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元旦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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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元旦請快樂
小區有一條長走廊, 陸彎彎拿著那杯奶茶，被盛意用乞求的眼神打發去了另一邊。
留下原地兩人面面相覷，緩過勁兒來, 她沒那麽大的情緒波動了, 只能幹巴巴的問一句, “所以你要送的是奶茶？謝謝。”
商岐沈默了片刻, 轉開話題，“你朋友想要找我聊什麽，讓我保密？”
盛意驚詫於他的敏銳。
他說：“我不會告訴別人。”
盛意無言片刻，才輕聲說：“我知道你不會亂說的, 但是她不放心。”
“原來如此, ”他笑了下，似乎欣慰於她的信任一般，但過了幾秒，看著她的表情卻又慢慢正經起來, “對不起，之前我說話不經思考, 其實當時......”
盛意看著他，其實當時，除了提醒他什麽也沒說。
他可能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 但為了安撫她, 還是得誠懇認錯。
盛意回憶起之前她的尖銳和近似無理取鬧的傷心, 以及那些對他過分的指責, 一絲尷尬和愧疚的情緒湧上來, 抿抿唇, 承認說：“本來就瞞不住, 是我被你發現了覺得丟臉生氣, 和你沒關系，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對不起這種事就不要再說了，不過，我要為自己解釋一句，盛意，我沒有刻意查你，只是偶然發現，”他插著口袋，頓了下，才說：“而且這沒有什麽好羞恥的，你只是生病了。”
羞恥，他說的很準確，這似乎是長久困擾她的一個問題。
她卻問，“那你知道這件事，同情我嗎？”
商岐不語，隨即看著她說：“我說不同情，你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騙子。”
是，當然。
盛意心情黯淡下去，她不喜歡任何人的同情。
他順勢的沈默了片刻，才說：“同情這個詞，往往用在不怎麽認識的人身上，如果真的是同情，未免顯得我們關系太冷漠了，我覺得我們倆比這熟一點，你覺得呢？”
“我覺得我們認識也不久。”盛意看著雨衣邊緣的水珠慢慢滾落。
他皺眉，“快有半年了，這叫認識不久？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她擡頭，聲音很輕，“所以呢，難道你不同情我？”
“當然不是。”他回答後，發現這是一個陷阱，說是也是錯，說不也是錯。
她眼圈還泛著紅腫，何德何能，為他哭了這麽久，而一杯沒喝到口的加料奶茶怎麽能償還。
商岐發現男女的事有時就是誤會委屈，怨懟和悲傷的，可就跟昨日花被雨打風吹去，雲銷雨霽後，能說清楚的，都不是絕望到底的事。開會半程，心不在焉，終於下定決心。
瞻前顧後，猶豫不決原本就不是他的作風，為著不傷害，自認比她成熟，秉承著為她好的想法行事，何嘗不是一種自私。
身後的陸彎彎仔細觀察這兩人神態，看不太清，卻見盛意面露茫然，這是說了什麽？她嘀咕著。
雨聲讓這個小世界嘈雜又安靜。
“不是同情，是心疼。”他認真說。
沒有屋檐的地方，雨幕重疊著。
這句話惹人心弦震顫，她想聽的，可真的聽到，盛意卻覺得無措，又迷惑，這麽親昵的用詞，會是她想的意思嗎？
“我想一般的關系不會用上這個詞，”他開玩笑自嘲，“你是大明星，星光璀璨，等你的作品播出，有很多人會喜歡你，而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想我對你的感情不僅僅是朋友，這種話，你聽了會笑我嗎？”
盛意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幻覺，遲疑片刻，看著他搖搖頭，“沒有，我怎麽會笑你。”
她深吸一口氣，“在戲外，我也就是普通人。”
商岐在心裏懺悔了自己的無恥，他知道她的心結，是怕他“嫌棄”她的幻覺，所以商岐把姿態放低，扯平了彼此的“自卑”，才讓她完全相信，他是這樣狡詐的成年人，她如何能對付？
盛意眼瞅著他不開口。
商岐笑了下，伸出手幫她牽好歪斜的雨衣帽子，“那真的太好了。不過，我還有一件事要解釋。”
“我回去想了想，想和你說清楚，我回國沒有告訴你，其實是有意為之，但不是因為知道你的事疏遠你。”他道：“你能感受到平時的短信裏，我有意無意引導你嗎？”
盛意擰眉。
“那時我認為你對我的依賴來自於這層，而不是男女之間的荷爾蒙，”他停頓了片刻，“心理醫生和病人戀愛有違職業道德，因為這種關系下的他們身份地位並不平等，我想我們疏遠一段時間，或許彼此都能想的更明白，你也能在不受幹擾的情況下追求自己想要的。”
“我有自己的心理醫生。”盛意說完，又覺得他的話有道理，那天在地鐵站，她不也這樣想嗎？
她認為對方帶給她安全感，才期待下一次見面，可是，這不是喜歡嗎？
她的困惑迷茫太明顯，於是彼此之間都有些尷尬，商岐人生中的第一次對女孩的坦誠，居然讓她猶豫了，忍不住心中自嘲好笑，他該不會是自作多情？
盛意眉頭還在緊緊擰著，她是喜歡他的嗎？她是，她依賴他給的安全感嗎？也是。她從他那些若有似無的短信中受益了嗎？也有。
但不是喜歡的話，可她沒有為第二個沒親緣關系的男人這樣傷過心了。
她想說自己對他當然是女人對男人的喜歡，但他一番陳詞又讓她覺得，這樣脫口而出是不是太輕率。
