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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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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若真生在那樣的人家, 我倒是也認命了。偏偏我娘命好,救了父親,讓我成了王府裏的女兒。既然都是同樣的爹生的, 我做什麽要比林馥兒差呢?還有顧輕幼, 姑姑怎麽不說她命好?一個小小的村女, 如今過得都是神仙般的日子。”

“姑姑你也知道, 我娘這些年過得不容易。雖說王爺對她不錯,可她到底也要日日看王妃的臉色不是?”林桂兒親自替張姑姑倒了一盞明目的茶, 又繼續道:“所以我也不全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娘親。我手裏的銀子多, 將來才能好好給她養老。姑姑也是一樣的, 就沖您替我做了這麽多枚香囊, 我也要好好給你養老啊。”

張姑姑聞言心裏一熱, 忍不住點了點頭, 一時便把林馥兒的事拋在了腦後。

太後不便挪動, 宴席便設在了長安宮內。許是從柔太妃那學到了, 太後跟前的平姑姑特意命人將冰塊碾碎鋪在宮中的理石路上,以作納涼。難得的是, 一向不喜歡用冰的太後雖然嘟囔了兩句表示不滿, 但終究也沒反對。

正殿檀木為梁,左右珊瑚長窗大開,正好能瞧見窗外的花樹。殿內的氣息也非尋常老人愛用的檀香,而是選了西洋香水,以果香為先, 細細再聞, 又有花香在裏頭。

太後坐在皇帝跟前,著蜜合色銀菊紋比甲, 裏頭是內外兩層顏色各有深淺的絳色錦衣。只是再好的顏色也襯不出好氣色,她的唇白得如紙,一張臉也有些灰暗。幸而眼眸是亮的,瞧著總算有些精氣神。“我就說羽兒會想明白的。”

“是。”趙裕胤心情亦是不錯,圓圓的臉龐上頗有激賞之意。“皇姐一向明事理,如今國難當前,她自然不會退縮。何況那渭北之患三個月後必除,皇姐最多也只受三個月的苦罷了。而待她回來,便是國之功臣,民之供奉,到時候自然有享不盡的福氣。”

“是。”太後沈沈點頭,雖然有些心疼,但也知江山為重。

皇後一向是少言寡語的,此刻也不開口,只適時瞧著茶水點心,絕不讓哪個丫鬟怠慢了去。而孟夫人此刻也只賠著笑臉,聽著母子二人的對話,絕不多插嘴。

幾人坐不多時,外頭便有人通傳說公主已到。趙裕胤正要命人請,卻又聽講說睢王嫡女林馥兒也到了。

“睢王的女兒?可是來給母後問安的?”趙裕胤擡眸問。

“請安都是要提前將拜帖遞進宮來的。”皇後輕輕道。

“先叫人進來吧。外頭怪熱的。”太後咽了一口眼前的紅棗川貝湯,又咳了幾聲道。

很快,殿內一前一後走近兩位女子。前頭的女子極盡嬌艷,一身石榴紅的蘇緞,赤金頭面,連護甲亦閃著清冷的金光。後頭的女子稚氣未脫,臉頰圓潤可愛,鼻尖小巧,嘴唇粉嫩,一襲薔薇色的長裙,腰間墜著水晶流蘇。

皇後體貼,不知何時命人加了座位,此刻二人便一左一右坐下,正對著桌案上剛擺好的菜色。一道玉米松仁,一道紅油青瓜,一道什錦涼菜,一道奶油酥卷……道道精致又有食欲,讓人食指大動。

孟夫人最擅長熱場,此刻見大夥都不開口,便率先笑道:“我最饞太後娘娘宮中的飯食了,分明也沒用多金貴的東西,可吃起來的味道極好,大約是陛下把最好的廚子都送到太後娘娘宮裏了。”

眾人聞言都笑了笑,趙淺羽也頷首應道:“說起孝順來,有皇弟為表率,大譽兒女自然會群起效仿之。”

話音才剛落下,皇帝便已面露微笑。可不等上首的幾位開口,趙淺羽很快扭頭看向林馥兒道:“馥兒姑娘自然也是孝順的,要不然也不會被母後和皇弟看重。”

瞧著林馥兒被說得雲裏霧裏一臉茫然,趙淺羽輕輕靠在玫瑰椅背上,慢悠悠道:“之前就聽聞渭北侯與睢王的交情匪淺。如今渭北生事,這睢王到底知不知情呢?”

