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修羅場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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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修羅場再現
手裏溫軟感很快消失,薛顯在淩楚楚松手之際，臉上浮現一絲別樣的情緒，似有些念念不舍。
當這個念頭在心裏炸開，在對上少女清澈的眸時,就連他自個也被方才的妄念,嚇了一大跳。
都說君子不趁人之危,他方才那點心思,又算什麽？
就在這時,少女清甜的嗓音,打斷了薛顯淩亂的思緒。
“薛侍郎,你怎麽會在這？”
問出這句話,淩楚楚忽有些不安，只因她失蹤這麽久,按道理來說,以她哥哥那樣的性子,早該來尋她了,為何今日她看到的人，竟會是薛顯？
想到這些，她心也不自覺加快，猛地狂跳起來。
“我哥哥他…”
薛顯大概知曉她要問什麽？
自寧安郡主被擄走之後,康王身子便時好時壞,世子每日酗酒,將自個灌得鼎鼎大醉,將這一切過錯，都攬上身,認為是他這個做兄長沒做好，才會讓這個家散了。
可話到嘴邊,薛顯卻避重就輕，只是簡短說道：“郡主放心，世子和王爺一切安好。”
“那就好，沒事就好。”她點了點頭，望向薛顯。
眼前男子狹長的眸，也一眨不眨，盯著她，二人距離那樣近，她幾乎能在他眸裏，看到她小小的影子。
說不出什麽滋味？只覺得特別有意思。
這是她頭一次正兒八經，這樣看一個成年男子。
不得不說薛顯這個人，在她眼裏便是沈穩，行為做事光明磊落，是不可多得的謙謙君子。
可以說他渾身上下散發的氣質，與做事顛三倒四的小瘋子，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
在原書裏，這個才華橫溢的狀元郎，最後結局不知如何？
可在他出場那幾章裏面，應該是不會有什麽感情線在裏頭，更或者說，不過是個男配，作者也沒有那樣多的精力，在分心著墨他的感情生活。
那一瞬，她腦子忽然生出奇怪的想法？像這樣好的男人，怎麽能一輩子單身呢？這邏輯說不通吧？
這要擱在現代看，妥妥的三好男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記得之前看書，她就好奇過這點，對這個人物有過濾鏡，也曾想哪天，她能找到這樣的人，她一定非嫁不可。
正腦子裏亂七八糟，思想走偏之時，迎面人忽然開口。
“薛某有句話，早想和郡主說了。”
“薛侍郎請說。”淩楚楚忽臉上一熱，像是被戳破心事，不自在低下了頭。
當然薛顯也瞧見了，少女臉上的紅雲，即便她只著了身粗布麻衫，那嬌艷的模樣，非但沒有減少半分，反而更平添了些純然之色。
都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更何況眼前的少女，性子那樣討人喜歡。
薛顯喉結滾動了下，不由道：“那日若不是在下疏忽，能執意送郡主回家的話，或許郡主也不會遭遇今日的劫難，這件事壓在薛某心裏許久，我說過，一日不將郡主全須全尾帶回王府，我薛某這輩子都良心不安。”
“幸好…幸好老天開眼，讓薛某如願。”
“郡主你…”頓了頓，他眉頭一凝，繼而壓低聲問：“那畜生對你可有…”
可有什麽？自是有無非禮之舉，可這話從他一個大男人嘴裏說出，多少有些難以啟齒。
眼看薛顯欲言又止，淩楚楚哪會不明白。
小瘋子對她所作所為，雖沒到最後一步，可那些齷齪的回憶，哪怕她光是想想，都胃裏翻湧，她還哪好意思和薛顯說實話？