商岐沒有等到她的回答，雖然心裏有失落略過，面上卻瀟灑笑笑，無奈說，“好了，想不通慢慢想，既然你有了自己的心理醫生，我也要退位讓賢，”他笑了笑，手心向上，那裏有他藏了一會兒、兩朵新摘下、純白細長的白蘭，他溫柔熨帖的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慢慢來吧，一切隨緣。”
-
陸彎彎終究沒有搞定保密合同，因為盛意再次強調不需要，她執拗的很，陸彎彎不得不妥協，兩人回到家，陸彎彎進門就感嘆今天起碼胖三斤，因為剛才那杯奶茶不僅加料很多還很甜，起碼是全糖。
全糖，那是盛意的口味。
洗完澡，盛意翻箱倒櫃找到一對勾子樣式的耳釘，恰好能穿過白蘭花柄，對鏡試帶片刻，又覺得自己手笨，弄的不太好看。
幾番調整，終於滿意，她自拍了一張。
暖暖的燈光下，調了一個溫柔的濾鏡。
剛發上微博，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的盛意又立刻刪除了。
她返回去，恰好一條短信跳出來。
【作耳環很好看，不過我媽媽常常用作項鏈】
盛意納悶，“我秒刪你怎麽還看到了？”
他驚訝，“刪了嗎？”
似乎是去查看了一下，才繼續回覆：“你的微博手機會有提醒，我看得很快。”
盛意想起來幾個小時前的取關，有些尷尬。
抿唇打字，“之前我取關你了，還移除了粉絲。”
“原來是這樣，”他說：我還以為軟件出問題，一進去，唯一的關註和粉絲都消失不見了。”
盛意快速點了個關註，假裝一切沒發生過，敲字回覆，“那就當做出問題了，晚安。”
睡前，她腦子裏還是他條理分明的表白，如果那段矜持克制的話算是表白的話。
-
自從上次“偶遇”，沈禾綠就用自己的號關註了對方微博，盛意的微博沒什麽特殊的，也表現不出什麽高深的學問，除了那條她剛好看到的秒刪微博。
白蘭。她今早恰好和韓徹碰面，剛好隨韓徹去商岐家取東西，她第一次來，對方還不知道，韓徹擔心被商岐知道，也讓她不要亂說，沈禾綠答應下來，走進這裏，卻忍不住雀躍，自從兩人互刪了聯系方式，她對Eliot的全部都很好奇，她知道，他喜歡大自然，隔著玻璃，沈禾綠便看見他家的花房有兩棵白蘭，花似乎要開了，透過縫隙，她聞到若有似無的香氣。
可是，如果這個十八線小明星的耳環真的來自這個花房，她會希望自己早上沒有去過Eliot的家。
-
一月末尾，盛意正式奔赴湘西，開啟人生中第一部 電視劇劇集的拍攝。
改名成《九重輕山》的電視劇故事梗概看上就極其覆雜，身份是刑警隊隊長的男主角江峰+的妹妹曾在幾年前失蹤，作為哥哥的他追尋多年，直到有一天有個案子破獲後，詢問事主是怎麽得到的線索，這人說是在湘西九重的村寨裏，求問過一個阿嬤。
男主角一方面覺得自己不該相信，但隨著搜尋信息，他開始也對這個阿嬤起了興趣，當然，更重要的是，他想找出真相，為什麽妹妹在新婚前失蹤，這麽多年都沒有找到人，又是為了什麽。
在一次跨省辦案中，他來到了湘省。
這次案子是為了查獲一起珠寶走私案，案中妹妹曾經的未婚夫也參與其中，來到了這個村寨，他一邊尋找“妹夫”的下落，一邊尋找這個阿嬤。
但就在案件破獲，曾經的妹夫快被繩之以法之時，他聽到這個神秘阿嬤已經在一個月前去世，而她唯一的外孫女被接去城裏女婿家，聽回來的同村人說，外孫女被繼母和親父磋磨的很慘，男主受到村裏德高望重的族長所托，去接這個外孫女回來。
故事的主線從這一刻開始。
隨著男主接到外孫女，也就是這個叫阿巒的苗族少女，一些詭異的事情就發生了，男主開始整夜做夢，夢見過去和妹妹的事，但每次夢境都戛然而止，在那天妹妹出門買菜，在夢境中，他跟隨妹妹一次又一次逛完超市，出來，一直到那個幽黑的停車場。
在路上，隨著一番奇遇，他們碰見一夥盜墓對接的商人，隨著探查和對方的口供，男主發現阿巒的身份並不簡單，自己的夢境可能也是她在搗鬼。
可一路上，阿巒並不說話，只有在看《少年包青天》這部老劇的時候才願意開口和他討論劇情，他怎麽也想不通阿巒到底有什麽能力，世上真的有鬼神？
以及神秘阿嬤是阿巒的外婆，那阿巒能幫他破解當年的真相嗎？
故事精巧驚險，情節波折，盛意當時一口氣讀完了劇本，阿巒性格孤僻，外表無害，但事實上有著非凡的能力，但和她強大能力不符合的是精神的脆弱，這種神經質一樣的特點鑄就她的神秘。
不過盛意倒是想，這種人格特質和她有一點相似，但人們往往在影視劇中偏愛這樣的角色，在現實中卻對這樣的人避而遠之。
男主角江峰的飾演者是葉川，他比盛意要大六歲，氣質和外表都很英朗，現在有個形容叫做alpha，就是很多網友對葉川的銀幕印象，因為原著中阿巒設定十八歲，江峰設定二十八，倒也符合，盛意看過葉川的電影，但對他沒有那麽熟悉。
不過，葉川卻有個特殊的八卦，那就是他出道十年都沒有男女緋聞，倒是有兩段偏門一點的同性傳聞，他本人沒有直接的予以否認，團隊也沒有避諱在采訪中詢問理想女友這種問題，反而搞得很奇怪。
有的人信誓旦旦他是gay，有的人認為他已經隱婚多年，總之很覆雜，不過盛意不需要了解葉川，她只需要扮演阿巒。
首先要拍阿巒從父親家裏被江峰逃出來然後回到村寨的片段，饒是劇組的工作人員，也不得不說葉川和盛意十分有默契，這兩人劇外幾乎不說話，但戲內輕飄飄的一眼對視，就是荷爾蒙四射。
時間如流水，新年之際，平淡的劇組生活來了一點八卦——葉川真的有地下女友。
盛意回酒店的時候，電梯走進去，看見一個個子很高，帶著口罩和鴨舌帽的女生站在他旁邊，兩人正在說笑著，她一走進去，兩人隨之看過來，葉川大約是心情好，向她打了個招呼，“盛意，這麽巧。”
不過他沒有介紹自己的女友，盛意只看見一雙眼睛。
是挺巧的。
因為打完招呼，他們很快又在餐廳見面了。
酒店餐廳保密性很高，盛意在點完東西的時候，看到玻璃後面的葉川以及他的女朋友。
遠遠看，這個女孩眉眼清冷，很漂亮，說話舉止很慢，葉川講話的神態很生動，比戲裏戲外都生動。
“還挺配的。”Alice小聲說。
盛意點點頭，表示認同。
吃完飯，Alice和盛意一起去酒店二樓花園散步，這是兩人這段時間養成的習慣，Alice說：“等會那場戲，葉川女友會來看嗎？”
等會那場戲......
