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前·雨滴

第五周。

放學前我就在祈禱，今天千萬讓我自己走。

匆匆忙忙打掃完衛生，我拉著夏緣往校門跑，再一次把她當擋箭牌。

“米米！”這道聲音如晴天霹靂。

我深吸一口氣，聞聲望去，是爺爺，他招呼我過去。

“我今天可以自己走的。”小心地撇了一眼爺爺的表情，“我和夏緣一起去吃飯。”

爺爺一貫心疼我：“你自己走過去，多累啊，爺爺送你嘛。”

面對我一再強調自己可以的，他的眼裏滿是擔憂，卻最終妥協，讓我自己註意安全。

和夏緣商量了一起去買炸雞。

在店門口，我時不時回頭看校門口，期待著那個身影的出現。

從炸雞店出來，我們準備穿過馬路，去買奶茶。

站在十字路口，我和夏緣吐糟：“太陽都要落山了，還這麽刺眼。”

習慣性朝校門口望去，我楞住了。

是他。

少年的側顏襯著夕陽，奪去我的目光。似是身旁的人說了什麽好玩的話，他微仰頭，笑得那樣意氣風發。

他眸光流轉，比夕陽的餘暉還耀眼。

我有些緊張，心中的兔子在敲鼓。一邊期盼他會註意到我，一邊慌神面對他該說什麽。

他離我越來越近，我磕磕絆絆地敷衍夏緣，心思全在周檀嘉的身上。

那一瞬，我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他與我擦肩而過，眼神並沒有在我身上停留，直直向前走去。

說不失望是假的，雖然料到他不會來和我搭話，但我還是忍不住傷神。

“走啊，綠燈了誒。”夏緣拉住我。

我回頭望了望他離開的方向，心中猜測，也許他是去吃飯了吧。

我心不在焉地跟著夏緣走向奶茶店，把玩著手裏她的排球。

大概三分鐘後，夏緣拍拍我。

我以為她又要整我，氣憤轉身。

“幹什麽…啦”我頓住了，呆楞在原地，和身後的人對視。

是周檀嘉，他挑眉看著我。

“我…我以為是夏緣。”短短幾分鐘，從失落到驚喜，讓我的舌頭都有些打結。

他點點頭，隨後開口：“少爺今天怎麽也自己走？”

我覺得我的耳朵都在發燙。

我強裝鎮定，按下翻湧的情緒：“家裏人有事，讓我自己走。”

“喲喲喲。”夏緣站在一旁，揶揄地看我。

我忙沖她揮手，讓她別出聲。

周檀嘉仍舊很淡然，像是並不在意。他提了提書包：“那跟我一起走？”

“一起走”三個大字震得我眼神飄忽，嘴巴控制不住的發聲：“好。”

他將我回應，示意我跟上，往前走去。

我的腿機械地前進，腦子裏還有些亂，各種情緒充斥著。

大概幾分鐘。

“她是不是在叫你？”周檀嘉回頭，用手指指不遠處的夏緣。

我努力辨別她在說什麽，遲疑地點點頭。

“好像是讓我把排球還給她。”我扭頭告訴周檀嘉。

不由屏住呼吸，好近，只有半米了吧。

我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沖夏緣喊：“能不能下周還你啊？”

她搖搖頭。

我倒也不是想要她的排球，我只是怕自己往回走，周檀嘉往前走不等我。

我試探詢問：“我去給她一下，你能在這這等我嗎？”

“為什麽啊？”他反問我。

我沒有合適的理由，糾結地嘆氣，無奈轉身，和他說了拜拜。

好不容易等來一起走的機會，說沒就沒。

把排球給了夏緣，我滿臉幽怨地看著她，卻迎來她哈哈哈的笑。

她催促著我快去上課，自己轉彎去買奶茶。

我撇撇嘴，往反方向走去，卻看見了周檀嘉。

他慢慢地向我靠近，發現我在看他，有些不自然地別過頭。

“走吧。”他拎過我的行李箱，向前走。

我再一次呆楞，驚喜，震驚，激動，驟然擠滿我的心。

一路上我們聊了什麽，我記不太清了，只有一個印象深刻。

快到老師家的時候，天空中飄了點小雨，落在了我的眉毛上。

“下雨了誒。”我抹去水珠。

周檀嘉看過來：“如果下雨了我把這座橋吃了。”

正巧，一滴水滴在了他的額頭上。

我失笑：“啊哦，那這是什麽？”

他啞口無言，張了張嘴，面無表情地玩梗：“這是我擔心你淋雨著涼留下的眼淚。”

我的心漏了一拍，不敢直視他，裝作若無其事地往前走。

一道力量拉住我，把我帶到路的裏側。

“上面有樹，能擋一擋。”周檀嘉輕咳了一下，走到我旁邊。

他的手溫熱，體溫殘餘在我的胳膊上，燒得我渾身發燙。

直到現在我都記得，那場春雨的心悸。

關於少爺，是我們老師的習慣稱呼，他聽見了後，就總愛戲稱我為少爺，說自己是我的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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