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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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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那僧人經過阿那死亡的刺激已經嚇得兩股戰戰,這會兒再面對上滿面狠厲的高大男人,直接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只能顫抖著手指著地下室的方向。

勒蒙斯一顆心已經緊繃到了極點,他盯著地下室的方向一把推開那僧人,兩步並做一步地往地下室沖去。

丹才反應過來,在震驚中趕緊跟了上去,雖然他勢必要讓阿那做替罪羊,倒是從沒想過讓阿那死,阿那只要還活著,他就能利用她來牽制勒蒙斯以及由他展開的關系網,在一定程度上阿那會是他對付軍部的有力武器。

勒蒙斯很快就來到了關押阿那的監.禁室。

遠遠地,他便見到了地上躺著的那道熟悉的身影,她還是穿著那身熟悉的海青色僧袍,身形顯得過分單薄。

勒蒙斯只感覺腦袋瓜嗡嗡嗡地響,他不由放慢了腳步,怕驚醒了這個噩夢。

“母親?”

勒蒙斯對著地上的女人輕聲喊道,然而對方並沒有任何動靜。

他楞了一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鐵欄桿內的海青色,放大了一點聲音,輕聲喊道:“母親?”

然而依舊沒有動靜。

勒蒙斯只感覺心臟被抽空了氧氣一般憋得難受,他一個箭步沖了上去,趴在鐵欄桿上大聲喊道:“母親,你不要睡!不要睡啊!我來救你!”

說著他想去打開監.禁室的門,然而空洞洞的鎖孔卻赤.裸.裸地阻隔了他。

正好丹也趕了過來,勒蒙斯在對方同樣懵圈的情況下一把將人拉了過來,扯著人對他吼道:“把門打開!”

丹被突然爆發情緒的勒蒙斯嚇得有些心慌,但是他還是強自鎮定起來,趕緊把卡在袈裟環扣上的一串鑰匙遞給了對方,並道:“鑰匙上有對應的□□室編碼。”

勒蒙斯沒有多言,一把搶過鑰匙便快速地翻找起來,找到編號7的鑰匙後便趕緊去打開了門。

勒蒙斯沖了進去。

他蹲下去一把將阿那摟抱了起來,然而阿那定格了痛苦的表情上張開一絲縫隙的眼睛卻都是上翻的眼白。

勒蒙斯頓時屏住了呼吸,顫抖著手摸上阿那頸邊的脈搏,然而卻只感受到了漸漸散失的溫度。

他只覺得這個世界突然變得灰暗起來。

丹也進了□□室去,他倒是一眼註意到了阿那胸前垂墜著的一枚小小的項鏈,頓時明白了對方自殺的毒藥來自哪裏。

見此丹心中瞬間驚詫起來,有個他覺得十分不好的猜想正在心中形成,那便是阿那如此瞅準時機進行自殺,會不會是別人精心安排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然而就在他晃神的瞬間,身邊突然竄起一道風,緊接著他的肚子便感受到了一陣劇痛。

“是你們逼死了我母親!你們這群魔鬼!”

勒蒙斯發起瘋來動作實在是太犀利了,丹直接被他打的頭暈眼花,還好這時在不遠處的幾個□□聽到打架動靜趕緊跑了過來,全部湧進□□室裏拉扯已經失去理智的勒蒙斯,讓丹暫時逃脫了激烈的攻擊。

很快勒蒙斯便被四五個人按在了地上,漸漸地他也不掙紮了,只是呆呆地望著母親的方向。

丹傷口疼的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但卻一點也不敢松懈,顫著聲音吩咐道:“立刻聯絡警備隊的人員過來處理現場,並給阿那驗屍,勒蒙斯先關起來,他身為信徒不敬教會,茲事體大,以教規從重處理,並向軍部對他進行起訴。”

