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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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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3章

唐禹的拒絕徹底激怒了弗朗斯。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唐禹發過來的信息,往昔笑容滿面的臉孔具是淩厲。

漸漸地,他的眼神不由有些飄忽起來,他突然有了一個懷疑,便是唐禹在孟昶突然死亡的這件事情上會不會也跟超級政府和軍部扯上關系。

就現在的局勢來看,唐禹無論如何都會站在他這一邊,然而他卻拒絕了跟他交談。

弗朗斯不作多想便立刻吩咐丹去追查了唐禹的行蹤,得知對方在十幾分鐘前去了私人實驗室後,便雷厲風行地立刻離開了辦公室去堵唐禹。

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一旦錯過了這次機會,唐禹就再也不可能選擇站在他這一邊了。

前往私人實驗室的路上,弗朗斯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安裝在實驗室裏的監控來查看唐禹的一舉一動,然而此刻唐禹的行為卻十分出乎他的意料。

他正手裏捏著一支試管往水池裏的廢液回收桶傾倒液體,而他的周圍,本是裝著許多試劑液的瓶瓶罐罐已經變得空空如也。

見此,弗朗斯忍不住小小地驚呼了一口氣,犀利的眼眸也浮現出了一絲震驚,他緊緊地盯著面前的全息投屏,神色變幻莫測。

毫無疑問,唐禹正在銷毀一切實驗素材。

弗朗斯的心思沈了又沈。

等傾倒完試劑液,唐禹又打開了實驗室裏的那些電子實驗設備,只見他從白大褂最上邊的一顆紐扣上撕下一片軟膠芯片,然後粘貼在了實驗設備的數據讀取區。

很快電子實驗設備的顯示屏就跳出了顯示一大串代碼的界面,並以肉眼無法跟上的速度,以關鍵詞掃描為邏輯快速地刪除著裏面的某些實驗數據。

這種手段在弗朗斯看來可以說稀松平常屢見不鮮,但前提是不出現在唐禹身上,不出現在他的私人實驗室裏。

很快弗朗斯便來到了私人實驗室,而唐禹也結束了計劃做的一切,正準備離開。

兩人很湊巧地在樓道間遇上,一個是壓抑了怒氣後的滿臉深沈,一個是一如往昔淡漠淡薄的漫不經心。

唐禹驟然見到弗朗斯並不覺得吃驚,相反在他發出拒絕的信息的時候,就算到了對方必定會想方設法來見他一面,而私人實驗室裏開著監控,做成這件事簡直輕而易舉。

他沒有主動開口說話,只是靜靜地註視著前方面色並不好的弗朗斯。

然而弗朗斯見到唐禹竟然如此平靜,胸口拼命壓抑的那口火氣瞬間噴薄而出,他語氣有些陰郁地咬牙切齒道:“唐教授不必這麽急著走,請到我的書房一談。”說著很疏離地對著唐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此刻的弗朗斯全然沒有了在上將評估選拔會場上的意氣風發,反而透露出一絲藏不住的疑心疑神,他目光緊盯著唐禹不住地打量著他,翻湧的思緒掠過一頁又一頁。

“好。”唐禹只是淡淡答道,接著便邁開步子往隔壁弗朗斯的家中走去。

弗朗斯看著他堅毅挺直的背影,慢慢地用力地攥緊了手掌,唐禹此刻表現的實在是太平靜了,這讓他忍不住去相信那個荒謬的猜測,是對方跟超級政府和軍部聯合起來殺了孟昶來算計了他。

尤其此刻唐禹身邊沒有跟隨任何一個賀雷安排的保護他的人,看起來更加疑點重重。

再次進入弗朗斯的家,唐禹不僅沒有感到緊張拘束或是危機重重,反而還十分主動地推開了弗朗斯書房的門,從善如流地走到裏面的會客沙發上坐了下來。

他很若無其事,似乎問心無愧,仿佛只是在與弗朗斯進行一場十分普通的談話。

弗朗斯見他自始至終都這般從容自若,內心的疑惑又動搖起來,唐禹這個樣子看起來似乎並不打算背叛他。

弗朗斯在運籌帷幄之時,也熱衷曲折蜿蜒的說話藝術,但是這一次卻被唐禹逼得不得不直白起來,才關上書房的門,他便忍不住開門見山地問道:“孟昶雖然是你是實驗者,卻跟你關系不淺,你就不對他的死感到有一絲一毫的難過?”