“皇姐!”趙裕胤蹙蹙眉,顯然不願意她攪合進這些政事當中。

趙淺羽不樂意地嗯了一聲,看著有些慌張的林馥兒道:“想必馥兒姑娘也聽說了,如今咱們大譽想與渭北侯和親。今日這場宴席,正是為了定下去渭北和親之人。太後娘娘與陛下仁德,自然是想從皇室中尋一位合適的人選。但我卻又另有一個念頭,馥兒姑娘,其實說起和親的人選來,有誰比你更合適呢?”

孟夫人在旁邊聽得心驚肉跳,她來得早,適才就聽太後念叨過,今日的宴席是給即將和親長公主所設。誰能想到,這長公主竟然突然變卦,將馥兒姑娘扯了進來。

想起馥兒姑娘之前規勸軒兒的事,孟夫人多少有些不忍,此刻便輕聲出言勸道:“馥兒姑娘年歲到底小了些吧。”

“年歲是小,可睢王與渭北侯情誼卻深啊。馥兒姑娘嫁過去,一則不會受委屈,二則也能證明睢王的清白。不然,誰知道渭北侯與睢王是否仍暗中勾連著呢?”趙淺羽的聲音雖穩,但手心裏卻已經全是汗。

可有時候,不賭一把,誰又知道命運的走向如何呢?趙淺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向上首的太後道:“說起和親來,其實我也未嘗不可。只是母後到底年邁,我若不能侍奉膝下,只怕將來我們母女二人都會後悔……”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一雙眼更是隱隱有淚花閃動。

瞧著上首的母後不吭聲,趙淺羽心頭一喜,只覺事情有門。於是她的底氣更足,擡眸看向從小跟著自己身後長大的弟弟,將長長的護甲豎在唇邊,做出一個噓的動作。

她現在只求趙裕胤不開口。只要他不開口,林馥兒就定然扛不住眼下的這種壓力。

趙淺羽想得不錯,林馥兒此刻手腳冰冷,脖頸卻是微微潮濕的。今日她是突然被公主召進宮中的,自然沒想到需要面對的是眼下這樣的局面。但說實話,和親這件事,並非第一次躍入自己的視野裏。

“陛下怎麽不開口?”皇後坐在皇帝跟前,用只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低低問道。

趙裕胤只淡淡一笑,圓潤的臉廓上隱見帝王之氣。“不必開口,讓這位姑娘自己拒絕,一樣能堵住皇姐的嘴。”

皇後點點頭,豁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是啊,哪家的女兒能接受和親一事呢?何況這位睢王嫡女的名聲自己也曾有所耳聞,據說脾氣焦躁,並非什麽軟柿子。

“不過……那睢王與渭北侯?”皇後輕輕念叨著。皇帝在旁不屑一笑道:“一個失勢的侯爺,沒兵沒錢,渭北侯焉能看得上,與他勾連圖什麽?皇姐是病急亂投醫了。”

“那就看這位馥兒姑娘聰不聰明了。”皇後嘆了一口氣。其實她的年歲也不大,所以才每每多聽少說。但說實話,對於和親的人選,她也覺得長公主是最合適的。畢竟,若不是因為她的莽撞而洩露了那工事圖,眼前的這次戰役是根本不會發生的。

