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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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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楚不會虧待你◎

方若廷在面聖前見過了虞宋, 再被楚帝召見時,沒有說如何令澹臺衡留下,只說當日風雪高臺,都是往生執念所化。

只是楚帝所問之事, 還有待商榷。只一件:“若長生祠立不起來, 亡魂自然也無處安息。”

楚帝因為頭疼欲裂已連續招了太醫隨侍好幾日, 聞言用力用掌心拍案,氣短急怒道:“那你告訴朕要如何才能讓他安息!”

喊完卻又急促咳嗽起來, 聽到此言的魏駱上前為陛下奉茶, 只想到因是亡魂,要補償也只能使他安息一回。

方若廷跪下:“陛下恕罪, 臣之前之所以百般推諉甚至行構陷之事,皆是因臣等雖習陰陽之術,終究只存陽世,難以真如鬼神一般, 溝通亡魂, 若是想留,怕是只能......”

何躬行就在一側。

因著立儲之事,楚帝前日勃然大怒。

但他還在病中, 國事只能交給閣臣,何躬行與張銘還是他最信任的臣子,他離不開這兩人,便只能留怒不發, 也默許他隨侍。

聞言, 這位年輕閣臣又險些用言語觸怒了楚帝:“你的意思是, 楚有一個亡魂還不夠, 還得自降身份, 去留那亡將女子?”

楚帝聽到何躬行明嘲暗諷,喉中咳意更重,可重重咳完,就覺靈臺倏地一空,周遭一片清涼。

雪籽窸窸窣窣,卻又輕飄飄地融化在軒窗之前,照得地板一片空明。反應快的方若廷忙直起身拱手。

略暗天光間,來人只有模糊的身形。連眉眼都不成形狀,聲若柳絮,若即若離:“陛下積憂成疾,來日不可再如此費神。”

沈疾在身的楚帝卻立刻起身,連老奴魏駱都顧不上便快步向前。

這次是真真記得身為陽世之人觸碰不到他,可也真真是情急之下,完全顧不得這些,伸出手去想抓住他:“子嘉!”

他眉眼凝實些,只安靜看著楚帝。待何躬行向前一步拱手,才略略側身。

楚帝又想起何躬行適才的諷諫與不滿,又叫眼前人聽到了,胸中怒氣上湧。

何躬行本也做好了唱這黑臉,令陛下不敢偏聽偏信,苛待誤會亡魂,與澹臺衡站在對立面的準備。

不料他只是側身,澹臺衡的衣袖在日光普照的人間裏只揚起細微的波紋,帶不動池中一片落花。但如玉君子垂眸頷首,都有理有據。

沒有挾私半分。

何躬行喉嚨間聲息忽地止住。

他這三日都未出現,甚至可能三日都因香火斷絕,又與好友有沖突而無暇顧忌己身。他也絕不可能知道自己打算,知道這楚朝還有幾個為他不平之人。

他一進這殿聽到的也是自己的不滿,是“楚朝自降身份去留一個亡魂”。可澹臺衡還是對他行禮,如同竹木不恨風雪的堆積。

他只修己省身,從不開罪旁人。

何躬行嘴唇微動,垂眸斂下情緒退後一步。

楚帝才咬緊牙關,逼出幾句話道:“子嘉助我有如親子,你,莫聽他的!”