主教剛準備轉移到普通病房,弗朗斯便收到了丹住進第二醫院處理傷勢的信息。

在了解到是被勒蒙斯襲擊的時候,他的憤怒立刻飆升到了頂點,勒蒙斯如此膽大妄為,完全是在挑戰缽多哈教會的權威。

然而憤怒片刻之後弗朗斯又冷靜了下來,因為阿那自殺了,這是一件他們在無法掌控局面的情況下,定性為非常嚴重的事情。

不知全貌的人一看,阿那完全是在畏罪自殺,但問題在於,阿那在被隔離關押的時候竟然擁有能夠自殺的毒藥,這樣看來,倒像是缽多哈教會故意逼死了阿那,如此缽多哈教會瞬間變得可疑起來。

無論阿那是真自殺還是被背後之人指使,缽多哈教會都會再次被拖下水去。

弗朗斯思索一番後心情更加沈重起來,把主教安頓好後,他直接去了丹所在的病房。

唐禹和賀雷才回到家便聽說了勒蒙斯和阿那的事情,阿那自殺了,而勒蒙斯也因為打傷缽多哈教會的護法被對方關押了起來,還要面臨對方的起訴,而弗朗斯也是默認的態度。

知道阿那自殺後,唐禹說不震驚是假的,他有些懷疑阿那是不是被缽多哈教會的人借著這次主教被毒害的事情鏟除異己,畢竟阿那是勒蒙斯的母親,多少會讓人覺得她跟軍部來往過密。

唐禹打開全息投屏再次查看起了缽多哈教會不久前公布在網絡上的關於主教被害的事情,此刻各大平臺因為這件事情已經吵翻天了,更有許多不等待事情查清就要求缽多哈教會和超級政府處置犯罪嫌疑人阿那的聲音。

如果阿那自殺的信息再傳出去,估計網上會是一片歡呼雀躍。

才看了幾分鐘,唐禹便被各大評論區充滿戾氣的發言勸退了。

他看向此刻正埋首盯著全息投屏一臉沈重的賀雷,說道:“勒蒙斯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且不說阿那的事情,他打傷了丹護法,丹以及弗朗斯應該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我還擔心會有人從中作梗,把火燒到你的身上。”

馬上就要舉行中將評估選拔,像尼可拉斯這些人都瞅著縫隙對賀雷將上一軍,更何況是其他尚不清楚手段算計的洪水猛獸。

頓了頓,他又道:“至於阿那,無論如何她都可能會是一個犧牲品替罪羊了。”

聞言賀雷沈吟幾秒,才回道:“阿那的事情必定要暗中查清楚,現在還要保護主教,萬一主教知道兇手是誰,導致再次被加害,那事情會變得更加糟糕,另外,我先去讓希爾亞把勒蒙斯撈出來,這或許也是個陷阱,算準了勒蒙斯會因此沖動。”

唐禹讚同地點點頭,又思索著道:“阿那這一步棋,不知道又會引發多大的波瀾,我們要提前做好必要的準備。”

阿那毒害主教的這件事,可能只是缽多哈教會的內鬥,也可能是各方人精心算計的結果,無論如何他們都不能大意。

賀雷頷首,也認同唐禹的說法。

兩人再細細商議一番後,沒有休息便又動身前往了缽多哈教會總部。

警備隊派遣過來的人員已經將現場處理的差不多,打聽清楚情況後,賀雷聯系了負責的人,提前從他那裏得到了法醫對阿那進行驗屍的最新報告。

結果卻是讓賀雷和唐禹都大吃一驚。

阿那死於H型肉毒桿菌毒素,這是致死量只需要0.002微克的東西。

屍檢報告裏說明,阿那脖子上佩戴的類似項鏈的小藥瓶就是H型肉毒桿菌毒素的容器,大概有1毫克的量,全部都被阿那給服用進行自殺了,而這一批毒素,制作時間至少在五年以前。

看到這一條信息之後,唐禹直接陷入到了長久的沈默中去。

他突然覺得,阿那的自殺牽扯不到任何陰謀,僅僅只是阿那自己想自殺。

如果阿那真受人指使,那她預備五年毒藥的事情在這場算計裏多少讓她的死顯得有些大材小用。

而這毒藥的來源,應該會是出自阿那自己,他查阿那的過往信息發現,二十多年前阿那也是一名生物學研究員,在研究院就職,只是在丈夫意外死亡後,慢慢隱退出了科研界從事了別的工作。

