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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壞人,她就得不償失了。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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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揉眼睛,極為無精打采的樣子,“我要是坐車過來的,沒準這會還沒出城門呢。”

“那你……”

沒等柳瀟解釋,葉瑾淡淡地回了她的問題,“我的輕功是他教的,至今為止,我還稍遜他一籌。”

丹珠震驚了,難得葉瑾也有自愧不如的時候,簡直是太陽打西山出來了。

“哈哈哈,師侄雖然你說的沒錯,不過你也太謙虛了,”沒有誰不愛聽正面肯定的,柳瀟顯然十分高興,情不自禁地就擡起爪子拍了拍葉瑾的肩膀,“放眼這武林裏,我要是能排第一,你絕對是第二的那個。”

葉瑾盯著他按在自己肩上的手,蹙起眉,嫌棄地用扇子挑開了,“比起這個問題,我更奇怪你是怎麽出來的,客棧的賬結了嗎?”

被問到了點上,柳瀟面色掛上了幾分不自然,隨即鎮定下來,打著哈哈道:“放心吧,你師叔我什麽人?都處理好了。”

葉瑾“哦”了一聲,格外客氣地問道:“那師侄鬥膽問一句,師叔您是怎麽處理的?”

柳瀟表情僵了僵,雖然不想說,但是抵不住葉瑾越來越涼薄的眼神,訕訕地說道:“我在客棧房間裏留了個紙條,讓他們明天上這管你要錢,然後就從窗口跳出來了……”

話音剛落,在場所有的人都沈默了下來,氣氛陷入了一股略顯尷尬的氣氛中。

趙奇霖最先反應過來,清了清嗓子,主動打圓場道:“左右也不是多大的數,若是人尋到這來,我這邊幫忙還上就是了。柳兄也累了,我讓人帶你去客房。”

柳瀟就是個有奶就是娘的,聞言瞬間振作了神色,熱切地地勾住趙奇霖的肩膀,“還是小趙最大方最懂人情世故了,真不愧是一莊之主。行了,別的不說了,以後有什麽疑難雜癥盡管來找我,包治百病。”

“就你那個二流子的醫術?”葉瑾冷哼道,“最後還不是要麻煩師傅?”

柳瀟咬牙:“普通的疑難雜癥我還是應付得來的。”

聽著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鬥嘴,丹珠不禁疑惑,比起師叔侄的關系,這兩人似乎更像兄弟多一些。

在葉府的時候,她鮮少看到葉瑾和他大哥二哥相處的場面,就算偶然間遇到了,他似乎跟那兩個有血緣關系的兄弟感情並不深,每次都是淡淡地說了兩句便走了。

趙奇霖掩著唇咳了咳,打破了這對師叔侄的互懟,插嘴道:“薛神醫正在莊裏研制藥品,他叮囑過,若是葉兄弟來了便直接去後山找他。”

丹珠聞言一怔,“薛神醫也在了?”

“嗯,住了有幾天了。”

丹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葉瑾聽聞師傅有事找自己,便讓丹珠先回房,自己獨個人去了後山,趙奇霖也陪著他一起去了,剩下的柳瀟也在丫鬟的引路下去廂房休息。

原本還熱鬧的氣氛頓時冷清不少,丹珠思索著回房也沒什麽事情可做的,便謝絕了丫鬟的陪同,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山莊散起了步。

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座樓擱前,丹珠擡頭看了看,有三層樓那麽高,這次似乎還沒見到有這個建築物的,也不知是不是這段時間興建起來的。

見到不遠的有樓梯口上去,她沒怎麽猶豫,擡腳便上了樓。

一口氣爬到三樓,還沒靠近扶欄,丹珠就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

近處,是大半個碧濤山莊的風貌,遠處,是一片蒼郁茂密的樹林,樹林盡頭的連接處,是顛連起伏的群山,山頂上霧沈沈的一片模糊,一眼望去,宛若仙境一般。

丹珠看的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雖然離一覽眾山小還差了一些感覺,但她已經覺得很驚艷了。

忽然突發一種奇想,要是以後真的不能回二十一世紀了,在這樣的地方過完餘生,或許,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你喜歡這裏嗎?”

