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皇上。”

朱由校一楞，盯著乾清宮外站著的男人，盡管心中已起了波瀾，可依舊面不改色，甚是清冷的回了句:“高千戶無需多禮。”

“微臣有要事稟報，可否移至殿內?”朱由校遲遲未有動靜，高永壽忍不住提了句。

朱由校淺笑著點點頭，像是明白了，卻道:“這裏無外人在，高千戶有什麽話在這裏說就是。”

話音剛落，在場公公宮女紛紛壓低腦袋，大氣不敢出一下。

高永壽抿著嘴唇，遲遲沒有開口說話，朱由校看著他，也沒有招他進門的意思，兩人就這麽僵持著。

“既然如此，微臣先告退，擇日再來稟報。”

朱由校眸子一沈，冷聲道:“站住，高千戶既然說了是要事，要事豈能由著你的性子拖。”

“微臣不敢。”高永壽頷首，未去看朱由校的臉色。

“那還不快進來。”朱由校冷哼了一聲，拂袖進門去。

高永壽沈著臉跟上去，公公宮女們識趣的將門帶上，守在門外。

“有何要事要報?”朱由校立在桌前，埋頭為各宮賜“福”，沒有擡眼去看不遠處站著的人。

高永壽未去計較他惹人厭惡的態度，徑直稟報要事,“微臣近幾日巡城時，發現城中有不少大金的百姓，眼下正與大金交戰，不知這些百姓該如何處理?”

“依高千戶看來，這些百姓該如何處理?”朱由校反問了一句，將問題推給高永壽。

“安全起見，微臣覺得這些百姓沒有留在城中的必要，畢竟戰事吃緊，若是讓別有二心的人趁亂混進城中就麻煩了。”

“那就按你的意思去辦。”朱由校應了聲，筆端硯盤中輕點了一下，盤中所剩墨汁不多，寫起字來斷斷續續的，朱由校皺起眉頭，擡頭命令道:“過來，給朕磨墨。”

“是。”高永壽未拒絕，垂著手過去，手剛要擡起，就被人一把扯住，高永壽沒有急著去掙紮，擡眼看去，深沈不見底的眸子卻總能布滿溫柔。

朱由校抓著高永壽的手，往自己懷裏扯了扯，低眸看著，“手怎麽這麽涼?”

“天氣涼，手自然就涼了。”高永壽不動聲色，任由他握著。

朱由校將高永壽的手放在手心裏搓了幾下，直到有些溫度了才放開，“那就多穿些。”

“謝皇上關心。”

冬日氣溫低，硯盤中的墨很難磨開，好在朱由校也不似著急，靜靜的看著高永壽低頭磨硯，幾次想要去開口說些什麽，但又沈默下來。

“微臣昨日巡城時碰見皇上的護衛。”

朱由校沒有想到高永壽會突然出聲，更沒想到他會說這些，臉上一楞，隨後移開視線，“哦，是嗎?”

“嗯，不知皇上派他去做什麽?”高永壽低著頭，看似不經意的問了句。

朱由校疑惑的看著高永壽，“你問這些做什麽？”

“沒什麽，微臣不過隨口一提。”

“是嗎?”朱由校半信半疑的看著高永壽，原本沈著的臉突然煥發出光彩，“朕若是說他是朕派去監視你的，你信不信?”

“信。”高永壽回答的很幹脆，這讓朱由校想要調侃幾句的心思頓時沒了，“他就是朕派去監視你的，監視你有沒有再去和你的容兒牽扯不清。”

“那結果還滿意嗎?”

朱由校佯裝著點點頭，“很是滿意。”然後不自在的撇開頭，他壓根沒去派那人，哪裏來的滿不滿意，全是騙這傻子的。

“我和她沒什麽，皇上以後大可不必這般費心思。”

朱由校猛的站起來，扣住高永壽的肩膀，迫使他面向自己，兩人之間的距離頓時縮短，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對面鼻腔中呼出的氣息，眼神交織在一起，濃烈而炙熱。

“高永壽，但凡你對朕有一點喜歡，朕也不必費這般心思。”說罷，苦笑著移開視線，皇上總要留點尊嚴。

高永壽瞧著朱由校失落又失望的背影，心中一痛，卻始終閉口不開，現在所能有的他已經很滿意了，若是多說一句，引起事端，勾心鬥角的，心容易累。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這是我能給你的僅有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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