就不怕說出來惡心他？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先想想，不如怎麽回大梁才是正事。
“多謝薛侍郎關心，我…我也一切安好。”
薛顯聽到這個回答，似楞了下，畢竟當日情形他親眼所見，以那卑鄙小人的性子，對寧安郡主圖謀已久，又怎會安好心？守禮相待？
正要再次開口，路邊有三兩個小孩，嘻嘻哈哈打鬧，眼看一個小孩跑得太快，險些將淩楚楚撞到在地。
薛顯眼疾手快，一聲：“當心！”便長臂一探，將她攬入了懷裏。
那幾個小孩也嚇到了，其中一個孩子指責另一個孩子，大聲嚷嚷：“都怪你不好…”
“是狗蛋推我！”
“不是我！”
“不是我的錯！”
說著，小孩坐在地上打滾，竟哇哇大哭起來。
這一來街上的人，紛紛看過來，異樣的目光投在樹下摟在一團的男女身上，不知情的人見了，還道是兩個大人不知羞，欺辱一個小孩子。
被那麽多雙眼睛死死盯著，淩楚楚尷尬得想要推開薛顯，恨不得當場找個地洞鉆進去。
然而很快的，一個滿臉橫肉的婦人，叉著水桶腰站出來，對他們指指點點。
“誒，你們這兩個人要不要臉，光天化日親親我我，真是有傷風化！”
“就是，就是，真是不要臉的狗男女！”
“被孩子看了，像什麽話！”
幾個孩子眼看這陣仗，尤其是坐在地上打滾的孩子，也止了哭聲。
趁著混亂之際，幾個孩子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不遠處的小蕓看過來，也不知發生了什麽？可眼看幾個婦人，兇巴巴將阿滿圍住，嘴裏說的話還那樣難聽，她便氣不打一處來。
正想要過去，為淩楚楚解圍，可腳步還沒動，就被一道突如其來的嘈雜聲，給喝退在了原地。
“讓開！快讓開！擋路者死！”
緊接著人群裏有人尖叫，又很快戛然而止。
原來是大批官兵沖過來，腰間跨著腰刀，為首的竟是個方士，他手裏拿著羅盤，幹瘦的臉上掩不住興奮，沖大樹底下的少女大叫。
“找…找到了。”
“就是她——”
就是她，如平地一聲雷，在淩楚楚腦門炸開。
“陛下，貧道終於找到了。”
方士嗓音如破鑼，恨不得叫得人盡皆知。
他噗噗跪地，往轎子那頭爬去，嘴裏繼續嚷嚷：“貧道找到您要找的人了！！”
聽到那聲“陛下”，一群圍著淩楚楚罵街的婦人，皆是臉色大變，不由一個腿腳發軟，噗通跪到地上。
誰人不知新帝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更何況這不要臉的姑娘，還和新帝相識，這給她們十個膽，也得罪不起啊？
淩楚楚又何嘗不是？聽到來人是小瘋子，她腳底軟綿綿，幾乎整個人貼在薛顯身上，大腦也跟著一片空白。
有一絲風吹過來，將不遠處的轎簾帶起，坐在轎子裏的人逆著光，看不清他臉上表情如何？
隨即，那雙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挑，撩起眼前的天青色簾布，空氣裏靜默了瞬，詭異的氣氛在四下蔓延，那趴在地上的方士離得最近，駭得更是大氣也不敢出。
就連方才那掩不住的狂喜，也隨之被深深的懼意取代，被瞬間吞沒下去。
他算是明白過來了，敢情這個女的，竟是有野男人的。
他在外靠著這身本領，討生活多年，是人是鬼見太多了，對危險更是有敏銳的察覺，是以這個時候，還是有多遠，就滾多遠。
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他應該好好珍惜才是。
這麽一想，方士慌忙垂下腦袋，生怕對上帝王烏沈沈的眸，而被殃及池魚，帶來殺身之禍。
薛顯臉上卻絲毫不懼，他只是將淩楚楚護在懷裏，冷冷戒備著即將發生的一切。