做錯事,為什麽不願意贖罪,反而要拉別人下水呢?皇後看待趙淺羽的眼神頗為厭惡。

趙淺羽坐在那,拈了一枚姜絲梅慢慢嚼著,待最後一縷梅香在唇齒間化開,才看向臉色鐵青的林馥兒。她愈發胸有成竹,微微一笑道:“其實渭北與睢王的關系,當初雖然與父皇連呈了四五道折子,可到底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如今渭北事發,只怕百姓們也暗中懷疑睢王。此時此刻,若真是無人能證明睢王的清白,只怕……”

“所以若林姑娘不答應,會怎麽樣呢?”上首一道溫柔的聲音打斷了趙淺羽。

趙淺羽頗有些惱火地看向提問的人,果然正是一臉淡然的柔太妃。這一位還真是,毫不在意旁人喜不喜歡她。

“本公主自然不會怎麽樣。”趙淺羽硬硬答著,又覷了一眼趙裕胤的臉色,謹慎道:“睢王是否勾結外患,自有刑部判罰。”

“刑部自然是公允的。”柔太妃看了林馥兒一眼。林馥兒如今隨外祖母一道做些經營的人,比從前更通世故更懂事,此刻聽出柔太妃的回護之意,不由得遞上了一個十分感動的眼神。

趙淺羽自然不甘,此刻壓了壓火氣,吩咐下人將姜絲梅換下去,又叫了一道西瓜甜碗上來,覆擡眸道:“不管睢王有罪無罪,睢王與王妃都是離不了譽州城的。所以往後睢王府的日子過得好不好,又有誰知道呢?”

這句話之中的威脅之意,已經很明顯了。連孟夫人都有些聽不下去,只是礙著皇帝與太後都不開口,她也只能忍氣吞聲,將一陣陣心疼的目光投向林馥兒。

眾人都以為林馥兒是在擔憂,是在害怕。其實不然,她只是在糾結,糾結要不要把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都說出來。

這些日子她一直隨著外祖母忙花容浴堂的事,外祖母也教了她不少道理。其中有一樣便是要學會說假話,說讓人滿意的話,而不是說實話。說白了,就是虛與委蛇。

可虛與委蛇真的好嗎?林馥兒暗中打量著長公主。她此刻已經聽得明明白白,是公主自己不想去和親,所以才說出這些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來。

虛偽的是公主,說假話的也是公主。而這樣的公主真的討人喜歡嗎?林馥兒絲毫不覺得,從太後的糾結,帝後的漠然和孟夫人的一臉嫌棄中她能看得出來,說假話的公主此刻並不得人心。

所以,倒不如實話實說。顧輕幼不是一直這樣對自己這樣說嗎?坦白自己的心意,或許別人未必高興,但至少自己是舒服的。

想到這,她淡淡一笑,看著趙淺羽道:“回公主的話,臣女相信臣女的父親與渭北侯並無關聯。就算有關聯,那也是朝政上的事,與臣女無幹。”

“說得好。”趙裕胤讚著,又略顯嘲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

趙淺羽臉色一沈,語氣也冷得如眼前的冰碗一般:“這麽說,你是不打算去和親了?”

“並不是。”林馥兒坦然再答。

“你……”趙淺羽的火氣騰騰從心頭竄起,只覺得林馥兒是在戲弄自己。可她正要發火,擡眸已然見到趙裕胤眼中的冰冷,她心裏倏地一虛,想起自己前些日子犯下的錯,不由得語氣也低緩了許多道:“那你什麽意思?”