身後冷不防傳來葉瑾的聲音,丹珠被嚇了一跳,扭頭看了他一眼,抿著唇,沒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

葉瑾似乎已經習慣了她經常性的無以言對,腳步停在她的身邊,兀自地說下去,“若是喜歡,以後我便在山上給你建個莊園。”

“……不用了。”丹珠轉正臉,目光遠眺前方的壯麗河山,停頓了下,她補充道:“房子太大,不容易打掃。”

聞言,葉瑾在聽到她拒絕那一刻繃起的神色瞬間松了許多,揚起唇笑了笑,“放心吧,這種事情輪不到你來做。”

她笑了笑,笑意卻沒有抵達眼裏,“那我做什麽?”

葉瑾頓了下,道:“自然是把我伺候好了。”

“……”

丹珠沈默下來,每次談到兩人以後的事情,她都是擺出這樣的態度,無話可說。

於是,氣氛變僵靜了。

兩人憑欄吹了半天的山峰,葉瑾終於轉過頭,清俊的臉上是一派寧靜:“我明日要出去幾天,你好好待在這裏。餓了找趙奇霖,病了找我師傅。”

他表達關心的方式還真是別出心裁,丹珠心中一陣說不出的覆雜,但還是應了下來,“知道了。”

他定定地看著她,沒動,似乎在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被他看得心裏一陣沒底,丹珠扯了扯唇,勉強道:“你出門在外……自己多加小心。”

他眼睛閃了閃,緩緩露出一抹微笑,“你在擔心我嗎?”

丹珠沈默半晌道:“是啊,司空敬元才等著你來扳倒的。”

葉瑾望著她,久久才嘆息,“珠珠……”

她豎著耳朵等他說下去,但他只喚了一聲她的名字,沒有繼續說下去。

……

夜半三更時,柳瀟終於睡飽了起床了,伸著懶腰,拉開門剛想出去覓食,就被門外的人嚇了一跳。

他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真是人嚇人能嚇死人,更何況現在還是這個時辰。

“師侄,你大半夜不睡覺,一聲不吭地站在我這做什麽呢?”平覆心情後,柳瀟開口就是一頓抱怨,“你也不看看多晚了,想嚇死我你師叔我嗎?”

葉瑾難得地沒有反駁他,舉起帶來的酒和燒雞,面無表情道:“我有事問你。”

一看到有吃的還有喝的,柳瀟瞬間嬉笑眉開,歡天喜地地接過酒和雞,笑嘻嘻地說道:“原來是來孝敬師叔的,早說嘛。”

說完,他興沖沖地將東西提進屋裏,扒開抱著雞的油皮紙,迫不及地啃了一大口,幸福得眼睛都快瞇了起來。

葉瑾擡腳邁進屋裏,不緊不慢地靠著桌子坐下來。

172 遇情方知

在葉瑾的印象裏,柳瀟總是周旋在不同的漂亮女人,雖然心裏十分反感他這種隨處留情的行為,但不可否認的,他經歷的風月比自己多,實戰經驗也豐富,除了找他談心事,眼前也沒有更好的合適人選。

說起來,這莊裏能聊的其實還有一個趙奇霖,可惜是個眼瞎心盲的,上次跟他說了張思思聯合四王爺抓了丹珠的事情後,他雖然感到憤怒難過,但依然沒對張思思完全死心,他都懶得說了。

他很想知道,要怎麽樣,才會讓一個人死心塌地地愛上自己。

他現在和丹珠的關系表面上看著十分平和,偶爾,她也會像過去一樣跟自己置氣鬥嘴,但他總覺得心裏沒底,那種隱隱的不安,怎麽樣都無法讓他忽略。

她最近發呆的次數越來越多了,也越來越喜歡一個人獨處沈思,她的人雖然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但她的心卻不知飄去了哪裏,看著他的眼神都比以前少了幾分亮光。

葉瑾絲毫不懷疑,若是哪一天讓丹珠有的選擇,她一定會毫不遲疑地離開自己。

聽完他的問題後,柳瀟一邊啃著燒雞腿,一邊口齒含糊地說道:“女人的心一般是跟著自己的身體走的,你要真想讓她對你死心塌地,盡快把她吃幹抹凈,最好讓她給你生個孩子,這樣可以放心了。”

“我不想強迫她。”葉瑾垂下眸子,神色沈定,“我希望,她是心甘情願地把自己交給我。”

柳瀟聞言楞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這真不像是你說的話,你從前不都喜歡先下手為強麽?你現在和她的關系,相當於她已經在你的嘴邊,東西吃到肚子裏,你就可以真的放下心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葉瑾頓了下,臉上浮現出一絲難得的紅暈,“但她已經是我的人了。”

