金妍娜。
“我的事用不著你管。”語氣聽上去很憤怒，但好像還夾雜著一點難過。
“你以為我想管……”
後面他們說了什麽，我的耳朵就接收不到了。
走進教室的時候，老師已經到了，班長正拿著上節課講評的卷子虛心求問，我如果沒記錯的話，班長的分數是我們班最高的。
這張卷子很難，同學們的分數都不太好看，一想到自己那張老師都不忍心化紅叉，光顧著打勾的卷面，心裏就忍不住發酸。
其實剛上大一那會兒，作為法語的入門級選手，從零開始的滋味還是相當不錯的，因為只要稍微留意一下老師上課提到的重點，很容易就能在考試中取得像樣的成績。
可是，語言的學習就像築高樓。高樓非一日建成，同理，學習語言也非一日之功，它往往需要學者能夠耐得住長時間重覆的訓練。
於是，當要記住的單詞量越來越大，語法點越來越多，動詞變位越來越覆雜的時候，法語變成了通關游戲中會升級的怪獸，我越是對抗，這個怪獸就越強大，直到我放棄了對抗。
我看過很多雞湯，諸如只要你不放棄，就一定能成功之類的話，但我總在想，天賦這種東西總還是需要的吧。
我天生就沒有很高的語言學習天賦，單詞總是背了忘忘了又背，高中時候的英語成績在每日機械式的重覆練習下，好不容易能做到勉強不給其它科目拖後腿，所以從來沒指望過它能成為強項。
英語對我來說，已經是困難重重了，現在又多了一個特別喜歡跟我學了十幾年的英語語言系統打架的法語，怎能不令我頭疼？
更何況，當初也是因為要把志願填滿，但安大那一欄的第四志願實在沒得選了，爸媽提議學門二外不錯，我才把這個據說是世界上最浪漫的語言報了上去，結果陰差陽錯還真就進來了。
學了之後才發現，好家夥，不管據說的這個人是不是真覺得它浪漫，反正我是真的被它折磨得夠嗆。
如今，看著講臺上師生和諧美好的教學畫面，我不禁感嘆：這學習越好的人，越肯花心思在學習上，反而學習越差的人，越想逃避。
作為後者的我，內心表示很慚愧。
……
金妍娜是卡點進來的。
我留意到她的發絲沾著雨水，平日裏一直保持光鮮亮麗的小公主，此時此刻竟顯得有些狼狽，讓人感到意外。
我在看她，她也在看我。
只是她這眼神……怎麽怪怪的？
我微微皺眉，用疑惑的神情回應她。
可她卻收回目光，從我座位旁擦身而過，沒再多看我一眼。
？？？
一頭霧水的我開始聽老師上課，聽完之後更是一頭霧水了。
這個世界上為什麽會有一種語言，它的名詞要分陰陽性，它的動詞需要變位，它的時態還要分語式！
看著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知識點，聽到老師說明天還要抽背課文，再想到等會兒還有大半節基礎法語課，晚上還有3個小時的外教課……
蒼天啊，救命吶！
*
晚上的外教課：
每節外教課都有一個固定的項目——做對話。
大一的時候，外教還允許我們讀稿，但到了大二，就要求必須脫稿，不然平時成績會被扣分。
這次，外教又別出心裁，他不再讓我們自行組隊，而是他來點名安排。
他站在講臺上，看似隨心所欲地點著名，可都好巧不巧把熟悉的人拆了開來。
我開始感到緊張，眼看身邊熟悉的小夥伴們都陸陸續續有了搭檔，我還是沒有被叫到。
就在我懷疑外教是不是把我給漏掉的時候，他突然看向我，然後我從他的口中聽到了自己的法語名。
“Julie et Olivia.”
