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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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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

回家第一眼就見到了準備飯菜的蘇茜,她沒寬容到叫她一聲媽,直接越過她準備上樓。

上樓梯的時候好巧不巧看到了蘇幸之,正好陳敬生還在自己背後發火:“陳雪宜!你看不見你蘇阿姨是嗎?學校就是這麽教你的?”相同的字眼,一樣的諷刺,陳雪宜看了眼蘇幸之,低估她了,還想著班主任一天沒找她,原來在家裏等著報覆她呢。

蘇幸之明白了她的眼神,上前拉了她胳膊一下,表情甚至還有些不自然。陳雪宜狠拽了一把,嫌棄的神情擺在明面上,蘇茜著急上來拉過蘇幸之,低頭耳語。陳雪宜看不慣她們耍心機的模樣,索性把書包甩在一邊,坐在了飯桌旁。

蘇茜追過來,滿臉堆笑,還以為是陳雪宜示好的表現,著急忙慌:“雪宜想吃點什麽,蘇阿姨幫你。”陳雪宜也不客氣,“蝦仁,芹菜,涼拌黃瓜。”蘇茜沒想到她真的會提要求,眼神看向陳敬生,臉上還有著不自然的為難。片刻之後又急著抓她手裏的碗碟,陳雪宜哭笑不得,迎著蘇茜的臉色:“這些事情我媽從來不做,知道為什麽嗎?”

陳雪宜眼神淩厲,此刻和蘇茜的距離又近,蘇茜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陳雪宜,你最好給我適可而止!”又是這個聲音,陳雪宜轉頭看陳敬生,面帶笑意的看著他自問自答:“因為討好人的下賤事,我們從來不屑做。”

啪一聲,手指印清清楚楚的印在臉上。因為打的太用力,嘴裏隱約有鐵銹的味道,陳雪宜用手摸了一下嘴角,有血。突然大笑,仰起頭看了一眼周圍人:看到了臉上有後悔表情的陳敬生、蘇幸之想要靠近她、蘇茜使勁拉著蘇幸之的動作,還有蘇茜的八歲兒子,大家臉上表情豐富的可笑。

陳敬生先反應過來,結結巴巴的一句:“是你…是你的話,太過分了。”陳雪宜用手抹了淚,餐廳的氛圍安靜的可怕,如果說早上的沖突還是對父親的行為感到憤怒,那麽現在更多的就是失望。

他願意為她們打她,應該是說明她們很重要的意思吧。從前在這個客廳十八年的歡聲笑語,現在變成了父母離婚時的一句感情不和,這個房子很大,大到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眼淚安安靜靜的流,大家都有自己的立場,媽媽甚至都沒問過自己要不要選擇她,就著急把自己丟給爸爸,去尋找自己的自由生活了。

陳雪宜抹了淚,自己上樓。蘇幸之掙脫開蘇茜的束縛,上樓追她,八歲的蘇牧開始哭鬧,一切都亂了套。

進了房間,陳雪宜在書桌邊的抽屜裏找出了電話冊,撥了一個海外號碼,通了十分鐘的電話。電話打完,有人敲房門,陳雪宜過去開門,又是她。

蘇幸之拿了冰塊遞給她,陳雪宜沒接,靠在門沿邊,仔細的打量她,冷言冷語:“有事?”蘇幸之的手一抖,又是格式化的笑,拿冰塊的手往前送了送:“你要離開這裏?”眼裏有很強烈的疑問。

“和你沒關系。”陳雪宜好不容易才壓制下了反問她偷聽的事情,蘇幸之不依不饒,上前了一步:“能不能不走?”

來這裏占據她的家,免費看了這麽多場鬧劇,還要反問她這種問題,陳雪宜也真是佩服她的無恥。壓下的火氣又一次噴湧,玩味的看著她:“我不走怎麽給你騰地方啊,大小姐?”

蘇幸之眼裏瞬間蓄滿了淚,很微弱的一句:“不是的,你誤會我了。”聽到這個詞就來氣,陳雪宜嘆了口氣,簡直是說不清的道理,“大小姐啊,誤會你什麽了?誤會你媽破壞我家庭?誤會你告狀?還是誤會你們一家假惺惺的做戲,你自己說說,誤會哪一樣?”

