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獄之災高永壽沒少受，因此再次踏進這地兒並不覺著陌生，這裏依舊陰暗，潮濕，依舊壓抑的人喘不過氣。

“將軍在這裏可好？”高永壽站得遠，未靠近牢房。

圖賴擡首，亂糟糟的頭發遮住半張臉，嘴裏銜著雜草，幽暗的眸子讓人心生寒意，低聲質問道：“不知高公子為何要這麽做？”

高永壽轉身，低頭認真的想了許久，才應道：“男子漢大丈夫，行走四方，本不應該為了過往那些虛無的東西去心生嫌隙，可每日我看到這茍延殘喘的身子，心中實在難平。”

話音剛落，高永壽摘掉戴了許久的面具，轉過身來，滿臉傷疤，圖賴瞳孔放大，滿臉的驚訝，甚至有驚嚇。

高永壽心中冷笑，將面具戴上，這模樣確實嚇人，他又不是朱由校，瞎了眼，分不出好與不好，整日胡亂的誇讚。

“這——”圖賴指著高永壽，“當時我並不知日後會與你為同一陣營，才會下次毒手，再則，這都為朱由校指使的，我怎能不從。”

“是，你說得對，所以你該死。”任何做錯事的人都該死，無一例外。

圖賴仰頭大笑，死已註定，何須懼怕，只是心有不甘，竟被這小人給坑了，“我敬重你，所以尊你一聲公子，如今看，已經不需要了，高永壽，說到底，你也是個可憐人，他處處防你，疑你，甚至不惜派人殺你，而你只能淪為他宮中的玩物，哈哈哈哈，真沒想到，在外不可一世的高永壽竟是宮中服侍皇上的男侍。”

嘲笑聲久久不消，高永壽沈默的看著因發笑而失控的圖賴，嘴角慢慢彎下，“男侍又如何，男侍可以活命，而你不可以。”

笑聲止住，圖賴盤腿正坐，看著高永壽，手腳上的鐵鏈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我雖不知你這麽做到底意喻何，可你不要忘了，你的命是八爺救回來的，做事萬不可太過禽獸，老天爺都看著呢。”

高永壽抿唇，發出低沈的笑聲，是啊，老天爺都看著呢，可他的命早已經爛進土裏，無處尋找，老天爺怕是早都忘記了還有他這一人。

其實他也不想做個壞人，可生而為人，七情六欲，太過覆雜，他是不得已的——罷了罷了，既已經做了惡，那且就做到底，倘若有下一世，到時再做個好人，一身正氣。

“高永壽，你這般小人終是不得好死。”圖賴扒著牢門，目光陰森，滿是咒怨，高永壽無所謂的笑笑，“冤有頭債有主，我不得好死，可你今日必須死。”

圖賴明顯怔住，他無法相信眼前這個陰險狡詐之人前幾日還在他面前還是謙恭有禮，果然，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次是他輕敵了，他輸了，可心中還是不甘啊，八爺，你若是有知，一定要為奴才報仇，殺了這陰險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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