之前楚帝手已抓空過一回,如今卻還是想伸手去抓住他手腕,仿佛如此便可驅散澹臺衡滿身寒涼,叫他的身軀,在九泉之下,不再是枯骨,不再是蟲蠹屍腐。

可就像是澹臺衡已洞明過君主心思,不會再信言語方寸間的信賴一回。

他的手也沒能被楚帝握住。

他聽不懂,聽不清,也知自己不該聽楚帝這話裏的情真意切。

楚帝用力閉眼,虞宋說得沒錯。

他會回來,只是因為他要回來。

他不會走,就如同叛軍扔過短劍,他不會用於自刎保存全屍,不會用於擊殺叛軍一朝血恨,而只會用來,使公子衡死得天下所值一樣。

秦有澹臺,楚有子嘉,只是因為他不在意。

他可以忽視這些懷疑,輕賤,謾罵,他可以不在乎此世前世萬民如何對待他。

就像他也不在乎楚文灼這個楚君,對他是不是利用,是不是用過後便欲殺他而後快一樣。

是因為澹臺子嘉是君子,他待此世一視同仁地好。而不是因為秦與秦君,楚與楚民有多好。

所以澹臺衡也平靜坦然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陛下體弱有虧。”

楚帝落空的手還僵硬地懸在半空。

從未有什麽得不到,有什麽事做不成的楚帝,自大君主,也從未如此這般地咬緊牙關,血液沸騰。

但自己也只形單影只,單薄臒弱遜色於風的亡魂只是接著說:“還是與子嘉少接觸為好。”

楚帝牙關咬緊,下頜也在發顫,整個人如同將斷未斷的弓弦:“子嘉這是在怨朕嗎?”

楚帝去看澹臺衡。

卻見他的臉隱在一陣飄來飄去的霧氣裏,從前楚帝以為這是澹臺衡還未完全歸順,他對楚對自己始終有保留。

如今知道他這是魂體支離破碎,根本難以□□,心底忽地一痛,玄色衣袍猛地一轉,才面向他,就看見澹臺衡垂下眼簾。

他不是在躲避楚帝的神色,而是想起了一個人。

楚帝手指心間倏地燃起一把滔天大火,叫他沒能將那亡君的面孔看個分明,卻恨不能現在就去掘他的墓,把他的屍骨拖出來五馬分屍粉身碎骨萬萬次。

可那亡君無惡不作,卻尚且能六十而終。

他的子嘉才十九啊。他安息的那些年,澹臺衡一直是混沌未醒飽受折磨的亡魂!

澹臺衡:“陛下非我君父。”他還是那句話,只不過從前是為叫這帝王不要太親近信賴於他,免傷了楚朝臣子之心。

如今他早知道一切有假,楚帝再冷靜清醒不過,所謂親近所謂愛眷,正如當時無人為他收斂屍骨,有人跋山涉水踏雪禦風而來......

楚帝面前場景倏地扭曲了。

“子嘉不會生怨。”

他們卻聽不清了,只能看向眼前的雪。

這實在是再小不過的一幕景,一座碑。

眾人還能看到殿柱的輪廓,看到殿前的巍峨石階。視線卻全被那風雪占滿。

輪履交錯一片泥濘,倒下的軍旗以及無數毀棄的碎木兵器,這竟然是安民軍進城後的瞬息。

城門大開,他們看見那裏果真簇擁熙攘了無數百姓。

他們不知為首的鐵甲將軍之前還欲坑殺他們為洩來日行軍疲憊之憤,更不知他們厭惡嫉恨的人就在大軍鐵蹄踐踏下,淩遲無骨。

不,或許他們知道。

有一個黃門擠了出來。

他手指染血,顫顫巍巍地與人群背道而馳,要奔行刑臺而去。

百姓們便唾罵他,扔了好多菜葉臭雞蛋。人世無數喧騰,黃門在也不在意。

他只顫抖著努力地盯著那行刑臺。

何躬行手指收緊,眼睛發酸。

楚帝也在想,是庭竹嗎?是他的侍從,還是他曾恩惠過的誰。

滿天風雪也在為這一介奴婢在讓路。

他走路走不穩了,爬上那行刑臺,指尖血更紅,但卻整個人跪倒在沒了白布,慘不忍睹的遺體前。

何躬行屏住呼吸,澹臺衡輕聲說:“夠了。”

他似乎也不能控制這情景:“不要再看了。”