沈吟片刻,唐禹才跟賀雷說道:“你說假若阿那真是自殺,那她自殺的動機會是什麽?缽多哈教會要拿她頂罪且讓她難以翻身,這事還會牽連到勒蒙斯,她如此武斷地自殺,未免……而且,阿那準備了毒藥那麽久,偏偏在這個時候……”

賀雷思索幾秒,才緩緩回道:“科技之城不允許自殺是明文規定,也許阿那是在借這次機會完成自殺的目的,但這麽想未免縮小了阿那的格局,我唯一能想到的合理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阿那在利用自己的死掀起一波新的風浪,這場風浪此刻也已初見端倪,沒有人可以忽視它甚至回避它。”

說著賀雷便朝唐禹看過去,唐禹也回望向他,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彼此都是頗為堅定的讚同。

如果這麽解釋阿那的動機,那這一切似乎都有了能夠合理解釋的理由,勒蒙斯是她的兒子,又是軍部的軍人,由他做導火索,那牽連起來的勢力必定會像炸開的煙花,將以勢不可擋的姿態向四面八方輻射開來。

此時丹正派了那個僧人爪牙來跟警備隊獲取具體的屍檢報告,走到一處轉角時,碰巧聽到唐禹和賀雷的這一番小聲交談。

他沒有急著走出去,而是思索片刻後悄悄彈出全息投屏,給丹發了一條信息過去,告訴他唐禹和賀雷竟然來了缽多哈教會總部。

發完消息他才走出去,並上前一臉諂媚地跟唐禹和賀雷打起了招呼。

他雙手合十微微躬身,說道:“竟是賀雷少將和唐教授,您晚上好!遇見二位是小僧的榮幸,我是丹護法的助理泰塔。”

唐禹和賀雷的註意力立時被這個突然出現的微胖中年男人給吸引,兩人沈靜的目光看向對方,不約而同地升起了一絲警惕,琢磨著這個人出現在這裏的目的。

賀雷率先向前一步,不著痕跡地微微擋住唐禹,也學著缽多哈教會信徒常做的手勢,雙手合十微微躬身給泰塔回了一個禮。

倒是泰塔見到賀雷這麽禮貌,眼睛微微瞪大露出一絲驚訝來,然後趕緊又把身體彎了下去,連連說道:“賀雷少將多禮了多禮了。”

說完他又趕緊接著道:“二位深夜出現在這裏,想必是為了阿那而來吧,阿那是位虔誠的俗家弟子,我是真沒想到她會在真相未明下畏罪自殺,她實在是太沖動了,你們看過屍檢報告了吧?”

聽到泰塔這麽說,唐禹看向對方的眼神更多了一絲打量,這個過分謙卑以至於諂媚的僧人說的話,看似是在惋惜阿那的死,但是“畏罪自殺”用在這裏卻是有些不合適,倒是顯得他在故意引導。

他收斂起打量,出聲道:“聽起來泰塔師傅跟阿那頗為熟識,我們剛剛了解了阿那的死因,確實如你所說讓人感到惋惜,想必你是為了丹護法來跑一趟,警備隊正要封鎖屍檢報告的檔案,來的正是時候。”

聽到這話,泰塔臉上的諂媚笑容頓時消減了幾分,他沒想到唐禹比他更直白,把丹護法的意圖直接就點了出來。

但不過幾秒,他便又點頭哈腰道:“多謝唐教授提醒,我這趕緊去見警備隊的負責人。”

他說完便要繼續往前走去,這時賀雷叫住他:“等等。”

泰塔趕緊轉過身來,笑道:“賀少將還有什麽吩咐?”