他想清楚了，今日就算拼了他這條性命，他也不會讓這畜牲，再動淩楚楚分毫的。
不遠處小蕓也早已嚇傻了，眼裏有淚珠在打轉，不知該怎麽是好？
就在眾人各懷心思，忽聽到一聲低低地笑，從轎子裏傳來。
而後淩楚楚聽到小瘋子，久違的嗓音，低啞難耐，透著一種穿透力。
好似要從她皮.肉，鉆入到她骨縫裏頭，甚至是靈魂深處，也不放過。
“楚楚，許久不見了。”
隨著話音落下，轎子裏頭人影一動。
與此同時，淩楚楚手腳發涼，就連嗓子也幹澀起來，迎面迫人的威壓，讓她幾欲魂飛魄散。
她用力攥緊手心，就連指甲嵌入肉裏，紮得生疼她也察覺不到了。
“別怕郡主。”薛顯低沈的嗓音，落在她耳邊。
說話間，他那雙大手撫過來，將她手一把握住。
看到二人那樣親密，樓抱在了一起。
這一幕正好落在謝玧眼中，楚楚依偎在那男人身上，儼然就像渾身似無骨，他擡眸往上看去。
陡然出現的男子面容，讓他眼中浮現覆雜難言的神色，他唇角溢出一絲蒼涼的白，就連手指也顫抖著。
不過很快，胸口忽感到悶痛，就像被什麽堵著，漸漸喘不上氣，他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也不知是因憤怒？亦或者是出於其他？直至他眸眼變得赤紅，額上青筋爆起，周身俱帶的涼意，恨不得將眼前一切礙眼的事物，都撕得粉碎。
“肖彬。”謝玧咬緊後槽牙，像是咬著碎冰，一字一句：“去把他手砍下來！！”
肖彬不敢置喙，眼看這場面無法收場，然而鬧出這一切的人，正是眼前的淩姑娘。
他震驚不解之餘，也沒辦法思考太多，只能老老實實，趕緊應了聲是。
可就在他要動手之際，卻聽到一嬌喝：“不要——”
“誰敢傷害薛侍郎，便只管從我身上踏過去！！”
肖彬看到這個情形，不由面露難色，眼看淩姑娘像是瘋了一樣，紅著眼拼命也要護著那野男人。
一時之間，他進退兩難，不由下意識望向謝玧。
日頭沈下去，天邊最後一抹白晝，也很快要被夜色吞噬。
夜風帶起帝王的錦袍，被風吹得簌簌作響，聽在人耳朵裏，更添了幾分壓抑，讓人窒息。
胸口的悶痛就像一團烈火，在他五臟六腑亂竄，燒得他五臟俱焚，那個大洞早已成了大窟窿，千瘡百孔，怎麽都填不滿。
謝玧幽深的眸望過來，死死盯在淩楚楚臉上，被黑夜籠罩下，讓他原本俊美的面孔，逐漸變得扭曲，看上去越發顯得陰鷙可怖。
那一瞬，僅有的理智在少女決絕的目光中，被徹底燒得一幹二凈。
小蕓嚇得都要哭出聲來，眼看新帝朝著淩楚楚逼近，她忍不住驚呼出聲：“阿滿…”便想要撲過去救人。
可還沒跑一步，肩膀就被身後的官兵摁住，然後她膝蓋吃痛，慘叫了聲，人就被一股蠻力踢倒在地。
“老實點！活得不耐煩了！”耳邊官兵冷聲呵斥：“再撒潑就砍了你！”
人群裏被這麽一威懾，又見那些官兵兇神惡煞，哪個不要命的還敢亂動，皆是跪在原地，就連呼氣聲也小下去。
眼看小瘋子步步逼近，又聽到小蕓慘叫，淩楚楚心急如焚，臉色變得煞白，整個人早已是強弩之末。
一面她擔憂小瘋子對薛顯不利，一面也不知小蕓那丫頭怎樣了？
正處於崩潰之際，手腕卻被一雙溫暖的大手攥緊，往身後拉去。
她看到薛顯高大的身影，將她整個人擋在身後。
“你別碰她！畜…”那聲畜牲還未落，薛顯臉頰便吃了一拳，腥甜的血嗆到喉嚨裏，讓他咳嗽不止。
肖彬到底是練家子，出手又快又狠。
薛顯兩眼發黑，往後踉蹌了兩步，才好不容易穩住腳步。
“楚楚，你當真是不乖呢。”謝玧氣息有些不穩，說話間他一只手伸出來，將少女腰身攬著，往懷裏帶去。
淩楚楚只感到一陣惡寒，他身上逼人的寒氣，連帶著周身的氣息，都讓她想要作嘔。
她掙紮了起來，想要用力甩開他。
對上小瘋子眸眼的濃黑，心裏又怒又怕，卻還是咬緊牙關，顫聲說道：“不關薛侍郎的事，一切都是我的錯，請你放了他！”
“放了他？”他微笑，冰涼的指尖落下來，輕輕摩挲著她的臉。
