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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溫酒過來,卿醒收起了手機,一條很長的微信被隱藏了起來。

是姜晨發給辛真,辛真轉給了他,上面事無巨細地說了溫酒平常的生活習慣。最後他說,祝你們幸福。

你們?是她說的?

卿醒看著逐漸走近的人。

溫酒耳朵裏塞著耳機,過來打開車門,坐在後排,靠著一邊的座椅背,閉上了眼睛。卿醒以為她睡著了,無意間看見手指在動,才知道並沒有,她一直醒著。

他打開音樂:“你喜歡聽什麽?”

溫酒想了想,把自己的歌單導入進了車載曲庫,有外文有中文,很多,旋律輕快柔美。

How long will I love you?

As long as  stars are above you.

聽到歌詞,她明顯怔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麽,隨即變成了笑容。車停下,眼前遞過來一只手機,上面是綠色的對話框。

她楞了。

是姜晨寫的。

師兄好,我有些話想對你說。這七年你不在,她有很多事情你都還不了解,所以希望你能看看,如果平常有什麽不理解的,多體諒她。

因為真的是很可愛很可愛的女生,這世間只有這一個。

好了,言歸正傳,她看著厲害,什麽都不怕,其實膽子很小,怕黑怕鬼,怕冷又怕熱,聽起來很麻煩吧,其實養她就像養玫瑰花一樣,富有挑戰性,雖然紮手,但是花開會特別美,而且她生氣起來眼睛很亮,特別可愛。

她心情不好的時候不愛吃飯,所以會低血糖,又不愛吃甜的,所以要督促她好好吃飯,最好包裏帶兩顆話梅糖,她喜歡酸甜的話梅味。

她來例假之前會變得很暴躁,愛找事,別想多了,只是正常反應,安撫一下,抱抱拍拍就好了,還會親親你。

她最喜歡哆啦A夢,因為可以做夢有個萬能口袋,實現夢想,傻乎乎的,其次是毛絨絨的大玩偶,抱起來很有安全感的那種。

她哭起來很讓人心疼,所以請盡量別讓她哭,拜托了。好了,不說了,剩下的你慢慢去體悟吧。好好愛她,保護她,交給你了。

請別告訴她,祝你們平安,幸福,白頭到老。

楞楞地看著,眼淚爬了滿臉,一滴滴落在了膝蓋上。溫酒心疼如絞,捂住臉,眼淚又從指縫裏掉出來。

卿醒下車。

溫酒坐在車裏,把頭埋在了膝蓋上。

卿醒站在遠處假裝看風景,餘光卻是車裏的那個人,伏著身體,脊背微顫。

大約十幾分鐘後,車門被打開了,溫酒走了出來,把早已黑屏的手機還給卿醒,眼睛通紅,表情卻很平靜。

“沒事吧?”

她露出笑容:“沒事啊!”

“後悔嗎?還來得及。”

溫酒伸展雙臂,看著眼前無盡蔓延的翠綠行道樹,目光逐漸地變得溫柔無比。她勾起了嘴角,轉過身說:“不後悔。”

手背在身後,有些狡黠在,卿醒居然看不出是不是真話。

而溫酒清楚,她就是個狠心冷酷的女人,像她這樣的人,就活該孤獨終老,不禁仰面苦笑:“我做過的決定,絕對不會回頭。”

她已經騙了他,晚了。

卿醒沒再說什麽。

吹了會兒風,重新回到車上,溫酒降下車窗,任風吹亂頭發,陽光滑過指縫,反射出淡淡的光,覺得有什麽東西永遠地離去了。

輕松,也空空蕩蕩。

是她的青春。

這麽甜美的歌,應該配上最好的,一切。

溫酒小聲地跟著唱。

前座,卿醒聽著歌,專心開車。

回到晏城,溫酒把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工作上,廢寢忘食。下班後,就跟小星星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玩兒,一起睡覺。

偶爾出去遛遛貓,讓小星星跟鄰居家的貓打打架。

她跟譚忻明確表示自己沒有想法,譚忻禮貌退場。

原以為溫雪宜會罵她,卻聽到哥哥說,本來就不是為了讓你跟他談戀愛結婚,只是想讓你多見人,換換心情。

溫酒謝過哥哥,送上飛吻。

至於辛真介紹的她樓上的小哥哥對她印象也不錯。

出於某些說不清楚的感覺,她決定繼續。

溫酒抱著膝蓋在沙發上看電影,小星星在一邊抓著雞毛撣子,樂成了鬥雞眼。

那時候,卿醒剛離開。

從那時候起,她就知道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軌跡,不管誰走,不管多難受,呼吸不停,生活都要繼續。

只不過,那時候姜晨一直陪著她,而如今姜晨離開,卿醒又留在了她身邊。

或許並不是。

他在相親。

說到相親這檔子事,其實挺好玩。大家湊一塊,就更好玩了,還能交流交流經驗。

卿醒不怎麽配合:沒有,不交流。

他今天晚上就是去見面了。

溫酒不想在家呆著,約了辛真去玄色。

辛真詫異。

“我突然有點後悔了,其實那個人也不是那麽差,至少有他在,你還聽話。”她說,“要不,考慮考慮覆合吧!”

溫酒扔給她一對白眼。

自己也覺得自己是越來越不聽話了。

“我長大了!”