林馥兒縱使膽大,此刻也是有些忐忑的。所以她深吸了兩口氣,才大大方方走了兩步,站在殿中央道:“前些日子孟府中的庭軒哥哥不願意進驍騎營。臣女有心勸說,卻不知道從何勸起。太傅府的顧姑娘就幫臣女找了不少書,書中講的都是衛青霍去病等名將之事。”

說到這,林馥兒的臉上有一絲羞赧,但她很快又輕聲道;“因為想把這些書送給庭軒哥哥,所以臣女便先讀了一遍。起初還不覺得有什麽,但後來慢慢想來,卻忽然覺得通透了許多道理。”

擡眸見眾人都正色聽著,林馥兒抿抿唇,心間多了一股勇氣道:“天下興盛,身為女子,可享其成,享其福。而天下有難,為何女子不能投身其中,為國解憂呢?古有衛青霍去病以身犯險,為國征戰,亦有昭君出塞,入史載冊,為人稱道。難道我今人便比不上古人嗎?臣女想不是的,大譽男兒歷經錦平越江兩亂,不知多少忠骨埋於山間。如今,既然男兒的功夫用不上,便該是女子立功的時候了。所以,不就是渭北嘛,臣女願意去,臣女能去。跟臣女的父王母親都沒幹系,臣女就是自己想去。”

……

哪怕是長安宮,也極少有這樣靜謐的時候。朱紫殿門四敞大開,陽光灑在平金磚地上,讓人心生平和。因是炎炎夏日,金琺瑯的小薰爐裏也沒有焚香,只盛了不少桂花瓣,散著幽幽氣息。

“馥兒姑娘,你可知那渭北是什麽地方嗎?”皇後的聲音溫柔無比,並不曾有身為中宮高高在上的威嚴,似乎是怕嚇著林馥兒。

“臣女知道,王府曾經請過一位姑姑,與臣女講過渭北的事。而且那些兵書裏也說過邊關之景。許是苦了些,但臣女不怕,既然渭北人能在那好好活著,臣女又有什麽不能的?”林馥兒挺著小小的胸脯,原本有些稚氣的眉眼此刻竟也顯出三四分氣度來。

這樣的一番話讓所有人愈發側目。

“可一旦你去了渭北,往後想再見睢王與王妃就難了。”皇後柔聲道。

林馥兒的眼神裏有一瞬間的黯然,但很快又擡眸道:“這就是臣女最舍不得的了。書中曾說忠孝不能兩全,臣女今日才知道是什麽意思。但不要緊,若臣女一人能換回大譽百姓的太平日子,那也是值得的。至於父王和母親……我……我還沒想過……”

說到後來,她的目光又低垂下來,十分失落地看著腳下的平金磚地。似乎在磚地上看見什麽可怕的光景,她的臉色漸漸變得傷感而難過。

雕梁畫柱,飛金刻銀的大殿上,她如小小的一只兔兒,乖巧而謹慎。廣遠而平闊的磚地上,她又如一棵小小的蒲葦,堅韌而剛勇。

誰能不動容呢?

何止是動容呢?那一雙赤誠與果敢的眼眸,簡直如烙印一般,讓殿內的所有人銘感震詫。

“不愧是我大譽子民。”沈吟半晌後,趙裕胤的聲音響徹大殿,眼神中難掩激賞之意。他原本認定林馥兒會拒絕此事,那麽自己身為

帝王,自然也不會與一個小姑娘計較。卻不曾想,這睢王養出來的女兒有如此血性,倒是讓他意外之餘,更多了十分感動。

身旁的皇後亦是連連點著頭,眼神裏既有心疼,又有喜歡。

端敬太後本任由身後的姑姑揉著薄荷油,此刻不由得也推開那姑姑的手,沖著林馥兒嘆道:“你這孩子也常來哀家這請安,哀家竟沒看出你有這樣的心氣。不錯,真是個好孩子,好孩子。”

“是啊。這樣小的孩子能有這樣的見地和勇氣,實在是難得。”柔太妃連連感嘆道。

而坐在最下首的孟夫人,此刻亦是詫異連帶著感動。她不是不知道,馥兒這孩子一向喜歡軒兒。可自己,自己心裏多少是有些嫌棄的,畢竟林馥兒的脾氣秉性不好,這樣的媳婦怎麽配得上軒兒呢。