被他指尖撫過之處，就像是冰冷的毒蛇在臉上爬過，惹得淩楚楚頭皮發麻，就連身子也止不住顫抖起來。
他眼裏的迷戀夾雜著冰綃，一字一句問：“放了他，誰來放過我呢？楚楚？”
薛顯看到少女在謝玧懷裏掙紮，一向溫潤沈著的他眼眸通紅，變得目呲欲裂，忍著痛想要再次沖過來，嘴裏含糊不清大喝：“放…了她，不許碰她——”
可還不等他近身，小腹便再次吃痛，薛顯悶哼一聲，額上冷汗也冒出來。
這次肖彬下了狠手，雖不至於要他性命，可這一拳頭下去，他人已是彎下腰身，就像是沒了骨頭，趴跪在地。
謝玧眼裏的冷寒在薛顯身上掃過，目光仿若淩遲。
“楚楚，看見沒有？”他低笑：“他護不了你。”
隨即，淩楚楚眸眼睜大，望著眼前人嘴角露出一抹詭異地笑。
只聽小瘋子說：“楚楚乖，讓我殺了他。”
“殺了他，楚楚也不會跑了，是不是？”
她心跳越來越快，幾乎要跳出胸腔。
“不！”淩楚楚搖頭大叫：“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這一切全是我的主意，是我騙了你！是我該死！”
“薛侍郎他毫不知情，我們也不過是偶遇，這件事不關他的事啊！”
“阿玧，求你了！就當我求你了！！”
“是我錯，是我該死！！”
“阿玧！！求你！”
她只知曉不能讓薛顯有事，這次無論如何，要保住他的命。
淩楚楚語無倫次說著，激動之下眸裏的淚溢出來。
那梨花帶雨的模樣，在這冷白的月色下，襯著她絕美的臉，越發顯得楚楚可憐。
謝玧看在眼裏，卻只是覺得礙眼，他指腹拂過來，輕輕為她拭淚。
可觸到那片濕濡的肌膚，心裏填不滿的大洞，就像是被那毒火燃成灰燼，暴躁異常。
他目光掠過她臉，落上她嫣紅的唇瓣，繃緊的下頜骨，讓他整個面部的線條變得冷硬，連帶著他冰冷的眸子，也沒有絲毫溫度。
下一瞬，他手指捏緊少女下頜，竟不管不顧，低頭含住她柔軟的唇。
淩楚楚唔了聲，在懷裏猛地掙紮起來，就如發狂的小獸。
他的吻夾雜著暴怒，那樣不管不顧，毫無一點章法，吞吐的氣息灼得像火。
焦躁，難掩的憤怒，在眼裏炸裂的癲狂，就像是一場無情的宣洩，如狂風暴雨一般，似要將懷裏的人，一並吞沒進去。
少女嗚嗚的求饒聲，並未讓他停下來，反而是變本加厲的責罰，他只知道，楚楚是他的！是他一個人的！
趴跪在地上的薛顯有了察覺，他搖晃著身子，下意識擡頭，再看到眼前這副畫面，男女交疊在一塊，那樣親密的接觸，讓他血往上湧，直沖腦門頂。
他暴怒之下大吼一聲，竟從地上一躍而起，嘴裏大罵了一聲：“畜牲！禽獸不如的東西！！”
便想要再次沖過來，可到底是挨了兩拳頭，身子早已是虛弱無力。
不等他撲過去，幾乎肖彬不費吹灰之力，他臉頰又挨了一拳，殷紅的血從鼻子裏噴出，駭得在場的人差點驚叫出聲。
可畏於那些官兵鎮壓，各個皆是眼觀鼻，鼻觀心，成了沒嘴的葫蘆。
小蕓默默流淚，腿骨劇痛她都忍下來了，可看到阿滿被新帝當眾欺辱，她一個姑娘家，心疼得呼吸都要窒住。
眼下她算是明白過來了，那個被阿滿自稱哥哥的男子，並非她親哥哥。
而阿滿也不是阿滿，可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不知怎麽辦才好？怎麽才能救阿滿他們？
淩楚楚手心攥緊，心裏的羞憤讓她承受不住，指甲幾乎嵌入肉裏，就連刺破皮膚也不覺得疼了。
可小瘋子仍舊不放過她，他的吻又急又兇，夾雜著啃咬，讓她舌尖吃痛，麻木的神經被這麽折騰下，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離瘋不遠了。
耳邊是他粗重地喘息聲，還有薛顯時不時被肖彬折辱，發出地悶哼聲。