“那不一樣,你們沒到最後一步,你依然不是她的男人。”柳瀟仰頭喝了一大口酒,舒服地呵了一口氣,嬉皮笑臉地道:“師侄,你是不是不會啊?這方面你師叔熟,我免費可以教你的。”

葉瑾冷眼一掃,面無表情地地吐了一個字,“滾。”

從柳瀟那也取不了什麽經,出了門,葉瑾漫步於回去的路上,仰著臉,對著天上一輪圓月,輕輕地嘆了一聲息。

“認識師兄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你愁思不展。”

清悅的柔和女聲打斷了他的思緒,葉瑾循聲看過去,表情頓了頓,沒說話。

見他對自己沈默不語,沈嫣如笑得有些澀然,“師兄,你還是不願意和我說話麽?”

葉瑾揚起臉,繼續看著頭頂的清月,“……你怎麽在這裏?”

沈嫣如在他身邊停下來,沈默半響,才低聲說道:“我是來看師傅他老人家的。”

葉瑾笑了,語氣多了幾分嘲諷,“是為了雲蕭才回來的吧?”

沈嫣如面色白了一下,輕咬著唇,一時也沒個反應。

不想再說什麽,葉瑾擡腳便想回房間。

“師兄。”眼見他要走,沈嫣如連忙在身後叫住他,嘴唇囁嚅了幾下,鼓起勇氣道:“我們不能和好如初,像過去一樣相處嗎?”

葉瑾停住腳步,背著她,緩緩地開口道:“也許未來可以,但現在不行。”

沈嫣如怔怔地看著面前秀拔如芝蘭的背影,“其實……在我心裏,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我的大哥。”

葉瑾對此話不置可否,轉過身望著她。

皎皎月光下中,他的側臉隱了一半,神色看著並不怎麽分明,隔了好一會,才徐徐道:“嫣如,我從前並不能理解,為什麽你寧願配上自己的名節也要幫雲蕭……”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下去,“但現在……我好像有點明白你的心情了。”

遇情方知情,就算明知對方心裏沒有自己,可還是忍不住想要為他做點什麽,只為了他能開心一點多留意自己一點,如果能換取丹珠一個真摯的笑臉,他想,無論讓他做什麽,心裏大概都是願意的。

沈嫣如聽得似懂非懂的,她不知道他心裏所想,只是若有所觸地看著他。

葉瑾深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翌日,天才剛剛蒙蒙亮,葉瑾洗漱準備出門,臨走前,他還是忍不住停住腳步,回頭凝視著床上的人。

她似乎睡得很沈,一雙眼睛緊緊地閉著,對他的去來毫無所覺。

他走到床頭前,俯身在她額上落了淺淺的一吻。

珠珠……

抵著她的額,他在心裏默默地念著她的名字,

如果,我一開始就知道我會這麽喜歡你,我想,我一定會更好地對待你,你會不會,就沒那麽生氣了?

……

葉瑾出去後,丹珠馬上睜開了眼睛。

看著已經緊閉的房門,她眸光漸漸暗淡下來,怔怔地在床上發了好半會的呆,才慢慢地起床洗漱。

吃過早飯,她從丫鬟們那打聽到了薛神醫所住的位置,一路尋摸著打算上門拜訪。

到了房門前,她擡手敲了敲門,得到裏面人的回應後才推門而入。

進來後,她不止見到了薛神醫,還見到了正在忙著師傅撿藥材的沈嫣如。

“丹珠來了。”沈嫣如十分自來熟地喊了她名字,主動朝她自我介紹:“第一次見到我吧,我是沈嫣如。”

剛見到她時,丹珠多少也猜到了她的身份,抿嘴地笑了笑,“你好。”

“別站著,快過來坐吧。”沈嫣如親自給她倒了一杯茶,嫣然笑道:“你一個人來的麽?師兄呢?”

丹珠接過她的茶,輕聲道了聲謝,說道:“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沈嫣如好奇地問道:“那你是找師傅的?”