盛意想了想，聳聳肩，“不關我們的事。”
其實這是很簡單的一幕戲，劇本寫的很暧昧，但拍起來戲來眾人圍觀，什麽氣氛也沒了。
阿巒在浴缸裏睡著了，因為感應到什麽，她做了一個很痛苦的夢，剛追完嫌疑人的江峰回到酒店後，聽到浴室裏的聲音，當即破門而入，酒店浴室，濕身少女，攝影機裏如此，但事實上，盛意的胸.前到腰.間再到大腿都裹的很嚴實，不過攝影機會截取場景，只拍肩膀或者光.裸的小腿，饒是這樣，攝影機裏的場景也夠讓人臉.紅心跳的了。
兩人默契的一遍過。
但導演周小安要求再來一遍。
“天花板鏡子水霧都沒起，穿幫了。”
劇組工作人員紛紛暈倒。
別人都是電視劇導演轉電影，但周小安不一樣，當年因為一部小成本懸疑片成名之後，他就轉拍電視劇了，什麽都拍，古裝劇生活劇校園劇，什麽都拍，就是再也不碰懸疑相關，很多人看不懂他的操作，但也有人覺得和當年那部電影有關。
那部《藍色鑰匙》的電影出了兩個影帝，其中一個張傅退圈轉幕後，另一個拿了戛納影帝的賀之州卻浴室自殺，而且和電影中的自殺方式一模一樣，當年的真相本就模模糊糊，過了快有二十年，更是什麽樣的推測都有，但始終是推測。
這一次，《九重輕山》雖然是言情小說改編，但確實和懸疑沾邊，這也在網上引發過討論，盛意也看見過。
周小安雖然從電影轉電視劇很多年，但唯一不變的就是嚴苛的標準，他的劇組工作壓力很大，但一個演員往往能在他的項目中展現職業生涯最好的演技。
盛意和葉川的默契是出人意料的，這兩人一是因為形象太符合，二是因為業務能力都不錯，所以在他手下還算輕松。
拍完這場戲，吃飯時Alice說葉川的女友今天來了，盛意有點驚訝，“現場我沒看見她。”
Alice小聲說：“對，她又帶著口罩和帽子，裹得很嚴實，不過我聞見她身上的味道了。”
盛意感嘆Alice的天賦可以去做狗仔。
“也不是什麽很親密的戲份，可能只是好奇。”
“是啊是啊，從頭到尾就一個吻額頭吧。”Alice說：“不過還真的有男明星女朋友這樣的，你聽說過路佳寧和方重那個劇組嘛？那會方重和沈粥合作電影，路佳寧在劇組住了四個月，我有一個朋友也在那個劇組，聽說沈粥被弄得很尷尬，之後宣傳都要考慮男女主的意願減少互動。”
“還有這事。”盛意皺了皺眉，為沈粥不平。
“不過這種事沒法說的，別人做了只能忍。”Alice道。
不過葉川的女友只待了兩天就離開了，她離開後，男主演明顯down了好幾天，對戲也心不在焉，盛意體諒熱戀時見不著對象的辛酸，耐心的陪他重拍好幾條。
差不多四五天後，一個下午，盛意和Alice有空，兩人坐在村頭專門休息的小院子裏休息，葉川正好下班經過這，他走過來給她們送來一大袋罐裝酸奶。
盛意驚訝了幾秒，給他道謝，還拿了幾盒Alice的豬肉脯送他。
“熱量太高，不吃。”有些男明星身材管理不輸女明星的，特別是葉川這種胖了一點就氣質形象就變樣子的男藝人，“不過還是謝謝。”
“這幾天我都在想我女友，所以分心了，抱歉啊，讓你一遍一遍陪我重拍。”
盛意和Alice對視一眼，彼此想法：這哥們兒還挺坦誠。
盛意只能說：“我理解。”
“你理解？”他大笑，“我怎麽感覺你不理解呢？你也有對象？怎麽不來探班。”
盛意坐在小板凳上，秀氣的笑了下，“那我沒有。”
葉川蹲下來，剛習慣性的掏褲兜，拿出來一個手機，他笑笑，“加個微信？”
盛意拿出手機掃了。
第二天，熱搜上有四張圖。
前兩張葉川蹲在她面前和盛意笑著說話，第二張看得出兩人在掃微信。至於第三張第四張，是葉川站在屋檐下抽煙，每張偷拍都挺有氛圍感，前兩張更顯得男女顏值高，氣場和。
這幾張圖讓《九重輕山》的書粉滿意了，讓葉川粉絲不太高興，這是很正常的，男明星的粉絲大多數不喜歡偶像有什麽緋聞，盛意上一個招惹的還是陸均的粉絲平均數，受到的攻擊比這次可怕的多。
不過Alice還是憤憤，明明葉川有女友，怎麽倒黴的是盛意。
盛意坐在桌邊，置身於晨光中，她在擺弄一盆白山茶，聞言轉頭一笑，漂亮可愛，她倒是不氣，“葉川比我慘一點。”
Alice視線從那盆花上挪開，點點頭，“我還聽到他經紀人電話來罵呢。”
拍完戲，葉川就沈下臉，露出生人莫近的表情。
等戲時，他語氣不大好，“劇組居然讓人拍到了，昨天我被經紀人好一頓罵，我女朋友看到熱搜也擔心我。”
“抽煙那個嗎？”盛意心知肚明，昨天她的只是小範圍，葉川抽煙照片被掛上熱搜第一，雖然普通人都抽煙，但放在男明星身上，影響似乎不太好。所以很可能是黑熱搜。
葉川皺著眉點頭，剛摸摸口袋，又收回來了。
“我開始戒煙了。”他講。
盛意點頭，“那挺好的，抽煙不好。”
葉川笑了下，“對，其實我早就想戒煙了，我女朋友不喜歡煙味，我在她面前從來不抽的。”
盛意為這段愛情感動。
元旦那天放了假，陸彎彎本來要來探班，但臨時有劇本要改，她“哭天喊地”痛罵老板，盛意安慰了半天，說不來也行，反正兩人一起過了十多年的元旦節了，少一次也沒什麽。
劇組放假一天，盛意和Alice到城中看電影。
她發了一張抹了馬賽克的電影票根以及Alice給她拍的，一張舉著冰淇淋的自拍。
有短信進來，他說：冬天還吃冰。
盛意一手拿著甜筒，一只手打字很慢，“就是冬天才吃。”
好吧，商岐笑，“元旦快樂。”
她剛要回覆，短信又來了一條，“我在這邊出差，有時間嗎？我可以幫你看看你的茶花養的怎麽樣了？”
-
盛意戴著口罩圍巾，站在植物園門口跺了跺腳驅散寒氣，環視一周，卻沒看到人，剛想打電話，肩膀被拍了一下。
商岐穿的很休閑，似乎也不怕冷，不太厚的毛絨衫和灰色運動褲，罕見的帶了一次墨鏡，他個高腿長，長相英俊，這一身被他穿的很好看。
