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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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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走出元帥辦公室,王新懊悔地打了自己的嘴巴一巴掌,沒事亂說什麽話。

遠處,走來一個短發女子,羊絨大衣,戴著墨鏡,細長高跟鞋,氣質高傲,步伐利落。

她走到王新面前,摘下墨鏡,明艷的紅唇開合:“王副官。”

王新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恭敬地敬禮:“趙小姐!”

趙茜沖他點點頭,重新戴上墨鏡,繞過他,對許墨所在的辦公室走去。

許墨憑窗遠眺,趙茜敲門進來,一眼便看見他寬闊的背影。她一直覺得,許墨寬闊的背特別能予人安全感,從第一次見他就這麽覺得。可惜,二十多年過去了,她從來沒有感受過他給的安全感,她看到的從來都只是他的背影,遠遠的。

他們不再年輕了。

而許墨的背影,除了堅定、從容,也包含了其他的東西,落寞的、寂寥的。

趙茜柔軟的心忽而疼了起來,或者說,自從末日開始後,每一次見到許墨,她都是心疼的。

許墨知道是趙茜來了,能穿著高跟鞋走進他辦公室的,也只有她了。他沒有回頭,依舊望著窗外。王新的問題,他沒有回答。但從王新關門離開後,他便放下文件,望著窗外,任混亂的思緒自顧自漂游。

“今年過年,你回家嗎?”

趙茜所謂的家,是帝都的那棟小樓。

許墨轉過頭來,冷肅的臉上毫無表情:“我從來沒有把那兒當做過家。沒有家人的地方不配稱為家!”

趙茜手捏著墨鏡:“許墨,我今年三十五歲了,年齡這麽大了,已經快不能生孩子了。我從年少青春,等你等到高齡產婦,我卻不能被你稱為家人。許墨,你的心就這麽狠嗎?”

最後一句話,趙茜問得很輕,所有的情緒混合在一起,猶如嘆息。

許墨坐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後,不為所動:“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趙茜昂起頭,眨了眨眼,眨去眼中泛起的熱淚:“是啊,是我自己願意的,是我活該,是我賤……可是,我能怎麽辦呢?我喜歡你啊……”

“我滿心滿眼都是你,你滿心滿眼都是許小黎。若不知道她是你親妹妹,我都要堅持不下去了……”

許墨聞言,嘲弄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許小黎要是我的親妹妹,我爸會舍得讓你媽和你欺負她嗎?”

許小黎不是許墨親妹妹。許小黎是在許墨五歲的時候,他的外婆從路邊撿到的棄嬰。那個善心的老人家,不舍得可愛的小嬰孩受苦,就抱了回來,讓自己的女兒和女婿收養了。

趙茜滿臉震驚,不可置信極了。她腦中忽然閃過當年她媽說過的一句話——“不過是個沒人要的孩子,欺負就欺負了”,那時,她只以為她媽是不喜歡許小黎,卻沒想過是真的。

許小黎不是許墨的親妹妹。

末日前,許墨對許小黎諸多的寵愛,原本便是趙茜心中的刺。知道真相後,那刺便成了毒,稍一沾染,萬箭穿心般的痛。痛徹心扉,痛不欲生。

“所以,你是喜歡許小黎嗎?”所以,才一直對她視而不見、嗤之以鼻嗎?

擡手抹去淚,趙茜忍住心裏撕裂般的疼痛,戴上了墨鏡。每次一站到許墨面前,從來不愛哭的她,總是忍不住淚水。但這次,她不能再讓許墨看見她哭泣。

“許墨,這麽多年,看著我對你一往情深,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趙茜咬了咬唇,紅色的口紅沾染到牙齒上,宛如染了血,“你和許小黎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就算許小黎沒有死在末日,就算回源市那只喪屍真的是許小黎,她是喪屍啊!人和喪屍是沒有未來的。許墨,你比我更可憐!”

許墨鐵青著臉,不發一言。許小黎成為了喪屍,是他心中永遠不可觸碰的傷。

墨鏡遮住了趙茜的真實情緒,透過它,趙茜在許墨的眼中只看到了冷漠。

冷漠,是世上最折磨人的。她寧願他憤怒,罵她、打她,都比冷漠好一些。

可是,都沒有。他對她一直是冷漠,從十五年前開始。

趙茜終於絕望地離開。

在她離開後,許墨下了一道命令:永遠不許趙茜再踏入他辦公室一步!

明成市,許小黎從修煉中睜開眼,走下樓,鳳皇盤在沙發中,有氣無力地呻吟:“許小黎,我餓了。”

“田岳呢?”

