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縉寧番外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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縉寧番外9

德清八年,初夏。

曲灩接連從京都城寄了數封密信至蘭溪,提醒雲岫要帶阿圓和安安回家看看,千萬不要忘記了,她在京都城等著他們回去。

立夏後,雲岫和程行彧帶上安安和阿圓啟程前往京都,赴三年之約。

此行他們選擇乘船和騎馬交替而行,主要走南漓江水道,路過雍州渡口時,順便與許久未見的喬長青見上一面。

從京都到雍州的水運已通,利及沿途四州府,自北向南分別是晉州、梅州、常衡州及雍州。

雍州是曲灩曲瀲的故裏,只不過曾經把持鐵礦的曲家已分崩離析,如今只有零星旁支散居於此。程行彧親緣淡薄,與這邊的族親更是形同陌路。於是,兩人帶著孩子去平華縣裏溜達了兩日,便又回到雍州碼頭,等待喬長青。

雍州碼頭雖然是半年前才興建好的碼頭,但是其繁華程度一點不輸平華。

新建的房屋樓院星羅棋布,巷道弄裏四通八達。

巷弄裏用麻石鋪砌臺階,靠近江邊則用長條麻石砌成三十六個大碼埠及六十餘個小碼埠,並用水泥澆灌鞏固。

大碼埠,便於停泊往來舟船和上下貨物。

小碼埠,利於當地百姓用水及出行。

程行彧和雲岫住在雍州酒樓,這是屬於官府修建並管理的酒樓,位置絕佳,安全性高,價格公道,通俗點就是國有控股。

雍州酒樓層高有四樓,涵蓋吃、住、行、貨物托運寄存等方方面面,凡有事可去找一樓櫃臺小二咨詢,他們都能為客人提出解決之法。

兩人帶著孩子要了兩間上房,位置在四樓,視野絕佳,可以看清這裏的書院、醫館、帶雨棚的草市以及寬闊且人來人往的碼頭倉庫。

雲岫站在窗前,俯瞰雍州碼頭,心中既有傾佩,亦有感慨。

喬爺,僅用三年時間就已經打通了南漓江水運的六分之一,她當得起喬總鏢頭的名號。

程行彧從雲岫身後環抱住她,於她臉頰處印下一吻,道:“岫岫,快日落了,喬長青確定今夜要來嗎?”

“阿彧,在外收斂點,這裏不是錦州,你這樣親我叫人看見多難為情。”雲岫握住腹前緊扣的雙手,發現怎麽都扯不開後,不得不放棄,無奈搖頭,“她說了會來,便一定會來。”

“恩,包房我訂好了,那一會兒先去把菜點了,有幾道招牌菜肴需要火候烹制,若是晚了怕是難得品嘗。”

雲岫背靠著他的胸膛,輕輕蹭了蹭,暖笑應道:“好,勞煩阿圓爹啦。”

碼頭有不少商船停靠,此時還有人在上下搬運貨物。

雲岫問:“安安和阿圓呢?”

程行彧回:“都在隔壁,阿圓在躺著休息,安安在給他紮針舒緩。”

雲岫失笑:“從平華到這裏可有不少路,讓他逞強,非要自己騎馬回來,渾身都要顛散了吧。”

程行彧揚眉:“我看挺好,還能和安安說笑呢,又不像一年前那般,跑了一趟縉寧山,累得直吐舌頭。”

她笑而不語,這樣一對比,阿圓騎馬跑這麽一大程,確實還在他的承受範圍內。

看了一會兒碼頭風景,浮雲飄動,雲岫催促程行彧:“阿彧,你不是要去點菜嘛,快去吧。”

程行彧把頭抵在她的頸窩處,手上輕揉著雲岫的側腰,咕噥道:“岫岫,我想你陪我,我們一起去?”

“那你不送手?”

“你親我一下?”

“程行彧,到底是誰要人陪?”