我和……班長？
我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班長，班長倒是一點都不驚訝，她淡定地指了指自己和我並示意外教，外教點了點頭：“Oui.”（中文：是的）
坐在我旁邊的田然拍了拍我的肩膀，並用眼神給我加油，我委屈巴巴地看著她起身和別人坐在了一起。
班長來到了我旁邊。
二人坐定，陷入沈默。
我感覺到有些不自在。
好像不完全是因為不熟，我有點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麽了，總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著我。
最終還是靠班長先打破僵局，開始跟我闡述自己的思路。
她腦子轉得很快，三言兩語之間就把框架搭了出來，還沒等我理清具體誰要說什麽內容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用法語跟我對話了，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單詞，像子彈一樣噔噔噔朝我射過來，一下子就把我給震蒙了。
之前和田然做對話完全不是這麽個流程，我們都是先想好中文內容，然後再翻譯成法語，兩個人分別把自己的部分背出來，才能做到有底氣地上臺。
而班長這邊……壓根就不存在什麽流程，在我還完全沒弄明白中文內容是什麽的時候，竟然已經需要我可以直接用法語跟她對話了？
？？？
可能是我現在的表情太過懵逼，我能明顯感覺到她放慢了語速。終於，我從一句沒聽懂，到好不容易能聽懂半句了！
這半句很熟悉，今天下午好像講過，讓我回憶回憶……
“這個上節課reflet不是剛講過嗎？”她指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句式，一臉疑惑地看向我，似乎很不能理解為什麽這種剛上過的東西我會不記得。
而我的心境，卻和她恰恰相反：
她究竟是怎麽做到，剛上完沒多久的課，就已經能把課文裏的句子都背出來了？
面對我敬佩的目光，班長的表情變得十分無奈，她拿起筆，看樣子應該是要幫我寫出來，但這手才剛碰上我的紙，又突然把筆塞給了我：“不行，還是得你寫，不然知識它不進腦子啊。”
“……”
我寫，這知識它就進腦子了？
結果就是，當外教說可以一一上前展示對話的時候，我都還沒弄清自己和班長的對話流程。
第一句話我該說什麽？下一句話我又該說什麽？班長剛剛講的那段話又是什麽意思？
啊！
我煩躁地撓了撓自己的頭。
好死不死，外教突然驚奇地看向滿面愁容的我，然後，我和班長就成了第一個被叫到的。
……
這個外教絕逼是故意的！
我一臉痛苦地走上臺子，相比之下，班長則顯得氣定神閑很多。
本來以為自己一定會出糗，就是發生那種卡殼，一個法語單詞都蹦不出來的情況，不過神奇的是，整個對話在班長開口的那一瞬間，竟然意外順暢。
我的部分很固定，詞也不多，班長在原有基礎上還自由發揮了很多，於是我很順利地被大家忽略了。
對話結束以後，外教也沒多做點評，就叫了下一組。
迎著大家的註目禮回到座位，我的內心反而久久不能平靜。
明明自己也沒出糗，而且整體對話的呈現效果也比預想的好上太多，可我卻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就連剛剛走下講臺，心裏殘餘的一絲慶幸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的腦海中劃過很多畫面：班長總是抱著一本法語詞典，翻來覆去默默背誦；無論是在哪堂課，永遠會積極地和老師互動；不管是作業還是考試，明明錯得最少，卻問得最多……
人與人之間，也就是在這些日積月累的點點滴滴中，逐漸拉開差距。
我是一個不喜歡跟別人比較的人，因為比較除了會徒增煩惱和不甘，並不能改變什麽。
但今天的此時此刻，我卻忍不住和班長作比較：我為她已經可以說出一口流利的法語而感到佩服，也為自己連課上基本的句式都記不住而感到羞愧。
難過、自卑和茫然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我看著一個接一個的小組上臺對話，外教嘴裏說著一半我能聽懂，一半我聽不懂的法語，感覺思緒越來越混沌，內心越來越空虛。