那樣諷刺又可笑，在淩楚楚耳邊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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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裏溫軟感很快消失,薛顯在淩楚楚松手之際，臉上浮現一絲別樣的情緒，似有些念念不舍。
當這個念頭在心裏炸開，在對上少女清澈的眸時,就連他自個也被方才的妄念,嚇了一大跳。
都說君子不趁人之危,他方才那點心思,又算什麽？
就在這時,少女清甜的嗓音,打斷了薛顯淩亂的思緒。
“薛侍郎,你怎麽會在這？”
問出這句話,淩楚楚忽有些不安，只因她失蹤這麽久,按道理來說,以她哥哥那樣的性子,早該來尋她了,為何今日她看到的人，竟會是薛顯？
想到這些，她心也不自覺加快，猛地狂跳起來。
“我哥哥他…”
薛顯大概知曉她要問什麽？
自寧安郡主被擄走之後,康王身子便時好時壞,世子每日酗酒,將自個灌得鼎鼎大醉,將這一切過錯，都攬上身,認為是他這個做兄長沒做好，才會讓這個家散了。
可話到嘴邊,薛顯卻避重就輕，只是簡短說道：“郡主放心，世子和王爺一切安好。”
“那就好，沒事就好。”她點了點頭，望向薛顯。
眼前男子狹長的眸，也一眨不眨，盯著她，二人距離那樣近，她幾乎能在他眸裏，看到她小小的影子。
說不出什麽滋味？只覺得特別有意思。
這是她頭一次正兒八經，這樣看一個成年男子。
不得不說薛顯這個人，在她眼裏便是沈穩，行為做事光明磊落，是不可多得的謙謙君子。
可以說他渾身上下散發的氣質，與做事顛三倒四的小瘋子，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
在原書裏，這個才華橫溢的狀元郎，最後結局不知如何？
可在他出場那幾章裏面，應該是不會有什麽感情線在裏頭，更或者說，不過是個男配，作者也沒有那樣多的精力，在分心著墨他的感情生活。
那一瞬，她腦子忽然生出奇怪的想法？像這樣好的男人，怎麽能一輩子單身呢？這邏輯說不通吧？
這要擱在現代看，妥妥的三好男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記得之前看書，她就好奇過這點，對這個人物有過濾鏡，也曾想哪天，她能找到這樣的人，她一定非嫁不可。
正腦子裏亂七八糟，思想走偏之時，迎面人忽然開口。
“薛某有句話，早想和郡主說了。”
“薛侍郎請說。”淩楚楚忽臉上一熱，像是被戳破心事，不自在低下了頭。
當然薛顯也瞧見了，少女臉上的紅雲，即便她只著了身粗布麻衫，那嬌艷的模樣，非但沒有減少半分，反而更平添了些純然之色。
都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更何況眼前的少女，性子那樣討人喜歡。
薛顯喉結滾動了下，不由道：“那日若不是在下疏忽，能執意送郡主回家的話，或許郡主也不會遭遇今日的劫難，這件事壓在薛某心裏許久，我說過，一日不將郡主全須全尾帶回王府，我薛某這輩子都良心不安。”
“幸好…幸好老天開眼，讓薛某如願。”
“郡主你…”頓了頓，他眉頭一凝，繼而壓低聲問：“那畜生對你可有…”
可有什麽？自是有無非禮之舉，可這話從他一個大男人嘴裏說出，多少有些難以啟齒。
眼看薛顯欲言又止，淩楚楚哪會不明白。
小瘋子對她所作所為，雖沒到最後一步，可那些齷齪的回憶，哪怕她光是想想，都胃裏翻湧，她還哪好意思和薛顯說實話？
就不怕說出來惡心他？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先想想，不如怎麽回大梁才是正事。
