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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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餘歌回到家的時候，正是午飯的時間。
她走在路上，鼻子裏嗅到鄰居家飄來的飯香。
她正要推開自家的門走進去，有一個人跑過來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餵，小烏鴉。”又是這個如噩夢一般的綽號。
她的肩膀被撞得有點疼，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壞笑著的男生。
他是致遠中學的，因為家離學校很遠，他周末是住在學校附近的親戚家裏，現在中秋才放假回家了。
“好久不見啊，小烏鴉。”劉銘文走到她旁邊。劉銘文就是那個說“你的聲音好像烏鴉在叫啊”的男生。
“我一點都不想見到你，你離我遠點。”
“你有沒有想我”劉銘浩握住她的手腕，“我差不多一個月沒有見到你了。”
“你放開我，誰想你。”餘歌想甩開他的手，但是他力氣太大了，“你除了會捉弄我，給我起難聽的綽號你還會做什麽”
“別生氣啊，”劉銘浩看著她快要哭了的表情，松開了她的手腕，“我就是開個玩笑。”
餘歌瞪了他一眼，沒理他，推開家門走進去，關上了門。
她推開家門走進去，只有奶奶在家。
奶奶正在吃飯:“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啊身體不舒服，請假了”
“不是。”餘歌不打算和她一起吃飯。她後背全是汗，打算先去洗澡再吃，“學校放假。”
奶奶沒再說話。
“我去洗個澡。”餘歌走到浴室裏。
她洗澡洗到一半水突然變冷了。
身上還帶著泡沫，她打了個噴嚏。
天不冷，她掂量了一下，用冷水匆匆洗完了澡。
洗完澡，擦完頭發，她腹部忽然一陣疼痛。
她忙跑到廁所，果然是來姨媽了。
她有些頭疼，怎麽又提前了。
她體質不好，來姨媽的時候會痛經，有時候會痛得特別難受，什麽都吃不下，吃了也盡數吐出來。
她沒吃午飯，縮在自己的被窩裏，捂著疼痛的腹部，閉上眼睛，努力尋找著睡意。
睡著了就不會那麽痛了。
她感覺頭暈乎乎的，臉上開始有些發熱。估計是剛才用冷水洗了一下，著涼了。
她沒開風扇，把自己裹在被子裏，嘗試捂出點汗來。
這個房子的隔音效果並不好，隔著一堵墻，奶奶在自己的房間裏看電視，聲音有些大。
等到奶奶關到電視機打算午睡的時候，周圍終於安靜下去。餘歌也開始有了些睡意。
她覺得冷。便掖了掖被角，昏昏沈沈睡了過去。
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奶奶不知道去哪裏了，整個房子就剩下她一個人，她腦袋很暈，窗外夕陽灑進來，周圍是可怕的寂靜。
夜晚還沒來臨，但她卻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孤獨感。
那種感覺說不上來，就像是被全世界遺忘的那種孤獨與無助。她忽然有些絕望，難過得有些想哭。
她手腳都是軟綿綿的，渾身沒勁，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靠在床上，雙眼無神地盯著虛空中的某一個點，發呆，等天黑。
等到天色完全暗下去，房間裏一點光線都沒有的時候。她終於聽見了鑰匙開門的聲音。
是餘昊下班回家了。
餘昊推開房門進來的時候，順手打開了頭頂的白熾燈。
眼睛還未完全適應面前的光亮，餘歌眨了眨幹澀的眼睛。
“雪湖”餘昊看見她蒼白無力的臉和毫無血色的嘴唇，“你怎麽了？生病了嗎？”
“不知道。”餘歌開口，嗓子都是啞的:“我好像發燒了。”
餘昊找了體溫計給她測體溫。
38度。
餘昊讓她吃了點小米粥，又吃了退燒藥，才讓她繼續躺下去。
餘歌躺在床上。
腦子越來越暈，像個大熔爐，裏面裝著亂七八糟的東西。