聞言唐禹擡眼看向慢慢走近的弗朗斯,他雖然微微發胖,但是也身高體長,當對方居高臨下嚴厲地註視著一個人的時候,看起來頗像一座充滿威壓的大山。

在如此有壓迫感的質問下,他仿若未覺,依舊沈默著沒有說話。

孟昶的死,於他來說絕對不是弗朗斯所質問的那樣。

他通過這件事,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他不能再陷於由抵抗劑掀起的激烈鬥爭中去,因為他此刻無法完全掌控這一切,他必須要放棄用抵抗劑來操控一切的野心,專心地完成他真正的目標。

就在昨天晚上,他收到了來自總統秘書的通訊,對方照例傳達了希望他回歸研究院的意思,但卻也非常有意思地隱晦地提醒他,孟昶的死有超級政府的手筆。

當時他只覺得這件事情荒唐可笑,但今早得知孟昶的屍檢報告後,他瞬間豁然開朗,想清楚了很多之前感到疑惑的點兒。

其一,超級政府和軍部還有研究院都非常希望他回歸研究院去繼續進行實驗,對於孟昶這個在弗朗斯的私人實驗室裏進行過實驗的實驗品,他們必然不允許這麽好的實驗素材留給弗朗斯。

而孟昶的死,一方面銷毀了活體實驗數據,一方面也警告了弗朗斯。

其二,超級政府他們在逼他回研究院,包括此前發生的流浪漢管理所許多人暴斃的事情,都是在借機隱晦地阻止他對孟昶的實驗。

看著唐禹依舊平靜無波的眼神,弗朗斯怒極反笑,竟是又恢覆了那一副笑瞇瞇如彌勒佛的慈祥模樣,只是他笑的很僵硬詭誕,讓人越加覺得膽寒。

他走到唐禹面前坐了下來,輕聲說道:“其實我很不願意相信你背叛了我,但是你需要想清楚了,一旦你踏出了這扇書房的門,我們以後就是不死不休的敵人了。”

一想到唐禹已經銷毀了私人實驗室裏的大多數實驗數據,他就氣的心胸梗塞,唐禹於他是一點兒餘地也不留。

聞言唐禹依舊面色不改,只終於開口道:“這一點,您因為亞撒恐怕也做不到。”

“你不必拿他來威脅我!”弗朗斯重重地冷哼了一聲,很快他又笑了起來,看著氣定神閑地說道,“我很感激你救了亞撒,但是我也給了你退路的選擇,只可惜你不願與我為伍,此刻你獨身一人來到我的私人實驗室,更像是一種挑釁。”

這話叫唐禹微微皺起眉來,弗朗斯笑著繼續道:“我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背叛,而你選擇背叛了我,我知道超級政府一直在想辦法把你弄回研究院去,可我偏偏不會讓他們如意,如果他們有心,你靈體寄生者的罪名也不至於背負到現在。”

話落唐禹眉頭皺的更深,看起來似乎真遇上了棘手的難題,然而不到片刻他便恢覆了平靜,只緩緩地說出一個問句:“弗朗斯先生應該看到我銷毀實驗素材和數據的監控了吧?”

聽到這話,弗朗斯露出了一絲驚詫來,沒想到對方會這麽直白地戳破這個事情。

他從沒想過可以把監控器的事情瞞的密不透風,畢竟有賀雷這麽一個耳聰目明的優秀軍人頻繁出入私人實驗室,監控器於他來說猶如白紙上的黑點清晰可見,唐禹也不可能不知道。

對此弗朗斯只傲然一笑,道:“那又如何?”接著他話鋒一轉,神色頓時冷酷下來,“倒是我想問問,唐教授這麽做——意義為何?”