“多謝薛侍郎關心，我…我也一切安好。”
薛顯聽到這個回答，似楞了下，畢竟當日情形他親眼所見，以那卑鄙小人的性子，對寧安郡主圖謀已久，又怎會安好心？守禮相待？
正要再次開口，路邊有三兩個小孩，嘻嘻哈哈打鬧，眼看一個小孩跑得太快，險些將淩楚楚撞到在地。
薛顯眼疾手快，一聲：“當心！”便長臂一探，將她攬入了懷裏。
那幾個小孩也嚇到了，其中一個孩子指責另一個孩子，大聲嚷嚷：“都怪你不好…”
“是狗蛋推我！”
“不是我！”
“不是我的錯！”
說著，小孩坐在地上打滾，竟哇哇大哭起來。
這一來街上的人，紛紛看過來，異樣的目光投在樹下摟在一團的男女身上，不知情的人見了，還道是兩個大人不知羞，欺辱一個小孩子。
被那麽多雙眼睛死死盯著，淩楚楚尷尬得想要推開薛顯，恨不得當場找個地洞鉆進去。
然而很快的，一個滿臉橫肉的婦人，叉著水桶腰站出來，對他們指指點點。
“誒，你們這兩個人要不要臉，光天化日親親我我，真是有傷風化！”
“就是，就是，真是不要臉的狗男女！”
“被孩子看了，像什麽話！”
幾個孩子眼看這陣仗，尤其是坐在地上打滾的孩子，也止了哭聲。
趁著混亂之際，幾個孩子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不遠處的小蕓看過來，也不知發生了什麽？可眼看幾個婦人，兇巴巴將阿滿圍住，嘴裏說的話還那樣難聽，她便氣不打一處來。
正想要過去，為淩楚楚解圍，可腳步還沒動，就被一道突如其來的嘈雜聲，給喝退在了原地。
“讓開！快讓開！擋路者死！”
緊接著人群裏有人尖叫，又很快戛然而止。
原來是大批官兵沖過來，腰間跨著腰刀，為首的竟是個方士，他手裏拿著羅盤，幹瘦的臉上掩不住興奮，沖大樹底下的少女大叫。
“找…找到了。”
“就是她——”
就是她，如平地一聲雷，在淩楚楚腦門炸開。
“陛下，貧道終於找到了。”
方士嗓音如破鑼，恨不得叫得人盡皆知。
他噗噗跪地，往轎子那頭爬去，嘴裏繼續嚷嚷：“貧道找到您要找的人了！！”
聽到那聲“陛下”，一群圍著淩楚楚罵街的婦人，皆是臉色大變，不由一個腿腳發軟，噗通跪到地上。
誰人不知新帝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更何況這不要臉的姑娘，還和新帝相識，這給她們十個膽，也得罪不起啊？
淩楚楚又何嘗不是？聽到來人是小瘋子，她腳底軟綿綿，幾乎整個人貼在薛顯身上，大腦也跟著一片空白。
有一絲風吹過來，將不遠處的轎簾帶起，坐在轎子裏的人逆著光，看不清他臉上表情如何？
隨即，那雙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挑，撩起眼前的天青色簾布，空氣裏靜默了瞬，詭異的氣氛在四下蔓延，那趴在地上的方士離得最近，駭得更是大氣也不敢出。
就連方才那掩不住的狂喜，也隨之被深深的懼意取代，被瞬間吞沒下去。
他算是明白過來了，敢情這個女的，竟是有野男人的。
他在外靠著這身本領，討生活多年，是人是鬼見太多了，對危險更是有敏銳的察覺，是以這個時候，還是有多遠，就滾多遠。
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他應該好好珍惜才是。
這麽一想，方士慌忙垂下腦袋，生怕對上帝王烏沈沈的眸，而被殃及池魚，帶來殺身之禍。
薛顯臉上卻絲毫不懼，他只是將淩楚楚護在懷裏，冷冷戒備著即將發生的一切。
他想清楚了，今日就算拼了他這條性命，他也不會讓這畜牲，再動淩楚楚分毫的。
不遠處小蕓也早已嚇傻了，眼裏有淚珠在打轉，不知該怎麽是好？
就在眾人各懷心思，忽聽到一聲低低地笑，從轎子裏傳來。