“沒什麽,一個人在屋裏悶得慌,聽說薛神醫也在這,便過來坐坐。”丹珠隨意找了個理由。

沈嫣如笑了起來,體貼地應著,“嗯,這裏沒什麽女眷,師兄和趙大哥都這麽忙,你一個人住在這裏,確實挺悶的。”

丹珠也笑,端起她剛給斟的茶斯文地輕啜。

薛神醫輕咳了兩聲,插嘴說道:“我要煉藥了,正好你們倆有伴,都出去玩吧。”

主人都這麽說了,丹珠自然是不好意思繼續叨擾下去的,應了聲好便起身站了起來。

踏出門檻前,她忽然停住腳步,回頭求證地看向他:“薛師傅,這裏真的有你上次跟我說的天香草嗎?”

薛神醫手上動作一頓,低著頭,狀似隨意地回道:“過去確實是有。但因為天香草藥性極為珍貴,在市面上有市無價,很久以前就已經難尋其蹤,即使有,也是長在極為陡峭的懸崖壁上。”

丹珠點了點頭,也不在說什麽,和沈嫣如一起出了門。

剛從薛神醫那出來,沈嫣如就提議去新建的樓閣上看看風景,丹珠猜想她說的應該是自己昨天登上的樓閣,想著眼下也沒什麽事,便陪她一起去了。

一路上,兩人沒怎麽說話。

丹珠原本是個話多的人,但因著她現在專心琢磨著天香草的事,所以沒什麽心思找話題聊,不過她在無意中,發現身邊的小姑娘似乎總在偷偷觀察自己,便收了心思等著對方說話。

結果,沈嫣如一路上只是偷看她,始終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在她不知第幾次偷看丹珠時,丹珠再也無法裝作沒看到,直言問道:“嫣如姑娘,你是不是有話要同我說?”

沈嫣如臉紅了一下,吶吶地說道:“沒有……”

丹珠笑了笑,直接將話題坦白了,“你想問我雲蕭的事?”

沈嫣如啞了一下,旋即垂下了眸子,“你都知道了……”

“嗯,我聽說了你們的事情。”丹珠也不瞞著,坦然地說道:“你為了自己心愛的人,能做出這樣的犧牲,我佩服你的。”

沈嫣如羞澀一笑,幽幽道:“我這哪能叫犧牲,充其量,不過是在追尋自己想要的幸福罷了。”

丹珠回應地笑了笑,不再說什麽。

今天的風比昨天喧囂了些,剛到樓上就感受到了,丹珠撥回吹散的發,無意看到山頂上似乎有建築物,疑惑地問道:“這座山的山頂是不是有寺廟?”

碧濤山莊在是山腰,昨天有霧擋住,她沒看清山上的風景,今天天氣清朗加上有風,山頂隱隱露出一些類似建築物的屋頂尖角。

沈嫣如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點了點頭,回應道:“對,上面是有一個靈隱寺,聽說還挺靈的,每月的初一十五有好多人去拜。”

丹珠若有所思地遠眺寺廟的方向,鬼使神差地,她忽然開口道:“你陪我上去看看吧。”

沈嫣如楞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但師兄不是不讓你隨意出門嗎?”

丹珠笑了笑,語氣輕松地說道:“我又不是去哪,就是上山燒個香而已。再說了,你不是會武功嗎,就算遇到危險你也可以保護我的吧?”

提到這個事情,沈嫣如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我的武功是師叔教的……只會一些三腳貓的功夫,輕功倒是好一點……”

丹珠懇求道“你就陪我去一趟吧,燒完香我們就回來,保證不耽擱。”

見她異常知錯,沈嫣如只得同意了。

碧濤山莊的圍墻建得甚為高聳,沈嫣如瞄準莊裏的護衛剛過,帶著丹珠縱身一躍,輕輕松松就落在了山莊外。

剛想走,卻被迎面幾個抱劍而立的蒙面黑衣人嚇了一跳。

以為是司空敬元派來的刺客,丹珠還沒來得及驚叫,就聽到為首的恭敬道:

“主上不在,還請夫人不要隨意出門。”

173 夢中罪證

丹珠一直都知道自己身邊有隱形保鏢,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保鏢們的廬山真面目,不僅有些呆住了。

面前的這幾個人,渾身散發著無聲的冰冷氣息,黑色面具裏的眼睛,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他們都是是葉瑾精挑細選派來守護丹珠的暗衛,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是不會輕易現身,而丹珠這段時間之所以能安全無恙,全因為這幾位絕頂高手的暗中保護。

沈嫣如也被面前這個陣仗嚇到了,立在丹珠的身邊不敢輕舉妄動。

“夫人,請回吧。”見她們遲遲不動,為首的黑衣人作了個揖,態度恭敬地道:“世道艱險,還請您好生待在莊中。”