楚帝忍不住側眸,想問,為何不要?難道為你收斂屍骨也是罪過,讓你好好入九泉也是商君百姓所不允許的,下一瞬卻覺冰入脊骨,手腳四肢,連帶著眼喉牙關全都戰栗起來。

那黃門眼無他物,只手發顫地拿出布匹模樣的物件展開——

轟。

楚帝甚至分不清哪是雪中響雷,天公震怒,還是他偶然的一瞥所見,也叫他心底戰栗喉間劇痛了。

竟是一只傀儡娃娃。

原來竟是一只傀儡娃娃。

楚文灼不願再見這風雪了。

他不願見他無布蔽體,無人斂骨,最後見到的一個黃門,一個本該識得他,也在他庇護萬民範圍裏的一個低賤之人,最後鼓足勇氣,爬上高臺,也只是為完成這獻祭的最後一環。

所以他是怎麽死的。人世殺他第一回 還不夠,君父毀他第二回。

口舌之劍,史有謬誤,人心臟汙,親手殺了他第三回 。

風雪陡然變大了,似乎是有誰揮了衣袖,揮去一切。

他看向殿內幾人。他們全都神色不辨,而何躬行,身體一彎,在禦前殿中,竟然單手撐地,一只手扶著那名貴屏風,竭力地幹嘔起來。

他是太過純粹理想的讀書人。接受不了一個儲君一而再再而三被人侮辱的事實,接受不了那黃門可能明知事情真相——他既在宮中,自然知道受死的不是陛下,而是大皇子,是為何。

可他還是奔了這風雪高臺。

楚帝才知他為何這樣冷,他為何在楚的明媚天光裏也始終披著厚重的大氅玄衣,披著無數風雪。他死時無可蔽體,風雪侵入他斷絕的連理。

公子衡終於明白。這風雪是因他一人而來。除他自己,無人為他擋雪,避寒。他是此間唯一的罪人。

永遠的罪人。

澹臺衡的身形被風雪抹消了,直至何躬行幹嘔完,脖頸上青筋暴起,他才靜靜地擡起左手,纏繞的風雪覆上何躬行的眼。

他的眉眼也模糊一瞬,魂更散了。

何躬行才胸口緊縮,才經大悲大喜大起大落,竟又想落下淚來:他竟療愈了他的雙眼,以為他忽而躬身幹嘔,是因為,見過他的亡體。

何躬行淚水漣漣,幾乎不敢擡頭去看他,手指卻緊握成拳。

你看,他明明知道。他明明知道自己多狼狽,死得多麽慘不忍睹,可這一切塵埃落定後,他竟只想過為不慎間看了他遺體的人滌眼。

傷我的難道是你無完整發膚的世留遺骨嗎?有汙染穢的難道是你,令我喉間發酸,恨不能親自拔劍殺了那些人的,難道是軀體受了淩遲才不堪入目的你嗎?

到底是怎樣的冷清,怎樣的寥落,才會令肯違背倫理綱常,死後也要因不孝而懺悔入九層地獄的君子,也覺最後是自己錯了呢。

何躬行直不起身來了,楚帝身形難穩,被太醫和魏駱勉強扶住,才本能地去找澹臺衡。

他這一次沒有走,仍好好地立在那裏。

“巫蠱之術只消拘我,與陽世無礙,聽聞陛下也得了方士兩名。”

他唇色淺淡,並不因風雪才揭露他死後不堪而裝作孱弱模樣。

楚帝想起似乎不論是何時,他總是安靜纖直的。君子立世,不動不搖。他罕有怨恨及報覆之心。對何躬行,對君父,對自己。

他不知道什麽是報覆。所以解釋也全然沒有考慮自己。

只是拘束我,對楚是無害的。

然而,你就該被如此拘束著嗎?