大半夜她又被噩夢驚醒，想起身喝杯水，卻撲通一聲栽在了地板上。
地板是冰涼的，她想起剛才的噩夢，整個人瑟瑟發抖，縮成一團。
餘昊急忙推開門跑進來，看到縮在地板上的女兒，嚇了一跳。
“雪湖”他看著餘歌紅得不太正常的臉色，把她抱起來。
她實在太瘦了，餘昊輕而易舉便把她抱了起來。
餘昊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把剛才更燙，看來燒沒退下去反而升了。
“別怕，爸帶你去醫院。”他從旁邊拿了一件外套給餘歌披上，讓餘歌趴在自己背上。
餘歌趴在他背上，天已經完全黑下去了，路上沒什麽人，借著路燈微弱的光，她能看見餘昊的白頭發。
“爸。”她趴在餘昊肩膀上，眼淚掉下來，“你看我把你折磨成什麽樣子了。”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餘昊不解道，“你是我的女兒，你媽媽不在了，我們說好了，讓我好好照顧你，我對你好是應該的，怎麽能說是折磨呢？”
餘歌覺得冷:“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媽媽死之前跟我說的，她說我是你們撿來的，當時奶奶不同意，說我肯定養不活的，但是你和媽媽還是把我養這麽大了。”
“我努力活下來了，媽媽。”她一直哭一直哭:“你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一直都知道。”
“謝謝你們撿到我，謝謝你們沒有讓我變成一個沒人要的孤兒。”
她哭得快喘不過氣:“爸，我會死嗎。我的病會好起來嗎。我真的不想死。”
“說什麽傻話呢。”餘昊嘆氣，“雪湖不會死的。”
“要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後面餘昊再說什麽，餘歌實在是聽不清了。
她燒得厲害，靠在餘昊肩頭昏了過去。
她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她坐在病床上，手裏打著點滴，鼻腔裏是醫院熟悉的消毒水味兒。
軍訓之後便是月考，餘歌沒有去考試，餘昊給她請了假，她在醫院躺了兩天。
一直到第二天的晚自習，她才終於去了學校。
班裏的同學都在對答案，貝樂樂哀嚎著，說自己這次可能連前十都進不了了。
餘歌正覆習著面前的單詞，剛從抽屜裏拿起草稿本，打算把幾個比較難拼的單詞寫兩遍的時候，餘光裏就走進了一個人。
他頭發剪短了些，側臉輪廓更清晰。此刻正從他們班的窗前經過。
餘歌的位置靠窗。林淞屹走到門前的時候，忽然停下了腳步。
像是看到了什麽熟人，他朝不遠處的一個男生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
那男生走到他面前，兩個人就一起站在門口的走廊那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
聲音不大，但都落入了餘歌的耳朵裏。
餘歌面前的單詞好像都飄起來了，她仔細去聽他們的對話。
“林哥，你考的怎麽樣啊？”那男生問他。
“別叫我哥，承受不起。”林淞屹好像笑了一聲，“比上次難一點，不過還挺好的。”
“你倒是一點也不謙虛呢，我剛才問了我們班第二名，他就說考的不太好。”
“英語還沒考呢，我記得他上次英語就考的挺好的。”林淞屹說。
“也是。”那男生說，“能不能把你數學試卷借我，我覺得這次有點懸，不知道會不會被老師請去小黑屋。”
林淞屹說:“我數學也沒多好。”
那男生一臉無所謂:“比我好就行，班裏那幾個前幾名就你比較好說話，其他人我連問問題他們都一臉不耐煩。”
林淞屹:“錯別怪我。”
那男生比了個“ok”的手勢。
兩個人又聊了幾句，上課鈴聲快響了，林淞屹便走回了自己班。
等他們走後，餘歌看著自己面前的單詞，視線才終於聚焦。
九科她就考了最後一科的英語。學校是按照年級排名安排考場和座位的，她開學第一次考試考了年級18名，坐在第三組。