莫名其妙的，一個念頭油然而生：從今天開始，我要奮發圖強，好好學習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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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在路上，聽到落在傘面的雨滴聲越來越小，直至沒有聲音。
我試探性地移開傘，伸手感觸了一下。
很好，雨已經停了。
一想到闕止羽沒淋到太多雨，我的心總算放下來了一點。
我收起折疊傘，十分珍視地握在手裏，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蜜隨著手心裏的這把傘蔓延到了心房。
我快步走到第四教學樓，進入大樓門口後，無意中看到兩抹熟悉的身影在角落裏拉扯。
隔得雖不近，但我還是認出來了。
是金妍娜和丁宇。
他倆這是……又怎麽了？
雖然我很愛八卦，但我不愛多管閑事，於是沒多做停留，便徑直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只是，耳朵還是無意間接收到了他們的對話：
“你都看到了，還騙自己幹嘛？”丁宇應該是在勸金妍娜。
“我的事用不著你管。”語氣聽上去很憤怒，但好像還夾雜著一點難過。
“你以為我想管……”
後面他們說了什麽，我的耳朵就接收不到了。
走進教室的時候，老師已經到了，班長正拿著上節課講評的卷子虛心求問，我如果沒記錯的話，班長的分數是我們班最高的。
這張卷子很難，同學們的分數都不太好看，一想到自己那張老師都不忍心化紅叉，光顧著打勾的卷面，心裏就忍不住發酸。
其實剛上大一那會兒，作為法語的入門級選手，從零開始的滋味還是相當不錯的，因為只要稍微留意一下老師上課提到的重點，很容易就能在考試中取得像樣的成績。
可是，語言的學習就像築高樓。高樓非一日建成，同理，學習語言也非一日之功，它往往需要學者能夠耐得住長時間重覆的訓練。
於是，當要記住的單詞量越來越大，語法點越來越多，動詞變位越來越覆雜的時候，法語變成了通關游戲中會升級的怪獸，我越是對抗，這個怪獸就越強大，直到我放棄了對抗。
我看過很多雞湯，諸如只要你不放棄，就一定能成功之類的話，但我總在想，天賦這種東西總還是需要的吧。
我天生就沒有很高的語言學習天賦，單詞總是背了忘忘了又背，高中時候的英語成績在每日機械式的重覆練習下，好不容易能做到勉強不給其它科目拖後腿，所以從來沒指望過它能成為強項。
英語對我來說，已經是困難重重了，現在又多了一個特別喜歡跟我學了十幾年的英語語言系統打架的法語，怎能不令我頭疼？
更何況，當初也是因為要把志願填滿，但安大那一欄的第四志願實在沒得選了，爸媽提議學門二外不錯，我才把這個據說是世界上最浪漫的語言報了上去，結果陰差陽錯還真就進來了。
學了之後才發現，好家夥，不管據說的這個人是不是真覺得它浪漫，反正我是真的被它折磨得夠嗆。
如今，看著講臺上師生和諧美好的教學畫面，我不禁感嘆：這學習越好的人，越肯花心思在學習上，反而學習越差的人，越想逃避。
作為後者的我，內心表示很慚愧。
……
金妍娜是卡點進來的。
我留意到她的發絲沾著雨水，平日裏一直保持光鮮亮麗的小公主，此時此刻竟顯得有些狼狽，讓人感到意外。
我在看她，她也在看我。
只是她這眼神……怎麽怪怪的？
我微微皺眉，用疑惑的神情回應她。
可她卻收回目光，從我座位旁擦身而過，沒再多看我一眼。
？？？
一頭霧水的我開始聽老師上課，聽完之後更是一頭霧水了。
這個世界上為什麽會有一種語言，它的名詞要分陰陽性，它的動詞需要變位，它的時態還要分語式！
看著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知識點，聽到老師說明天還要抽背課文，再想到等會兒還有大半節基礎法語課，晚上還有3個小時的外教課……
蒼天啊，救命吶！
*
晚上的外教課：
每節外教課都有一個固定的項目——做對話。
大一的時候，外教還允許我們讀稿，但到了大二，就要求必須脫稿，不然平時成績會被扣分。
這次，外教又別出心裁，他不再讓我們自行組隊，而是他來點名安排。
他站在講臺上，看似隨心所欲地點著名，可都好巧不巧把熟悉的人拆了開來。
我開始感到緊張，眼看身邊熟悉的小夥伴們都陸陸續續有了搭檔，我還是沒有被叫到。
就在我懷疑外教是不是把我給漏掉的時候，他突然看向我，然後我從他的口中聽到了自己的法語名。
“Julie et Olivia.”