可此刻,孟夫人完全轉變了心思。那可是渭北啊,吃食擁堵瘠乏就不說了,處處都是蠻人,誰家的貴女有這樣的膽氣,願意只身和親呢?若是自己年輕二十歲,那也是萬萬不敢的。

而若馥兒是被公主要挾的也罷了,偏偏這孩子是仗著一股子勇氣應承下來的,渾然沒上公主的當。

是個有勇有謀的好孩子。孟夫人也不由得暗自讚嘆。與此同時,她也在唏噓著,這一份孤身犯險的勇氣,不正是自家軒兒所欠缺的嗎?從這個角度來看,其實馥兒與軒兒還真是配得很。只可惜,現在說這些也是晚了。

孟夫人看向林馥兒的目光愈發憐惜,像是在打量自己買不起的一個寶貝一般。

“近前來說話。”太後一邊笑著,一邊順手從手腕上摸下一串殷紅如血的珊瑚手串,示意身邊的姑姑給林馥兒戴上。

趙淺羽遠遠瞧著,心裏不由得一疼。這手串是母後多年的愛物了,自己求了幾回都未曾到手,如今卻被這樣輕易地送給了林馥兒。

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眼眸如遠山間的一湖秋水,被藹藹霧氣輕輕遮住。指尖冰冷的護甲劃過繡紋細密的緞裙,逐漸收縮,握成拳。

縱使林馥兒如此痛快地答應下來是意料之外的事。可這一切,也真真是在按照自己想要的結局在發展。可為什麽,為什麽自己就是高興不起來呢?趙淺羽的呼吸微微有些困難,耳畔混亂而溫和的聲音交織著。

大約都是圍繞林馥兒的,不過是那幾句話,誇她有勇氣有見識。趙淺羽很是不屑,但卻也壓不住心底那漸漸升起的不甘與嫉妒。

她的手掌漸漸松開,卻又忍不住抓緊自己原本平滑光亮的緞裙。

“母後……”趙淺羽低低喚了一聲。她可以斷定,縱然母後沒聽見,可她身邊的姑姑卻是定然聽見了的。然而,疼愛自己多年的平姑姑此刻卻也只看了自己一眼,便繼續賠笑著與林馥兒說話。

她有心喚一聲皇弟,可少年帝王的雙眸此刻遠如山嵐,縱然掠過自己,也不過是淡淡掃視一眼,並不多加停留。

“瞧著林姑娘喜歡吃口味辛辣一些的,吩咐禦膳房換幾道菜色來吧。”一向對自己客客氣氣的皇嫂此刻噙著溫柔的笑意吩咐著身後的丫鬟。

可這宴席分明是為自己而設的……趙淺羽心中不甘,卻無力替自己爭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喜歡的甜食被一道道換成了濃油赤醬的菜肴,然後任由手心變得微涼而潮濕。

她烏黑的睫毛輕輕低垂,掩住黯然的雙眸。連唇畔的殷紅亦變得突兀起來,與那慘白的臉龐並不相稱。

“為什麽要對我這般態度,我又何嘗高興了呢?”趙淺羽嘴上吶吶念叨著,心裏一個勁兒泛著苦水。她想不明白,分明替自己遭罪的人已經有了,可為什麽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高興呢?

是因為自己之前做過的錯事嗎?難以抑制的,趙淺羽覺察到心裏的愧疚如海濤一樣湧來。是因為林馥兒的坦然與果敢嗎?想想人家方才的一番話,趙淺羽自己也有些瞧不上自己了,威逼,利誘,真是很不堪的事兒,哪裏像是一位公主的舉止呢?

也怪不得母後與皇弟不想搭理自己。面前的菜色油膩而辛辣,沒有一道甜食,除了一道剛才自己喚上來的西瓜冰碗。

可在這鋪了嫣紅的織金鐵銹紅水緞的桌案上,這道西瓜冰碗的處境像極了此刻的自己。尷尬,多餘,甚至紅得讓人有些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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