從八點考到十點，考完是上午十點。貝樂樂收拾完東西站在她位置前等她。
餘歌收拾完東西，往前面那個第一名的位置看了一眼。
他已經走了。
餘歌收回視線，和貝樂樂一起走了出去。
“對了，餘餘，你前幾天沒來。”貝樂樂說:“董老頭說考完英語要先去班裏，他好像有事要跟我們說。”
“什麽事啊？”餘歌問。
“不知道。”貝樂樂搖頭。
兩個人從一班一起走到了自己班上，董老頭已經站在講臺上了，底下的同學來了大半，還有的正在往班級的方向走來。
餘歌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後桌的兩個女生在對英語選擇題的答案。
貝樂樂也轉過身去和她們一起對，時不時發出幾聲哀嚎。餘歌沒參與她們的討論，她從來不對答案，對了心情不好。
等班裏的同學都齊了的時候，董老頭拍拍手，讓大家安靜下來。
董老頭讓大家把自己這次月考想選的科目的預估分數與下一次考試的目標分數寫在一張紙上，又把自己的目標院校寫在旁邊。
“別以為你們才高一。別以為時間還有很多。”他負著手，走在組與組之間的過道裏，“兩年一下子就過去的，很快就輪到你們了。”
接著他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講去年的高考分數線，又開始講他前幾屆高考差幾分考上某某大學的學生。
“你打算學文還是學理啊餘餘”貝樂樂撕出一張紙。
餘歌也從本子上撕了一張紙，想了想，說:“學理吧，雖然我挺喜歡董老師的地理課，但是我還是更喜歡生物多一點。”
“我也打算學理。”貝樂樂從抽屜裏摸出一點報考指南。“那你打算考哪個大學啊？我還有點迷茫呢。”
餘歌看了眼她手裏的報考指南:“你怎麽會有這個”
貝樂樂翻開其中一頁:“我哥去年高考，我從他那裏拿的。”
“實在是不知道寫什麽目標學校啊。”她有些頭疼。
她又翻開一頁，餘歌看著上面的字:“我打算考古城大學。”
“古城大學啊”貝樂樂翻頁的手停住，指了指上面的文字:“挺好的。就是有點遠。”
“那你就寫這個，不寫別的了嗎”貝樂樂問她。
“就寫這個。”餘歌說。
晚自習之前貝樂樂把班裏同學寫的那張紙都收上去放到董老頭辦公室了。
餘歌看著她手上厚厚的那沓紙，靜靜地想。
不知道林淞屹會想考哪個大學呢？
他成績那麽好，也不偏科，想考什麽學校應該都可以吧。餘歌想。
年級裏的老師批改試卷的速度很快，第二天上課的時候，試卷就已經改的差不多了，有一些先考的科目，下課的時候課代表從老師那裏領過試卷就開始發。
餘歌看著貝樂樂拿著試卷，一會哭一會笑的，有點想笑。
餘歌是英語課代表，她的其他科成績在眾多學霸中不算出類拔萃，唯獨英語成績總是名列前茅。
英語老師把試卷遞給她，順便誇了誇她。說她這次考的不錯，是年級第二名。
她上次是年級第三名，上次的第一和第二都是林淞屹他們班的。
上次的第一名就是林淞屹前兩天說的那個“考的不好”的男生，第二名是林淞屹。她從英語老師辦公室的成績單上看到的。
“那這次的第一名還是隔壁班的嗎老師”餘歌接過英語老師手裏的試卷，隨口問道。
“是啊，隔壁班長，不僅如此，他還是年級第一呢，”英語老師笑著說，“我就教你們這兩個班，一個年級平均分第一，一個第二。”
果然是他，餘歌抿唇，嘴角帶著點只有自己知道的笑意。
她喜歡的人真的很棒很優秀。
“你上次比他少兩分，這次就比他少一分。”
餘歌心中一動。
她捏緊手裏的試卷，走回班裏，開始發試卷。
發到貝樂樂的時候，貝樂樂讓她先別發。
“我考的怎麽樣餘餘”貝樂樂如臨大敵。
“挺好的。英語老師誇你了呢。”餘歌把她的試卷放在她面前，“143，班裏第四名。”
貝樂樂終於松了口氣。
貝樂樂:“那你呢餘歌”
餘歌:“147。”
“…好吧。”貝樂樂說，“還好開學沒有去當英語課代表，不然天天被你和許雨婷碾壓。”
“可是你其他科真的挺棒的，樂樂。”餘歌說。
貝樂樂咬牙切齒:“再棒也棒不過林淞屹和許雨婷，九邊形戰士，每一科都那麽好，他們倆就是變態。”
有些人，僅僅只是一個名字，就足以令人心神蕩漾。
許雨婷是坐在她們後面的女生，聽到這話，她也去問餘歌自己的分數。