我和……班長？
我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班長，班長倒是一點都不驚訝，她淡定地指了指自己和我並示意外教，外教點了點頭：“Oui.”（中文：是的）
坐在我旁邊的田然拍了拍我的肩膀，並用眼神給我加油，我委屈巴巴地看著她起身和別人坐在了一起。
班長來到了我旁邊。
二人坐定，陷入沈默。
我感覺到有些不自在。
好像不完全是因為不熟，我有點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麽了，總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著我。
最終還是靠班長先打破僵局，開始跟我闡述自己的思路。
她腦子轉得很快，三言兩語之間就把框架搭了出來，還沒等我理清具體誰要說什麽內容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用法語跟我對話了，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單詞，像子彈一樣噔噔噔朝我射過來，一下子就把我給震蒙了。
之前和田然做對話完全不是這麽個流程，我們都是先想好中文內容，然後再翻譯成法語，兩個人分別把自己的部分背出來，才能做到有底氣地上臺。
而班長這邊……壓根就不存在什麽流程，在我還完全沒弄明白中文內容是什麽的時候，竟然已經需要我可以直接用法語跟她對話了？
？？？
可能是我現在的表情太過懵逼，我能明顯感覺到她放慢了語速。終於，我從一句沒聽懂，到好不容易能聽懂半句了！
這半句很熟悉，今天下午好像講過，讓我回憶回憶……
“這個上節課reflet不是剛講過嗎？”她指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句式，一臉疑惑地看向我，似乎很不能理解為什麽這種剛上過的東西我會不記得。
而我的心境，卻和她恰恰相反：
她究竟是怎麽做到，剛上完沒多久的課，就已經能把課文裏的句子都背出來了？
面對我敬佩的目光，班長的表情變得十分無奈，她拿起筆，看樣子應該是要幫我寫出來，但這手才剛碰上我的紙，又突然把筆塞給了我：“不行，還是得你寫，不然知識它不進腦子啊。”
“……”
我寫，這知識它就進腦子了？
結果就是，當外教說可以一一上前展示對話的時候，我都還沒弄清自己和班長的對話流程。
第一句話我該說什麽？下一句話我又該說什麽？班長剛剛講的那段話又是什麽意思？
啊！
我煩躁地撓了撓自己的頭。
好死不死，外教突然驚奇地看向滿面愁容的我，然後，我和班長就成了第一個被叫到的。
……
這個外教絕逼是故意的！
我一臉痛苦地走上臺子，相比之下，班長則顯得氣定神閑很多。
本來以為自己一定會出糗，就是發生那種卡殼，一個法語單詞都蹦不出來的情況，不過神奇的是，整個對話在班長開口的那一瞬間，竟然意外順暢。
我的部分很固定，詞也不多，班長在原有基礎上還自由發揮了很多，於是我很順利地被大家忽略了。
對話結束以後，外教也沒多做點評，就叫了下一組。
迎著大家的註目禮回到座位，我的內心反而久久不能平靜。
明明自己也沒出糗，而且整體對話的呈現效果也比預想的好上太多，可我卻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就連剛剛走下講臺，心裏殘餘的一絲慶幸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的腦海中劃過很多畫面：班長總是抱著一本法語詞典，翻來覆去默默背誦；無論是在哪堂課，永遠會積極地和老師互動；不管是作業還是考試，明明錯得最少，卻問得最多……
人與人之間，也就是在這些日積月累的點點滴滴中，逐漸拉開差距。
我是一個不喜歡跟別人比較的人，因為比較除了會徒增煩惱和不甘，並不能改變什麽。
但今天的此時此刻，我卻忍不住和班長作比較：我為她已經可以說出一口流利的法語而感到佩服，也為自己連課上基本的句式都記不住而感到羞愧。
難過、自卑和茫然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我看著一個接一個的小組上臺對話，外教嘴裏說著一半我能聽懂，一半我聽不懂的法語，感覺思緒越來越混沌，內心越來越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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