蘇幸之低頭擦淚,此時此刻陳雪宜的逼問,無論哪一件都解釋不清楚,更何況其中的很多根本就是不用解釋的事實。

實在是不願意見她在這裏哭哭啼啼的心煩,一會兒別人上來又該誤會她欺負人了,那才叫真正的誤會,可眼下她又哭個沒完。

陳雪宜有了要離開的心,自然不想再和她們有這樣那樣的糾纏,也就不必再針鋒相對了。就算留不下什麽好的印象,至少也別算是仇人,陳雪宜自認自己的處事原則還算正確。

放緩了語氣,“既然知道我和你不對付,你就應該離我遠遠的,免得我對別人的怒氣牽連到你。以後在學校我會裝作不認識你,我們就和平共處一段時間吧。”陳雪宜心平氣和的說完這段話,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性格執拗乖張的她,向來說一不二,第一次承認自己有了私心,承認對她的怒火都是牽連。

話說到這個份上,哪怕懂些臉色的人都應該知道順著臺階下,“你能不能不走?”蘇幸之擡著頭執拗的看著她,陳雪宜一時啞了聲,這人聽不進話,再說多也是無用,準備要關門睡覺。

蘇幸之提高了音量,“如果我離開,你是不是就不用走了?”淚眼婆娑的模樣,她手裏的冰塊在融化,滴答滴答的往下滴水,手肉眼可見的發紅。

也真是奇了怪了,陳雪宜也想不通,這人怎麽就軟硬不吃呢,算了,她也不是什麽惡人,沒必要這麽折磨別人,正準備接過她手裏的冰塊讓她走。

樓梯處恰時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幸之啊,你這是何苦呢?”不用擡頭都知道是誰,聲音由遠及近,驚動了房子裏所有人。蘇茜火速接過冰塊,摔在地上,濺起的冰碴劃破了陳雪宜的小腿。

陳雪宜的小腿隱隱作痛,本來打算不和她們糾纏,準備回去睡覺。可偏偏這蘇茜沒完沒了的喊,左一言右一語都是心疼她的寶貝女兒,話裏話外暗諷她惡毒心腸。

陳雪宜煩躁的不行,一把拽過蘇茜,直視她眼神:“收起你那小心思吧,我有半夜發瘋的隱疾,隨機捅死誰可就說不準了,大不了一命償一命。”蘇茜惡狠狠的看她,正要說什麽,陳敬生出來吼了一句睡覺才結束這場鬧劇。

啪一聲摔門,又是蘇茜的聲音,“趕緊走吧,還站在這裏幹什麽。”陳雪宜不打算聽,轉身要上床,閉眼的時候又聽見門口:“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窸窸窣窣的聲音,陳雪宜是真心煩,快步下床,既然是她們先挑事,今天不有個結果誰都沒完!

用力開門,蘇幸之還站在門口,倒是不見蘇茜的影子。陳雪宜皺眉:“你站這裏幹嘛?”蘇幸之鼻音很重,應該是剛哭完的緣故,“怕你誤會我。”

“什麽?”陳雪宜是有話直說的性格,實在受不了說話說半句,然後靠猜的對話。蘇幸之俯下身子,從衣服口袋拿出紙巾,替她擦了小腿處將近幹涸的血跡,陳雪宜一把拉起她,接過紙巾:“不用你做這些,有話就說,我困了。”

蘇幸之看著她眼睛,“我沒有和媽媽商量好,來送冰塊是我自己要來的。”陳雪宜恍然大悟,說實話很容易把蘇幸之送冰塊和受傷聯系在一起,之後再被陳敬生看到,這樣她就又少不了一頓罵。

誤會已經足夠多了,還在乎多一個少一個?陳雪宜扶額,也給了她答覆:“哦,我知道了,你走吧。”

蘇幸之還要再說話,陳雪宜率先一步關了門,她要是再問什麽能不能不走,她就真的忍不住發火了。

順著剛才的傷口又拿紙巾清洗了下,上床睡覺。晚上睡得很不安穩,夢裏總有個穿白毛衣的人在向前跑,她總也追不到,睡夢中呢喃:媽媽,眼淚像是沒有窮盡,在夢裏都能夠打濕枕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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