兩人先去最近的一個溫室，雖然是元旦，但植物園不像電影院這種約會聖地，所以玻璃房中沒有幾個人。
一走進去，空氣都清新幾分，溫室像模擬游戲中設定的迷幻森林，植物高低錯落擺放，有高達三四米的南洋杉，也有只開了一朵小藍花的低矮盆栽，落在眼裏是神秘瑰麗，被相機拍卻只剩灰蒙蒙的綠，走過一小段路，就經過不知多少品種的各色植物，有的金屬牌只有名稱，商岐卻知道名字，就能講出關於它們的許多。
他很會講故事。
有的植物是希臘神話中哪位神用什麽變成的，有的花式東方神話中的仙女變做的，還有的樹種是一個人流落荒島第一次發現，帶著種子回到故土，這才有了大規模種植，讓全世界看到這種新植物。
盛意聽得入迷，又想他不會來之前還做了功課吧。
問他這個問題，商岐就笑，說：“我喜歡這些東西，本來就知道一點，不過和你一起來這裏，也臨時抱佛腳看了一點。”
他們逛完第一溫室，走出去，前面的一處實驗園排著長隊，指示牌提示是草莓園，五十元一個籃子，可以進去摘草莓玩。
顯而易見，大多數人都很喜歡這個活動。
人太多了，商岐看出她不願意去，主動道：“去那邊的沙漠展廳怎麽樣，我一直想去看看。”
盛意點點頭，“好啊。”
他們饒了一大圈去那裏，路上，他插著兜慢慢走，盛意在說《九重輕山》故事梗概，他點評，“還挺有趣的，有時間我去看看這本小說。”
盛意扭頭，忍不住小聲笑了下。
他挑眉，看著她，“笑什麽？”
“你不像是會看這種小說的人，”盛意說：“很多愛情戲，而且是女生視角。”
他倒是坦蕩，“誰都需要愛情，能從女生視角學習一下就更全面了。”
盛意和他對視，眨了眨眼。
“嗯，”他沈吟了幾秒，突然換了個話題，不動聲色問，“前幾天看到微博上，看到你們的劇照了。”
盛意開始還沒明白，後來恍然大悟，解釋說：“那不是劇照，是路透，被偷拍的，導演還很生氣呢。”
“這樣，”商岐點頭，“不過看那張照片，你和同事們相處的還不錯。”
盛意點點頭，“他們都挺好的，很專業，葉川......
看商岐神色，盛意又解釋，“葉川就是那個和我一起被拍的，是男主角，我們倆很默契，每次都能一遍過。”
“那真好。”他輕輕說。
“是的，你有沒有看他微博？”
商岐走在她身邊，疑惑說：“沒有，怎麽了？”
盛意壓低聲音，神秘的說：“他上一條發的微博墨鏡裏有個倒影，是他女朋友來探班。我助理發現的。”
商岐倒是笑了下，“你的意思是他膽子很大嗎？”
盛意想了想，“是挺大的，你不覺得嗎？畢竟現在男演員四十歲之前結婚的都少，而且就算結婚，也普通隱婚，大家默契的保持單身。”
“那還是不做演員的好。”商岐下結論。
盛意說：“可我就是演員啊。”
“女演員也是嗎？”
盛意想起季幽和的話，決定改口，“不過我覺得只要認真對待自己的工作，男演員女演員戲外遵紀守法，做什麽都無所謂。”
他笑了下，支持道：“我覺得你說得對。”
這一趟，初衷是看山茶花，但結束時，誰也沒想起來。
盛意有事，他也有事，於是兩人在門口分別。
盛意回頭看看車，Alice正在對她招手，盛意轉過頭，急匆匆的對他說：“這裏你打得到車嗎？要不送你吧。”
商岐挽起袖口，看眼手表，“我和朋友一起來這邊的，他會來接我。”
“沒騙我吧。”植物園位置有點偏，公交線路離這邊也遠。
商岐無奈笑笑，“沒有，我估計他已經到了。”
“那你去找他吧。”盛意催促。
他看著她如水的眼，雖然彼此都不說，但他們心知肚明，這是一次男女間的約會，雖然地方也有點偏門，植物園。
可是，他從口袋裏伸出手，握著拳頭，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背。
盛意疑惑的張開，他放下一個柔軟的東西，然後催她握緊，擡擡下巴，“快去，我看著你上車，然後要給我朋友打電話了。”
她剛跑到車邊，喘了口氣，轉過身，看見男人比了一個手勢，然後拿出電話，只不過眼神還鎖著這邊，盛意拉開車門坐進去，立刻按下窗戶，他已經被一輛黑色車輛擋住，大概是他的朋友。
盛意轉過頭，手放在膝蓋上張開，那個柔軟的禮物是一個羊絨布袋。
她抽出卡片，看見手寫的“元旦快樂”，倒出東西，那是兩朵小而精致的白蘭花，不知道什麽材質的，但白透有如牛乳，墜在細閃銀鏈下，在車裏頂燈光下拎起來，Alice轉頭看見了一邊偷笑一邊說：“好漂亮的耳環哦。”
盛意隨她調侃，又看了幾秒，突然收回手，朝她坦然一笑，“元旦快樂！”
“同樂！”Alice同樣開心的回答說。
作者有話說：
六月十九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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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有一條長走廊, 陸彎彎拿著那杯奶茶，被盛意用乞求的眼神打發去了另一邊。
留下原地兩人面面相覷，緩過勁兒來, 她沒那麽大的情緒波動了, 只能幹巴巴的問一句, “所以你要送的是奶茶？謝謝。”
商岐沈默了片刻, 轉開話題，“你朋友想要找我聊什麽，讓我保密？”
盛意驚詫於他的敏銳。
他說：“我不會告訴別人。”
盛意無言片刻，才輕聲說：“我知道你不會亂說的, 但是她不放心。”
“原來如此, ”他笑了下，似乎欣慰於她的信任一般，但過了幾秒，看著她的表情卻又慢慢正經起來, “對不起，之前我說話不經思考, 其實當時......”