平日間都是田岳負責做飯,許小黎心神一直沈浸在修煉中,聽不見外界的聲響。

“他去相親去了……”

鳳皇晃晃手機,“他剛發微信給我,說他對相親對象很滿意,就不回來吃飯了,讓我們自己做飯吃。”

許小黎在戴著的手套外面又套了兩層塑料手套,確保不會有腐肉掉落下來,然後,在鳳皇邊看視頻邊學習的指導下,做了一鍋亂七八糟的燉菜。

她喊蹲在院子裏栽花種草的老妖鐘吃飯,老妖鐘腳步雀躍地跑進餐廳,卻在看了一眼菜色後,果斷拒絕:“像我這樣清麗脫俗的小仙男妖精,是不需要吃飯的。為了保持身體潔凈和皮膚的白嫩,我們都是餐風飲露的!”

“昨天嫌碗小的不是你嗎?”

“昨日的我留在了昨日,已然不是今日的我了。”

老妖鐘一指院子,擺出一個刻意的姿勢,“知道我為什麽要栽花種草嗎?”

“因為,小仙男妖精是要花落流淚、草枯哭泣的。”

鳳皇:“你哭得太難聽了,哪裏像仙男?”

老妖鐘頭一昂,哼了一聲,去了院子裏,迎風而立,繼續向小仙男妖精的方向努力修煉。

華燈初上,田岳才回到別墅。他腳步輕快,容光煥發,眼睛裏閃著光,眉間是止不住的笑容。

田岳保持著這種亢奮的狀態,一直到了過年。

喪屍、蛇、田鼠、鐘,湊在一起,過了人類的年。

田岳包了幾百個餃子,依然不夠吃。田岳包得手指疼,他擰著眉轉了一圈,將買來的一堆餃子皮倒進了沸水中,又將調好的一盆餃餡也倒了進去。

許小黎吃了一盆餃子皮煮餃餡的餃子。

嗯,味道還不錯。

十二點鐘聲響起的時候,田岳回了自己的房間,給他的相親對象打電話。許小黎抱著鳳皇坐在一樓客廳沙發上看春晚,老妖鐘化作木質古董掛鐘,掛在正對著電視的墻面上,已然昏昏入睡。

“許小黎,新年快樂!”

鳳皇從許小黎的手中掙脫出來,擺著尾巴懸浮在她的面前。“這是我送你的新年禮物。”

一個黃金鐲子出現在許小黎眼前。

許小黎遲疑,她沒給鳳皇準備新年禮物。

鳳皇卻誤會了:“你是不是覺得不像啊?我不記得你的鐲子是什麽樣的,但都是黃金鐲子啊,而且我在鐲子內側也讓人刻上‘許小黎’三個字了。”

老妖鐘插話:“太low了,現在流行送女孩子鉆石,哪有送黃金的?”

許小黎拿起黃金鐲子,在燈光下側了過來,果然看見“許小黎”三個字。原來,當日她對鳳皇說過的話,它還記得。

一股暖流在許小黎心底湧動,她抱過鳳皇,隔著口罩,在它的頭上親了一口:“謝謝你,鳳凰。”

“我很喜歡。”

那聲音悅耳,柔柔的,很好聽。

鳳皇陰森的眼緊緊盯著許小黎,在她的嘴巴和喉嚨上逡巡。

老妖鐘又插話:“我忘了,許小黎不是人,是喪屍。”

這時,鳳皇才反應過來:“許小黎,你可以自己說話了?”

“嗯?”老妖鐘也清醒過來。

自從變成喪屍之後,許小黎一直不能說話。她和鳳皇、田岳、老妖鐘的交流都是在腦海中。當初,許小黎用幻術和人群接觸時,都是鳳皇開口說話。甜美的少女面容和沙啞暗沈嗓音的搭配,女裝大佬的嫌疑,引起了多少人的側目。

繼身體蛻皮之後,許小黎可以開口說話了。

她越來越向人靠近了。

許小黎點頭,重新將鳳皇抱在懷裏:“我可以說話了。”

鳳皇高興地在許小黎的懷中扭動,“太好了!”

它吐吐蛇信:“許小黎你聲音真好聽,和微博上那個會做菜的小姐姐一樣好聽!”

老妖鐘又又插話:“真不會誇喪屍,你該說許小黎你聲音好聽地讓人能懷孕……”

鳳皇嫌棄地看了它一眼:“你能懷孕?”

老妖鐘:“……”這只是一種說法,算了,他還是繼續睡覺吧。

老妖鐘最後沒能睡著,給相親對象打完電話回來的田岳,得知許小黎能開口說話之後,兩手一拍,拿出了酒櫃裏的所有紅酒,說了一句:“一醉方休!”

煙花在夜空中炸開,絢爛又華麗。

周隨衡坐在黑暗裏,一動不動。

忽然,房間裏的一處儀器響了一聲,綠色的指示燈不停地閃著。

周隨衡立刻撲了過去,偏長的劉海下,墨黑的眼裏盡是瘋狂的喜悅。陰郁的俊美的青年在儀器上熟練地撥弄,不一會兒,周隨衡便得到了他一直想得到的信息。

明成市。

她在明成市。

白皙的手掌捂住臉,周隨衡壓抑又釋放地哽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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