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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刺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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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刺勤一 粦韜負手而立,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十年不到,青孜竟已參透了第一個幻境,看樣子朱雀的這個天譴,怕是困她不住,這丫頭究竟是何人。再看幻境中的昊淵,粦韜不住地嘆氣,他從沒放棄尋找自己的魂魄,即便破了天譴,仍是留下一個影子在此。想不到,過了這麽久,竟真的讓他找到了。

“天意啊。”粦韜連連搖頭,他也是在媧皇創出西天梵境,歸於混沌前才知道,母神有二子。

昊淵雖只比昊天晚了幾天出生,卻是極難捉摸的性子,截然不同的一個人。昊淵出生的時候,母神已耗去了大半元氣在昊天身上,又因當時天現異象這個小兒子差點胎死腹中,昊淵降生之後,一直住在昆侖山上,由母神身邊的小解憂簌簌照顧。相比母神帶在身邊親自教養的昊天,昊淵從降生起便是孤獨的。母神一直覺得愧對小兒子,想盡各種辦法彌補,甚至從不曾向世人說明他的存在。很長一段時間,昊淵,也是以天地共主的身份出現在世人面前。

昊天知道有個和自己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弟弟;昊淵也知道,有個和自己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哥哥。大混沌時期,昊淵雖然給昊天捅了不少簍子,但也幫了不少忙。只不過,昊天和昊淵,就像盛開在冥界的曼珠沙華,開一千年,落一千年,開花不見葉,葉落方見花。唯一的一次相見,是昊天知道自己大限降至,用最後的元氣將昊淵的邪魂辟出籠在自己的內元之中,在他歸於混沌前,又將昊淵的邪魂交托給了少澤和元戎,謊稱是自己的心魔。

鬥轉星移,想不到當初昊天費盡心思替昊淵辟出的這縷邪魂,還是叫他找到了。

粦韜看著已然進入第二個幻境的青孜,眼中閃過一絲狠戾,若將你困在天譴之中,昊淵的邪魂便也不得出,如此,不管昊淵如今身在何處,天地之間總有屬於他的一方凈土。自己為母神恪守的這個秘密,也可繼續恪守下去。青孜姑娘,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怪不得任何人。粦韜閉目做法,將一個黑色的氣團慢慢送入第二方水壇之內,天譴之中再歷天劫,只死無傷。看了眼漂浮在朱雀身邊的青孜,漠然轉身離去。

水壇之中,方才還是大美江南的秀麗景致,轉眼已是無邊無際的大漠。極目望去,是一片蒼莽渾厚的黃,風卷沙塵;天與地的交接處,是雲層投下的一個個巨大陰影。落日貼著地平線,描繪出沙丘的高低起伏,和著夕陽西下的光暈,是大漠獨有的美麗線條。

遠遠的,已能看到西茲國的城墻,耳邊是清脆的駝鈴聲,袁子卿長長的籲了口氣,竟然又回到了這裏,以為不會再回來,想不到仍是回到了這裏。早知如此,當初就不逃了,費盡心機的逃出去,還是被抓了回來。

“王妃殿下,這邊請。”

話雖然說的很是客氣有禮,但舉止卻極為粗魯野蠻,她被理王的部下利落的綁起來送去了勤王府。其實這一路,理王對她很客氣、很周到,客氣周到的讓她誤以為不會被抓回來了。人心這個東西,果然不好隨意揣摩。

勤王此人不喜看書,也沒什麽耐心看書,平常最大的消遣就是蹴鞠和騎馬。因此,他若不在馬場,便是在蹴鞠場,想在王府書房找到他,除非太陽打西邊兒出來。天邊晚霞旖旎,馬場上,一人一馬,心無旁騖的疾馳著。袁子卿被帶到了馬場,身上綁著繩子,嘴裏塞著絹帕,她遠遠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心裏一陣驚慌,他會怎麽懲罰她呢?

“參見勤王,奉理王之命,將王妃殿下送回。”

勤王勒停了馬,慢慢踱步過來,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慢條斯理道:“理王認錯人了,她不是勤王妃。”

“這……”

“人,你帶回去,本王府上佳麗眾多,我看此女子有幾分姿色,不如留在理王身邊吧。”

“這……”

“若是理王嫌棄,獨孤將軍自個兒收了吧。”

獨孤寅有些發怵,之前理王交待他的時候,雖然說了多種勤王可能會有的反應,唯獨沒有眼前這一種,這下叫他如何應對,扭頭看了袁子卿一眼,都說此女子是個禍害,果然不假,“王爺,屬下回去,不好交差。”

耶律鷹革翻身下馬,走到他們跟前,用手裏的馬鞭挑起袁子卿的下巴,左右端詳了一會兒道:“回去稟告你們理王,就說本王收下他的禮了。不過,他若是反悔,隨時可以將人帶走。”

“是,屬下這就回稟理王。叨擾王爺。”獨孤寅一拱手走了。

耶律鷹革站到袁子卿面前,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直把她看的心驚膽顫。“你行刺本王的時候,不是很有膽量嗎?你是不是沒想到,會被鷹棘抓回來?”他嘆了口氣,擺弄著手裏的馬鞭,接著道:

“你有沒有想過,從今往後,會怎麽樣?”