而後淩楚楚聽到小瘋子，久違的嗓音，低啞難耐，透著一種穿透力。
好似要從她皮.肉，鉆入到她骨縫裏頭，甚至是靈魂深處，也不放過。
“楚楚，許久不見了。”
隨著話音落下，轎子裏頭人影一動。
與此同時，淩楚楚手腳發涼，就連嗓子也幹澀起來，迎面迫人的威壓，讓她幾欲魂飛魄散。
她用力攥緊手心，就連指甲嵌入肉裏，紮得生疼她也察覺不到了。
“別怕郡主。”薛顯低沈的嗓音，落在她耳邊。
說話間，他那雙大手撫過來，將她手一把握住。
看到二人那樣親密，樓抱在了一起。
這一幕正好落在謝玧眼中，楚楚依偎在那男人身上，儼然就像渾身似無骨，他擡眸往上看去。
陡然出現的男子面容，讓他眼中浮現覆雜難言的神色，他唇角溢出一絲蒼涼的白，就連手指也顫抖著。
不過很快，胸口忽感到悶痛，就像被什麽堵著，漸漸喘不上氣，他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也不知是因憤怒？亦或者是出於其他？直至他眸眼變得赤紅，額上青筋爆起，周身俱帶的涼意，恨不得將眼前一切礙眼的事物，都撕得粉碎。
“肖彬。”謝玧咬緊後槽牙，像是咬著碎冰，一字一句：“去把他手砍下來！！”
肖彬不敢置喙，眼看這場面無法收場，然而鬧出這一切的人，正是眼前的淩姑娘。
他震驚不解之餘，也沒辦法思考太多，只能老老實實，趕緊應了聲是。
可就在他要動手之際，卻聽到一嬌喝：“不要——”
“誰敢傷害薛侍郎，便只管從我身上踏過去！！”
肖彬看到這個情形，不由面露難色，眼看淩姑娘像是瘋了一樣，紅著眼拼命也要護著那野男人。
一時之間，他進退兩難，不由下意識望向謝玧。
日頭沈下去，天邊最後一抹白晝，也很快要被夜色吞噬。
夜風帶起帝王的錦袍，被風吹得簌簌作響，聽在人耳朵裏，更添了幾分壓抑，讓人窒息。
胸口的悶痛就像一團烈火，在他五臟六腑亂竄，燒得他五臟俱焚，那個大洞早已成了大窟窿，千瘡百孔，怎麽都填不滿。
謝玧幽深的眸望過來，死死盯在淩楚楚臉上，被黑夜籠罩下，讓他原本俊美的面孔，逐漸變得扭曲，看上去越發顯得陰鷙可怖。
那一瞬，僅有的理智在少女決絕的目光中，被徹底燒得一幹二凈。
小蕓嚇得都要哭出聲來，眼看新帝朝著淩楚楚逼近，她忍不住驚呼出聲：“阿滿…”便想要撲過去救人。
可還沒跑一步，肩膀就被身後的官兵摁住，然後她膝蓋吃痛，慘叫了聲，人就被一股蠻力踢倒在地。
“老實點！活得不耐煩了！”耳邊官兵冷聲呵斥：“再撒潑就砍了你！”
人群裏被這麽一威懾，又見那些官兵兇神惡煞，哪個不要命的還敢亂動，皆是跪在原地，就連呼氣聲也小下去。
眼看小瘋子步步逼近，又聽到小蕓慘叫，淩楚楚心急如焚，臉色變得煞白，整個人早已是強弩之末。
一面她擔憂小瘋子對薛顯不利，一面也不知小蕓那丫頭怎樣了？
正處於崩潰之際，手腕卻被一雙溫暖的大手攥緊，往身後拉去。
她看到薛顯高大的身影，將她整個人擋在身後。
“你別碰她！畜…”那聲畜牲還未落，薛顯臉頰便吃了一拳，腥甜的血嗆到喉嚨裏，讓他咳嗽不止。
肖彬到底是練家子，出手又快又狠。
薛顯兩眼發黑，往後踉蹌了兩步，才好不容易穩住腳步。
“楚楚，你當真是不乖呢。”謝玧氣息有些不穩，說話間他一只手伸出來，將少女腰身攬著，往懷裏帶去。
淩楚楚只感到一陣惡寒，他身上逼人的寒氣，連帶著周身的氣息，都讓她想要作嘔。
她掙紮了起來，想要用力甩開他。
對上小瘋子眸眼的濃黑，心裏又怒又怕，卻還是咬緊牙關，顫聲說道：“不關薛侍郎的事，一切都是我的錯，請你放了他！”
“放了他？”他微笑，冰涼的指尖落下來，輕輕摩挲著她的臉。
被他指尖撫過之處，就像是冰冷的毒蛇在臉上爬過，惹得淩楚楚頭皮發麻，就連身子也止不住顫抖起來。
他眼裏的迷戀夾雜著冰綃，一字一句問：“放了他，誰來放過我呢？楚楚？”