盛意看著他，其實當時，除了提醒他什麽也沒說。
他可能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 但為了安撫她, 還是得誠懇認錯。
盛意回憶起之前她的尖銳和近似無理取鬧的傷心, 以及那些對他過分的指責, 一絲尷尬和愧疚的情緒湧上來, 抿抿唇, 承認說：“本來就瞞不住, 是我被你發現了覺得丟臉生氣, 和你沒關系，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對不起這種事就不要再說了，不過，我要為自己解釋一句，盛意，我沒有刻意查你，只是偶然發現，”他插著口袋，頓了下，才說：“而且這沒有什麽好羞恥的，你只是生病了。”
羞恥，他說的很準確，這似乎是長久困擾她的一個問題。
她卻問，“那你知道這件事，同情我嗎？”
商岐不語，隨即看著她說：“我說不同情，你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騙子。”
是，當然。
盛意心情黯淡下去，她不喜歡任何人的同情。
他順勢的沈默了片刻，才說：“同情這個詞，往往用在不怎麽認識的人身上，如果真的是同情，未免顯得我們關系太冷漠了，我覺得我們倆比這熟一點，你覺得呢？”
“我覺得我們認識也不久。”盛意看著雨衣邊緣的水珠慢慢滾落。
他皺眉，“快有半年了，這叫認識不久？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她擡頭，聲音很輕，“所以呢，難道你不同情我？”
“當然不是。”他回答後，發現這是一個陷阱，說是也是錯，說不也是錯。
她眼圈還泛著紅腫，何德何能，為他哭了這麽久，而一杯沒喝到口的加料奶茶怎麽能償還。
商岐發現男女的事有時就是誤會委屈，怨懟和悲傷的，可就跟昨日花被雨打風吹去，雲銷雨霽後，能說清楚的，都不是絕望到底的事。開會半程，心不在焉，終於下定決心。
瞻前顧後，猶豫不決原本就不是他的作風，為著不傷害，自認比她成熟，秉承著為她好的想法行事，何嘗不是一種自私。
身後的陸彎彎仔細觀察這兩人神態，看不太清，卻見盛意面露茫然，這是說了什麽？她嘀咕著。
雨聲讓這個小世界嘈雜又安靜。
“不是同情，是心疼。”他認真說。
沒有屋檐的地方，雨幕重疊著。
這句話惹人心弦震顫，她想聽的，可真的聽到，盛意卻覺得無措，又迷惑，這麽親昵的用詞，會是她想的意思嗎？
“我想一般的關系不會用上這個詞，”他開玩笑自嘲，“你是大明星，星光璀璨，等你的作品播出，有很多人會喜歡你，而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想我對你的感情不僅僅是朋友，這種話，你聽了會笑我嗎？”
盛意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幻覺，遲疑片刻，看著他搖搖頭，“沒有，我怎麽會笑你。”
她深吸一口氣，“在戲外，我也就是普通人。”
商岐在心裏懺悔了自己的無恥，他知道她的心結，是怕他“嫌棄”她的幻覺，所以商岐把姿態放低，扯平了彼此的“自卑”，才讓她完全相信，他是這樣狡詐的成年人，她如何能對付？
盛意眼瞅著他不開口。
商岐笑了下，伸出手幫她牽好歪斜的雨衣帽子，“那真的太好了。不過，我還有一件事要解釋。”
“我回去想了想，想和你說清楚，我回國沒有告訴你，其實是有意為之，但不是因為知道你的事疏遠你。”他道：“你能感受到平時的短信裏，我有意無意引導你嗎？”
盛意擰眉。
“那時我認為你對我的依賴來自於這層，而不是男女之間的荷爾蒙，”他停頓了片刻，“心理醫生和病人戀愛有違職業道德，因為這種關系下的他們身份地位並不平等，我想我們疏遠一段時間，或許彼此都能想的更明白，你也能在不受幹擾的情況下追求自己想要的。”
“我有自己的心理醫生。”盛意說完，又覺得他的話有道理，那天在地鐵站，她不也這樣想嗎？
她認為對方帶給她安全感，才期待下一次見面，可是，這不是喜歡嗎？
她的困惑迷茫太明顯，於是彼此之間都有些尷尬，商岐人生中的第一次對女孩的坦誠，居然讓她猶豫了，忍不住心中自嘲好笑，他該不會是自作多情？
盛意眉頭還在緊緊擰著，她是喜歡他的嗎？她是，她依賴他給的安全感嗎？也是。她從他那些若有似無的短信中受益了嗎？也有。
但不是喜歡的話，可她沒有為第二個沒親緣關系的男人這樣傷過心了。
她想說自己對他當然是女人對男人的喜歡，但他一番陳詞又讓她覺得，這樣脫口而出是不是太輕率。
商岐沒有等到她的回答，雖然心裏有失落略過，面上卻瀟灑笑笑，無奈說，“好了，想不通慢慢想，既然你有了自己的心理醫生，我也要退位讓賢，”他笑了笑，手心向上，那裏有他藏了一會兒、兩朵新摘下、純白細長的白蘭，他溫柔熨帖的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慢慢來吧，一切隨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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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彎彎終究沒有搞定保密合同，因為盛意再次強調不需要，她執拗的很，陸彎彎不得不妥協，兩人回到家，陸彎彎進門就感嘆今天起碼胖三斤，因為剛才那杯奶茶不僅加料很多還很甜，起碼是全糖。
全糖，那是盛意的口味。
洗完澡，盛意翻箱倒櫃找到一對勾子樣式的耳釘，恰好能穿過白蘭花柄，對鏡試帶片刻，又覺得自己手笨，弄的不太好看。
幾番調整，終於滿意，她自拍了一張。
暖暖的燈光下，調了一個溫柔的濾鏡。