“我我我,我要人陪。”

他笑盈盈的,反握住雲岫的手,兩人去隔壁問兩個孩子要不要一起。

聽見吃的,阿圓拿著枕邊青玉就從床上躍起,拉起安安就跟上雲岫和程行彧的步伐。

依舊是四人行。

夜色降臨,江邊燈火亮起,映照水面,景色十分迷人。

二樓包房內,兩大兩小已經喝了六壺茶。

程行彧面前的碟子裏堆了一層瓜子殼,而他手中還在繼續剝,攢滿一小茶碗後就遞給雲岫,樂此不疲。

阿圓如今八歲多,每日和程行彧晨起練武,個頭兒長高不少,小圓肚也瘦下去,身形早已經和他的小名不相稱,可縉寧山眾人還是喜歡叫他阿圓,雲霽之名甚少用到。

他趴在桌上看燕燕給岫岫剝瓜子,岫岫望著窗外,而他哥則抱著一本醫書,看得目不轉睛。

阿圓的手摸著身邊的青玉,上面套了一層黑色布套,唔,能感覺到青玉的冰涼,但是上面雕刻的紋絡花樣不太摸得清。

出門在外,要低調,他便晚上睡前再摸摸它吧。

“燕燕,我們還有走幾天才到京都城?”

程行彧一邊剝瓜子一邊回他:“雍州有直達京都城的客船,水上再走半個月就能到達。”

看著岫岫和哥哥沒有搭話的打算,他便和燕燕聊起來。

“燕燕,那大伯和姨婆會到碼頭接我們嗎?”

“不知道。”

“燕燕,那在京都城我們住哪裏?客棧還是大伯家?”

“不知道。”

有可能是宮裏,但也有可能是雲府,程行彧還不確定。

“燕燕,京都城裏都有什麽好玩的?好吃的?”

“不知道。”

他也很久沒回京了,確實不了解。

阿圓嗯哼兩聲,頗有些無趣地說:“燕燕,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啊?”

程行彧擡眸看他一眼,耐心與他閑聊:“不知道不是更好嗎?充滿神秘與未知,你可以自己去探尋。把期待變成驚喜,豈不是比我提前告訴你更有意思。”

“說得也是。那燕燕,我們要在京都城住多久。”

“看你娘。”

阿圓眼眸移向雲岫,算了,這個問題他娘肯定也會回不知道,他還是和他爹聊聊其他吧。

父子倆你來我往,有問有答。

直到看見雲岫突然站起聲,趴在窗邊用力揮手,口中連聲呼喚著:“喬爺!喬爺!這這裏,這裏!”

雲岫使了個眼色給程行彧,便拉開包房木門,出去迎接喬長青。

阿圓蹭一下起身湊過去,像岫岫之前那樣趴在窗前,卻沒看到青姨,反而看見有個穿玄色衣裳的男人站在路邊,正仰頭看過來。

阿圓對上他的眼神,對方頷首溫笑,卻並未有其他動作,好似沒有要上來的意思,只是站在路邊等人似的。

莫名其妙!小人嘀咕一聲,收回視線後就跑到程行彧和安安中間,說道:“燕燕,哥哥,樓下有個奇怪的人在盯著我們的房間看。”

程行彧有些意外,起身查看。

樓下確實有個男人,一身玄色衣裳,卻不是陸銜。

他是在街邊等人。

他對這處包房感興趣。

他,甚至向他展現出和善友好的態度。

程行彧所有所思,有些意思。

窗子依舊開著,他到包房外告知小二可以上菜後,又若無其事的坐下。

不多時,喬長青一身男裝,和雲岫手挽手走進包房,先與程行彧打了聲招呼,然後抱著阿圓和安安,親昵個不停。

“青姨,喝杯茶。”

“青姨,吃個果子。”

“青姨,快坐下歇歇。”

“青姨,我點了您愛吃的菜,有粉蒸肉、虎皮鹵雞爪,還有雙椒蒸魚,您還喜歡嗎?姨姨?”

喬長青抱著阿圓誇個不停:“胖圓真棒,還記得青姨喜歡吃什麽。”

她攬著安安也欣慰笑道:“安安也有心了,是青姨最喜歡的桂花蜂蜜茶,你們從蘭溪帶來的嗎?”