“稟王爺,忠王來了,在正殿等候。”

“本王馬上就來。”

“是。”

耶律鷹革看著她笑,“大姐向來不喜歡你,自從出了行刺的事,更是恨你入骨,不知她見了你,會是什麽反應,你想知道嗎?”

袁子卿有些驚恐的看著他,耶律鷹蘿從第一天見到她起,就是一副除之而後快的模樣,當初若不是看著耶律鷹革的面子,她極有可能像塵埃一樣,無聲無息的消失在東城王區。

耶律鷹革走在前,侍衛押著她走在後,進了正殿,“大姐怎麽來了,聽說最近北邊不怎麽太平,你應該很忙才是。”

耶律鷹蘿同耶律鷹革一樣,不僅從王後那裏繼承了出眾的相貌,也從西茲大王那裏繼承了王者的霸氣。她原本溫情帶笑的臉在看到袁子卿後,迅速凝固碎裂,“你們還杵在那裏幹什麽,拖出去砍了,將她的頭顱懸於南門,貼出告示以安民心。”

“大姐,她不過是老五饋贈的舞姬罷了,不值得你大動肝火。”

“老五饋贈的舞姬?”耶律鷹蘿將信將疑的打量起袁子卿,“我怎麽看,都覺得她就是那個行刺你的漢女。”

耶律鷹革往君座上一躺,懶懶道:“這就是老五的高明之處,還是獨孤寅送來的。”

耶律鷹蘿看著袁子卿,嘴角慢慢揚了起來,“哼,舞姬。”說罷,慢慢走了過去,順手抄起耶律鷹革扔在一旁的馬鞭,指了指押著袁子卿的侍衛,“你們讓開,免得本王誤傷了你們。”說罷,伸手扯掉了袁子卿嘴裏的絹帕。

倆侍衛才剛一退開,耶律鷹蘿就一鞭子抽了上去,袁子卿的脖子上立刻起了一道紅印,她咬牙不吭聲。耶律鷹蘿回頭看著耶律鷹革道,“你說,我若是將她打殘送回理王府,老五會怎麽樣?”

耶律鷹革起身,“大姐,別太過,老五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剛才騎馬一身臭汗洗個澡去,你忙。”

耶律鷹蘿回頭又是惡狠狠的幾鞭,每一下都將她心裏的恨點燃,袁子卿你這個該死的漢女,就算將你千刀萬剮,也難解我心頭之恨。她看著袁子卿,狠狠揮動著馬鞭,手臂、胸、背、脖子、臉……袁子卿死死咬著牙關,一聲不吭。忠王對勤王有多看重、多在乎,對她就有多恨吧。

耶律鷹蘿看著暈倒在地的袁子卿,隨手扔了馬鞭,“來人,給她梳洗幹凈換套衣裳,送回理王府去。”

“是,王爺。”

袁子卿被送回理王府的時候,依舊迷迷糊糊不曾清醒,理王看到她脖子上的傷痕,臉色瞬時鐵青,“來人,傳蘇秦。”

“王爺,已經很晚了。”侍衛小心提醒。

“那又如何?”

“亥時之後,蘇大夫便不上門看診了,就算是……就算是大王召喚,他也是……抗旨的。”

“你就說,他今晚若是不來,他的老鄉就要歸西了。”耶律鷹棘瞪了侍衛一眼,“還不快去!”

一炷香的功夫,侍衛回來稟告,“王爺,蘇大夫說……他說……”

“他說什麽?”

“請王爺恕屬下無罪,屬下才敢說。”

“恕你無罪,快說。”

“蘇大夫說,王爺若想救人,便將……便將人送去他的醫館,他的老鄉,暨陽關一戰已經死了很多,多一個不多。”

耶律鷹棘眼神陰鷙,這確實是蘇秦說的話,這是只有蘇秦才敢說得話。侍衛靜候著不敢作聲,通常理王露出這樣的表情,心中已是怒極。過了好半餉,卻聽理王大聲吩咐道:“來人,立刻收拾東西,將姑娘送去蘇氏醫館。”誰也不知道,理王是因為當初替勤王接親的時候,看到了袁子卿手腕上那個小小的月牙形血印才會對她百般包容。甚至她行刺勤王的那次,若不是理王出手相助,她早就死在了忠王的死士刀下。

其實侍衛走後,蘇秦便一直在屋中來回踱步,對理王,他並沒有十成的把握,唯一的機會是理王的不忍。據他的觀察,理王對這位二嫂,有諸多不忍。理王府的侍衛將袁子卿送來的時候,蘇秦著實松了一口氣,心裏的石頭也落了地。

“蘇大夫,王爺命你好生醫治姑娘,明日過府細稟。”

“好的,有勞。”

侍衛們走了,蘇秦關上門,回過身去看著榻上的袁子卿。關於她的記憶,最清晰的只有一段,她從高高的城墻上一躍而下,他聽到她心裏在說,蘇秦,我不恨天,不恨地,只恨相遇不逢時。若有來生,求你早一點來找我。與她重逢的時候,他便曉得,眼前的一切不過是幻境罷了。

雖然知道眼前的一切不過是幻境,不過是虛妄,他仍是不由自主的被她牽引。比如此刻,明知一切是假,卻因為看到她脖子上、手臂上、臉上的傷而心疼不已。袁子卿,你是誰?為何入此幻境,受這無謂的苦,遭這莫名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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