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前·酸菜魚

其實我也記不起是哪一次課前。

每周五，相同的套路，相同的說辭，我再次拒絕了爺爺要送我回家的要求。

他告訴我，老師今天不做飯，讓我們自己吃完過去。

我的腦子不受控制的開始想象，和他一起吃飯的場景。

我四處張望，想找到那個身影。但很遺憾，我並沒有在路上遇到他。

夏緣邊和我走著，邊問我想吃什麽，我心不在焉，應付她說：“先去買奶茶吧。”

我們沿街尋找奶茶店，正準備進店，夏緣半側著身，微微擡頭，看向對面：“你看，”她拍拍我，“那是不是周檀嘉？”

我立刻扭頭看去，稍稍辨認，是他！

少年目不斜視，與周圍的喧鬧格格不入，單肩挎著書包，又是一身黑，大步向前走。

我要去找他，現在就去。

在看到他的時候，我就立刻做出決定。

他沒有電子產品在身邊，無從得知老師不做飯。如果我不去告訴他，他今天晚上會餓肚子的。

簡單向夏緣解釋了一下，我不顧她勸阻，穿過馬路，踏上對面的人行道。

我一路狂奔，生怕他走掉，夏緣在我身後慢慢地跟著。

終於，在十字路口的紅綠燈變色的前一秒，我拉住了他。

“你跑什麽？”周檀嘉端著杯咖啡，另一只手伸出又收回，見到我有些意外。

我大口喘氣，平覆呼吸。

擡起頭，對上他的眼睛：“那個…老胡今天不做飯。”迎著他直勾勾的眼神，我有些結巴。

周檀嘉的瞳孔顏色很深，像夜幕，裏面有亮晶晶的星星，還有一個被汗水浸濕發絲的我。

他眨了下眼，濃密的睫毛微顫，掃過我的心尖，讓我不由避開視線。

“那去吃飯吧。”周檀嘉淡淡開口。

我呆呆地點點頭，還沒有反應過來。

他走到我旁邊，頓了頓，偏頭看我：“走吧，一起吃。”

瞬間，我的腦子一片空白，機械地跟著他走，只想著那一句話“一起吃”。

走了一小段，我們遇到了姍姍來遲的夏緣，她笑著揶揄我，我一下回神，忙去制止她。

我們三個商量著要吃什麽，正巧路過kfc。

“就這個吧。”我指指旁邊的店。

夏緣一口應下，然後開溜，去給我們買奶茶。

我拉著周檀嘉走進去，冷氣撲面而來，手捏著他衣服的一層薄薄的布料，不由有些抖。

走近收銀臺，身旁的人晃了晃胳膊，我的手也跟著搖了搖。

“我不喜歡吃這個。”他壓低聲音，帶著點委屈，幾乎要湊到我耳邊。

濕熱的呼吸近在咫尺，我的耳朵越來越燙。

像是逃離一般，我慌忙開口：“那我們換一家。”轉身出門。

周檀嘉把書包提了提，跟著我走出來。

後來我們決定去吃酸菜魚，需要過馬路。

正是下班高峰，路上車水馬龍，我被夏緣拉著穿過車子的空隙。

我時不時回頭，周檀嘉跟在我們後面，游刃有餘，沒有有點慌張。

“小心點。”在我險些撞到路燈的時候，他開口提醒。

“我si不了。”我下意識貧嘴。

可心臟卻砰砰直跳，他在關註我！還關心我！

菜上齊後。

“我先走了，你倆好好吃哦。”夏緣要去上課，本就只是陪我吃飯。她懟懟我的肩膀道，又在調侃我。

我和周檀嘉面對面坐著，隨意聊著天，像多年的好友一般自在。

店內嘈雜，蓋過了我砰砰的心跳。

桌下我和他的腿靠得很近，我起了壞心思，踩了踩他的鞋。

擡眼看他，他也在看我，沖我挑眉。

接著腳上傳來觸感，他用鞋子的側邊碰了碰我的，極輕的，像雨滴落下。

再擡頭，他吃掉筷子上夾著的魚肉，邊嚼邊看我。

濃濃的笑意在眼底化開，溢滿狡黠。

就那一瞬間，就那一秒，心裏的悸動如狂風巨浪般席卷。

我多希望這一刻放慢倍速，按下暫停。

那天我和他似是更加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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