剛發上微博，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的盛意又立刻刪除了。
她返回去，恰好一條短信跳出來。
【作耳環很好看，不過我媽媽常常用作項鏈】
盛意納悶，“我秒刪你怎麽還看到了？”
他驚訝，“刪了嗎？”
似乎是去查看了一下，才繼續回覆：“你的微博手機會有提醒，我看得很快。”
盛意想起來幾個小時前的取關，有些尷尬。
抿唇打字，“之前我取關你了，還移除了粉絲。”
“原來是這樣，”他說：我還以為軟件出問題，一進去，唯一的關註和粉絲都消失不見了。”
盛意快速點了個關註，假裝一切沒發生過，敲字回覆，“那就當做出問題了，晚安。”
睡前，她腦子裏還是他條理分明的表白，如果那段矜持克制的話算是表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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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偶遇”，沈禾綠就用自己的號關註了對方微博，盛意的微博沒什麽特殊的，也表現不出什麽高深的學問，除了那條她剛好看到的秒刪微博。
白蘭。她今早恰好和韓徹碰面，剛好隨韓徹去商岐家取東西，她第一次來，對方還不知道，韓徹擔心被商岐知道，也讓她不要亂說，沈禾綠答應下來，走進這裏，卻忍不住雀躍，自從兩人互刪了聯系方式，她對Eliot的全部都很好奇，她知道，他喜歡大自然，隔著玻璃，沈禾綠便看見他家的花房有兩棵白蘭，花似乎要開了，透過縫隙，她聞到若有似無的香氣。
可是，如果這個十八線小明星的耳環真的來自這個花房，她會希望自己早上沒有去過Eliot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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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末尾，盛意正式奔赴湘西，開啟人生中第一部 電視劇劇集的拍攝。
改名成《九重輕山》的電視劇故事梗概看上就極其覆雜，身份是刑警隊隊長的男主角江峰+的妹妹曾在幾年前失蹤，作為哥哥的他追尋多年，直到有一天有個案子破獲後，詢問事主是怎麽得到的線索，這人說是在湘西九重的村寨裏，求問過一個阿嬤。
男主角一方面覺得自己不該相信，但隨著搜尋信息，他開始也對這個阿嬤起了興趣，當然，更重要的是，他想找出真相，為什麽妹妹在新婚前失蹤，這麽多年都沒有找到人，又是為了什麽。
在一次跨省辦案中，他來到了湘省。
這次案子是為了查獲一起珠寶走私案，案中妹妹曾經的未婚夫也參與其中，來到了這個村寨，他一邊尋找“妹夫”的下落，一邊尋找這個阿嬤。
但就在案件破獲，曾經的妹夫快被繩之以法之時，他聽到這個神秘阿嬤已經在一個月前去世，而她唯一的外孫女被接去城裏女婿家，聽回來的同村人說，外孫女被繼母和親父磋磨的很慘，男主受到村裏德高望重的族長所托，去接這個外孫女回來。
故事的主線從這一刻開始。
隨著男主接到外孫女，也就是這個叫阿巒的苗族少女，一些詭異的事情就發生了，男主開始整夜做夢，夢見過去和妹妹的事，但每次夢境都戛然而止，在那天妹妹出門買菜，在夢境中，他跟隨妹妹一次又一次逛完超市，出來，一直到那個幽黑的停車場。
在路上，隨著一番奇遇，他們碰見一夥盜墓對接的商人，隨著探查和對方的口供，男主發現阿巒的身份並不簡單，自己的夢境可能也是她在搗鬼。
可一路上，阿巒並不說話，只有在看《少年包青天》這部老劇的時候才願意開口和他討論劇情，他怎麽也想不通阿巒到底有什麽能力，世上真的有鬼神？
以及神秘阿嬤是阿巒的外婆，那阿巒能幫他破解當年的真相嗎？
故事精巧驚險，情節波折，盛意當時一口氣讀完了劇本，阿巒性格孤僻，外表無害，但事實上有著非凡的能力，但和她強大能力不符合的是精神的脆弱，這種神經質一樣的特點鑄就她的神秘。
不過盛意倒是想，這種人格特質和她有一點相似，但人們往往在影視劇中偏愛這樣的角色，在現實中卻對這樣的人避而遠之。
男主角江峰的飾演者是葉川，他比盛意要大六歲，氣質和外表都很英朗，現在有個形容叫做alpha，就是很多網友對葉川的銀幕印象，因為原著中阿巒設定十八歲，江峰設定二十八，倒也符合，盛意看過葉川的電影，但對他沒有那麽熟悉。
不過，葉川卻有個特殊的八卦，那就是他出道十年都沒有男女緋聞，倒是有兩段偏門一點的同性傳聞，他本人沒有直接的予以否認，團隊也沒有避諱在采訪中詢問理想女友這種問題，反而搞得很奇怪。
有的人信誓旦旦他是gay，有的人認為他已經隱婚多年，總之很覆雜，不過盛意不需要了解葉川，她只需要扮演阿巒。
首先要拍阿巒從父親家裏被江峰逃出來然後回到村寨的片段，饒是劇組的工作人員，也不得不說葉川和盛意十分有默契，這兩人劇外幾乎不說話，但戲內輕飄飄的一眼對視，就是荷爾蒙四射。
時間如流水，新年之際，平淡的劇組生活來了一點八卦——葉川真的有地下女友。
盛意回酒店的時候，電梯走進去，看見一個個子很高，帶著口罩和鴨舌帽的女生站在他旁邊，兩人正在說笑著，她一走進去，兩人隨之看過來，葉川大約是心情好，向她打了個招呼，“盛意，這麽巧。”
不過他沒有介紹自己的女友，盛意只看見一雙眼睛。
是挺巧的。
因為打完招呼，他們很快又在餐廳見面了。
酒店餐廳保密性很高，盛意在點完東西的時候，看到玻璃後面的葉川以及他的女朋友。
遠遠看，這個女孩眉眼清冷，很漂亮，說話舉止很慢，葉川講話的神態很生動，比戲裏戲外都生動。
“還挺配的。”Alice小聲說。
盛意點點頭，表示認同。
吃完飯，Alice和盛意一起去酒店二樓花園散步，這是兩人這段時間養成的習慣，Alice說：“等會那場戲，葉川女友會來看嗎？”
等會那場戲......