薛顯看到少女在謝玧懷裏掙紮，一向溫潤沈著的他眼眸通紅，變得目呲欲裂，忍著痛想要再次沖過來，嘴裏含糊不清大喝：“放…了她，不許碰她——”
可還不等他近身，小腹便再次吃痛，薛顯悶哼一聲，額上冷汗也冒出來。
這次肖彬下了狠手，雖不至於要他性命，可這一拳頭下去，他人已是彎下腰身，就像是沒了骨頭，趴跪在地。
謝玧眼裏的冷寒在薛顯身上掃過，目光仿若淩遲。
“楚楚，看見沒有？”他低笑：“他護不了你。”
隨即，淩楚楚眸眼睜大，望著眼前人嘴角露出一抹詭異地笑。
只聽小瘋子說：“楚楚乖，讓我殺了他。”
“殺了他，楚楚也不會跑了，是不是？”
她心跳越來越快，幾乎要跳出胸腔。
“不！”淩楚楚搖頭大叫：“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這一切全是我的主意，是我騙了你！是我該死！”
“薛侍郎他毫不知情，我們也不過是偶遇，這件事不關他的事啊！”
“阿玧，求你了！就當我求你了！！”
“是我錯，是我該死！！”
“阿玧！！求你！”
她只知曉不能讓薛顯有事，這次無論如何，要保住他的命。
淩楚楚語無倫次說著，激動之下眸裏的淚溢出來。
那梨花帶雨的模樣，在這冷白的月色下，襯著她絕美的臉，越發顯得楚楚可憐。
謝玧看在眼裏，卻只是覺得礙眼，他指腹拂過來，輕輕為她拭淚。
可觸到那片濕濡的肌膚，心裏填不滿的大洞，就像是被那毒火燃成灰燼，暴躁異常。
他目光掠過她臉，落上她嫣紅的唇瓣，繃緊的下頜骨，讓他整個面部的線條變得冷硬，連帶著他冰冷的眸子，也沒有絲毫溫度。
下一瞬，他手指捏緊少女下頜，竟不管不顧，低頭含住她柔軟的唇。
淩楚楚唔了聲，在懷裏猛地掙紮起來，就如發狂的小獸。
他的吻夾雜著暴怒，那樣不管不顧，毫無一點章法，吞吐的氣息灼得像火。
焦躁，難掩的憤怒，在眼裏炸裂的癲狂，就像是一場無情的宣洩，如狂風暴雨一般，似要將懷裏的人，一並吞沒進去。
少女嗚嗚的求饒聲，並未讓他停下來，反而是變本加厲的責罰，他只知道，楚楚是他的！是他一個人的！
趴跪在地上的薛顯有了察覺，他搖晃著身子，下意識擡頭，再看到眼前這副畫面，男女交疊在一塊，那樣親密的接觸，讓他血往上湧，直沖腦門頂。
他暴怒之下大吼一聲，竟從地上一躍而起，嘴裏大罵了一聲：“畜牲！禽獸不如的東西！！”
便想要再次沖過來，可到底是挨了兩拳頭，身子早已是虛弱無力。
不等他撲過去，幾乎肖彬不費吹灰之力，他臉頰又挨了一拳，殷紅的血從鼻子裏噴出，駭得在場的人差點驚叫出聲。
可畏於那些官兵鎮壓，各個皆是眼觀鼻，鼻觀心，成了沒嘴的葫蘆。
小蕓默默流淚，腿骨劇痛她都忍下來了，可看到阿滿被新帝當眾欺辱，她一個姑娘家，心疼得呼吸都要窒住。
眼下她算是明白過來了，那個被阿滿自稱哥哥的男子，並非她親哥哥。
而阿滿也不是阿滿，可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不知怎麽辦才好？怎麽才能救阿滿他們？
淩楚楚手心攥緊，心裏的羞憤讓她承受不住，指甲幾乎嵌入肉裏，就連刺破皮膚也不覺得疼了。
可小瘋子仍舊不放過她，他的吻又急又兇，夾雜著啃咬，讓她舌尖吃痛，麻木的神經被這麽折騰下，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離瘋不遠了。
耳邊是他粗重地喘息聲，還有薛顯時不時被肖彬折辱，發出地悶哼聲。
那樣諷刺又可笑，在淩楚楚耳邊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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