唐禹卻是再次沈默起來,幽深的目光看向弗朗斯,然而弗朗斯卻是被他這副模樣挑釁得幾乎失去了耐性。

就在他忍無可忍的時候,只聽唐禹用輕如羽毛仿若能催眠的聲音緩緩說道:“我曾經寫過一張帶有‘HELLO’字樣的紙條,但不久前丟了,我覺得很可惜,或許會是身邊的人悄悄拿走了。”

聽到這麽一句跟在談話題八竿子打不著的話,弗朗斯頓時楞了一下,然而電光石火間,他猛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頓時全身冷冽起來,冒出淋淋一身冷汗。

毫無疑問,唐禹是在隱晦地暗示抵抗劑素材丟失的那件事情,並且他知道到底是誰算計著偷走了抵抗劑素材。

盡管事情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打得他措手不及,但是弗朗斯還是很快恢覆了平靜,他絲毫沒有畏懼心虛,甚至還開門見山地跟唐禹坦白,笑著道:“那我倒是好奇了,唐教授怎麽知道的那麽清楚?”

一想到唐禹在知道主謀是他後卻還依舊稀松平常地與他交往,弗朗斯膽寒的同時也不由得佩服唐禹心機的深沈。

唐禹卻並未回他,並且也不想回,他在紙條上寫字的墨水是用特殊材料制作的,紙條可以通過墨水散發的輻射波被定位到位置,而偷走紙條的弗朗斯就這麽不經意地暴露了他的野心。

這不過是他以試探為目的設下的小小圈套,結果真有人中招了,而弗朗斯也平白無故地向他送上了一個把柄。

唐禹的再次沈默讓弗朗斯又陷入到了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那種無力感中去,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準備再開口說話,然而這時唐禹卻快他一步突然開口。

“弗朗斯先生可還記得幾天前我們在光能懸浮車上的談話?”

聞言弗朗斯的記憶不禁回溯到幾天前,然而他卻諷刺一笑,說道:“你真覺得受精卵體外發育技術能實現?這不過是黃粱美夢。”

比起這個摸不著邊的實驗,弗朗斯自然更傾向於已經看到成果的抵抗劑,不是說他不相信唐禹的能力,而是不相信當下的科研水平。

聽到這樣直白的諷刺,唐禹並未感到任何不適,他只繼續說道:“這是早晚的事情,這也將是一項不遜於抵抗劑的科研成果。”

“借口!”弗朗斯很幹脆地打斷了他,並語氣沈沈地說道,“這不過是你粉飾太平轉移矛盾的遮羞帷幕。”

然而這話聽在唐禹耳中,卻讓他覺得猶如螞蟻鉆進了身體裏一般撓得他心尖兒酸癢,甚至隱隱有一股氣勢在沖擊著他堅定的信念,這讓他心裏多少有些不好受,但這絲難受很快便煙消雲散。

弗朗斯對於受精卵體外發育技術是這樣的態度他沒怎麽感到驚訝,對對方此前表現得對這項研究很感興趣然而此刻卻棄之如敝履的態度也沒有多少介懷,畢竟這只是人類一直在研究卻一直無解的老生常談的科研題目。

唐禹沈默地垂下眼去,他倒是忽然想了不久前上將評估選拔會議結束後,跟賀雷談論起弗雷斯頓上將流言四起這件事時對方對他的提醒。

超級政府和軍部設計殺死孟昶或許還有一個既隱晦又明顯的目的,那便是挑撥他跟弗朗斯之間的關系。

超級政府和軍部不確定他跟弗朗斯之間的關系如何,且見面時又做了哪些交易,所以只能夠以最激烈的方式來激化兩人之間的矛盾,而孟昶就是那個導火索和炮灰。

孟昶既不是被謀殺,也不是自殺,而是被逼著結束了生命,就是不知他在死之前,是不是就做好了失去性命的覺悟。

想至此,唐禹帶著一股情緒猛地站了起來,此刻他淡漠的面容浮現出了一絲隱忍的怒意,帶著不甘和懊悔。

情急之下,他甚至沒跟弗朗斯打個招呼便徑自往門口走去,也忘記去衡量此刻弗朗斯會不會突然對他采取他無法抵抗的阻止他的危險措施。

他這番突如其來的舉動著實讓弗朗斯大吃一驚,心中更是驚疑起來。

他也猛地站了起來,但他只是轉身視線冰冷地註視著唐禹漸漸走遠的背影,深沈的眼中流露出濃郁的憤恨和略微受傷的不甘。

唐禹到底還是選擇走到了缽多哈教會和德爾諾家族的對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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