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

接下來的幾天，蘇茜沒有主動找事，她也正正常常的過生活。高三的生活很累，連續兩天都是回家倒頭就睡。

時間恍恍惚惚的過，明媚清晨，陳雪宜照例下樓吃早餐，剛下來就感覺氛圍不對勁，不過也沒放在心上。大家都忘不了見面第一天發生的事情，一片祥和之氣那才不對勁。

陳雪宜坐下吃飯，陳敬生帶著怒氣問：“你要出國？”此話一出大家的眼神都集中在她身上，她也不接話，自從他打她那天起，她對這個家最後的眷戀也消失了。

倒也不是在乎那巴掌有多重，其實她早該明白的，媽媽離開了，爸爸再娶，最尷尬的人就是她。是她不自量力，妄圖改變什麽，所以才像個跳梁小醜一樣，在自己家裏雞飛狗跳的生活，活的裏外不是人。

隨便吃了兩口就出門，不管身後發火的陳敬生。公交站旁邊的學生大多都是睡眼惺忪，陳雪宜獨自清醒，一大早就經歷了一場要打仗的氣氛，誰都不會舒心。

向前邁了一步看車，正好就和剛到站的蘇幸之對視。收回眼神，最近偶遇她的機會有點太多了，好在那晚的話她聽進去一點，之後的學校生活她沒有主動來招惹過她。

蘇幸之朝她走過來，遞了一個盒子給她：“給你的早餐。”又盯著她笑，陳雪宜剛想說什麽，車正好到站，她轉身要上車，突然手被蘇幸之握住，被她牽引著接了早餐。

陳雪宜很快把手抽出來，回問她：“你幹什麽？”對面人一臉笑意，“考試加油。”陳雪宜更疑惑了，她怎麽比之前更奇怪了，而且現在是九月份，她的手怎麽那麽燙。

也沒多想，繼續上學。今天考試的題目有點難，回家的時候徐嵐和許峰然都有點興致懨懨，陳雪宜半開玩笑半認真：“多大點兒事，有句話不是說，愛笑的女孩運氣都不會太差嘛。”沖徐嵐做鬼臉逗她笑。

許峰然舉手抗議，“那愛笑的男生呢？”陳雪宜假意尷尬表情，沒作聲。許峰然見沒得到安慰，追著她到處跑，徐嵐也加入這場追擊戰，歡聲笑語充斥在偌大的校園裏。

年少的執念總在幾張試卷上，一次成績足以決定好久的喜怒哀樂。晚熟的人先享受幸福，對於徐嵐她們來說需要的是成績的安慰，三人成行，青春歲月的洪流中，只有陳雪宜一個人往前走。

小區裏昏黃的光線惹人不適，周圍的舉家燈火更讓陳雪宜落寞，獨自走在柏油馬路上，周圍安安靜靜，有種被全世界遺忘的感覺。是不是今天就算不回家也不會有人在意？她自認心理成熟，卻也不可避免的偶爾幼稚，她也在期待一個結果，一個不那麽失望的結果。

“雪宜！”

陳雪宜擡頭看遠處，在道路的另一側有個女孩在大聲喊自己的名字，仔細看去，是蘇幸之。她果然是改不掉自己惹人煩的習慣了，陳雪宜站起身，朝她走過去。

秋季多風，她只穿著睡衣就跑出來，風淩冽的吹，她還笑。

陳雪宜走近她，隨口一句：“在這裏幹什麽？”蘇幸之突然抱住她，頭埋進她懷裏，越抱越緊。陳雪宜怔住了，推她的手垂在了半空，她的身體很燙，很異常的燙。

陳雪宜回神，用了些力氣推開她，半生氣狀態：“你幹什麽？”蘇幸之踉蹌了一下，依舊沖她笑：“出來找你。”

陳雪宜嘆氣，脫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厭煩的語氣：“我是問你為什麽抱我。”蘇幸之突然擡起頭看她，淚眼婆娑，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原來作文書裏眼淚像珍珠的說法不是假的。陳雪宜奇怪，被討厭的人抱，自己生氣難道不是應該的嗎，她哭是什麽意思。

正要問個明白，蘇幸之突然開口：“因為喜歡你。”眼神像是在發光，死死看著陳雪宜。

“什麽！”陳雪宜大腦一下子轟鳴一聲，原來之前她的那些行為不是奇怪，是因為她完完全全的瘋了。

陳雪宜皺著眉，小心翼翼的確認：“你怎麽想的啊？還是你媽媽逼著你一定要和我處好關系？”果然後一種解釋舒心多了，陳雪宜開始堂而皇之的給她講道理，“其實你不用這麽做，我已經準備要離開了，那個家已經完完全全屬於你們了，處好關系完全沒什麽必要了。還有你…”

話沒說完就被她打斷，“是想和你一直在一起的那種喜歡。”蘇幸之的眼睛在發亮，像大海，逼著人沈入深淵。

風吹拂著她的長發，她柔弱的模樣惹人憐惜。陳雪宜有些無措，以前的男朋友怎麽拒絕自己來著，哦對，不合適，就這麽說。

“我們不合適的。”陳雪宜刻意沒看她眼睛，蘇幸之的雙手抓住她的雙臂，很著急的模樣：“我知道你不喜歡女孩，我不要求你做什麽，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

陳雪宜左右為難，還是決定說出口：“同學，你知不知道你的心意很讓人困擾啊？其實我思想很開放的，如果在我離開之前你帶女孩回家，我不會多說什麽。”很真摯的眼神。

猶豫片刻之後，還是說出口：“只是今晚的話，你以後別再說了。”陳雪宜想要越過她先走，卻又考慮到她身體瘦弱，她徑直離開的話，蘇幸之也許會像那晚一樣站很久。

有時候陳雪宜也很討厭自己的心軟，擡頭看她，果然在哭。怎麽帶她回去呢？牽手？不行不行，會更讓她誤會的。

躊躇半天，還是決定拉手臂。陳雪宜輕握她手臂，拉著她回家，沒敢再看身後人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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