知道自己拗不過這幾個人,丹珠沒辦法,只得讓沈嫣如帶著自己就原路回去。

經過這一趟,丹珠隱約感覺到了一絲緊張的氣氛,在葉府的時候,她明明還可以出行去見上官靜兒,葉瑾都人沒有出現阻止自己,但到了這裏,她卻不能出行了。

這是不是意味著,司空敬元那邊加大了力度,只有用更謹慎嚴密的方式,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

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丹珠暗暗地著急起來,那怎麽行,要是一直被困在這裏,她就什麽都做不成了。

當天晚上,丹珠又夢到胡蝶了。

夢裏,她站在白天登上的樓閣裏,遠眺山上的寺廟。

忽然之前,她看到了一團白霧飄來,散去後,她看到了飄在空中半個胡蝶,這次,她的面容變得十分清晰,只是她不再執意要告訴她什麽,而是伸出手,一直指著那個寺廟。

丹珠被驚醒了,下意識地摸了旁邊,冷冰冰的,才想起葉瑾早上出去了,還沒有回來。

躺在床上,她睜著眼發怔地看天花板,後半夜裏,再也無法入睡。

連著後面好幾個晚上,她一直反覆做類似的夢,胡蝶一直指著那個寺廟的方向,好像在告訴她寺廟裏藏著什麽。

丹珠對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還是挺畏懼的,胡蝶的魂魄整夜整夜地鉆進她的夢中,攪得她夜夜不得安眠,人都跟著憔悴了不少。

葉瑾回來看到她面容蒼白,以為她生病了,立即將人帶去了薛神醫。

薛神醫檢查了半天也沒檢查出個所以然,便道:“她這是精氣不足,失眠盜夢所致。”

葉瑾訝異地打量她片刻,“你這幾日一直失眠嗎?”

丹珠點了點頭,說道:“一直在發噩夢……”

她不敢說真話,誰會相信她被原身體主人的魂魄纏上這種事情呢?真說出來了,葉瑾估計會讓薛神醫重點檢查她的腦袋吧。

晚上,剛吃過晚飯沒多久,葉瑾就催著丹珠趕緊沐浴,然後早早地拖著她上床睡覺。

被他緊緊抱著,丹珠不舒服地掙了掙,小聲地抗議:“葉瑾,你這樣我沒法睡。”

被他擠在墻壁和他間,丹珠覺得自己像個夾心餅幹似的,氣都快透不過來了。

“這是為了增強你的安全感,這樣你就不會做噩夢了。”葉瑾一本正經地解釋。

丹珠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反諷了一句,“……睡都睡不著,當然不會做噩夢了。”

他只得稍稍往外挪了挪,細心地掖好她的被子,輕聲道:“睡吧,別想太多。”

丹珠點了點頭,有人陪著自己睡,哪怕是他,她的心也跟著安定了許多,就算待會要夢見胡蝶,感覺好像也沒那麽害怕了。

已經好幾天沒能好好休息了,閉上眼睛,她很快沈入了夢鄉中。

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放松心情的緣故,這一次,她的夢境變得更為清晰了,這次胡蝶不遙指靈隱寺了,而是拉著她往山上飄。

沒多久,她們就站在了寺廟大門前,胡蝶想帶著她穿墻而入,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給彈了回來,只好停在外面,一臉不甘地望著眼前建築物。

丹珠也大概知道為什麽進不去,佛門乃清靜之地,哪裏游魂能進的地方?

想了想,她鼓起勇氣問道:“你要帶我進去拿東西?”

萬幸的是,她聽不到胡蝶聲音,但胡蝶能聽到她的,聞言立即回頭,忙不疊地沖她猛點頭。

“你要帶拿什麽?”丹珠隱約猜出了什麽,不由緊張了起來。

對方又開始張口說話,只可惜依然是無聲系列。

丹珠伸出手,說道:“我聽不到,你能寫在我的手心嗎?”

胡蝶袖子裏伸出蒼白的手指,輕輕地在她手心裏劃了一個“司”。

丹珠一下被點醒了,忙不疊問道:“難道是司空敬元的罪證?”

對方繼續點頭。

“在哪裏?”

