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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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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主

冷月靜靜地看了眼上官明,轉身熬粥。

上官明眼裏激動了起來:“你好了?”

迎上熾熱的眼睛,冷月道:“所以,你能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嗎?”

直覺告訴冷月,在名劍山莊為她解毒的那個神秘人,和今天出現在木屋的那個人,是同一個人。那個人不止為她解過毒,還可能治好了自己的失憶癥。

這個人究竟是誰?

他在名劍山莊和萬虬谷都進出自如,冷月實在想不出,她認識的所有人裏,有哪個人物能有這手段?只知道是個男人,聲音有些沙啞。更重要的是,為什麽他每次都是暗地裏相助,從來不願意現出真面目呢?

他為什麽要幫助自己?幫了冷月,對神秘人有什麽好處?人不會做不利於自己的事情。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對另一個好。突如其來的關懷必然另有所圖。

可惜的是,上官明也沒見到這位神秘人,只看到神秘人離去的背影。他遺憾地告訴冷月:“我只是認識和他一起來的人。”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這倒是有些意外,冷月沒想到,神秘人不是一個人,竟然還有同行的夥伴。

上官明道:“你還記得霍大哥吧?”

上官明口中的霍大哥,冷月記得。他是霹靂堂堂主霍雷,也是名劍山莊莊主上官雲起的好世侄,更是打擊鏟除暗閣的好同盟。她和上官明離開名劍山莊時,霍雷就曾在路口出現挽留過他們。

神秘人是和霍雷一起來的,這是不是意味著,神秘人也是與暗閣為敵?

上官明謹慎回道:“有這個可能。”

上官明沒有見過神秘人,他只認識霍雷。雖說霍雷是名劍山莊的老朋友,但對於長年潛伏暗閣的上官明來說,霍雷也只是他認識幾個月的夥伴而已。知人知面不知心,上官明從來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

霍雷這次進谷,給上官明帶來了外面的消息。

在上官雲起的指揮下,名門正派發起了對暗閣的第二次進攻。本以為如今的暗閣是拔了牙的老虎,徹底剿滅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事,誰知正派人士再次慘遭失敗,打先鋒的數十人更是命喪暗閣總部。

“怎麽會這樣?暗閣如今應該沒幾個能打之人啊。”冷月不解道。

幾個月前暗閣受了重創,早已今不如昔,總部三十八重機關、四十九個暗卡早已毀去大半,直到她離開前都還沒修整好。分布在外的地盤都已被清繳幹凈,暗閣早就茍延殘喘,能守住總部地盤已經不易,如何還能將前來攻打的正派人士一網打盡?

上官明冷笑著道:“能殺人的,不一定是人。別忘了,閣主擅長使毒。”

毒?冷月心中一凜,往老不死所在的草屋望去。

上官明也看向草屋,嘴裏道:“武林正派攻進總部時,幾乎沒有受到什麽阻擋。因為那裏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甚至連之前設有的機關都拆除了。”

“一個人也沒有?”多年的殺手經驗告訴冷月,太過順利的事情,往往不是什麽好事,這其中必然有詐。

“是不對勁。但發覺時,已經來不及了。”

“全都死了?”

“沖在最前一批的,全軍覆沒。在後面的,也是死傷慘重。還好忠叔這次留守後方大本營,目前一切安好。”

上官明對總管顧忠,比對親爹上官雲起上心多了。在得知正派這次圍剿暗閣失敗,上官明首先關心的就是顧忠的安危,還是霍雷主動告訴他,因為天下武林都知道這位上官莊主已經死去,所以上官雲起一直待在安全的地方,這個地方甚至連霍雷本人也不知曉,只是聽說上官雲起的身子還沒完全康覆。

上官明告訴冷月,武林正道鏟除暗閣的決心十分堅定。後來第二批沖進暗閣的勇士中有人僥幸回來,帶回了那裏的消息。在名劍山莊帶領下,第三批勇士帶上霹靂堂的霹靂火,將暗閣總部炸了個粉碎。

他們是在竈臺邊談的話,兩人說話時都將音量控制得很低,在燥火的霹靂聲和鍋裏的咕嚕聲中,幾乎聽不見說話的聲音,但這並不影響他們的交流,因為他們兩人都懂唇語。只要看著對方的嘴型,就明白講的是什麽。

之前離開名劍山莊的時候,上官明曾告訴冷月,有傳言稱,暗閣閣主當時就已不在暗閣之中,是由秋使在閣裏主持大局。上官明對冷月道:“上次我們攻打暗閣的時候,我突然毒發,你點了我的穴,讓忠叔強行帶我離開,自己一個人提劍反沖進閣主的密室,後來發生了什麽?”

後來發生的事,冷月現在一想起,就心如刀割。

為什麽!她多年來敬愛的憐姨,為什麽這麽恨她?看向自己的眼神,簡直恨不得將自己碎屍萬段。

她實在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

看到冷月的表情,上官明心下了然,他伸手將冷月攬入懷中。

一切盡在不言中。

許久後,冷月輕聲道:“我沒事了。”

上官明道:“那一次,你可有看到過閣主的面目?”

冷月點了點頭,又搖就搖頭。

上官明道:“那個你叫她憐姨的女人……”

冷月道:“她可能是閣主,可能是秋使,也可能都不是。”

上官明不解道:“什麽意思?”