賀雷道:“丹護法此刻在醫院,勒蒙斯的事情應該主要由你負責,我們需要見一面勒蒙斯。”

聽到這話,泰塔連連點頭,說道:“好說好說,畢竟是少將大人的請求。”

泰塔竟然如此輕易應答下這件事,倒是讓唐禹和賀雷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頭,然而就在這時,泰塔卻話鋒一轉,面色也變得惋惜起來。

他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道:“本來這個請求對於賀少將來說是個小問題,唐教授肯定也想見勒蒙斯一面,那更是得行,可是——”泰塔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勒蒙斯不僅是您軍部的一員,他也是缽多哈教會的信徒,他打傷護法情節實在是太惡劣,弗朗斯先生因此特別生氣,宣告說起訴的事情不結束,任何人不得見勒蒙斯,我也很為難。”

這一長串話下來,唐禹和賀雷的臉色都冷了幾分。

賀雷直直地註視著泰塔,說道:“我以為是丹護法會更生氣,聽說差點要做手術正骨。”

聽到面前兩人再次提起丹,泰塔的臉色頓時有些不自然起來,隨即他又笑開,道:“丹護法是弗朗斯先生忠實的左膀右臂,勒蒙斯這也是在挑戰弗朗斯先生的權威,賀少將是勒蒙斯的上司,換位思考一下想必能體會到我所表達的含義。”

賀雷並沒有回覆泰塔,倒是看向身後的唐禹,跟他道:“明早你還要去實驗室,我們先回去吧,勒蒙斯的事情回去再說。”

唐禹沒說什麽,只是點了點頭,泰塔的言行已經表現得很清楚,缽多哈教會是不會對阿那和勒蒙斯的事情草草了事的。

倒是泰塔聽到賀雷說的要回去討論關於勒蒙斯的事情後,一顆心又懸了起來,目光悄悄地來回在賀雷和唐禹之間游梭,尋思著這兩人會通過什麽手段將勒蒙斯弄出來。

勒蒙斯可不能輕易被放出來,至少要等到將阿那頂罪的事情落實了才行,不然他也會因為丹護法的所作所為一直處在危險之中。

他又開口道:“缽多哈教會歷來明事理,阿那牽扯到的事情肯定不會隨意連累到勒蒙斯,勒蒙斯可是一直在為科技之城做貢獻的優秀軍人,主要是他打傷了丹護法,無論從法律上還是缽多哈教會的教條上來看,都是一件不可輕恕的事情。”

然而聽到這話,唐禹和賀雷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兩人只是禮貌地出聲說了告辭,便往外面走去。

泰塔卻是因為兩人的表現楞了一楞,他轉頭看向漸漸離去的兩個一高一矮的背影,忍不住緊張地捏起了拳頭。

其實憑借著賀雷少將以及軍部的實力,想幹涉阿那事件的真相應該不難,但是他們如何給這些人制造一個很真的真相,阻止他們探索事實,卻是一件難事。

不過如果弗朗斯先生在知道真相後依舊堅定地選擇維護缽多哈教會的名譽,那事情就簡單很多。

不知道丹護法會怎麽跟弗朗斯先生進行談判交涉,以確保他自己不再處於引火自焚的處境,從勒蒙斯面臨起訴的情況來看,初步判斷弗朗斯先生應該是站在丹護法這一邊的。

快速地思索了一番情況後,泰塔便懷著一顆忐忑的心去找了負責這次事件的警備隊負責人。

很快泰塔便得知了阿那的死因,然而看到她死於一直隨身攜帶的H型肉毒桿菌毒素時,頓時被震驚得沈默起來。

他想起了不久前唐禹和賀雷談論的關於阿那自殺的事情,在看到屍檢報告後,他也有些確信阿那真的是自殺,而且是不帶任何陰謀的自殺。

阿那來缽多哈教會已經很多年,他對阿那不是深知卻也有所了解,他曾問過阿那為何如此虔誠地侍奉缽多哈教會卻依舊只做個俗家弟子,現在他或許有了答案。

缽多哈教會的□□自殺會永世不得輪回,當踏入缽多哈教會的那一刻,註定要舍棄科技之城巨大壓力下產生的以死亡了此殘生的意念,所以有些人對完全入教產生了躊躇,僅僅只做一個信徒,或是一個俗家弟子。

阿那或許一直在生與死之間來回糾葛,甚至猶豫了五年之久,而這次頂罪的事情,給了她一個明確的選擇。

想至此,泰塔驚詫的眼中不由浮起一絲憐憫,如果阿那有強烈的求生意識,那頂罪的事情也難保不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只是在這科技之城,普通人能抓住死的機會實在是太渺茫了,而所面臨的精神壓力卻又如城池一般巨大,讓人甚至難以茍延殘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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