盛意想了想，聳聳肩，“不關我們的事。”
其實這是很簡單的一幕戲，劇本寫的很暧昧，但拍起來戲來眾人圍觀，什麽氣氛也沒了。
阿巒在浴缸裏睡著了，因為感應到什麽，她做了一個很痛苦的夢，剛追完嫌疑人的江峰回到酒店後，聽到浴室裏的聲音，當即破門而入，酒店浴室，濕身少女，攝影機裏如此，但事實上，盛意的胸.前到腰.間再到大腿都裹的很嚴實，不過攝影機會截取場景，只拍肩膀或者光.裸的小腿，饒是這樣，攝影機裏的場景也夠讓人臉.紅心跳的了。
兩人默契的一遍過。
但導演周小安要求再來一遍。
“天花板鏡子水霧都沒起，穿幫了。”
劇組工作人員紛紛暈倒。
別人都是電視劇導演轉電影，但周小安不一樣，當年因為一部小成本懸疑片成名之後，他就轉拍電視劇了，什麽都拍，古裝劇生活劇校園劇，什麽都拍，就是再也不碰懸疑相關，很多人看不懂他的操作，但也有人覺得和當年那部電影有關。
那部《藍色鑰匙》的電影出了兩個影帝，其中一個張傅退圈轉幕後，另一個拿了戛納影帝的賀之州卻浴室自殺，而且和電影中的自殺方式一模一樣，當年的真相本就模模糊糊，過了快有二十年，更是什麽樣的推測都有，但始終是推測。
這一次，《九重輕山》雖然是言情小說改編，但確實和懸疑沾邊，這也在網上引發過討論，盛意也看見過。
周小安雖然從電影轉電視劇很多年，但唯一不變的就是嚴苛的標準，他的劇組工作壓力很大，但一個演員往往能在他的項目中展現職業生涯最好的演技。
盛意和葉川的默契是出人意料的，這兩人一是因為形象太符合，二是因為業務能力都不錯，所以在他手下還算輕松。
拍完這場戲，吃飯時Alice說葉川的女友今天來了，盛意有點驚訝，“現場我沒看見她。”
Alice小聲說：“對，她又帶著口罩和帽子，裹得很嚴實，不過我聞見她身上的味道了。”
盛意感嘆Alice的天賦可以去做狗仔。
“也不是什麽很親密的戲份，可能只是好奇。”
“是啊是啊，從頭到尾就一個吻額頭吧。”Alice說：“不過還真的有男明星女朋友這樣的，你聽說過路佳寧和方重那個劇組嘛？那會方重和沈粥合作電影，路佳寧在劇組住了四個月，我有一個朋友也在那個劇組，聽說沈粥被弄得很尷尬，之後宣傳都要考慮男女主的意願減少互動。”
“還有這事。”盛意皺了皺眉，為沈粥不平。
“不過這種事沒法說的，別人做了只能忍。”Alice道。
不過葉川的女友只待了兩天就離開了，她離開後，男主演明顯down了好幾天，對戲也心不在焉，盛意體諒熱戀時見不著對象的辛酸，耐心的陪他重拍好幾條。
差不多四五天後，一個下午，盛意和Alice有空，兩人坐在村頭專門休息的小院子裏休息，葉川正好下班經過這，他走過來給她們送來一大袋罐裝酸奶。
盛意驚訝了幾秒，給他道謝，還拿了幾盒Alice的豬肉脯送他。
“熱量太高，不吃。”有些男明星身材管理不輸女明星的，特別是葉川這種胖了一點就氣質形象就變樣子的男藝人，“不過還是謝謝。”
“這幾天我都在想我女友，所以分心了，抱歉啊，讓你一遍一遍陪我重拍。”
盛意和Alice對視一眼，彼此想法：這哥們兒還挺坦誠。
盛意只能說：“我理解。”
“你理解？”他大笑，“我怎麽感覺你不理解呢？你也有對象？怎麽不來探班。”
盛意坐在小板凳上，秀氣的笑了下，“那我沒有。”
葉川蹲下來，剛習慣性的掏褲兜，拿出來一個手機，他笑笑，“加個微信？”
盛意拿出手機掃了。
第二天，熱搜上有四張圖。
前兩張葉川蹲在她面前和盛意笑著說話，第二張看得出兩人在掃微信。至於第三張第四張，是葉川站在屋檐下抽煙，每張偷拍都挺有氛圍感，前兩張更顯得男女顏值高，氣場和。
這幾張圖讓《九重輕山》的書粉滿意了，讓葉川粉絲不太高興，這是很正常的，男明星的粉絲大多數不喜歡偶像有什麽緋聞，盛意上一個招惹的還是陸均的粉絲平均數，受到的攻擊比這次可怕的多。
不過Alice還是憤憤，明明葉川有女友，怎麽倒黴的是盛意。
盛意坐在桌邊，置身於晨光中，她在擺弄一盆白山茶，聞言轉頭一笑，漂亮可愛，她倒是不氣，“葉川比我慘一點。”
Alice視線從那盆花上挪開，點點頭，“我還聽到他經紀人電話來罵呢。”
拍完戲，葉川就沈下臉，露出生人莫近的表情。
等戲時，他語氣不大好，“劇組居然讓人拍到了，昨天我被經紀人好一頓罵，我女朋友看到熱搜也擔心我。”
“抽煙那個嗎？”盛意心知肚明，昨天她的只是小範圍，葉川抽煙照片被掛上熱搜第一，雖然普通人都抽煙，但放在男明星身上，影響似乎不太好。所以很可能是黑熱搜。
葉川皺著眉點頭，剛摸摸口袋，又收回來了。
“我開始戒煙了。”他講。
盛意點頭，“那挺好的，抽煙不好。”
葉川笑了下，“對，其實我早就想戒煙了，我女朋友不喜歡煙味，我在她面前從來不抽的。”
盛意為這段愛情感動。
元旦那天放了假，陸彎彎本來要來探班，但臨時有劇本要改，她“哭天喊地”痛罵老板，盛意安慰了半天，說不來也行，反正兩人一起過了十多年的元旦節了，少一次也沒什麽。
劇組放假一天，盛意和Alice到城中看電影。
她發了一張抹了馬賽克的電影票根以及Alice給她拍的，一張舉著冰淇淋的自拍。
有短信進來，他說：冬天還吃冰。
盛意一手拿著甜筒，一只手打字很慢，“就是冬天才吃。”
好吧，商岐笑，“元旦快樂。”