楚帝更不想讓澹臺衡誤會方士所來是為限制他,然而從前說的話不算數,做了假,如今說什麽話都沒用了。

他本來就什麽都沒求過。

楚帝雖然不肖他君父,但二皇子汙蔑他,方士又群起攻訐他那一刻,在澹臺衡心裏,楚帝還是與他君父無異吧。

楚帝還是讓自己做了昏君,二皇子做史上早夭的幼子,牽連了無辜清白的嫡長子一次。

他求的國泰民安,君父通達,終究還是要靠嫡長子寬容忍讓,不在意世間詆毀汙名來實現的,他終究還是只能在風雪高臺上,望著最後來瞻他屍骨的黃門,留下那傀儡:

“若他們有何獻策,亦可來尋我。”

楚帝渾身發抖,他本是說不出話,愧疚懊悔惱怒深恨淹沒了他,如今卻陡然戰栗發抖,怒聲:“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澹臺衡!”

澹臺子嘉,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澹臺衡:“君有令,慨受之。”

他拱手,雖然是一國之君,但他除了為國而死,為生民殉外從未做過一天真正的君主。他身染的不是臣子習氣,而是歷經千帆,終知如何破局的沈靜。

“我本非楚人,陛下不信我也是尋常。海賊未入世,若朝有賢良,可以術法拘我,亦無不可。只要陛下可放下戒心,允子嘉留楚。”

他怎麽就不曾做過秦君呢?他怎麽就不曾在這九五至尊的位置上一展自己的抱負。若是有過,他就會知道。

為君者不是從來都賢正公允的。為君者不是從來都值得信賴跟隨,不是他肯為萬民死一,死二,死上千千萬萬次,就會對他仁憫一回。

他更該知道,那亡君以天下相要,逼他受淩遲而死,不代表著百年後,他還該如此被拘,被逼迫一回,不代表著如此便能使百姓安居,海晏河清啊!

“我,我何曾讓他們拘過你?”楚帝聲音都在發抖,每一個字都在含淚發顫,他簡直要怒痛昏迷。

“我知。可天下既是陛下的天下,相不相信,如何相信,都是陛下的自由。”

好友的出現出乎他的預料,挑明陛下的不信任後,他也怕從前籌謀,功虧一簣。所以離開這三日,楚帝在想著如何將他留下。

他也在想如何留下。

公子衡聰慧,不是不知這世上還有其他的方法,讓他可以消除君主心中的芥蒂再重獲信任一回,可這法子大概是他千死萬贖後,明白的,最於此世無礙且直接明快的方法。

只是楚帝知道,從今日起,恐怕所有的君主,在他心中恐怕都是一樣的了。他們的暴戾殘忍冷血,對公子衡其實都是毫無區別的。

他們從不在乎一塊美玉為何沒有美名。

來報長生祠修建進度的侍從戰戰兢兢,跪倒在殿前不敢出一聲氣,殿內卻陡然爆發出一聲猛烈震蕩,君主竭盡全力地將名貴屏風推倒。

亡魂眼睫一顫,下意識擡眸。

他們也不在乎一個公子衡會不會死。

但是楚帝在乎。

君主咬緊了牙關,聞到了血腥味,但仍青筋暴起,玄衣沈重地字字皆頓,說:“楚不拘任何一個亡魂。”

他又伸手,沒抓到澹臺衡,話語間卻幾乎將牙咬碎,沈重之至,登基後罕聞:“楚也不缺一個身死的公子衡。”

他留他,是想他好好活著。既然已經亡了,那哪怕是亡魂,也安安穩穩地留在這。不要什麽邪術巫蠱,不要什麽威逼利誘。

就留在楚,不好嗎?

秦有那麽大的風雪——楚帝手指猛地收緊,竟在最後一瞬間,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那是怎樣瘦弱冰涼的一截青竹啊!