“146。”餘歌挑出許雨婷的試卷，遞給她，自己起身走到另一邊發試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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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肩膀被撞得有點疼，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壞笑著的男生。
他是致遠中學的，因為家離學校很遠，他周末是住在學校附近的親戚家裏，現在中秋才放假回家了。
“好久不見啊，小烏鴉。”劉銘文走到她旁邊。劉銘文就是那個說“你的聲音好像烏鴉在叫啊”的男生。
“我一點都不想見到你，你離我遠點。”
“你有沒有想我”劉銘浩握住她的手腕，“我差不多一個月沒有見到你了。”
“你放開我，誰想你。”餘歌想甩開他的手，但是他力氣太大了，“你除了會捉弄我，給我起難聽的綽號你還會做什麽”
“別生氣啊，”劉銘浩看著她快要哭了的表情，松開了她的手腕，“我就是開個玩笑。”
餘歌瞪了他一眼，沒理他，推開家門走進去，關上了門。
她推開家門走進去，只有奶奶在家。
奶奶正在吃飯:“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啊身體不舒服，請假了”
“不是。”餘歌不打算和她一起吃飯。她後背全是汗，打算先去洗澡再吃，“學校放假。”
奶奶沒再說話。
“我去洗個澡。”餘歌走到浴室裏。
她洗澡洗到一半水突然變冷了。
身上還帶著泡沫，她打了個噴嚏。
天不冷，她掂量了一下，用冷水匆匆洗完了澡。
洗完澡，擦完頭發，她腹部忽然一陣疼痛。
她忙跑到廁所，果然是來姨媽了。
她有些頭疼，怎麽又提前了。
她體質不好，來姨媽的時候會痛經，有時候會痛得特別難受，什麽都吃不下，吃了也盡數吐出來。
她沒吃午飯，縮在自己的被窩裏，捂著疼痛的腹部，閉上眼睛，努力尋找著睡意。
睡著了就不會那麽痛了。
她感覺頭暈乎乎的，臉上開始有些發熱。估計是剛才用冷水洗了一下，著涼了。
她沒開風扇，把自己裹在被子裏，嘗試捂出點汗來。
這個房子的隔音效果並不好，隔著一堵墻，奶奶在自己的房間裏看電視，聲音有些大。
等到奶奶關到電視機打算午睡的時候，周圍終於安靜下去。餘歌也開始有了些睡意。
她覺得冷。便掖了掖被角，昏昏沈沈睡了過去。
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奶奶不知道去哪裏了，整個房子就剩下她一個人，她腦袋很暈，窗外夕陽灑進來，周圍是可怕的寂靜。
夜晚還沒來臨，但她卻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孤獨感。
那種感覺說不上來，就像是被全世界遺忘的那種孤獨與無助。她忽然有些絕望，難過得有些想哭。
她手腳都是軟綿綿的，渾身沒勁，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靠在床上，雙眼無神地盯著虛空中的某一個點，發呆，等天黑。
等到天色完全暗下去，房間裏一點光線都沒有的時候。她終於聽見了鑰匙開門的聲音。
是餘昊下班回家了。
餘昊推開房門進來的時候，順手打開了頭頂的白熾燈。
眼睛還未完全適應面前的光亮，餘歌眨了眨幹澀的眼睛。
“雪湖”餘昊看見她蒼白無力的臉和毫無血色的嘴唇，“你怎麽了？生病了嗎？”
“不知道。”餘歌開口，嗓子都是啞的:“我好像發燒了。”
餘昊找了體溫計給她測體溫。
38度。
餘昊讓她吃了點小米粥，又吃了退燒藥，才讓她繼續躺下去。
餘歌躺在床上。
腦子越來越暈，像個大熔爐，裏面裝著亂七八糟的東西。
大半夜她又被噩夢驚醒，想起身喝杯水，卻撲通一聲栽在了地板上。
地板是冰涼的，她想起剛才的噩夢，整個人瑟瑟發抖，縮成一團。
餘昊急忙推開門跑進來，看到縮在地板上的女兒，嚇了一跳。
“雪湖”他看著餘歌紅得不太正常的臉色，把她抱起來。