對方又寫了兩個字:“如來”。

丹珠還想問什麽,眼前一道金光,胡蝶消失了,夢境倒塌,她也跟著醒了過來。

見她總算睜開了眼睛,葉瑾連忙停下手,眼裏盈滿了擔憂:“沒事吧?……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丹珠看了看他,再看看他修長白皙的手指,目光頓時變得兇狠起來。剛剛就是這只手把自己拍醒的!

她氣得直接掀被坐起,“你為什麽要叫醒我!?”

明明差點就可以問清楚線索了,都是他害的!

葉瑾莫名被她吼了一頓,表情有些無辜,“你剛剛滿頭大汗,我以為你……”

丹珠深吸了一口氣,也不想跟他糾結這個問題了,直接說道:“明天我們去靈隱寺。”

“去那做什麽?”葉瑾不解。

丹珠抿被問住了,她現在還不確定夢裏的真實性,萬一是假的怎麽辦?

猶豫了片刻,她找了個理由,“我老做噩夢,想去燒個香求個心安。”

葉瑾望著她,輕聲說了句:“好。”

天一亮,吃過早膳後,葉瑾讓人備了輛馬車,帶著她直奔靈隱寺。

快要抵達目的,丹珠撩開車廂的簾子看向外面,路的盡頭,隱隱可見一座雄偉恢弘的建築物矗立在山林間,那熟悉的精致讓她暗暗地訝異,居然跟昨晚夢裏的完全吻合。

丹珠現在能肯定了,胡蝶這段時間夜夜尋她,為的就是讓她來寺廟找司空敬元的罪證。

馬車剛一停下來,她就迫不及待地跳下去直奔大門。

聽到門外的聲音,很快出來一個小沙彌,恭敬地說道:“這位女施主,本寺今天修業閉門,恕不接客,還請明日再來。”

丹珠被攔在外面不得而入,只得扭頭求助地看向葉瑾,

葉瑾雙手負在身後,不緊不慢地停下腳步,“煩請和慧空方丈通報一聲,就說葉瑾來訪。”

小沙彌見這青年氣度不凡,也不敢怠慢,念了聲佛號便去請示了。

沒一會,就見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帶著幾個青年和尚從裏面出來,客氣地將葉瑾他們迎了進去。

進去後,丹珠顧不上欣賞這座氣魄恢宏的廟宇,直接說道:“我想去正殿進香。”

方丈合掌道:“如此,便由老衲親自帶夫人前去吧。”

丹珠連忙謝絕了,“不敢勞煩大師。我只要一個小師傅引路便行。”

葉瑾微微皺眉,他不放心丹珠一個人去,可是有方丈在,他又不好將人涼在一邊,只得對丹珠道:“待會我過去找你。”

丹珠點了點頭,跟著一個小沙彌去了正大堂。

去的路上,她從小和尚那得知,靈隱寺每隔七天便會閉門休憩一日,這一天,尋常百姓是無法進來的,只有像葉瑾這樣的關系戶才得到特殊對待。

丹珠暗暗地慶幸,幸好現在沒有香客,不然一堆人擠在正殿,她就是想查探什麽都難。

進了正殿前,丹珠仰望著面前三米高的如來大佛,問道:“寺裏只有一個如來佛祖吧?”

小沙彌有些疑惑地看她一眼,“正是。”

丹珠沒再問什麽,接過小沙彌遞過來的香,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插進香爐裏。

她借口想一個人在這裏靜思己過,將小沙彌遣了出去,然後開始圍著大佛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繞著轉,四處找著可以藏東西的地方。

之前她聽葉瑾說過,罪證好像是一本冊子,上面記載了司空敬元之前行賄雇兇的所有證據。

既然是冊子,目標物應該不小,這裏每天都有人打掃,要做到不讓人發現,應該是藏在特別隱秘的地方吧。

丹珠默默地對著佛祖告了幾聲罪,翻過圍欄,這裏敲敲那裏摸摸的尋找可疑之處。

然而沒有,整個佛像是用金銅鑄造的,找不到半點機關什麽的痕跡。

她只得把關註點挪到大佛的蓮花座,這部分是花崗石雕刻而成的,難道藏在石頭縫裏?