“我進了閣主密室,只見到憐姨一人。那時候,她和我說,她就是閣主。但上個月她又跟我說,她是秋使。我不知道她說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上官明道:“有沒有一種可能,閣主是她,秋使也是她?”

冷月一怔,道:“你曾和我說過,我可能是閣主的女兒。但憐姨非常明確、非常肯定地告訴我,我不是她的女兒,絕對不是。”

冷月腦海裏回想起密室見到的憐姨,滿眼的兇光。世界上沒有一個母親會這麽看自己的女兒,只有仇人才會。

上官明道:“我們做殺手的時候,閣主就一直是一個女人。但是我們每次領命的時候,她面前都有面屏風擋著,我們從來不知道閣主是誰。但是,暗閣成立到現在,差不多也有百年了。”

冷月接著上官明的話道:“所以百年來,暗閣並不止一個閣主。”

“也許,你是前任閣主的女兒也說不定。”

“是誰的女兒,對我來說也不重要。”冷月心道,重要的是,憐姨為什麽這麽恨我?難道是因為她的爹娘?

上官明忽然想到:“憐香……你說這個憐香,會不會是那個叫憐姨的女人?”

“應該不是。”冷月輕輕搖頭,“她們是完全不同的女人。起碼在小劄裏的那個憐香不是,而且憐香也不像老不死和瘋婆子的女兒,她好像……好像……”

“好像什麽?”

“好像十幾年前的憐姨。”冷月想起初見憐姨的場景,那時候的憐姨,美得宛若月下仙子,溫柔如水,說話總是輕柔中透著堅定。

“十幾年前?”上官明也回想起年少的往事,“在試煉營的時候,我知道有個女人會在夜裏教你武功。但那時我功力不濟,那女人武功也太過厲害,我曾想偷偷看她教你武功,但每次都被他發現。但她教你是真的用心,因為你的武功進步很快。”

想起憐姨,冷月五味雜陳。她對上官明說:“十幾年前的憐姨,和現在外表看起來沒有什麽變化。”

“你看見過她的臉?”上官明問道。他見過憐姨,但從沒見過摘下過面紗的憐姨。

冷月也是一樣,從沒看見過面紗下的臉龐。

上官明道:“她和你說,她是閣主?”

冷月點頭。

上官明又道:“你失憶的時候,她又和你說,她是秋使?”

冷月又點頭,“蓮心見過閣中不少人的真面目,四使她就見過兩個,但她從沒見過秋使,所以說憐姨是秋使,也是有可能的。”

上官明道:“是有可能,但我怎麽覺得,她是閣主的可能性更大呢?不對……”

“怎麽不對?”

“聲音不大像。”

冷月道:“是不大像,十幾年前更不像,現在卻越來越像了。”尤其是催冷月殺上官明的時候,何止是像,簡直一模一樣。

上官明若有所思道:“有一回我們到明州出任務,在那裏的街頭見過一場口技表演。表演的那個老頭十分厲害,可以模仿多種聲音,從風雨雷電到飛禽走獸,都能惟妙惟肖。”

“對。”冷月讚同道,“口技高超的人,模仿起別人的聲音也是一絕,什麽男女老幼,都能手到擒來。”

上官明遺憾道:“我進暗閣的每一天,都想殺了閣主,沒想到十幾年前我就見過她了。”

冷月道:“可十幾年前的她,和現在太不一樣了。”

“怎麽不一樣?”

“主要是一種感覺,就好像,人看著還是那個人,但裏邊的那個靈魂像是被換了。”冷月回憶著。

上官明卻道:“你失憶的這段時間,雖然把我們這些年都忘了,但我看得出來,你的性子還是原先那樣,沒有什麽變化。”

冷月道:“但憐姨變化是真的大。”

其實,在冷月沖進密室和憐姨面對面之前,憐姨一直都是柔情似水的女子。但那一天,密室中憐姨就跟換了個人一樣,視冷月如同仇人,承認之前的虛情假意,更是直接道:“我恨不得你死,死得越慘越好!”

憐姨說話兇狠,出手更加毒辣。

幸好在那之前,冷月和上官明一同習練了名劍山莊不少武功,才不至於連對方的一招半式都接不住。但終究還是實力懸殊,她被打出密室窗外,掉落山崖,再後面就失憶了。

冷月就不明白了,如果憐姨就是閣主,以她的能力手段,真的要自己死,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容易,何必辛苦教她武功,培養她做頂尖殺手?

她總覺得,閣主不是憐姨,起碼不是十幾年前的憐姨。還有,閣主為什麽執著於讓她冷月親手殺死上官明?

這一切,也許只有閣主才能給出真正的答案。她想找閣主問個清楚明白。

只有冷月一人,她不是閣主的對手。但加上上官明,還是有勝算的。

如今閣主雖說躲藏在暗處,但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竟讓他們在萬虬谷遇上無藏。無藏是和冷月、上官明同批的殺手,也是閣主最欣賞的殺手。找到無藏,也許就能找到閣主。

“可是,我記得無藏不是被你殺了麽?”冷月疑惑道。

上官明也想不明白,“對,我親手將匕首插進他的心口。沒想到,他竟然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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