她剛要回覆，短信又來了一條，“我在這邊出差，有時間嗎？我可以幫你看看你的茶花養的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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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意戴著口罩圍巾，站在植物園門口跺了跺腳驅散寒氣，環視一周，卻沒看到人，剛想打電話，肩膀被拍了一下。
商岐穿的很休閑，似乎也不怕冷，不太厚的毛絨衫和灰色運動褲，罕見的帶了一次墨鏡，他個高腿長，長相英俊，這一身被他穿的很好看。
兩人先去最近的一個溫室，雖然是元旦，但植物園不像電影院這種約會聖地，所以玻璃房中沒有幾個人。
一走進去，空氣都清新幾分，溫室像模擬游戲中設定的迷幻森林，植物高低錯落擺放，有高達三四米的南洋杉，也有只開了一朵小藍花的低矮盆栽，落在眼裏是神秘瑰麗，被相機拍卻只剩灰蒙蒙的綠，走過一小段路，就經過不知多少品種的各色植物，有的金屬牌只有名稱，商岐卻知道名字，就能講出關於它們的許多。
他很會講故事。
有的植物是希臘神話中哪位神用什麽變成的，有的花式東方神話中的仙女變做的，還有的樹種是一個人流落荒島第一次發現，帶著種子回到故土，這才有了大規模種植，讓全世界看到這種新植物。
盛意聽得入迷，又想他不會來之前還做了功課吧。
問他這個問題，商岐就笑，說：“我喜歡這些東西，本來就知道一點，不過和你一起來這裏，也臨時抱佛腳看了一點。”
他們逛完第一溫室，走出去，前面的一處實驗園排著長隊，指示牌提示是草莓園，五十元一個籃子，可以進去摘草莓玩。
顯而易見，大多數人都很喜歡這個活動。
人太多了，商岐看出她不願意去，主動道：“去那邊的沙漠展廳怎麽樣，我一直想去看看。”
盛意點點頭，“好啊。”
他們饒了一大圈去那裏，路上，他插著兜慢慢走，盛意在說《九重輕山》故事梗概，他點評，“還挺有趣的，有時間我去看看這本小說。”
盛意扭頭，忍不住小聲笑了下。
他挑眉，看著她，“笑什麽？”
“你不像是會看這種小說的人，”盛意說：“很多愛情戲，而且是女生視角。”
他倒是坦蕩，“誰都需要愛情，能從女生視角學習一下就更全面了。”
盛意和他對視，眨了眨眼。
“嗯，”他沈吟了幾秒，突然換了個話題，不動聲色問，“前幾天看到微博上，看到你們的劇照了。”
盛意開始還沒明白，後來恍然大悟，解釋說：“那不是劇照，是路透，被偷拍的，導演還很生氣呢。”
“這樣，”商岐點頭，“不過看那張照片，你和同事們相處的還不錯。”
盛意點點頭，“他們都挺好的，很專業，葉川......
看商岐神色，盛意又解釋，“葉川就是那個和我一起被拍的，是男主角，我們倆很默契，每次都能一遍過。”
“那真好。”他輕輕說。
“是的，你有沒有看他微博？”
商岐走在她身邊，疑惑說：“沒有，怎麽了？”
盛意壓低聲音，神秘的說：“他上一條發的微博墨鏡裏有個倒影，是他女朋友來探班。我助理發現的。”
商岐倒是笑了下，“你的意思是他膽子很大嗎？”
盛意想了想，“是挺大的，你不覺得嗎？畢竟現在男演員四十歲之前結婚的都少，而且就算結婚，也普通隱婚，大家默契的保持單身。”
“那還是不做演員的好。”商岐下結論。
盛意說：“可我就是演員啊。”
“女演員也是嗎？”
盛意想起季幽和的話，決定改口，“不過我覺得只要認真對待自己的工作，男演員女演員戲外遵紀守法，做什麽都無所謂。”
他笑了下，支持道：“我覺得你說得對。”
這一趟，初衷是看山茶花，但結束時，誰也沒想起來。
盛意有事，他也有事，於是兩人在門口分別。
盛意回頭看看車，Alice正在對她招手，盛意轉過頭，急匆匆的對他說：“這裏你打得到車嗎？要不送你吧。”
商岐挽起袖口，看眼手表，“我和朋友一起來這邊的，他會來接我。”
“沒騙我吧。”植物園位置有點偏，公交線路離這邊也遠。
商岐無奈笑笑，“沒有，我估計他已經到了。”
“那你去找他吧。”盛意催促。
他看著她如水的眼，雖然彼此都不說，但他們心知肚明，這是一次男女間的約會，雖然地方也有點偏門，植物園。
可是，他從口袋裏伸出手，握著拳頭，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背。
盛意疑惑的張開，他放下一個柔軟的東西，然後催她握緊，擡擡下巴，“快去，我看著你上車，然後要給我朋友打電話了。”
她剛跑到車邊，喘了口氣，轉過身，看見男人比了一個手勢，然後拿出電話，只不過眼神還鎖著這邊，盛意拉開車門坐進去，立刻按下窗戶，他已經被一輛黑色車輛擋住，大概是他的朋友。
盛意轉過頭，手放在膝蓋上張開，那個柔軟的禮物是一個羊絨布袋。
她抽出卡片，看見手寫的“元旦快樂”，倒出東西，那是兩朵小而精致的白蘭花，不知道什麽材質的，但白透有如牛乳，墜在細閃銀鏈下，在車裏頂燈光下拎起來，Alice轉頭看見了一邊偷笑一邊說：“好漂亮的耳環哦。”
盛意隨她調侃，又看了幾秒，突然收回手，朝她坦然一笑，“元旦快樂！”
“同樂！”Alice同樣開心的回答說。
作者有話說：
六月十九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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