龐德安也瞧見兩旁的海燈最大的一盞倏地亮了,若不是忍著早已宣叫出聲。而楚文灼急切地抓住澹臺衡的手腕。

他近距離地看著這個清減沈默的亡國儲君,看見他蒼白神色淺淡的臉上偶有的一抹怔松,落下淚來:“楚沒有。朕也想過該有你這樣一個嫡子,長子。”

澹臺衡似乎是被什麽字眼灼到,下意識一動,似乎想離開,但海燈那麽亮,楚帝終於知道該如何將他留下來。

他死死地握住面前的人,不敢倏忽陰陽相接間這短暫的真實。

“楚沒有亡秦的風雪!楚也不會虧待你。子嘉,你本該是一個享盡春秋供奉的人,你是一個賢君。”

這樣的評價,對於楚帝來說,很高了。

但澹臺衡手指微張:“陛下才是。”他又說:“陛下,子嘉受之有愧。”

有愧,為何要有愧。

楚帝不想再聽他說。

楚帝心裏甚至在想,這些日子他聽得已經夠多了,見得也夠多了,可是當那個小黃門走上去毀他最後一回時,他還是慍怒。

他還是不理解為何都如此了,澹臺衡再見黃門,再見魏駱等人,也永遠溫潤有禮。

澹臺子嘉,像是永遠不知何為疼。

若不是那女子出現,楚文灼甚至不知澹臺衡死前受過這樣的苦。

他如今知也晚了。

君生我未君,我生君已死。

他如何是穿過漫長歲月留待時刻伺機而來?分明是上天冥感他所受冤屈,在他終於可睜眼看一看人世之後,送他到楚來了。

送他至自己身邊。

澹臺衡似乎還想說什麽,陰陽相斥,在他心中與他過多接觸總是不好的,但楚帝只是拉著他的手。

情緒激蕩間他完全想不起自己那個不爭氣的皇子,想不起膝下還有其他的未成年的兒子。

他總是嚴厲多疑的,時刻警惕他們被母家幕僚所迷惑對自己這個天子不利。

此時此刻的楚帝卻只是一個父親。

他只是一個眼見嫡長子不得父親寵愛而怒火滿盈為他委屈為他怨氣而痛悔的平常老人。他只是不想看見澹臺衡勸他保重身體,自己卻一再被遮蓋在秦的風雪裏。

楚沒有盛世,楚只是強大,距離興旺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可他願為子嘉努力,他願叫早亡之人睜眼看一看這塵世,在他盡力所為後,會有如何熱鬧繁華的景象天大,會如何百姓夜不閉戶,天下四海升平。

他願意,叫澹臺衡得見楚的興盛後只是好過一點。他已受了那麽多冤屈,哪怕只是好過一點點呢?

思及此,楚帝不再忍耐:“魏駱。”

他嗓音嘶啞沈重,顯見地沒力氣了,握著澹臺衡的手腕卻緊緊施為,沒有松開過。

澹臺衡也不知是從未見過這麽任性的楚帝,還是沒有被君父真正這樣親近寬慰過.....衣袍被風吹動,他的神情卻是模糊的。

楚帝喉間有刀片刮過,他不想去想起鳳凰臺,想起自己為何賜住那裏:“將天樞殿收拾出來。”

澹臺衡眼睫一動,但沒能說話。

天樞天樞,原本也是占星臺,只是後來立太廟後,此地被認為與神明賜福息息相關,除卻往日祭祀盛典,哪怕是君主也不會僭越在此休憩,但沒有一個人提出來說這是於理不合。

楚帝也啞聲道:“你本就是天賜來楚,寓意祥瑞,住在此處也是恰當。”

他之前也賜住過一回,但那時,不過是寥寥幾分真心.....他一沈默,楚帝便又將令收回,全當做沒有過此事了。但魏駱說公子本是亡魂,很難受此世一些賞賜補益,作為君主,想做又怎麽做不到呢?

他的錯,不該等沒有爭沒有搶過的人自己來說。澹臺衡就算知曉自己能通過觸碰看到一些往昔,也只會叫他們不要再看了。

可楚帝願叫這世間,朝野百姓乃至他自己,都不等此人說,只管去聽,去看,去曉得,公子玉衡,如何流芳百世,千秋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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