她實在太瘦了，餘昊輕而易舉便把她抱了起來。
餘昊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把剛才更燙，看來燒沒退下去反而升了。
“別怕，爸帶你去醫院。”他從旁邊拿了一件外套給餘歌披上，讓餘歌趴在自己背上。
餘歌趴在他背上，天已經完全黑下去了，路上沒什麽人，借著路燈微弱的光，她能看見餘昊的白頭發。
“爸。”她趴在餘昊肩膀上，眼淚掉下來，“你看我把你折磨成什麽樣子了。”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餘昊不解道，“你是我的女兒，你媽媽不在了，我們說好了，讓我好好照顧你，我對你好是應該的，怎麽能說是折磨呢？”
餘歌覺得冷:“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媽媽死之前跟我說的，她說我是你們撿來的，當時奶奶不同意，說我肯定養不活的，但是你和媽媽還是把我養這麽大了。”
“我努力活下來了，媽媽。”她一直哭一直哭:“你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一直都知道。”
“謝謝你們撿到我，謝謝你們沒有讓我變成一個沒人要的孤兒。”
她哭得快喘不過氣:“爸，我會死嗎。我的病會好起來嗎。我真的不想死。”
“說什麽傻話呢。”餘昊嘆氣，“雪湖不會死的。”
“要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後面餘昊再說什麽，餘歌實在是聽不清了。
她燒得厲害，靠在餘昊肩頭昏了過去。
她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她坐在病床上，手裏打著點滴，鼻腔裏是醫院熟悉的消毒水味兒。
軍訓之後便是月考，餘歌沒有去考試，餘昊給她請了假，她在醫院躺了兩天。
一直到第二天的晚自習，她才終於去了學校。
班裏的同學都在對答案，貝樂樂哀嚎著，說自己這次可能連前十都進不了了。
餘歌正覆習著面前的單詞，剛從抽屜裏拿起草稿本，打算把幾個比較難拼的單詞寫兩遍的時候，餘光裏就走進了一個人。
他頭發剪短了些，側臉輪廓更清晰。此刻正從他們班的窗前經過。
餘歌的位置靠窗。林淞屹走到門前的時候，忽然停下了腳步。
像是看到了什麽熟人，他朝不遠處的一個男生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
那男生走到他面前，兩個人就一起站在門口的走廊那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
聲音不大，但都落入了餘歌的耳朵裏。
餘歌面前的單詞好像都飄起來了，她仔細去聽他們的對話。
“林哥，你考的怎麽樣啊？”那男生問他。
“別叫我哥，承受不起。”林淞屹好像笑了一聲，“比上次難一點，不過還挺好的。”
“你倒是一點也不謙虛呢，我剛才問了我們班第二名，他就說考的不太好。”
“英語還沒考呢，我記得他上次英語就考的挺好的。”林淞屹說。
“也是。”那男生說，“能不能把你數學試卷借我，我覺得這次有點懸，不知道會不會被老師請去小黑屋。”
林淞屹說:“我數學也沒多好。”
那男生一臉無所謂:“比我好就行，班裏那幾個前幾名就你比較好說話，其他人我連問問題他們都一臉不耐煩。”
林淞屹:“錯別怪我。”
那男生比了個“ok”的手勢。
兩個人又聊了幾句，上課鈴聲快響了，林淞屹便走回了自己班。
等他們走後，餘歌看著自己面前的單詞，視線才終於聚焦。
九科她就考了最後一科的英語。學校是按照年級排名安排考場和座位的，她開學第一次考試考了年級18名，坐在第三組。
從八點考到十點，考完是上午十點。貝樂樂收拾完東西站在她位置前等她。
餘歌收拾完東西，往前面那個第一名的位置看了一眼。
他已經走了。
餘歌收回視線，和貝樂樂一起走了出去。
“對了，餘餘，你前幾天沒來。”貝樂樂說:“董老頭說考完英語要先去班裏，他好像有事要跟我們說。”