安安添茶,說道:“恩,桂花是羅爺爺羅奶奶從盤州寄給我們的,蜂蜜是我和阿圓在縉寧山裏找的,桂花醬是娘調配的。”發現少了個人,他又補充道,“罐子是爹特意買的,密封不易漏。”

阿圓也道:“嗷嗷,還有幹菌和菌油,還有顧姐姐家的臘貨,都是青姨喜歡的麻辣口味,我們都寄到快馬鏢局雍州碼頭分站了,青姨,你要記得去取。”

喬長青熱淚盈眶,她雖在外奔波,卻也有家人記掛,摸摸兩人,感慨說:“兄弟倆都長高了不少,上次見面還是一年多前晴鳶成親呢,日子過得真快。”

雲岫一看到她眼中含淚,就跟著酸鼻子,好生生的一個姑娘非要去開南漓江水運,以至於他們幾年都見不到一面。從陸清鳴探訪錦州後,他們就只和喬長青聚過一次,還是因為到蘭溪辦事,她才順便回縉寧山參加參加唐晴鳶和阿九的婚禮。

只要事關雲岫,一點風吹草動程行彧都能敏感察覺,岫岫眼眸濕亮,再這麽煽情下去,包房裏的唯二女子,就要哭鼻子了,便邀大家落座:“岫岫,喬長青也是一路趕來赴宴,坐下邊吃邊聊吧。”

雲岫歡言:“是是是,瞧瞧我,光顧著聊天了,喬爺,餓了吧,先啃只雞爪子。阿彧一直讓人蒸著,肯定耙軟脫骨了。”

她為喬長青夾菜,程行彧便為雲岫夾菜,兩個孩子端茶倒水,喬長青眼中凝著的那顆淚最後還是掉了下來,她偏頭遮掩。

雲岫心中也是酸澀一片。

程行彧和兩個孩子假裝沒看見,默默為她們添茶布菜。

喝下一碗熱雞湯,喬長青情緒稍緩。幾人在桌上一邊吃飯,一邊說家常。雲岫提及阿圓和安安的山中日常,逗得喬長青喜笑顏開。

一頓飯,吃到深夜,吃到就剩他們最後一桌。

雲岫坐在喬長青身側,和她商量:“喬爺,今夜留下來休息吧,我有好多話想你說。”

程行彧臉色微變,他好多年沒和雲岫分開了,今夜這是要逼他失眠?眼神瞄向雲岫,卻發現她的註意力全在喬長青身上。

喬長青註意到程行彧的神色,想要拒絕,一來她明日還有事,二來畢竟岫岫和阿圓爹是夫妻,她不便拆散兩人,令他們分床睡。

正要拒絕,卻聽雲岫眼睛亮閃閃地望著她,又說:“喬爺,你別看他,難道你就不想和我聊聊天嗎?”

喬長青猶豫了,事,可以推遲;話,她確實也想和岫岫聊一聊。

雲岫轉頭看向程行彧撒嬌道:“阿彧,今晚你自己再開間房睡吧,或者和阿圓他們一起也成,行不行?”

“岫岫……”程行彧面露難色,他不想和雲岫分開,一點都不想。

雲岫笑瞇瞇的:“你若是願意,我就應下你一次。”

一次?不劃算!看了眼坐在雲岫身側的喬長青,程行彧獅子大開口:“十次!”

除了程行彧和雲岫,旁人都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雲岫心裏恨得牙癢癢,面上卻又不能讓喬爺看出來,商量著:“阿彧,三次成不成?”

程行彧飲茶,眼底有笑,也有堅持,回道:“岫岫,十次,在此期間我絕不打擾。”

機會難得,他寧願失眠數日換取極致福利!

喬長青不明所以,以為讓兩人為難了,更想婉拒:“岫岫,要不……”

雲岫眼一閉,果斷應下:“十次就十次。”

於是,程行彧又另開了一間上房。

他喜歡雲岫纏在他身上,但是他忍受不了別人睡在他身邊,所以就讓他一人失眠吧!今夜的清冷孤寂是為了謀得他偏愛的喜樂歡愉!

他,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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