所以證明自己長大的方法就是把自己喝的爛醉?實在沒辦法,辛真給卿醒打電話,想著他會過來,接電話的卻是一個女人。

“卿先生這會兒不太方便,您有什麽事嗎?”

綿軟的女聲讓辛真全身直起雞皮疙瘩,不敢多想“不方便”到底是在幹什麽,匆匆道了一句“打錯了”就掛了電話。

也是,對方又不是她的男朋友,又不是親哥,有什麽義務大半夜隨叫隨到?

是她們過分了。

自嘲地笑了笑,辛真咬咬牙,把歪在自己身上暈暈乎乎的溫酒扛起來回家。路過酒吧門口,有人走了上來,目光如鷹隼,盯著她們,如盯著獵物。

辛真要走,溫酒卻哼哼唧唧不肯,上去甩了對方一個耳刮子,罵了一句:笨蛋,大笨蛋!

辛真:!

容不得她多想,清脆的耳刮子加上響亮的斥罵,她倆是要完蛋了!

那人居然沒動,估計也是沒預料到,被打懵了,下一秒反應過來,一把擒住了溫酒的手腕。

辛真已經在一連聲地道歉了,鞠躬都快成了九十度:“大哥,她就是個傻子,你也看見了,腦袋有問題,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方不放。

溫酒開始哭,邊哭邊嚷。

“姜晨對不起……”

哭聲淒慘,對面的人也楞了。

辛真趕緊繼續道歉,想趁機拉她走,突然一陣勁風過來,一輛通身漆黑的重型機車駛來,車上的人取下頭盔,下來一把將醉鬼攬進了懷裏:“實在不好意思,女朋友不聽話亂跑,對不起了!”楚辭和聲道歉,“請原諒。”

對方看了他們好幾眼,朝一邊的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走了。

眼見危機解除,辛真大出了一口氣,拍拍胸口,差點坐在地上。

溫酒擡起頭,盯著來人,突然“嘿嘿”了兩聲,坐實“傻子”之名:“姜晨,你來啦!”拉著辛真,“真真,他又回來了!快,拉住!”

楚辭微低頭,看著懷裏站立不穩的人:“姜晨是……”

辛真一臉掃興,吐出三個字:“前男友。”

溫酒眼神迷離,一根手指杵著下巴,失落道:“戒指我扔了……”突然就昂揚了起來,“沒關系,可以再買,我們去結婚好不好!”

結什麽婚?休想!

辛真煩躁地捂住她的嘴,任她支支吾吾,句不成句。

楚辭笑了笑,將她放在了背上背著,隨辛真去打車。

坐上車,溫酒安靜地睡著了,臉頰微紅,呼吸均勻。辛真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將她往自己肩頭摟了摟。

她做夢不知夢到了什麽,揉了揉眼睛。

沒再哭,嘟嘟囔囔。

“笨姜晨……”

辛真摟緊她,靠著她的額頭,閉上了眼睛。

“你才笨!忘了他吧,你這個笨蛋……”

第二天醒來,溫酒已經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惦記著要回去餵貓。

臨走時,辛真欲言又止。

“小心點卿醒這個人,別跟他走的那麽近,別到時候再受傷,喝個爛醉,我可沒有楚辭那個魄力從流氓手裏撈你!”

溫酒乖乖回:“知道了。”

回到家,卿醒不在,貓已經被餵過了,歡快地在她腳後跟著,直絆腳。

做了一天家務,躺在沙發上休息,想起了辛真的話。

卿醒肯定是做了什麽被辛真給發現了。

是什麽呢?

他……幹壞事了?

溫酒想了想,也不關自己的事。想累了,頭一歪睡著了。

睡得並不踏實,夢見了過去的事。再醒來的時候,覺得哪裏不對,才發覺身體騰空,正在一個人懷裏,與他四目相對。

卿醒溫和地看著她。

溫酒慢動作地眨了眨眼,避開他的眼神,嘴咧成了一條直線:“我……是自己爬上來的?”

他十分淡定地將她放了下來,說:“不是,怕你著涼。”

溫酒的關註點不在於七八月的天氣到底會不會著涼,她更想說的是,又不是特殊情況,你可以叫醒我的吧,幹嘛要抱著。

“你……”猶豫了一下,“謝謝。”

還能怎麽辦,抱回來,或者可以抱他回屋?

???

還是算了。

她也就“哦”了一聲,不再多說,回自己屋裏睡覺去了。躺在床上忽然想起少了點什麽,出來找小星星,看到卿醒正半歪在沙發上逗貓。

他在笑。

平常沒少見他笑,但都不一樣,因為現在的卿醒眼裏只有小貓。

果然,純真無邪的小動物永遠最能撫慰人心。

溫酒靜靜地立在門口。

正經不過三分鐘,又開始了。

暗自嘀咕著這家夥絕對不如表面那麽純良,溫酒走上前去拯救被他一掌拍在五指山下喵喵直叫的小星星。

“你幹嘛老欺負他?”她抱起貓,拱了拱貓腦袋,“走,我們去睡覺。”

身後傳來一個涼涼的聲音:“他剛剛刨過貓砂。”

溫酒:“……”

怪不得有一股味兒,她快速轉身,緊走幾步把貓塞回了卿醒懷裏,卿醒抱著貓,親昵地拱了一下貓頭。

剛跟貓貼貼過的溫酒:……

忽然發覺,這就像他們兩個額頭相對一樣。

一時就有點不自在。

原本被揭開的一角越來越大,有什麽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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