“什麽事啊？”餘歌問。
“不知道。”貝樂樂搖頭。
兩個人從一班一起走到了自己班上，董老頭已經站在講臺上了，底下的同學來了大半，還有的正在往班級的方向走來。
餘歌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後桌的兩個女生在對英語選擇題的答案。
貝樂樂也轉過身去和她們一起對，時不時發出幾聲哀嚎。餘歌沒參與她們的討論，她從來不對答案，對了心情不好。
等班裏的同學都齊了的時候，董老頭拍拍手，讓大家安靜下來。
董老頭讓大家把自己這次月考想選的科目的預估分數與下一次考試的目標分數寫在一張紙上，又把自己的目標院校寫在旁邊。
“別以為你們才高一。別以為時間還有很多。”他負著手，走在組與組之間的過道裏，“兩年一下子就過去的，很快就輪到你們了。”
接著他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講去年的高考分數線，又開始講他前幾屆高考差幾分考上某某大學的學生。
“你打算學文還是學理啊餘餘”貝樂樂撕出一張紙。
餘歌也從本子上撕了一張紙，想了想，說:“學理吧，雖然我挺喜歡董老師的地理課，但是我還是更喜歡生物多一點。”
“我也打算學理。”貝樂樂從抽屜裏摸出一點報考指南。“那你打算考哪個大學啊？我還有點迷茫呢。”
餘歌看了眼她手裏的報考指南:“你怎麽會有這個”
貝樂樂翻開其中一頁:“我哥去年高考，我從他那裏拿的。”
“實在是不知道寫什麽目標學校啊。”她有些頭疼。
她又翻開一頁，餘歌看著上面的字:“我打算考古城大學。”
“古城大學啊”貝樂樂翻頁的手停住，指了指上面的文字:“挺好的。就是有點遠。”
“那你就寫這個，不寫別的了嗎”貝樂樂問她。
“就寫這個。”餘歌說。
晚自習之前貝樂樂把班裏同學寫的那張紙都收上去放到董老頭辦公室了。
餘歌看著她手上厚厚的那沓紙，靜靜地想。
不知道林淞屹會想考哪個大學呢？
他成績那麽好，也不偏科，想考什麽學校應該都可以吧。餘歌想。
年級裏的老師批改試卷的速度很快，第二天上課的時候，試卷就已經改的差不多了，有一些先考的科目，下課的時候課代表從老師那裏領過試卷就開始發。
餘歌看著貝樂樂拿著試卷，一會哭一會笑的，有點想笑。
餘歌是英語課代表，她的其他科成績在眾多學霸中不算出類拔萃，唯獨英語成績總是名列前茅。
英語老師把試卷遞給她，順便誇了誇她。說她這次考的不錯，是年級第二名。
她上次是年級第三名，上次的第一和第二都是林淞屹他們班的。
上次的第一名就是林淞屹前兩天說的那個“考的不好”的男生，第二名是林淞屹。她從英語老師辦公室的成績單上看到的。
“那這次的第一名還是隔壁班的嗎老師”餘歌接過英語老師手裏的試卷，隨口問道。
“是啊，隔壁班長，不僅如此，他還是年級第一呢，”英語老師笑著說，“我就教你們這兩個班，一個年級平均分第一，一個第二。”
果然是他，餘歌抿唇，嘴角帶著點只有自己知道的笑意。
她喜歡的人真的很棒很優秀。
“你上次比他少兩分，這次就比他少一分。”
餘歌心中一動。
她捏緊手裏的試卷，走回班裏，開始發試卷。
發到貝樂樂的時候，貝樂樂讓她先別發。
“我考的怎麽樣餘餘”貝樂樂如臨大敵。
“挺好的。英語老師誇你了呢。”餘歌把她的試卷放在她面前，“143，班裏第四名。”
貝樂樂終於松了口氣。
貝樂樂:“那你呢餘歌”
餘歌:“147。”
“…好吧。”貝樂樂說，“還好開學沒有去當英語課代表，不然天天被你和許雨婷碾壓。”
“可是你其他科真的挺棒的，樂樂。”餘歌說。
貝樂樂咬牙切齒:“再棒也棒不過林淞屹和許雨婷，九邊形戰士，每一科都那麽好，他們倆就是變態。”
有些人，僅僅只是一個名字，就足以令人心神蕩漾。
許雨婷是坐在她們後面的女生，聽到這話，她也去問餘歌自己的分數。
“146。”餘歌挑出許雨婷的試卷，遞給她，自己起身走到另一邊發試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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