她沿著紋路一路摸過去,到了大佛的背後,她的手心忽然傳來一絲不一樣的觸感,她趴在地上仔細觀察了下,這部分的石頭顏色和其他的有點色差,也比別的平滑了些,要是不仔細看的話,根本註意不到差別。

丹珠從袖子裏掏出以前葉瑾給她的匕首,上次被沒收之後,沒多久葉瑾又給還了回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用過了。

利器在手,她沒花什麽勁就把外面一層給撬開了,如她所料般,裏面居然是空的。

她使勁挖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洞,將手伸進去,掏出了一個早已褪色的油紙袋。

抖掉上面的灰塵後,她小心翼翼地扒開紙,裏面露出一本藍皮冊子。

顧不上翻開檢查,她連忙將東西揣入懷裏,將剛挖出的石塊迅速地填進去便匆匆離開了。

174 只有一半

出了正殿後,剛領著丹珠過來的小沙彌正在外面同幾個師兄說話,見了丹珠出來,立即邁著小短腿過去領她去葉瑾那。

懷裏揣著個那麽重要的東西,丹珠緊張手心全是汗,步速快得跟腳底抹了油似的,只恨不得再多生出個風火輪瞬間挪到葉瑾跟前。

小和尚是個剛及她胳膊肘的正太,八九歲的年紀,還沒到開始發育的時期,步子自然沒有她邁得大,只能一路小跑地緊跟在她身後。

這一看,倒像是她才是臨路的那個人似的。

小和尚有點委屈了,但他知道眼前的少婦是廟裏的貴人,就算跑得再急也不敢發表意見。

好不容易到了主持所在的禪房,小沙彌勻了勻氣息,故作端謹地說道:“葉施主正在裏面和師傅下棋,容……”

丹珠著急見人,也不等他說完話,推了門就踏入了房中。

聽到門口的響動,原本正在交談的兩人立即停了聲,不約而同地往丹珠這邊看過來。

對上丹珠的視線時,葉瑾臉上猶留著來不及收起的震詫,目光在她身上定了幾秒,他斂了神色,起身迎了上來。

“慌慌張張的,怎麽了?”

丹珠迫不及待要和他分享自己的秘密,趁著方丈扭頭去看小沙彌說話時,拉住他的手,湊過去壓低了音量道:“找到東西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難得她會主動親近自己,葉瑾一時晃了神,手背上傳來她掌心的溫度,狠狠地燙到了他的心。

見他忽然定定地盯著自己不說話,丹珠有些莫名奇妙,但她很快反應到了什麽,剛想松開手,卻在離開的那一瞬間被他反手握緊了。

葉瑾垂眸望著兩人交握之處,幽邃的眸子裏有微光閃爍。

過去,他以為只要自己掌握絕對的掌控權就足夠了,她再怎麽不願意又能如何?除了自己,反正她也無處可逃。可他不得不承認,強迫和她主動,是完全不一樣的。

被自己喜歡的人親近,原來是這麽美妙的事情。

葉瑾的這些心理活動,丹珠自然是看不懂的,她現在滿腦子只有懷裏的冊子,一心只想快點告知他這件事情。

“發什麽呆啊,我們趕緊走吧。”她忍不住又催了一聲。

要不是這裏還有個方丈,她真想直接把人拉走。

葉瑾擡起眸,嘴角微微微揚起,輕輕地應了“好。”

聽到葉瑾要走,老方正頗有些遺憾,“這棋局才剛開,你就要回去了。”

葉瑾溫溫地笑了笑,“來日方長,如若有空,他日定然來訪。”

兩人寒暄了幾句,臨別時,方丈目光移到葉瑾身後的丹珠。

以為對方要跟自己說什麽,丹珠也安靜地等著,結果老方丈什麽都沒有說,只是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那雙睿智的眼睛,帶著洞悉一切的了然。

被這個眼神看得心神一凜,忽然之間,丹珠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仿佛自己內心深藏的秘密被這道眼神看穿了。

上車之前,丹珠回過身,默默地打量不遠處那扇已經緊閉的寺廟大門。

回想著剛剛老方丈看自己的眼神,她忍不住問身邊的人,“你和主持大師都聊了什麽?”

剛闖進禪房那一瞬間,她沒有忽略剛見到自己時,葉瑾臉上一閃而過的震驚。他當時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好像在重新認識她這個人似的,可是他的反應實在太快,轉眼之間又恢覆了正常。

葉瑾懶洋洋地說道:“沒什麽。就是探討了下佛理。”

丹珠目光變得不敢置信,“佛理?”

他一個天天端著話本子的人,居然和主持大師理論佛理?這涉獵也未免太廣了吧,跟他的整日漫不經心的樣子完全不搭。

葉瑾似乎覺得她的反應很有趣,微微一笑道:“很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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